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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lahsu 發表於 2012-8-2 12:44 AM

舞月踏歌 -【相公是隻豬】《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3-22 01:43 AM 編輯

【書名】:相公是隻豬

【作者】:舞月踏歌

【內容簡介】:

    姓朱,屬豬,名子朗,字葉青竹葉青?!

    「別跟我比懶,因為我懶得跟你比!」

    生就一雙招風引蝶的桃花眼

    卻喜歡扮豬吃老虎

    不知不覺中了這廝的圈套

    沒錯,他是那隻豬,碧螺春是那隻倒楣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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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lahsu 發表於 2012-8-2 12:45 AM

卷一 碧螺春VS竹葉青

  001:名門「閨嗅」

  「說,那人是不是長得很辟邪?」

  一旁的丫環龍井小聲道:「不知道,小姐。」

  春兒輕抿一口泡好的白毫銀針,拿起案上的「資料」:朱子朗,姓朱,屬豬,名子朗,字葉青。等等,竹葉青!春兒隨手把紙片丟在一邊:「就衝這竹葉青的名字,就知道這人是個酒囊飯袋!」

  龍井馬上反駁:「小姐,人家子朗少爺的名字蠻好聽的,而且江南一帶所有的名酒生意都是朱家的,雖不是高官,可也是顯貴。小姐嫁給子朗少爺,一個賞雪品茗,一個舉杯邀月,還真是天作之合呢!」

  春兒抓起桌上的扇子胡亂扇了幾下,恨恨地說:「你這丫頭知道頂嘴了,平時都讓我給慣壞了!」她越扇越心煩,乾脆把扇子丟到桌子上:「哼!我看他就是個酒囊飯袋!」

  龍井連忙拿起扇子繼續給她扇著,小心翼翼地說:「小姐,您是大家閨秀,可不興這麼說話。」

  又來了,又來了。春兒生平最恨這「閨秀」二字,因為在她看來,閨秀不是躲在閨房裡繡花,閨秀更不是在龜背上修真,光繡花她怕自己生銹,光修真她又覺得不符合自己這樣青春韶華的妙齡少女形象,而且春兒一向認為,憑她這資質,去修真沒準兒把自己弄秀逗。對於春兒來說,閨秀的意義其實是「閨嗅」——整天在房裡嗅啊嗅!

  身為天下第一茶莊的碧家大小姐,春兒從娘胎裡出來第一口喝的不是娘的奶水,而是鐵觀音。一聽生了個女兒,爹爹碧海潮樂得合不攏嘴,抱過哇哇哭著的小丫頭,歡喜地老淚縱橫:「這丫頭是我心中想,名字早就想好了,就叫碧螺春!」

  當時春兒咂著小嘴,似乎在回味茶的味道,碧家上下更加欣喜,瞧,咱家小姐從小就知道品茶,長大後一定是懂得審時度勢,寵辱不驚。

  茶要一品為三口,觀其色,聞其香,品其味。從小到大,春兒每天都在房裡觀著,聞著,品著。一百米以內有茶香飄過來,只需一鼻子,她就能聞出是陽羨雪芽,還是雲霧毛尖,用的是廬山康王谷簾水,還是惠山石泉水。因此,春兒成了名副其實的「大家閨嗅」!

  長大了,自然就有長大的煩惱。對於爹爹碧海潮給她訂的這門親事,春兒是一百個不願意,原因很簡單,小丫頭早就有了心上人。

  那可是江南一帶的名人吶!據說是個各項才藝均為滿分的有志青年,不過此人神龍見首不見尾,很少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聽說是人如冠玉目如朗星什麼的。可惜春兒卻沒有親見過這位貌比潘安的英俊人兒,但是可以聊以自慰的是--春兒好歹也見過這位有志青年的畫。自從那張畫被送來以後,她就對著那畫兒發呆,整天茶飯不思,滿腦子都是卷軸下面那個落款——醉溪居士。

  於是春兒天天在家練習回眸一笑,就為了萬一哪天進香遊湖什麼的偶遇他,好給他個驚艷的倩影,後來因丫環們說她的眼神太過驚悚這才作罷。

  其實春兒想嫁給醉溪最主要原因,是想擁有無數張畫像。

  可那些丫環們說,小姐想要畫像還不簡單,做件大案子然後潛逃,官府的畫像那可是要多少有多少。

  現在,想要嫁給夢溪居士的美夢就要變成泡影。春兒父親大人和他的至交朱老爺,拍著大腿想要兩家聯姻,以鞏固在江南生意場的地位。其實春兒最不滿的是,要聯姻就聯姻,碧家朱家又不是只有她和朱子朗,讓她那已是青年才俊的大哥去娶朱家的小姐好了。

  要想個好法子不嫁那朱子朗才是,而現在,春兒需要散散心。她把茶盞放下,揚聲說道:「龍井、毛尖、祁紅、瓜片!小姐我今天不高興,陪我遊湖去!」

  外面四個丫環齊刷刷地回答:「是!」

  ********

  長堤春柳,四橋煙雨,石壁流淙,行人遠在春山外,卻又長駐清景中。看那浮雲舒捲飄逸,漫步在秀美的國畫長卷裡,心情變得格外好。

  春兒置身在清景中,微微揚起笑意。好不容易心裡不犯堵了,龍井在一旁又開始嘮叨:「小姐啊,聽說那朱公子,是咱們揚州四大公子之一,小姐要是嫁了他,那可是好福氣呢。」

  揚州四公子!春兒想起來了,這四公子人稱珠聯璧合,據說是才華橫溢,風流倜儻,實屬人中龍鳳。璧自然不用說了,那是春兒的大哥碧家公子碧玉簫。其他的三個人春兒都沒見過,也不關心。因為她一向固執地認為,其他三位肯定是濫竽充數的紈褲子弟,所以這江南女子仰慕萬分的公子哥,在春兒這裡猶如糞土,不對,大哥不是糞土,另外三個才是。春兒心道:我哥哥名字好,樣貌好,人品好,才學好,他們怎能比得上我哥半分?!

  那幾大公子雖是碧玉簫的朋友,可春兒從來沒見過。因為他們平時很少到碧家去,即便是去了,春兒也在樓上嗅啊嗅,而且碧老爺雖寵著她,卻決不許她見外人,尤其是男人!

  這天可真熱,春兒拿起手帕擦擦汗,心中暗想:珠聯璧合,名號還挺赫亮的,原來這珠聯璧合中的珠,就是父親大人給我選的朱子朗啊!

  那又怎麼樣,還不一樣是糞土!哼!

  就在這時,前面一陣喧嘩,只聽有人大喊:「快來看吶,四大公子遊湖來啦——!」



  002:珠聯璧合

  遊湖?四大公子?只見人流紛紛向前面湧去,那陣勢像是出海的商船運來了什麼稀奇寶貝。只聽身後的幾個丫環尖叫:「龍井,你真是神了,剛說到四大公子,他們就出現了,小姐,咱們快去看啊!」話音剛落,人一個也沒剩下,只留下碧螺春瞪著倆眼珠子,一手掐腰,一手揮著手帕,衝著那幾個溜得比泥鰍還快的小丫頭片子狂喊:「都給我回來。」

  唉,春兒歎氣。這就是她為什麼不愛跟大哥出門的原因,記得有一回大哥陪她去上香,不是有人暗送秋波,就是嫣然一笑,再就是有人在身後喊:「快看,碧家公子!」這一次他們四個人一起出現,但見人潮浩浩蕩蕩奔湧而去,還真當他們是奇觀啦?

  沒辦法,被自己的丫環拋棄,結果就是形單影隻地在湖邊找了個石凳坐下。春兒越想心裡越犯堵,切,四大公子有什麼了不起,等咱心目中的醉溪居士出現,一定是萬人空巷的勝景!

  「小姐,小姐!」一聽丫環們喊自己,春兒忙揮著手帕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只見毛尖和龍井她們上氣不接下氣地跑過來:「小姐,公子他們遣散了圍觀的人,大公子知道小姐在這兒,要小姐過去呢。」

  什麼意思?春兒瞇起眼睛,盯著幾個丫環:「說,是我大哥叫我過去的?還是別人攛掇的?」

  毛尖嘻嘻傻笑:「小姐真是神機妙算,確實是其他的幾位公子想要見見小姐您。」

  春兒騰地站起來,瞧瞧,這合乎禮法嗎?她又不是醉仙樓的紅姑娘,他們想見就見!碧大小姐頓時怒髮衝冠,嗯,正好倚在欄杆旁邊,真應景!

  她恨恨地咬著嘴唇,什麼江南名公子,不過是幾個登徒子!竹葉青想看碧螺春?好啊,她不介意小毀一下形象!

  春兒抬手插穩鬢邊一朵珠花,臉上笑意盈盈地問:「小姐我漂亮嗎?」

  龍井為首的幾個丫環面面相覷:「糟了,小姐這麼笑,那可是大大的不妙啊。」

  春兒掐了掐毛尖的小嫩臉:「不是想看四大公子嗎?走,跟著小姐我和三頭豬親密接觸去!」

  瓜片邊走邊不解地問:「小姐,為什麼是三頭?」

  龍井一指頭戳在她腦門上:「真是笨,除了咱家大公子,不正好是三個?」

  ***********

  春兒輕移蓮步,扭著小蠻腰走向「珠聯璧合」休息的涼亭,一路聽著龍井喋喋不休的嘮叨,大致瞭解了幾大公子的狀況:他們都是江南一帶的貴公子,上一代家底殷實,現在無非是子承父業。閒暇時常在一起賞花聽琴,舞文弄墨。春兒不禁腹誹,江南一帶的女子都瞎了眼嗎?不過是一群閒來無事的浪蕩公子在一起附庸風雅,有什麼好仰慕的?

  轉眼就要到涼亭了,遠遠望去,亭子裡果然有幾個人模狗樣的才俊。春兒自責了一下:呃……大哥,這裡不包括你,你是真正的才俊。

  她走進涼亭,叫了聲哥,然後很有禮貌地施了禮。抬眼看看,嗯,亭子裡的人都還看得過去,五官都長在合適的位置,衣服料子一看就是上好的,頭上或玉簪或束帶也都價值不菲,看來的確是紈褲子弟。

  與此同時,那幾雙眼睛也盯著春兒掃瞄,左邊那個穿紅色薄衫的,笑嘻嘻地搖著把破扇子,扇子上還惡俗地寫了個顏體的「何」字,春兒暗忖:這廝就是何家三少何不歸。右邊那個穿黑衣的,手裡拿著一本書附庸風雅,其實春兒在亭子外就聽見他在那兒「子曰」了,大熱的天兒穿黑色難道顯得很有才情嗎?

  碧玉簫看著最小的妹妹,滿眼的寵溺:「春兒,這一位是連家公子,那位是何家公子。暮天,不歸,這就是舍妹春兒。」

  何不歸笑道:「春兒姑娘真是嬌美可人啊。」

  春兒斜睨著他,何不歸這廝,長著一雙鳳眼,也算是身長玉立,瀟灑俊美。但春兒一瞧見他那嬉皮笑臉的樣子就來氣,舉止輕佻,既不穩重也不端莊,怎麼看都不順眼。春兒心下拿了主意,莞爾一笑:「何家哥哥是叫不歸的?」

  「是啊。」

  「何不歸,可是取自不如歸去之意?」

  何不歸哈哈大笑:「玉簫,你這妹妹有些才學。」

  春兒指著他的扇子,柔聲說道:「不歸哥哥,把這扇子上的何字改改吧,改成你的名字不好嗎?」

  何不歸笑嘻嘻地問:「春兒是說改成個『歸』字?」

  春兒眼波流轉,嬌笑道:「嗯,一定要寫烏龜的龜。春兒也會一點兒丹青,信得過春兒的話,我可以幫不歸哥哥畫上一隻。」

  何不歸臉上的笑意僵住,碧玉簫忍不住輕斥了一聲:「春兒!」

  旁邊的連暮天皺著眉頭,一本正經地說道:「明明是歸心似箭的歸,為什麼要改成烏龜的龜呢?此歸非彼龜,不能亂改的。」

  春兒掩口輕笑,瞧著這連暮天,一身玄黑薄衫,眉目清秀,倒是有些雋秀風骨。卻是從一見面就緊皺著眉頭做出一副沉思狀,可惜了他的好樣貌。哼,明明稚氣未脫卻故作少年老成,鄙視!春兒望著他,笑得花一樣燦爛:「暮天哥哥,出門還拿著書啊。不是遊湖嗎?拎著本破書幹什麼?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才高八斗、學富五車嗎?」

  連暮天怔住,尷尬地收起書,衝她作了一揖:「讓春兒見笑了。」

  「哈哈哈哈。」何不歸大笑:「可惜呀可惜,這麼有趣的女孩子就要嫁人了。玉簫,你家裡還有沒有妹子,也給我說個媒。」

  春兒瞪他一眼:「就算是有也不會嫁你,你姓何,我家姓碧,生個孩子叫和氏璧麼?」

  何不歸瞇著眼睛笑笑,也不著惱:「要是這樣說的話,春兒嫁給子朗,一個姓朱,一個姓碧,這一紅一翠,可也真是好看。」

  春兒突然反應過來,這亭子裡一個是連暮天,一個是何不歸,加上大哥碧玉簫,怎麼只有三個,那朱子朗呢?

  她四下裡望望:「朱子朗在哪裡?」

  何不歸哈哈大笑:「春兒,你是想見你未來相公了嗎?」

  春兒笑道:「你們找我來,難道不是讓我見上他一面?」

  這時,只聽一個聲音懶洋洋地從亭子外傳來:「誰找我?」...<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2-8-2 12:46 AM

  003:眼含桃花

  順著聲音望去,亭外一棵大樹下,一個傢伙懶洋洋地倚在軟榻上,旁邊有兩個小僮拿著扇子給他扇著風,軟榻旁邊還放著個小几,几上放著茶具。不知道是在遊湖,還是在擺譜。

  那傢伙就是朱子朗?!只見他微微瞇著眼睛,一副無比享受的樣子,那副慵懶神態,很明顯就是一標準的懶豬模樣。

  微風吹過,輕拂綠柳梢頭,風中傳來些許茶香,只是一點點香氣,就讓春兒聞出了端倪,她馬上爆喝一聲:「不許喝碧螺春!」

  朱子朗眼皮微微抬了抬,沖一旁的小僮輕輕擺了擺手,那小僮走到春兒跟前:「姑娘,我們公子問您,不喝碧螺春喝什麼?」

  好啊,連話都懶得說,還要找別人代勞,這樣的男人爹爹怎麼還逼著自己嫁?怕是嫁過去,自己連飯都要餵他吃的吧!這樣想著,春兒心裡便像是堵上了一塊大石頭,語氣自然也惡劣了起來,於是她堵著氣說道:「你們家不是酒多麼?喝酒好了。」

  朱子朗又略微睜了睜眼睛,小僮又道:「姑娘,我們公子的意思是,飲酒品茶都要應時應景,現在還不是喝酒的時候。」

  身後一人狂笑,正是狂搖扇子的何不歸:「春兒,子朗是你未來的夫婿,喝碧螺春不是正好嗎?」

  春兒越發氣惱,瞪著軟榻上悠哉悠哉的朱子朗:「朱公子,請問您是腰膝酸軟吧?」

  懶豬一雙眼睛睜開,微微欠起身。春兒不是個被美色迷惑的人,可也小小的震撼了一下,這是一雙桃花眼,那眼神似醉非醉,帶著慵懶,帶著婉轉的餘韻,甚至還有一絲絲的狡黠。看不出來一隻懶豬會有這麼勾人的美目!

  朱子朗紅唇微啟,慢吞吞地說:「腰膝酸軟?也好,我不介意別人說我是軟骨頭。」

  何不歸又笑,自認為風趣地調侃道:「子朗本來是硬骨頭,這一見了春兒,怕是骨頭都酥了。」

  春兒毫不客氣地賞他一記白眼,無聊!這不是無聊是什麼!還骨頭酥了,誰稀罕脆骨啊!

  那何不歸狀似沒看到,還在那兒沒完沒了:「春兒,今天見了子朗的模樣,覺得如何呀?」

  「如何?」春兒回身瞥了一眼旁邊的石凳,龍井趕忙拿帕子幫她擦乾淨,她坐在石凳上,很認真地說:「我知道有一種說法,女人是水做的,男人是泥做的,可是我瞧著朱公子如此樣貌,簡直比女子還要美上幾分,比作是泥實在不雅,若比作水卻又更加的不妥,莫非是兩者的綜合--泥水?」

  「春兒!」碧玉簫喝道:「不得無理。」

  連暮天在一旁緊皺著眉頭:「泥水?」他認真地端詳著朱子朗,一本正經地說:「子朗的模樣,還是泥多一些。」

  只見朱子朗斜著美眸,妖嬈地笑著,紅唇微張,吐出四個字:「那是沼澤。」

  「啪」,何不歸故作瀟灑地合上扇子:「子朗高見!」他轉身又對碧玉簫說道:「玉簫,春兒看來是有些見識的,不知學問如何?」

  碧玉簫連忙謙虛:「春兒只是讀過些書,會寫幾個字罷了。」

  春兒在一旁撅起了嘴,嬌嗔道:「大哥,你怎麼這樣說人家,春兒也是會作詩的。」

  何不歸立刻來了興趣,啪地打開折扇,邊搖扇子邊渾身亂晃著,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得了癲癇。只聽他說道:「今日良辰美景,春兒就在亭中為我們賦詩一首,如何?」

  作詩就作詩,春兒笑著站起來,對著湖光山色,對著大好春光,自信滿滿地大聲吟道:「床前明月光,粒粒皆辛苦,舉頭望明月,更上一層樓!」

  說完,她得意地一回頭,全部石化!

  啪,啪,啪,有人鼓掌。只聽那懶豬優雅地倚在那兒說:「這詩作得很不錯,五言絕句。」

  「哈哈哈!」何不歸笑道:「子朗,你和春兒還真是天作之合,日後成了親,可真是琴瑟和鳴啊。」

  春兒暗自咬牙:我不要嫁一隻懶豬,不要!我不要和懶豬琴瑟合鳴!

  她一轉念,笑著沖朱子朗招招手:「子朗哥哥,人家有話要單獨對你說嘛。」

  何不歸一見,連忙笑嘻嘻地招呼著:「呃……玉簫,暮天,咱們去那邊轉轉。」說著又指了指那幾個侍奉在朱子朗身邊的小僮:「你們幾個跟我來。」

  連暮天長歎一口氣:「小小女子竟主動要求和男子私會,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何不歸一拉他袖子:「胡說什麼,人家都快成親了,連說個體己話都不成?連兄行個方便。」

  連暮天還是不服氣:「玉簫,你這妹妹要好好管管,子朗,我跟你說,對女人萬萬不可手軟,萬萬不可姑息,萬萬不可放任!」碧玉簫和何不歸一起把他拉走,他心裡有些不平,還有很多個「萬萬不可」沒說完呢!

  朱子朗微瞇桃花眼含笑看著對面嬌俏的女子,春兒清楚地聽到身後有倒抽一口氣的聲音,一回頭,果然那幾個不爭氣的丫頭一臉花癡相,兩眼噴桃心兒地盯著懶豬猛看,她眼睛瞪起,用凌厲的目光掃了一圈,龍井她們才反應過來,連忙垂下頭:「小姐。」

  春兒盡量笑得無害,說道:「小姐我想吃糖葫蘆,你們幾個去給我買。」

  毛尖問:「小姐,這大熱的天兒,哪兒來的糖葫蘆?」

  春兒笑道:「那就慢慢找,實在找不到,就在長堤那兒等我。」

  「是,小姐。」那幾個丫環一臉不甘,臨走還沒忘了含羞帶怯地偷看朱子朗。

  終於把閒雜人等都遣散了,春兒瞄了一眼那懶豬,看他的樣子是決計不會站起來的,她索性挪到軟榻旁邊的石凳上坐著。朱子朗看了看春兒,眨了眨一雙勾魂攝魄的桃花眼,又看了看小几上的茶,再看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然後又將視線落在了茶上。春兒氣呼呼地站起來幫他到了一杯,然後把茶盞塞在他手裡,他這才感激地笑笑:「春兒找我有事?」

  春兒笑瞇瞇地坐下,伸出食指衝他勾了勾,他無奈地懶洋洋欠起身子,只聽春兒小聲說道:「朱碧兩家要聯姻,這個你已經知道了,是吧。」

  懶豬點頭:「是。」

  「可我不想嫁給你。」

  懶豬詫異:「哦?」

  「你也不想娶我,是這樣吧?」

  懶豬頷首:「嗯。」

  「其實不一定非要我們兩個成親的,你說對不對?」

  懶豬同意:「對。」

  「那你的妹妹配給我大哥好不好?」

  「好。」

  「真的?!」春兒歡呼,就差沒跳起來。誰知懶豬又說:「可是我們家清韻有婆家了。」

  春兒咬著牙,恨得差點兒揮起一拳,朱子朗抿了一口茶,看著空了的茶盞,又用那雙桃花眼「勾」她,又想讓她幫他倒茶?春兒氣得奪過茶盞拍在小几上:「朱子朗,你懶成這樣,哪家姑娘能看上你!」

  朱子朗微微一笑很是傾城:「剛好,我現在不喜歡女人。」



  004:交換秘密

  啊?難不成他有其他愛好?!春兒給唬了一跳,忙問:「朱,朱子朗,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你……你喜歡男人?」

  他雙目含笑,很是勾人:「你說呢?」

  以前只是聽說過,原來世上真的有斷袖之癖的人!春兒小臉上滿是興奮,隨手又替朱子朗倒了杯茶:「怪不得你也不想娶我,原來你也不能和心上人一起生活。喜歡男人不要緊,你放心吧,我絕不會瞧不起你。朱碧兩家聯姻,本就不該我們兩個婚配,我們一起想個辦法悔婚吧。」

  朱子朗淡然一笑,抬眼看了看春兒,這次是兩個字:「好啊。」

  春兒一高興,立刻找到了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湊上前去,一激動連稱呼都親暱了許多:「喂,懶豬,你喜歡的那個人是誰?」

  朱子朗笑道:「這人春兒認識,剛才還在這裡。」

  春兒有些激動,這都能直言不諱,說明朱子朗當她是自己人!「是連暮天還是何不歸?」她歪著頭扳著指頭,開始了有理有據的分析:「何不歸雖然長得也不錯,可是笑得那麼輕佻,你一定不喜歡。連暮天雖然是個老古板,但還蠻穩重的,我猜,你喜歡的是他對不?」

  懶豬笑而不答。

  春兒驚叫一聲:「你喜歡的人不會是我大哥吧?」她上上下下打量他,又忍不住和碧玉簫聯繫到一起,一個風情萬種,一個溫潤如玉,天哪,居然是不錯的一對兒!這可怎麼得了,有龍陽之好是要被人恥笑的,要真的是碧玉簫,春兒還是有些接受不了。

  懶豬還是不答。

  「知道了。」春兒放了心,只要不是大哥就好,她同情地望著朱子朗:「一定是剛才照顧你那個小僮,你不用說話,他都知道你的意思,說明你們朝夕相處,已經到了心意相通的程度,可你們不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真可憐!」

  懶豬微微一笑:「那春兒想嫁的人是誰呢?」

  人家都對自己掏心掏肺了,也不能信不過人家不是?春兒的小臉微微有些發紅,小聲說:「我想要嫁的是醉溪居士。」

  懶豬眼底閃過一道精光,然後笑著說:「他?」

  「你……你……你認識?」春兒的俏臉更紅,低著頭擰著衣角,長長的睫毛垂下,掩了眸中的明媚春光。

  懶豬點點頭:「嗯,還很熟。」

  春兒咬著嘴唇,橫下一條心,鼓足了勇氣:「那你以後能不能帶我去見他?」

  「好。」

  「真的?」春兒聽了一陣欣喜,一雙秀目立刻睜得圓了,目光爍爍的望著朱子朗。

  「真的。」朱子朗認真的樣子一點都不像是在說謊。春兒喜的內心一陣雀躍,她咬了咬嘴唇,終於鼓足了勇氣說道:「那你和朱伯伯說說,不要讓我們成親吧?」

  朱子朗一雙美目波光灩瀲地瞧她一眼,看得她很是心虛,他招了招手,春兒微微靠近他,只聽朱子朗說道:「這好辦,我大嫂頗具才情,我娘總看不慣,覺得大嫂有時太過招搖。過幾天的鬥酒會,你爹一定會帶你來,你多出出風頭,我娘恐怕就不願你進門了。」

  說罷微微一笑,眼波流蕩,繼續說道:「這樣的話,春兒的才名遠播,傳到那位醉溪居士耳裡,馬上就到碧家提親也說不定。」

  春兒小臉上掛著甜笑,朱子朗真是個不錯的人,處處為她著想,這個朋友她可交了!

  她正高興著,身後傳來何不歸的笑聲:「子朗,看來你和春兒聊得不錯,什麼時候娶進門啊?」

  連暮天板起的一張臉上儘是憤怒:「孤男寡女在這裡卿卿我我,真是有傷風化!」

  再一瞧碧玉簫,正一臉笑意地瞧著春兒和朱子朗,春兒有些心虛,心裡暗道:大哥,我對不起爹娘,對不起你,朱碧兩家聯姻,怕是要毀在我手裡了。

  她站起來緊盯著朱子朗的眼睛,不就是桃花眼嗎?碧螺春絕對不會被他迷惑!怕懶豬反悔,她又不放心地叮囑道:「懶豬,記住你說的話,我要是有本事讓你娘退婚,你可要幫著我。」

  朱子朗一雙靈動水潤的星眸閃動著,紅唇微張,輕輕說了聲:「好。」然後,他又把眼睛閉上,唇角掛著一絲不明笑意,慢慢地說:「這就要看你的了。」

  碧玉簫皺皺眉頭:「春兒,你又胡鬧!」

  連暮天怒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個小小女娃,怎能說退婚就退婚!」

  何不歸扇子搖得渾身亂顫,笑嘻嘻地說:「原來春兒是想退婚啊。」他笑著靠近她,一臉奸笑:「要不,我上你家提親怎樣?」

  春兒衝他綻出一個甜笑,何不歸啪地扇子一合:「春兒同意了?」春兒笑著對他說:「真輕浮!」說完不顧他一臉愕然,從他身邊走了過去,走到連暮天身邊,低聲送他一句:「老古板!」

  然後,她得意非凡地喊了一聲:「龍井、祁紅、毛尖、瓜片,跟小姐回府!」

  身後傳來朱子朗的一聲輕笑,隱隱還聽到連暮天的忿忿之聲:「玉簫,你這妹妹真是太不懂禮數了,子朗,這樣的老婆不要也罷!」

  春兒哈哈笑著,四大公子不過如此,一個渾身上下骨頭沒有二兩重,一個板著一張臉故作道貌岸然,一個懶洋洋的恨不得時時躺著,只有大哥碧玉簫神清骨秀,舉止端莊,博學多才,這才應該是令江南女子芳心暗許的英俊少年郎!

  春兒越發相信,那些尖叫聲和含情脈脈的眼神,一定都是為碧玉簫一個人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2-8-2 12:47 AM

  005:閨中蜜友

  回家這一路上,春兒都快被丫環們誇獎珠聯璧合的唾沫星子淹沒了,什麼一表人才、風度翩翩,什麼眉清目秀,相貌堂堂。春兒的小嘴嘟起,除了碧玉簫,真不知道那幾個人有什麼好,值得她們這麼欣賞嗎?

  丫環中只有瓜片一個人低頭不語,春兒問:「怎麼了?發什麼呆?」

  瓜片把她拉到一邊:「小姐,您嫁到朱家的時候是要帶貼身丫環過去的,能不能帶上我啊?」

  春兒回答得無比乾脆:「想的倒美!」小姐還不想嫁呢,能帶著你上哪兒去?

  瓜片又低下頭:「小姐,那明天能不能派我出來給您買蜜餞啊?」

  哼,這小東西絕對有古怪!「不能!」這一次回答更乾脆,春兒斷定,瓜片的請求一定和男人有關,等回家以後慢慢審她!

  終於進了家門,春兒不停地用帕子擦汗,這天真是熱。這個時候去遊湖,實在是自己給自己找罪受。小女子都熱成這樣,那珠聯璧合四公子不知道熱嗎?明明就是想出去招搖來的!哼,這主意一定不是大哥想出來的,堂堂碧玉簫才沒那麼愛現;也一定不是朱子朗,那懶豬巴不得找個舒服的地方躺著,主張遊湖的一定是搖著破扇子的何不歸。

  七拐八拐,春兒回到自己的雪茗苑,剛進院子,就見一丫環迎了出來:「春兒姑娘,您總算回來了,我們小姐和槿嫣姑娘都等您半天了。」

  這是閨蜜花容的丫環絹兒,花容家是開綢緞莊的,她家的丫環都是絹兒、綾兒、緞兒的,就好像碧家,都是龍井瓜片一樣。春兒突然間想起,那懶豬家做酒水生意,家裡的小廝丫頭豈不要叫茅台,白干,二鍋頭?

  所謂人以類聚,物以群分,因為父輩都是生意場上的朋友,所以春兒花容和槿嫣從小在一起玩耍。花容家開得是綢緞莊,槿嫣家經營馬場客棧,如果加上碧家的茶和朱家的酒,江南一帶的衣食住行全被他們幾家包了。

  只聽屋裡一聲大喊:「春兒,悶死我了,你幹什麼去了?這天兒太熱,我從家裡帶了冰鎮酸梅湯孝敬你。」

  春兒笑道:「哎呦,花容可真貼心,還孝敬我,花老爺聽了還不得拎棍子!」

  她緊走兩步,進了閨房。一眼就看見花容懶洋洋地歪在她的床上,小手拿著把團扇搖著,步槿嫣端坐在桌邊斯斯文文地喝著酸梅湯。春兒一步搶上前,奪下花容的扇子:「拿著這東西做什麼?讓我想起了何不歸那廝。還有,以後在本小姐面前不要露出這懶相,看著好像是朱子朗。」

  「啊?」花容一骨碌從床上翻起來:「你你你……你看見何不歸和朱子朗了?那連暮天和你大哥呢?他們在哪裡出現的?」

  一看又是個春情氾濫的主兒!春兒沒好氣地說:「遊湖的時候碰見的。」

  花容捶胸頓足:「哎呦,早知道就拉著槿嫣去遊湖了。」

  春兒瞪起眼睛,一指戳到花容額頭上:「那幾個人除了我大哥有什麼好看的?」

  槿嫣拿帕子輕沾唇角,眼波蕩漾似春水,聲音溫柔又甜美:「整個揚州城都知道,珠聯璧合四大公子乃江南才俊,怎麼會不好看?」

  春兒哼了一聲:「原來槿嫣也知道珠聯璧合的花名,也知道除了我大哥之外的幾位都是何許人也。怎麼全天下的女子只有我不關心這些?我真是個心如止水的良家少女!」

  花容大笑,露出一臉戲謔:「春兒倒是說說,你那未來的相公相貌如何?」

  春兒坐到桌旁,一隻手拄著頭做痛心疾首狀,然後慢慢吐出兩個字:「豬樣!」

  說完,她猛地抬頭,一手拉住一個:「姐妹們,你們一定幫我,我一定要在朱家品酒會上一鳴驚人,讓參加品酒會的江南父老只看我一人。」

  花容笑嘻嘻地捶了春兒一拳:「怎麼?還沒進門就想邀寵?」

  如果不是念在十幾年的姐妹感情上,春兒一定會一巴掌掄過去。不過她的目的是要讓那懶豬的老媽討厭自己,這個小秘密目前只有她和朱子朗知道,現在是不能說的,否則就憑咱花容這快舌,馬上就會傳得滿城風雨。所以春兒只好嬌羞地捂著臉:「哎呦,你們幫幫我啦!」

  槿嫣略略沉吟了一下,說道:「春兒,品酒會上有很多講究的,不如你先問問你大哥,或是問問你未來的相公,是要做文章還是要行酒令,知道這些章程,咱們才好拿主意。」

  春兒小臉笑靨如花,有道理!到底是好閨蜜!問大哥是不錯,可是要想得到第一手資料,不如去問朱子朗。他一心要和他那生猛小僮雙宿雙飛,一定會不遺餘力地幫著自己!

  可是,兩家都決定聯姻了,真的那麼容易退婚嗎?朱夫人當真會討厭自己?不行,決不能輕易上當,還要把那朱子朗揪出來問問再說!

  春兒正暗地裡拿著主意,花容的輕羅小扇「啪」地往她頭上一拍:「想你的子朗哥哥呢?」

  春兒舉起雙手:「我向太上老君發誓,我沒想他!」

  槿嫣掩著嘴偷笑:「春兒說謊呢,瞧這臉紅的。」

  春兒不滿地小聲嘟噥:「我……我這確實是熱的,一隻懶豬,沒啥好想的吧?」

  花容忙湊過來:「春兒就是熱的,快,喝口酸梅湯。」春兒瞥她一眼,調侃道:「說,現在這麼慇勤想幹什麼?」

  一抹紅雲「唰」地出現在花容臉上,她搖搖春兒的胳膊:「春兒,你給我們講講珠聯璧合好不好?你家相公就不必講了,其餘的三位都說說,要知道,我連你大哥也就只見過幾次面,連話都沒怎麼說過。好春兒,講講啦。」

  槿嫣雖然沒說什麼。可那張俏臉飽含著熱烈期盼,在花容和槿嫣身上,春兒總算明白了啥叫少女懷春。

  心裡暗笑著,她眨了眨眼睛:「鄰街有個馬員外,他有個得癇病的小妾,記得不?」

  倆人一起點頭。

  春兒壞笑:「何不歸和她癇病發作的時候差不多,總是搖著扇子一顛兒一顛兒的。」

  「啊?」花容和槿嫣嚇了一跳:「真的?」

  春兒嚴肅地點點頭,又問:「見過廟裡的泥胎木塑沒?」

  花容驚道:「誰像木塑?」

  春兒嘿嘿笑著:「連暮天啦,他板著那張臉,擺出道貌岸然的樣子,不是泥胎木塑是什麼?」

  看著兩張失望的小臉,春兒哈哈大笑:「要思春,就思思我大哥,江南風光無限好,才俊當屬碧玉簫!」



  006:小審瓜片

  傍晚時分,花容和槿嫣回家去了。碧螺春吃過飯,支走幾個丫環,悄悄拿出醉溪送來的那幅畫,邊看邊發呆。

  她確信醉溪見過她,她確信醉溪被她吸引過,她確信,有那麼一刻他的目光在她身上糾纏。因為從那畫裡表達出的,是含蓄的溫情,是典雅的浪漫,春兒知道,他是欣賞自己的,所以當她展開這幅畫的時候才會那麼震撼。但為什麼醉溪送了畫之後就再無音訊?甚至都沒能見上他一面。

  醉溪現在知道她訂婚了嗎?是不是有要事在身無暇顧及?這事並非無關風月,但也算不上什麼閨怨,她只是在現實面前有些許遺憾罷了。也許在醉溪眼裡的春兒,還沒那麼重要吧!

  但如果他真是有重要的事情不在這裡呢?如果他還不知道她定親的事呢?總要努力一下的,不管他長成什麼樣子,不管他能不能最終八抬大轎來迎娶她,她都決定要給自己一個機會,不管怎樣,醉溪才是她嚮往的港灣,她總不能嫁給朱子朗啊!

  春兒深深地明白,要是被別人知道她想這些,是會被唾棄的,更何況她是訂了婚的女子。可為什麼類似的故事寫在書裡就成了才子佳人,到現實中就是不守婦道呢?

  她托著腮歎了口氣,只是想找一個懂得欣賞她,給她自由的男子。所以,當看到那幅畫的時候,她心裡就認定了那個名字。

  她瞇著眼睛揮了揮小拳頭,為了那份自由,拼了!

  想好了這些,春兒沖外面喊了一嗓子:「瓜片,你給我進來!」

  瓜片應聲而入,低著頭,小手死死地揪住衣襟,一張小臉透著令人懷疑的紅色,「飄」到春兒的跟前。

  「說,明天巴巴地要出門,想要趕著去見誰?」

  瓜片嗡嗡兩聲,春兒什麼也沒聽見。

  春兒也不急,對著鏡子理理頭髮,就坐在那兒盯著瓜片看,然後掩口一笑:「既然不說,我只好把你交給周媽媽。」瓜片嚇得小臉立時煞白,腦海裡浮現出周媽媽的一身橫肉和猙獰面容,她審人的法子千千萬,落在她手裡,少不得要吃一頓苦頭。瓜片越想越怕,撲通一聲跪下:「小姐饒了我吧,明天我不去了,千萬別把我交給周媽媽。」

  嚇成這樣,看來還是周媽媽威力大。春兒笑笑說:「路上聽毛尖兒說,龍井帶著她們幾個納涼,派你去找糖葫蘆?」

  「是,小姐。」

  春兒又笑:「不會是遇上什麼人了吧?」

  瓜片縮成一團:「小姐明察秋毫,瓜片佩服的五體投地,小姐若能放我一馬,瓜片感恩戴德,一輩子做牛做馬萬死不辭!」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春兒怒道:「饒了你也行,你先告訴我遇見的是誰,是不是朱家的下人?」

  瓜片慌了,連話也說不順溜:「瓜片明察秋毫,小姐五體投地……」

  「說實話!」

  忌憚小姐的「淫威」,於是瓜片就交代了:朱子朗的兩個小廝裡,有一個是瓜片家以前的鄰居,這次隨小姐遊湖,兩個人認出對方,又在給小姐找尋糖葫蘆的過程中碰到,於是約了明天在湖邊見面。

  春兒笑笑,怪不得路上央求出嫁的時候帶著她,原來是為了青梅竹馬的小情人。雖然不願嫁朱子朗,但是還是願意成全別人的。朱子朗那廝還算好說話,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等解決了自己的麻煩事再成就瓜片的姻緣吧。

  瓜片的相好一定是站著扇扇子的那個,因為另一個是朱子朗的斷袖男友,對,一定是這樣。

  一夜未眠,思來想去,春兒還是決定去找朱子朗。清早打開窗子,看著外面忙碌的丫環們,心裡有了主意,於是衝著外面喊了一聲:「瓜片,你進來。」

  瓜片哆哆嗦嗦地推門進來:「小……小姐……」這丫頭被嚇得不輕,估計昨晚上沒睡好,眼睛都是腫的。

  平時派丫環出去買東西,大都是在上午,瓜片央求今天去買蜜餞,一定是跟人家約了這個時間。春兒故意繃著臉:「瓜片,今天小姐我想吃鷺絲餅,你說派誰出去買好呢?」

  瓜片低著頭:「小姐,瓜片再也不敢了。」

  春兒拿著扇子搖了幾搖,突然想起何不歸搖扇子的輕浮樣,隨手把扇子丟到桌子上。「聽好了,」她說:「我要鷺絲餅,蟹殼黃,還要福記的蜜餞和香四溢家的珍珠粉,記得了嗎?」

  瓜片驚喜地抬起頭:「謝小姐!」說完就往外跑,「回來!」瓜片的腳步頓住,死死地抓著衣角:「小姐,您又改主意了?」

  春兒伸出手指勾了勾,瓜片聽話地湊過來,春兒小聲說:「我要你的小情人帶話給朱子朗,約他明天中午去望雲山,記住沒?」

  瓜片臉上閃過一抹可疑的笑,連連點頭:「小姐放心,話一定帶到。到時候小姐……」

  春兒帕子甩在她腦門上:「收回你的齷齪念頭,不是你想的那樣。」

  瓜片連忙斂了笑意:「是,小姐。」

  春兒把小臉一沉,語氣故作冰冷:「記著,要是叫別人知道了,以後再也別想出去給我買東西!」

  「是是是,」瓜片趕緊保證:「小姐,我絕不告訴任何人。」

  「嗯,早去早回。」

  又一聲脆生生的「是。」之後,那丫頭已經沒了影子,真是的,平時懶洋洋的,去會情郎倒是比誰都麻利。...<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2-8-2 12:47 AM

  007:戲弄不歸

  朱子朗微瞇著眼睛,著一襲清涼的白衣,斜倚在一軟榻上。這位朱家的四少爺,但凡在人前,總是這慵懶的摸樣。朱家上上下下都曉得,子朗少爺只要能坐著,就絕對不會站著,只要能躺著,就一定會拋棄凳子選擇床塌。

  雖然和碧玉簫他們並稱「珠聯璧合」四公子,但珠聯璧合的大多數聚會都是在朱家,因為子朗少爺出門會喊累。不過奇怪的是,這個平素裡一向懶得出門的大少爺,卻每隔一段時間都要消失一陣子,誰也不知道他出門做什麼。朱老爺問他,他也不答,時間長了,連朱老爺也沒耐心問了。

  此時,朱子朗正躺在涼意拂人的風亭水榭,榻上一塊沁涼玉枕,榻前一方素雅輕屏,伸手可及處立著鏤花小几,上面素胚瓷碗裡盛著藏有碎冰的蓮子湯,通體透亮的青玉盤裡,切成薄片的冰鎮西瓜散著甜香。小僮窖香在一旁伺候著,眼睛時不時偷瞄著西瓜,偷偷嚥著口水。

  只聽朱子朗曼聲吟道:「就日移輕榻,遮風展小屏。應了這詩中所寫,朱子朗也不過是個俗人。」

  「呵呵,子朗豈是俗人?」身後一人輕笑:「倒是你這吞口水的小僮,有些煞風景。」

  朱子朗連頭都懶得回,懶洋洋說道:「何不歸,你倒是不怕天熱。」

  「怕,怕得很!」何不歸說著便坐下,端起蓮子湯就喝了一大口,讚道:「果然好喝,子朗,這一碗就歸我了。」

  朱子朗斜睨著他,唇角輕然一勾:「你應該先問問我,如此好喝的東西,我為什麼留著。」

  何不歸嘿嘿兩聲:「一碗蓮子湯都能做得這麼賞心悅目,你不會是只想擺著看看吧?你留著不喝,正好我來享用。」

  朱子朗淡然一笑:「夜光杯剛剛跑過來喝了一口,我是給它留著的。」

  何不歸噗地一聲,滿口的蓮子湯噴了出來:「子……子朗,餵過狗怎麼不早說!」

  朱子朗微微一笑,招了招手,窖香忙遞給他一塊西瓜,他稍稍欠起身,斯文地咬了一口。何不歸瞪著眼睛,自己從幾上搶了一塊:「我吃西瓜總成了吧。」

  幾口下去,何不歸一塊西瓜已經落肚,朱子朗笑著問道:「你拿的是最外面一塊?」

  何不歸點頭:「是啊。」

  「我忘記告訴你,窖香剛才在那塊西瓜上拍死只蒼蠅,你是沒發現,還是愛吃蒼蠅?何不歸果然不俗,連吃東西都這般獨特。」

  何不歸驚呼一聲,捂著肚子跑到一棵樹下,把食指塞進喉嚨一頓翻攪,然後就聽見他一陣瘋狂嘔吐,其劇烈程度,估計是連午飯都吐了出來。好一會兒,他才喘著粗氣回來:「子朗……你存心的是不是?」

  他伸手搶過朱子朗手中那塊西瓜:「大不了吃你這塊。」仔細端詳著那塊西瓜,他喃喃地說:「這一塊應該沒什麼古怪。」還沒等他咬,朱子朗就說:「承蒙不歸兄不棄,子朗感激不盡。可是……我今天還沒有揩齒,剛才牙齒又出了血……」

  「啪」,西瓜被丟出去好遠,看著在一旁竊笑的窖香,何不歸恨恨地咬著牙:「子朗,你是存心戲弄我,本少爺才不信你說的。」說罷捧起几上的盤子,每塊西瓜咬了一口,然後得意地看著朱子朗,在盤子裡吐出幾顆西瓜籽。

  朱子朗搖搖頭:「又丟又吐,還把汁水濺了一地,真是可惜了我的地方。」

  見朱子朗沒再說出什麼駭人的話,何不歸這才放心地大吃起來,邊吃邊說痛快。只見遠處迴廊走過來個人影,窖香道:「公子,陳釀回來了。」

  陳釀疾步而來,走到榻前作了一揖:「公子。」

  朱子朗眉頭微蹙,問道:「回家見到你娘了?」

  「回公子,見了。」

  朱子朗抬眼打量著陳釀,看得陳釀侷促不安。只聽朱子朗又問:「你娘住在鄉下,莫非搬到脂粉店去了?」

  何不歸一聽,趕緊舉著塊西瓜湊到陳釀身邊,使勁兒吸了吸鼻子:「嗯,是有一股子脂粉味兒,好像還是香四溢家上好的脂粉,你娘用的東西不錯嘛。」

  陳釀擦擦汗:「二位公子明鑒,我確是回了家。趕回來時,剛好碰見碧府的丫環,她要給碧家春兒姑娘買珍珠粉,手上東西太多,我這才幫了個小忙……」

  朱子朗輕笑:「說是回家看娘,原來後面還要加上一個字。」

  何不歸馬上湊趣:「加上個什麼?」

  「子。」

  何不歸大笑:「對對,原來是回家看娘子。」

  陳釀臉一紅,垂首說道:「公子,碧家的丫環瓜片托我給您捎個口信,要您……要您明天中午在望雲山等候春兒姑娘。」

  「啪」地一聲,何不歸的扇子又亮了出來,他跑到軟榻後面,狂搖著扇子給朱子朗扇著風:「子朗……」

  朱子朗微微一笑,懶懶說道:「態度諂媚,行動可疑,是在打什麼如意算盤?」

  何不歸笑嘻嘻地湊近他:「子朗,昨天春兒跟你商量退婚的事?」

  「嗯。」

  「難不成她不想嫁你?」

  「嗯。」

  何不歸的扇子又猛扇了幾下,眼睛轉了轉,笑著說道:「子朗,那明天我去望雲山如何?」

  朱子朗輕笑:「隨你。」



  008:白狐圍脖

  「望處雨收雲斷」,因了這詞,才有了望雲山的名字。只是盛夏時節,沒有蕭疏的晚景,也沒有遣情傷懷,有的只是難耐的酷熱。

  春兒坐了小轎上山,很快到了和朱子朗約好的雲斷亭。一下轎子,春兒便讓隨行的人在一旁候著,自己一個人走進雲斷亭。朱子朗依舊是那一副倚在榻上的慵懶樣子,似乎他人在哪裡,軟榻就在哪裡。春兒絕對有理由懷疑,這傢伙最愛的其實是這張輕榻。

  一見春兒進來,朱子朗睜開瞇著的眼睛,問道:「春兒今兒個找我何事?」

  聞到空氣中瀰漫的茶香,春兒皺皺眉頭,不滿地看看几上的茶盞,坐下說道:「在說正事之前,我有個要求。」

  朱子朗笑道:「春兒但說無妨。」

  「以後子朗哥哥能不能不喝碧螺春?」

  朱子朗微微欠起身,臉上儘是為難的神色:「哦?那讓我喝什麼?」

  春兒扳起手指數道:「龍井、瓜片、祁紅、毛尖,你愛喝什麼喝什麼,就是不要喝碧螺春。」

  朱子朗輕聲一笑,不置可否:「那正事呢?」

  春兒小臉兒微微一紅:「正事啊,就是想問問你,朱家的鬥酒會都要幹些什麼,我……我也好早做準備。」

  「原來是讓我幫著你舞弊。」朱子朗慢慢坐起,端起茶盞又抿了一口碧螺春,春兒急道:「誰說是要舞弊了,反正你不想娶,我不願嫁,我出了風頭,你娘退婚,這不是皆大歡喜的事情?」

  朱子朗點點頭:「這樣啊?也好。只不過每年的考題都不一樣,都是我大哥大嫂操辦這事,等我回去問清楚了,再來告訴春兒。」

  春兒有些失望,這朱子朗一天也不知道都關心些什麼,連自家的品酒會都不做理會,還要回去打聽,那不是至少還要出來見一次面?碧家小姐和朱家公子訂婚之後頻頻約見,被多事的人嚼了舌根總不大好。

  朱子朗打了個哈欠,慢悠悠地站起身:「春兒,我想……」

  春兒抬眼看他,這廝的臉竟然微微有些發紅,春兒奇道:「你想幹什麼?」

  朱子朗的臉似乎是更紅:「呃……剛才茶喝得太多……我想方便一下……」

  春兒俏臉一紅,揮了揮帕子:「想去就去,這又何必問我。」

  朱子朗笑笑,對那兩個小僮說道:「你們好好伺候著春兒姑娘。」說罷轉身離開,春兒也喊來龍井瓜片在一旁候著。朱家的小僮識趣地給春兒端上了茶,她一邊品著碧螺春,一邊偷眼打量著朱子朗的兩個小僮,左邊一個眉清目秀,正和瓜片眉目傳情,聽瓜片說過,這個叫做陳釀。看著瓜片那欲語還羞的模樣,春兒不由得暗恨:瓜片這小蹄子跟著小姐出門也不收斂些,盡出來給我丟人!她拿著茶盞使勁兒清了清嗓子,瓜片嚇得忙把目光收回來,一臉嚴肅目不斜視。

  再看另外一個,面容俊朗,溫潤有禮,這就是朱子朗心中所愛?春兒問道:「你叫二鍋頭?」

  「回春兒姑娘,小的不叫二鍋頭。」

  春兒有些失望,「那你叫白乾?」

  「姑娘,小的叫做窖香,叫白乾的是侍奉三公子的。」

  春兒心中暗笑,原來朱家還真有叫白乾的!看這窖香也是個聰明孩子,怎麼就和朱子朗看對了眼?唉,真是誤入歧途啊!不過,只要朱家能退婚,朱子朗喜歡哪個,和自己有什麼關係?

  左等右等,也不見朱子朗回來,春兒有些著急,這廝不會是小解睡著了?看他的懶樣,也不是沒有可能。

  春兒站了起來,對那兩個小僮說:「你家公子還不回來,你們也不急?還不快去找找。」

  窖香作了一揖:「春兒姑娘,我家公子也許瞧著哪處景致好,就在那兒佇足也說不定,公子爺是不許我們隨便打擾的。」

  春兒氣道:「這是什麼人,把人丟在這亭裡,自己卻不見了。虧我爹還說是千挑萬選的女婿!哼!他不讓人打擾,我偏去打擾!」

  她氣呼呼站起來,帶著龍井和瓜片走出雲斷亭,遠遠望見朱子朗在山坡處站著,一見春兒出來,連忙招手:「春兒快來。」

  他指指腳下的一個土洞,興奮說道:「剛剛有一隻小白狐鑽進去了。」

  「真的?」

  「嗯。」朱子朗笑道:「這白狐極為少見,待我回去找人來捉了,做個圍脖冬天戴。」

  「啊?」春兒道:「好好的一隻小狐狸做成圍脖幹什麼?你這人真是殘忍。」

  朱子朗輕聲一笑:「那好,那就捉了它送給春兒玩兒。」

  一想到小白狐的可愛摸樣,春兒就忍不住心裡癢癢,拍手說道:「那我們現在就捉它出來。」

  朱子朗正色道:「萬萬不可。白狐最為狡猾,不是經驗老道的獵手,決計捉不到它,春兒先在這守著,我去去就來。」

  春兒點點頭:「那你快去快回。」朱子朗快步離開,臉上帶著一抹促狹笑意。春兒望著他的背影,忍不住笑笑,頭一次看見朱子朗行動如此迅速的樣子,還以為這懶豬連路都不會走呢!

  傻傻地在土洞前蹲了大半個時辰,春兒有些不耐煩,這朱子朗怎麼又沒影了?這時,抬著她上山的家丁走來:「小姐,那朱家少爺早都走了,大熱的天兒,小姐也回府吧。」

  春兒搖搖頭,指著那土洞說:「這裡面有只白狐,朱家公子回去找獵手去了。」

  那家丁仔細看了看土洞,笑道:「小姐,我從小就在這附近長大,哪兒聽說這裡還有白狐?這明明就是個野兔子洞。」

  啊?春兒猛地站起來,跺了跺蹲麻的腳,好你個朱子朗,連本小姐也敢戲弄,此仇不報,我就不是碧螺春!朱子朗你等著!

  正在這時,遠遠聽見有人喊:「春兒,原來你也在這裡啊!」春兒循著聲音望去,只見何不歸搖著扇子款款走來,明明山上路不平坦,卻偏想要走出個翩翩風度來,誰料腳下一軟,身子一晃,差點兒沒趴下。

  春兒格格笑出聲,何不歸連忙站好,尷尬地搖了搖扇子。朱子朗一早派人給他傳了口信,說是春兒小姐要晚到一個時辰,他只好一直等到現在才來,他四下裡看看,子朗果真沒來,還真是夠意思!

  何不歸搖著扇子故作偶遇的樣子:「春兒怎麼在這裡?真是好巧。」

  春兒咬著嘴唇,一抹笑意慢慢浮在臉上,她指著土洞一本正經地說:「不歸哥哥,剛才我看見這裡跑進去一隻白狐。」

  「啊?這裡會有白狐?」

  春兒眨著大眼睛:「是啊,我想捉來做個圍脖。可是人家都說,白狐狡猾得很,若不是經驗老道的獵手,決計捉不到它。要不然,不歸哥哥先在這裡幫我守著,我回去找人來,很快就回來,好不好?」

  「好好好。」何不歸答應得極其痛快。春兒輕聲一笑,揮了揮手帕:「不歸哥哥,你一定要在這裡好好等著啊,可不要把狐狸放走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2-8-2 12:48 AM

  009:不合口味

  城東的「一醉樓」酒家門前,貼著「碧疏玲瓏含春風,銀題彩幟邀上客」的酒聯,酒樓裡賓客滿座,觥籌交錯,空氣中瀰漫著酒香。三個俊俏的公子哥進了酒肆,小二忙迎上去:「幾位客官裡面請。」

  只見其中一位著紅衣的公子說道:「本公子餓了,有什麼好吃的儘管端上來。」

  小二介紹了幾道店裡的招牌菜,紅衣公子點頭說:「就要這幾樣,要快!」

  小二又問:「幾位要茶還是要酒?」

  不等紅衣公子說話,一旁的白衣少年說道:「要酒,竹葉青酒!」

  小二哥連連點頭,退了下去。那幾位公子坐定,咯咯笑起來,她們正是在家裡悶著難受,偷偷跑出來的春兒、花容和槿嫣。想到女孩家出來吃酒太過招搖,如果被認出來還要被家裡責罰,這才扮了男裝。

  花容笑著擰了春兒胳膊一下:「春兒非要喝竹葉青,是不是想你的子朗哥哥了?」

  春兒哼了一聲:「誰要他總喝碧螺春,我偏要嘗嘗竹葉青!」

  槿嫣笑道:「碧螺春和竹葉青,聽起來就是天生一對。」

  春兒撅著小嘴正要反駁,突然皺起了眉頭,在空氣中使勁兒聞了聞:「這是什麼味道?用香四溢家的脂粉,也不用香飄十里吧?」

  只聽酒肆門口有人喊道:「瞧,那不是韶玉姑娘的轎子?」

  話音剛落,只見大廳裡的人呼啦啦朝著門口湧去,春兒她們也站起來往外看,但見一頂藍呢小轎停在酒肆門口。人群唰地閃開,自動讓出一條路來。轎子外有四個婢女,其中兩個先是在地上鋪了一條鮮艷紅毯,灑上馨香花瓣,人沒出來,倒是做足了噱頭,那些喝酒的老爺公子們全都踮起腳尖伸著脖子往轎子的方向猛看。

  春兒哼了一聲,問道:「這女子是誰家的,怎麼這樣招搖?」

  槿嫣笑道:「這位冷韶玉姑娘,是教坊司最出名的舞者,平時受慣了追捧,招搖些也是正常。」

  花容鄙視了一下:「本大小姐出門,也沒弄成這樣,一看就是暴發戶。」

  一隻瑩白的小手輕輕掀起了轎簾,春兒能夠清楚地聽到男人們倒吸一口氣的聲音,周圍靜得連針掉在地上都聽得見。慢慢地,一隻粉紅繡鞋落在紅毯上又縮了回去,轎子裡的人似乎是輕歎了一聲,一邊的婢女連忙翻開毯子,從下面找出一塊小石子丟了出去。

  那隻小腳這才肯踩在紅毯上,一隻胳膊搭在一婢女的手上,人慢慢探出身來。水粉的衣裙映得俏臉艷若桃花,一雙秀目顧盼生情,走起路來腰肢輕擺,周圍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傻傻地看著美人出場。

  美人剛剛走過紅毯,前面迎上兩個人:「韶玉姑娘可是來吃酒?這一頓我們做東如何?」

  冷韶玉俏臉一沉:「哪裡來的蒼蠅?擾了姑娘的好心情。」旁邊眾人哄笑起來,極盡幸災樂禍之能,那兩個人面色一灰:「什麼了不起的,一個舞姬而已。」

  槿嫣掩口笑道:「這冷姑娘真有意思。」

  花容嘿嘿笑著:「那些男人啊,你越不把他放在眼裡,他眼睛越盯著你。」

  春兒不以為然說道:「好像你有多懂似的,怎麼不見男人的目光盯在你身上。」

  花容笑笑:「咱們是大家閨秀,哪是這些女子可比的?」

  正在這時,只聽一人曼聲吟道:「有美一人,婉如清揚。妍姿巧笑,和媚心腸。」那美人一聽抬起了頭,甜甜地笑著:「子朗!」

  從一聽見那聲音起,春兒就恨得牙根直癢癢,好你個朱子朗,不在你那軟榻上躺著,跑出來和一舞姬在光天化日之下眉來眼去,這人真是萬萬嫁不得!她指指門口:「你們兩個不是要看四大公子嗎,這不是來了兩個,搖著扇子的是何不歸,另一個就是我爹給我選的『好夫婿』——朱子朗。」

  「啊?」花容道:「果然是人如冠玉,風流倜儻。」

  槿嫣也忙著點頭:「看來這朱家公子是有些才學。」

  快拉倒吧,這也叫有才學?明明就是當眾調情,雖然不願嫁他,好歹也是訂了婚的,這要是傳出去,碧螺春的面子往哪兒放?

  門口的何不歸嘩嘩搖著扇子:「難不成韶玉姑娘眼裡只能瞧見子朗一人?」

  冷韶玉笑道:「不歸公子說笑了,我這不是也瞧見您了?」

  店小二把幾位「貴客」讓到裡面,冷韶玉道:「西施舌、貴妃雞、貂蟬豆腐昭君鴨,再來一壺上好的香茗。」

  本來對冷韶玉就沒什麼好感,一聽她點的菜,春兒忍不住撲哧一笑:「我道是什麼樣的美人,人固然是美,可是自比四大美人可就顯得俗了。」

  「春……」何不歸剛說了一個字,春兒一記凌厲的目光掃過去,那個兒字生生被他嚥了回去,「原來是春賢弟。」

  冷韶玉給了春兒一記白眼,朱子朗唇角掛著淡笑,也不點破,施施然坐下,小二問道:「幾位喝什麼香茗?」

  朱子朗瞧著春兒,笑意漸漸擴大,輕輕吐出三個字:「碧螺春。」

  「不許喝碧螺春!」春兒氣得小臉緊繃著,這朱子朗存心和自己過不去!花容和槿嫣在一旁笑做一團,春兒怒道:「笑什麼笑,小二,我的竹葉青呢?」

  小二忙端來酒壺,春兒自顧自倒了一杯,抿了一口,嗆得不停咳嗽,槿嫣笑著拍著她的背:「小姑奶奶,你這是幹什麼?」

  春兒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板起小臉說道:「都說竹葉青酒清醇甜美,我看也不過如此。」

  冷韶玉輕嗤一聲,不屑地說道:「這位公子是不善喝酒吧?竹葉青香甜適中,柔和爽口,怎麼會不好喝?」說著,一雙妙目瞧著朱子朗,雙頰微紅,嬌羞無限。

  朱子朗輕咳了兩嗓子,避開冷韶玉的目光,對春兒笑道:「喝不得酒,又何必逞強。小二,給這位公子泡一壺竹葉青茶。雪芽自古最清心,霧籠雲照促長成,這茶中的極品,總能對得了她的口味。」

  春兒怒道:「只要是竹葉青,就對不了我的口味!」



  010:初次過招

  冷韶玉掩口一笑,輕移蓮步走到春兒身邊,輕聲說道:「這位春公子說竹葉青不合口味,可是在小女子看來,公子似乎是對這竹葉青情有獨鍾呢。」

  春公子?我還春姑娘呢!春兒抬眼看著冷韶玉,這美人一臉盈盈笑意,對自己友好謙和,在那一雙眼睛的溫柔注視下,春兒甚至奇怪她為什麼如此飽含深情。啊呀,不好,自古美女愛才俊,莫不是自己這小書生太俊俏,這姑娘對自己生了情意?

  這樣想著,春兒的語氣便溫柔了許多:「反正,我最不喜歡的就是竹葉青。」

  冷韶玉撲哧一聲笑了,眼睛上下打量著春兒:「小小年紀真會說笑,竹葉青是好酒,亦是好茶。大熱的天兒扮成男子巴巴地趕到這兒,難道不是想醉在這沁人的味道裡?」

  酒樓裡的客人立刻開始議論:

  「啊?這幾位原來是姑娘,怪不得覺得她們有點兒娘娘腔。」

  「誰不知道這竹葉青就是指朱家公子朱子朗,這小姑娘故意說那些話,不是想引起子朗公子的注意吧。」

  「唉,可惜朱公子已經有了婚約,莫非是想做他的小妾?」

  花容啪地一拍桌子就要站起來,被春兒一把拉住。春兒抬起氣得通紅的小臉看著冷韶玉,原來這女人早就看出來了,就在這兒等著譏諷自己。她看了看周圍,酒樓的客人們有的小聲議論,有的好整以暇地看著熱鬧。朱子朗則坐在椅子上笑瞇瞇地看她,似乎也在等著她的答案。何不歸倒是一臉關切,那眼神好像在說:春兒,需要我不?需要的話我會馬上衝出來。

  切!我碧螺春這點兒小事還需要別人幫忙?春兒按住躍躍欲試的花容,又給了槿嫣一個安慰的眼神,慢慢站了起來,然後綻出個無比純真的甜笑,露出腮邊可愛的小酒窩。

  冷韶玉微微一怔,這小姑娘幹嘛這樣衝自己笑?那燦若桃花的小臉,竟會讓人覺得不可逼視。她略微斂了斂心神,也已微笑回應:「這位姑娘是被我說中心思了嗎?」

  春兒還是緊盯著她,甜甜地笑著,冷韶玉神色微變:「你這麼笑什麼意思?難道覺得我說的很無趣?」

  春兒搖搖頭,但總算說話了:「不,不是無趣。」

  「那又是什麼?」

  春兒依然笑著,一字一字說道:「是非常無趣!」

  看著冷韶玉沉下的臉,春兒斂了笑意開始回擊:「冷姑娘說我是為某個人趕到這兒的,能做出這種猜想,莫非姑娘也是知道那人要來這裡?今天姑娘刻意打扮了一番,難道不是為了趕來見那個人?能夠準確知道他的行蹤,難不成……」春兒故意頓了一頓,旁邊立刻有人溜縫兒:「難不成什麼?」

  春兒微微一笑:「難不成買通了人家的下人,或是——」她一指何不歸:「他告訴你的?」

  何不歸拿扇子擋著臉,衝著朱子朗連連擺手:「不是我啊子朗,我這麼講義氣的朋友,怎麼會故意洩露你的行蹤?」

  朱子朗淡然一笑:「是嗎?」

  「是,當然是。」何不歸趕緊搖扇子,又擦擦臉上的汗,春兒這丫頭真厲害,自己不過是存了一點兒小小的私心,想讓冷韶玉多和子朗會面,反正春兒又不想嫁子朗……呃……自己這樣不過分吧?不過分!

  春兒淡淡地掃了一眼冷韶玉,又環視一下周圍的酒客,說道:「我不過是在家裡呆著難受,跑出來玩兒的,誰想到會冒出這些人,沒來由的掃了我的好興致!」

  「哦?」本已是一臉鐵青的冷韶玉突然笑了:「那我倒要向姑娘賠不是了。」那目光中的不屑,連一點兒賠不是的意思都沒有。只聽她說:「過幾天的鬥酒會,姑娘一定會去吧?這不勝酒力的小模樣,可要小心些才是啊。」

  槿嫣輕笑了一聲,也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誰說鬥酒會上一定要拼酒?我們姑娘家是去看熱鬧的,難不成姑娘是去牛飲的?」

  冷韶玉道:「雖不是牛飲,但即是要去鬥酒會,總不能滴酒不沾吧?」

  春兒冷笑,端起剛才嗆了她一口的竹葉青,一昂頭倒進口中,她強壓住胸口上湧的不適,對冷韶玉說道:「冷姑娘,我們等著瞧,我不屑嫁他朱子朗,但我也不會輸給你!」

  冷韶玉咯咯笑著:「姑娘這話從何而來?你不嫁?子朗已經有婚約了,怕是他不願娶吧?」

  花容一步跳到冷韶玉面前,臉上掛著調皮的笑意,一邊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冷韶玉,一邊圍著她轉起圈來,嘴裡嘖嘖有聲:「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韶玉姑娘,教坊司最有名的舞姬,果然容貌秀美。唉,只可惜以這位冷姑娘的身世,想做朱家四少奶奶真是妄想啊,我猜姑娘的志向大概只是四公子的偏房。」

  大廳裡馬上又是議論紛紛,冷韶玉氣得直咬牙,花容臉上仍帶著饒有興味的笑容:「我倒不妨提醒冷姑娘,這位就是碧螺春姑娘,日後是朱子朗明媒正娶的夫人!」說著挽住春兒的手:「走,回家去,這些人真討厭,沒來由倒了胃口!小二,帳就算到朱公子頭上啦!」

  春兒掙開花容的手,「飄」到朱子朗面前,這傢伙剛才一直在冷眼旁觀,惹得她心裡相當不痛快,她本來就沒喝過酒,又沒吃什麼東西,此時酒氣上湧,小臉已經通紅。她扶著桌子站穩,笑道:「懶豬,那竹葉青非但不好喝,味道還差勁得很,我這輩子都不想再喝!」

  說完再也不瞧朱子朗,搖搖晃晃地往外走,正撞見外面走進來的兩個人:「子朗,不歸,我們來遲了。」看見春兒,兩個人全都愣住。春兒嘻嘻笑著,指著其中一個傻傻地說:「大哥,你也來啦。」

  碧玉簫嚇了一跳:「春兒?」

  一旁的連暮天連連搖頭:「光天化日之下,小女子當眾酗酒,唉!世風日下,人心不古,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春兒指指他,對扶著自己的花容和槿嫣說:「瞧,老古板也來了,你們今天相信我說的了吧?」她邁出酒家的大門,大聲說道:「珠聯璧合沒啥好,才俊只有碧玉簫!」...<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2-8-2 12:49 AM

  011:老地方見

  春兒被花容和槿嫣駕著,不坐馬車不坐轎,一路咯咯笑個不停,她覺得這樣飄著很不錯,有種騰雲駕霧的感覺。

  「花容,你還說我們扮成男子玉樹臨風,還不是被看出來了。」

  花容直叫苦:「祖宗啊,你不能全趴我身上啊,我是弱女子,沒那麼多力氣。早知道就叫丫環跟著了,抬也能抬回去。」

  春兒嘿嘿笑著:「你還弱?你把那個冷什麼韶玉氣得臉都綠了,要不是我攔著,拳頭都能揮上去。」她轉過頭,又拍拍槿嫣:「你也不錯,真夠朋友。咱們這是三人行,必有……」她瞪著眼睛望著天,使勁兒想了想說:「必有冷韶玉吐血!」說著笑嘻嘻湊到槿嫣跟前:「來,大爺香一個。」

  槿嫣推開她的臉,直皺眉頭:「沒個正經。春兒啊,你又沒喝過酒,非逞這個強幹嘛?」

  春兒笑著,晃晃悠悠地走到碧家的後門,眼前晃過一個人影,春兒睜大了眼睛,問道:「你是誰啊?」

  那個人也不說話,就那樣站在那兒衝著她笑,春兒推開在兩旁竊笑著的閨蜜,搖搖晃晃走到那人跟前,一本正經搖著頭說:「美人兒,不要這樣笑,不好看,跟那頭懶豬似的。」她伸出小手使勁兒抓著那人的衣服:「你喝多了?你晃啥呀?別晃,變成三個,我看不清楚。」她回頭招著手:「花容槿嫣,快來快來,這人要摔倒了,我們不能見死不救。」

  她回過頭去忙著喊人,咦?人呢?都跑了?被拋棄了?真不夠朋友!春兒沖「搖搖欲墜」的那人笑笑:「別怕,她們走了還有我呢。小爺我有得是力氣,來,美人兒,小爺香……」

  一句話還沒說完,春兒一個沒抓住,只覺得天旋地轉,直直向地面栽過去。咦?不疼?她茫然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頭朝下飄在空中,下面的青石板路面自動地向後面移動。她滿意地笑笑,真好,會飛了。

  ********

  再次醒來時,已經是晚上,春兒摸摸蓋著的薄被,然後四下裡看看,確定了這是自己的閨房。

  「龍井。」她大聲地喊,龍井在外面應了一聲,端著茶盞進來,一進門就開始眼淚汪汪地匯報:「小姐,您總算是醒了。老爺大發脾氣,說我們沒看好小姐,讓小姐出去喝酒惹事,要剝了我們的皮。要不是姑爺說情,5555555……小姐,我們現在已經沒皮了。」

  春兒認真地點點頭:「沒皮了,那是挺嚇人的。等等,」她霍地坐起來:「你剛才說,是誰幫你們說的情?」

  龍井道:「是咱家姑爺啊。」

  春兒瞪大了眼睛:「啥姑爺?」

  龍井也瞪大眼睛:「小姐真是喝得神智不清了,姑爺當然就是朱家的子朗公子,是他把小姐送回來的,哎呦,好羞人。」

  春兒努力回憶著:「不對,我怎麼記得我是飛回來的?」

  龍井紅了臉,小聲說:「小姐,是姑爺扛著您……」

  「啊——!」春兒大叫一聲,用被子蒙上了腦袋,怪不得看見青石板自動往後走,感情自己趴在人家肩膀上飛啊!那頭懶豬,誰允許他扛著自己了?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不知道這會給碧家小姐臉上抹黑嗎?她越想越氣,覺得自己像被一頭男豬扛著的小豬,睡著了被扔進豬圈裡。

  龍井在被子外面喊了一聲小姐,又開始滔滔不絕:「咱家姑爺可真好!對老爺好,對夫人好,對小姐好,對下人好,對男的好,對女的也好,相貌好,學問也好……」

  春兒大吼一聲:「好什麼好?你才見過他幾次,他有什麼學問了?」春兒一骨碌坐起來,非常認真地看著龍井的眼睛:「本小姐認為,在豬的眼裡,朱子朗這懶豬長得算是不錯,可在我眼裡一文不值!」

  龍井聽傻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小姐,你是拐著彎兒罵我是豬啊?」

  春兒嘿嘿笑笑:「我可沒說,是你自己說的。」

  龍井撅起小嘴:「小姐,那子朗公子約您明天午時老地方見,小姐是決計不去嘍?」

  老地方?望雲山?弄得還真曖昧。春兒挑了挑眉:「他要我去我偏不去。」

  「可是他說了,是要告訴小姐有關鬥酒會的事兒。」

  春兒坐在床上,笑嘻嘻地說:「這樣啊,那我就好好會會他,報那白狐圍脖的一箭之仇!」

  第二天,春兒吃過午飯,約了花容和槿嫣正要出門,卻正遇上剛從外面回來的碧海潮,碧海潮一見春兒,便板起了臉:「春兒,又幹什麼去?」

  「爹。」春兒甜甜地叫了一聲:「我要和花容她們出去玩兒。」

  碧海潮斷喝一聲:「不許去!」

  春兒馬上委委屈屈地低下頭,一句話也不說,很受傷,很受傷。碧海潮馬上心軟了:「寶貝兒啊,你就是讓你娘給寵壞了,一出去就惹是生非,昨天還扮男裝去會朱子朗,和舞姬爭風吃醋,傳出去有辱咱們家門風啊。乖,聽爹的話,好好在家呆著。你要什麼,爹就給什麼,到了日子咱就風風光光出嫁。」

  啥?昨天那一出被說成兩美女為了朱子朗針鋒相對,醋海翻波?春兒差點兒沒氣暈過去,她定了定神,把碧海潮拉到一邊兒:「爹爹,今天可是那懶豬……不不,子朗約我,告訴我朱家鬥酒會的事兒,爹不是希望朱家喜歡我嗎?那我總不能在鬥酒會上像個傻瓜呀,是不是?爹,我保證今天出門乖乖的,不給爹丟臉,成不?」

  一聽春兒把朱子朗搬出來,碧海潮臉上總算是見了笑模樣,「那,最後一次?」

  「最後一次!」

  碧海潮點點頭,又苦口婆心地囑咐:「那春兒早去早回。朱子朗早晚是你的夫婿,就算心生愛慕也要牢記家規;記住,男女授受不親,不要有損婦德;眉來眼去可以,不許有辱門風……」

  他猶自喋喋不休,一抬頭,幾個丫頭片子跑得只剩下小小的背影,他衝著門口大喊:「春兒,你給我記住了!」



  012:龜心四濺

  很快,春兒她們坐著馬車到了望雲山,春兒讓跟來的丫環們在馬車上等著,她帶著槿嫣和花容藏在一片樹叢後面。這地方陰涼得很,時不時吹過涼爽的微風,很是愜意。

  地上鋪了厚厚的墊子,春兒她們坐在墊子上,一邊吃著剛買的蜜餞,一邊喝著從家裡帶來的酸梅湯,人手一把扇子,邊吃喝邊扇風。

  花容往嘴裡塞了個蜜餞,看了一眼竊笑著向樹叢外探著頭的春兒,說道:「我說春兒啊,你這樣有些缺德吧?朱子朗招惹那個舞姬是不對,可是人家不是擔心你喝多了,巴巴地趕去瞧你,又約你來望雲山會面,你藏在這兒是啥意思?」

  春兒嘿嘿笑著:「你們知道什麼,儘管在這裡納涼,讓朱子朗那傢伙等著好了。」

  要知道,這一片樹叢對著的就是雲斷亭,中間雖然隔了好遠,可是一伸頭就可以看到雲斷亭裡的幾個人,那懶洋洋躺在輕塌上的,不用問就是朱子朗,手裡拿著扇子坐在那兒的,可不就是何不歸?還有站著穿黑衣的連暮天和春兒心目中最優秀的大哥碧玉簫,旁邊垂首站立的兩個小僮,就是瓜片的相好陳釀和朱子朗的斷袖男友窖香。

  哼哼,春兒暗想,朱子朗不是騙自己在兔子洞守著白狐嗎?今天就讓他們在大熱天等上一下午,等吧等吧,反正春兒這裡有樹有風有吃有喝,哼!

  咦,大哥不是出去收帳了嗎,也讓朱子朗找來了啊,今天可是有點兒對不起大哥,可是,大哥脾氣那麼好,一定不會責怪自己的。

  「春兒,」槿嫣忍不住問道:「這樣行嗎?要是他們等得不耐煩,要回去怎麼辦?」

  春兒笑道:「他們要是想走,我們就出去,正好挖苦一番。即是等人,就要有誠意,人沒來就走了,這是什麼道理?」

  於是,三個人放心地大吃起來,還不停地監視著雲斷亭裡的動靜。半個時辰過去了,她們在吃;又是半個時辰過去,還在吃,不過吃的速度明顯減慢;再過半個時辰,她們已經吃不動。花容覺得有些不對勁:「春兒啊,你發現沒有,雲斷亭裡的人,好像連姿勢都沒變過啊。」

  啊?真的,那朱子朗不是總喝茶嗎,卻始終不見小僮斟茶,何不歸的姿勢也沒換一換,連暮天一直站著拎著破書,不累嗎?

  「走,看看去。」春兒小手一揮,花容和槿嫣立馬跟上。到了雲斷亭一看,春兒氣得直跺腳,亭子裡是有一群人不假,可全都是穿著衣服的稻草人!看那假的何不歸,扇子上寫了個老大的「龜」字,身上還貼了個字條:龜心四濺。

  花容槿嫣捂著肚子大笑起來,春兒也消了氣,咯咯地笑出聲。她跑到「碧玉簫」哪裡,果然,假碧玉簫身上也貼了個字條:江南第一美男子。

  這還差不多,知道別人比不上大哥就好。春兒她們再去看「連暮天」,他手裡拿著的那本書上寫了一行字:子曰,連暮天是老古板。

  春兒她們邊笑邊揉肚子,花容笑得直不起腰:「哎呦春兒,你未來的相公可笑死我了。不過,春兒千萬別跟別人說是我們倆陪你在樹叢後躲著,顯得咱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偷雞不成蝕把米、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哈哈哈哈。」

  春兒氣得白她一眼:「用得什麼破詞!也不知道你爹給你找的先生是怎麼教的,真是不學無術!再說了,咱們躲在樹叢裡的事,我不說出去,你的丫環就不知道?車伕就不知道?」

  「別吵了。」槿嫣掩著口,笑著指指最邊上的軟榻,春兒幾步衝了過去,這假朱子朗躺在那兒,還真有幾分懶散的神韻。他的眼睛那兒畫了兩朵小粉花,字條貼在臉上,寫著:懶豬彫蟲小技,聊博春兒一笑。

  於是,春兒就會心地笑了,剛進亭子的不悅蕩然無存,這朱子朗還真有些意思。她笑著拿起稻草朱子朗手上的一個信封,抽出裡面的浣花箋,只見上面留著雋秀的筆跡:曲水流觴、席間投壺、行酒令、品酒。

  這不就是鬥酒會上要做的事情?春兒連忙收好,朱子朗也算守信,可是,這上面說的,自己還是不怎麼明白啊。

  花容又在亭子裡轉了兩圈,又把每個假人都端詳一遍,捂著肚子狂笑不止:「哎呦,春兒,我不行了,你說你家相公是不是知道你會存心跟他耗著啊,他這是戲弄你,還是逗你開心呢?」

  春兒白她一眼:「你等著瞧,我非把這些帳都討回來不可。」

  槿嫣笑道:「我倒是覺得,春兒這性子,是要朱子朗這樣的人來磨一磨呢。」

  「哈哈,」花容揉著肚子說:「怕是春兒嫁過去以後,那朱子朗也沒有什麼安生的日子過。春兒,等你嫁了,我可要常去看你,這樣好玩兒的事兒,你可要常給我們講講。」

  春兒跺著腳:「瞧瞧,這都是什麼朋友,沒一個向著我的,你們要是願意被戲弄,你們就去嫁朱子朗好了。」

  槿嫣向花容使了個眼神,兩個人憋住笑,槿嫣說道:「春兒別惱,等你嫁過去了,咱們一起想法子調教那朱子朗還不成?」

  春兒忍不住還是看了幾眼假朱子朗眼睛上的小粉花,強忍著笑,撅著小嘴嘟噥著:「要嫁你們嫁去,誰稀罕嫁那懶豬,哼!」

  *******

  回到碧家,碧海潮見春兒乖乖回來,也沒聽說她在外面惹什麼事端,這才放了心。當然,他也沒忘苦口婆心地教育了一番,什麼嫁過去以後在德行上應該清閒貞靜啦,什麼守節整齊啦,什麼動靜有法啦,聽得春兒捂著耳朵偷偷跑掉。

  吃過晚飯,春兒舒舒服服泡了個澡,披著如瀑的秀髮坐在桌前。她打開朱子朗留給她的浣花箋,呆呆地看著上面的字,瞧著還真有些眼熟呢。她想起白天亭子裡的那一出,不由得臉上浮起笑意,「龜心四濺」,朱子朗怎麼想得出來!

  「小姐。」門口有人鬼鬼祟祟地探出個腦袋,不是瓜片是誰?春兒一臉戲謔地瞧著她:「說吧,是不是明天又想上街給我買東西?可是小姐我想不起來要買什麼了。」

  「不是啊,小姐。」瓜片小心翼翼地瞧了瞧周圍,湊近春兒小聲說:「今兒個晚上,有人來見小姐。」...<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2-8-2 12:50 AM

  013:深夜造訪

  「有人來見我?誰?」春兒瞪圓了眼睛。

  「是……是朱家公子啦。」

  「不見。」春兒氣呼呼地坐在那兒,雖然下午亭子裡面是很好玩兒,可他也讓自己傻乎乎地「監視」了一個多時辰,還惹得花容她們把這事當成了笑料,這是絕對不可原諒的。更何況現在夜半三更,萬一被外人看見,豈不是要落下話柄?

  瓜片小心地瞄了春兒幾眼,小小聲地說:「陳釀說,朱公子今天要給小姐帶東西,可是又不能被別人知道,不然的話,別人會說小姐在鬥酒會上舞弊。」

  帶東西?帶什麼東西?也好,正好問問朱子朗那曲水流觴是什麼意思。主意拿定,春兒問道:「他幾時來?」

  「已經來了。」帶著充滿磁性的聲線,朱子朗推門而入。

  啊?春兒一驚,看著朱子朗,連話也說得結結巴巴:「懶……懶豬,你怎麼敢私入我的閨房?」

  朱子朗輕聲一笑:「不進來,難道在外面讓人瞧著?」他回頭示意了一下,身後的陳釀和窖香趕緊抬進來一個小箱子,朱子朗說:「到馬車上等我。」兩個小僮垂首說了聲:「是。」窖香看了眼春兒,有點怯怯的。春兒心道,這一眼應該是充滿幽怨和嫉恨,恨我可以名正言順嫁給朱子朗。

  陳釀臨出門的時候,沒忘了含情脈脈地偷瞧了一眼瓜片,瓜片趕忙說:「小姐,我也出去了。」說完立刻從屋子裡消失。

  春兒恨恨地咬著嘴唇,好你個瓜片,敢私自放人進來,回頭再慢慢找你算帳!她沒好氣地看看朱子朗:「你膽子可是夠大的,深更半夜跑來,不怕被我爹爹打出去?」

  朱子朗微微一笑,打開箱子,然後施施然坐到剛才春兒坐著的椅子上。春兒伸頭一看,箱子裡都是一排排白色的酒瓶,個個晶瑩如玉,再配上紅色的塞子,煞是好看。

  朱子朗懶散地坐在那裡,一縷髮絲慵然垂在胸口,就著剛才春兒喝過的茶盞抿了口茶。春兒的臉騰地一紅,一把奪過茶盞:「你,你個登徒子!」

  朱子朗的嘴唇剛剛被茶浸潤,泛出動人的亮澤,他唇角輕然一勾:「對不住,我以為是在自己房裡。」

  春兒更加氣惱,誰有這心情跟他調笑?她板著小臉氣道:「有話快說,說完快走。」

  朱子朗抬眼看著面前的女孩子,身著紗衣,長髮自然地垂著,從紗罩燈裡透出的光,朦朦朧朧地灑在她身上,映著那帶著怒氣的小臉,呼吸之間,儘是她身上散出的恬淡清香。朱子朗笑笑:「春兒身上有茶香,莫非沐浴也要泡在茶湯裡?」

  春兒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燒,她強壓住怒氣笑道:「懶豬身上有酒臭,想必是天天泡在酒水裡。」

  朱子朗低頭聞了聞自己,似乎是非常委屈:「我身上不臭。」

  春兒咬咬嘴唇:「想來是臭慣了,自己聞不出來。」

  朱子朗笑笑,眼波蕩到春兒臉上,一臉脈脈溫情。春兒嚇了一跳:「懶,懶豬,你幹嘛這麼看著我?」

  「春兒……」朱子朗輕喚一聲,眸光流轉到春兒的床榻,神情很是為難。春兒立時明白,這是他又想耍懶了。春兒氣呼呼地指著那把椅子:「就坐在這兒,不許躺!那可是我的床!」

  朱子朗可憐兮兮的垂下頭歎了口氣:「唉,好累。」

  春兒咬咬嘴唇,指著那箱子:「帶這個來是做什麼?」

  朱子朗掀起眼簾,微微一笑,問道:「春兒是一定不會讓冷姑娘勝出的,是吧?」

  春兒翻了他一眼:「那是當然。」

  朱子朗指著那一瓶一瓶的東西說:「這是茅台,這是杜康,這是茱萸酒、這是劍南春,瓶子上我都貼了字條,春兒品茶一流,想必是對味道格外敏感,這些天好好練著,小心……」他一雙美目含笑望著春兒,聲音暗啞得曖昧:「小心別喝醉了。」

  春兒俏臉又是一紅,想起了那天醉酒的糗事,她趕忙轉移話題:「那這箱子怎麼不直接放在亭子裡,非要偷偷摸摸送來?」

  「這箱子不輕,春兒雖帶著丫環,但抬東西的重活不該女孩子來做,你說是不是?再說,我又不知道春兒什麼時候會去,萬一叫別人搬走了豈不可惜?」

  切!還憐香惜玉上了。春兒想了想,又問:「那你為什麼不在亭子裡等著?」

  「我當然是在家裡忙著給春兒配這箱酒。」說著,他打了個哈欠,懶懶地靠在桌子上,一副累極了的樣子:「春兒,我困了。」

  春兒沒好氣地說道:「不許困!你留在亭子裡的東西我看過了,投壺什麼的我都懂,曲水流觴是怎麼回事?」

  朱子朗一隻手支著頭,像是馬上就要睡著了,只聽他慢慢說道:「參加鬥酒會的人坐在流水兩邊,小船上載著酒杯,飄到誰的跟前誰就飲一杯酒,然後賦詩一首。」說完便垂下眼簾,乾脆趴在了桌子上。

  啊?這不是又要喝酒又要作詩?看來自己不僅酒量有待提高,文采上也要強化。春兒拿定主意,冷韶玉敢小看自己,鬥酒會上絕不能輸給她!

  再一看朱子朗,側著頭趴在桌子上,垂下長長的睫毛,已經傳出均勻的呼吸聲。春兒氣得大喊:「朱子朗,回家睡去!」

  朱子朗嚇了一跳,猛地睜開眼睛,瞪著水眸無辜地看著春兒,春兒越發來氣:「該說的都說完了,懶豬,請吧。」

  「哦,逐客令。」朱子朗慢吞吞地站了起來,揉了揉眼睛,眼含戲謔唇角帶笑,曼聲吟道:「春歸何處,寂寞無行路,若有人知春去處,換取歸來同住。」

  春兒實在忍不住了,一把攥住他的衣領,爆喝一聲:「你說什麼?」

  朱子朗愕然,然後小聲說:「春兒,男女授受不親。」

  春兒臉一紅,小手驀地鬆開,朱子朗搖搖頭:「唉,忙了一下午,耽擱了午睡,身上又都是汗,還是回去先用碧螺春泡個澡吧。」

  「嗖」地一聲,一個物件帶著一股子涼風衝著朱子朗就飛過來,他猛地一抬頭,花瓶已經到了眼前!



  014:郎情妾意

  眼見著花瓶到了眼前,朱子朗下意識一閃,花瓶貼著耳朵嗖地飛過去,「嘩啦」一聲碎在了地上。

  朱子朗捂著心口暗叫好險,要不是自己還算敏捷,估計已經造成短期毀容,堂堂朱子朗頂著個烏眼青出門,不知道要有多少人笑掉大牙。

  只聽外面一聲爆喝:「誰在小姐房裡?」

  春兒一驚,爹爹來了?這要是讓他知道朱子朗在房裡,還不得以為自己和朱子朗私會啊!只聽外面龍井和瓜片說:「老爺,小姐睡下了。」

  碧海潮道:「我剛才明明聽見有砸東西的聲音!不好,可別是什麼採花大盜!春兒!」

  春兒在屋裡聽得一頭黑線,採花大盜!她連忙推推朱子朗,低聲說:「快,鑽櫃子裡去。」見朱子朗慢吞吞地樣子,急得她緊推兩下,冷不防一腳踩在一片倒扣的碎瓷上,腳下一滑,整個人向地面栽了下去,情急之下,春兒一抓朱子朗,「撲通」,脊背著地,再「撲通」,那懶豬重重地摔在春兒身上。

  「啊——!」春兒慘呼,這才感覺頭部枕著東西,沒有被摔到。她一睜眼睛,小臉立刻羞得通紅,朱子朗的一隻胳膊墊在春兒腦袋底下,那張俊臉就在眼前,一雙美目正關切地注視著她,彼此的呼吸清晰可聞。

  「光當」,門被撞開。碧海潮衝進屋裡,正好撞上朱子朗壓在春兒身上的這一幕,老人家一聲爆喝:「好你個採花賊,今天你休想逃出碧家!來人哪!」

  說完掄起棍子就朝朱子朗頭上砸過來,嘴裡振振有詞:「淫賊,我一不把你送官,二不用刑,我要把你滅了口,免得毀了我家春兒清白!」

  「呼」,棍子一掄,碧海潮閃了腰不說,差點兒沒把自己掄出去,春兒大叫一聲:「爹。」碧海潮更加著急:「春兒別怕,爹來救你!」

  「伯父,是我。」朱子朗慢吞吞地從地上爬起來,又去伸手拉春兒,春兒狠狠地白了他一眼,龍井她們趕緊過來扶起自家小姐。碧海潮一見是自己未來的女婿,算是鬆了口氣,向外面趕過來的家丁擺了擺手:「行了,都退下都退下。」

  「春兒啊——!」從院子裡傳來一個哭喊著的聲音,那哭聲越來越近:「我苦命的春兒啊……你怎麼就遇上採花大盜了啊……」碧海潮拉開門,連忙把春兒娘拉了進來:「閉嘴,生怕別人不知道嗎?」

  「……」碧夫人哭腔裡的一個尾音生生的吞了回去,含淚站在一旁。碧海潮黑著一張臉,恨鐵不成鋼地看著春兒和朱子朗,那叫一個痛心疾首:「子朗啊,春兒啊,爹知道你們郎情妾意,可也不能半夜私會啊,這不是讓別人看笑話嗎?」

  「爹,誰跟他郎情妾意了?」

  「這都,這都那樣了,還狡辯!」碧海潮撫著胸口,對碧夫人說:「都是你管教無方,讓春兒做出這樣丟臉的事,看來,只好等朱家鬥酒會結束後讓子朗快些把春兒娶進門。」

  「爹,不是這樣啦。」

  碧海潮一臉的了然:「在一起廝混了一下午,覺得難捨難分,所以又約了晚上見面是不是?」

  春兒腦袋搖得好像撥浪鼓:「不是的,爹,我們下午根本沒見面,不信您就去問花容。」

  碧海潮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啊,明白了,那是下午沒見著,所以心有不甘,這才夜半私會!」

  「我……」春兒咬著牙,乾脆不說了,她終於明白了啥叫百口莫辯。

  碧夫人一手拉住春兒,另一隻手理了理春兒有些凌亂的紗衣:「寶貝兒啊,娘知道你急著嫁,知道你念著子朗,娘明天就跟朱夫人說去,快點兒讓你進朱家的門。只是你千萬別氣你爹了,你這讓他的老臉往哪兒放?」

  春兒瞥了一眼朱子朗,怎麼看都覺得他臉上掛著得意。春兒氣得直跺腳,今天怎麼這樣倒霉,都是這個朱子朗,非要半夜送東西來,讓誰撞見能不誤會?人家都是在關鍵時刻英雄救美,他倒好,要自己做人肉墊子不說,還要背上不守婦道的罪名,這樣的男人可萬萬不能嫁!

  碧海潮看著他們兩個,一個小臉通紅,一個低頭暗笑,氣得說道:「春兒罰抄三百遍《女誡》,從今日起不准出大門一步。子朗,你還不快回家去。」

  朱子朗作了一揖:「子朗這就離開。」說著滿臉同情地瞧了眼春兒,曖昧的聲線襲向春兒耳膜:「春兒,那我走了。」說完,一雙美目中的波光朝著春兒輕悠悠一蕩,這才轉身出去了。

  這告別像是飽含著無限深情,碧海潮長歎一聲,搖了搖頭帶著朱夫人也走出門去。他邊走邊說:「唉,女大不中留啊。」

  都走了,春兒馬上進入瘋狂狀態,她拉開櫃子扔衣服,衝到床邊扔枕頭,抓起個花瓶,想想剛才已經扔過一個,不捨得,於是放下繼續扔別的。

  祁紅聽見屋裡的動靜,趕忙進來拉住春兒:「小姐,您別氣壞了身子。」說完衝著外面喊:「毛尖,快進來幫我收拾屋子。」

  毛尖應聲而入,春兒一見是這兩個,強壓住怒火問道:「龍井和瓜片呢?」

  「小姐,她們倆聯合起來放朱公子進來,老爺把她們交給周媽媽了。」

  兩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活該!

  春兒坐在床邊想了想,不行,周媽媽相當於府裡丫環們的酷吏,龍井瓜片倒底是自己的丫環,可不能讓周媽媽給打壞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2-8-2 12:52 AM

  015:為解「相思」

  春兒帶著毛尖趕到周媽媽那裡,正瞧見龍井和瓜片跪在地上,兩個家丁拎著棍子站在一邊,一臉橫肉虎視眈眈地瞧著,就等著周媽媽一聲令下好往兩個丫環身上招呼。周媽媽掐著水桶腰,一聲獅子吼,那叫一個氣壯山河:「說!今晚是怎麼把朱公子放進來的?」

  瓜片嚇得渾身哆嗦,邊哭邊結結巴巴地說:「周,周媽媽,朱家公子神出鬼沒,突然就出現在院子裡,我們也不知道啊。」

  周媽媽哼了一聲,厲聲問道:「守著後門的小廝被你們支走,這是怎麼回事?」

  這來自丹田的吼聲,把龍井和瓜片嚇得大氣也不敢出,趴在地上直發抖,周媽媽的聲線立刻又高了一個八度:「看來不給你們點兒厲害,就不知道周媽媽三隻眼!」她的蒲扇胖手一揮,兩個家丁橫著走到龍井她們跟前,眼見就掄起了棍子。

  春兒一看,自己再不管這倆丫頭,她們恐怕就要被抬著回去,搞不好還得被趕出府,她連忙上前一步笑嘻嘻說道:「周媽媽,您這麼標致,怎麼可能是三隻眼?」

  周媽媽一見是春兒,馬上摸摸自己的胖臉,嬌羞地擰了一下身子,笑彎了眼睛:「小姐來啦。」

  春兒笑道:「周媽媽,這兩個丫頭是有不是,我和媽媽討個人情,就由我處置,如何?」

  周媽媽一臉為難:「小姐,老爺吩咐了,不許饒了這兩個死丫頭,我這也是奉命行事。」

  春兒把臉一沉:「周媽媽晚上也在府裡巡視的吧?人放進來卻不知道,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是不是也要好好審問一番呢?」

  周媽媽額上開始滴汗:「小姐,今天夜裡我無緣無故肚子疼,這才讓朱公子鑽了空子?」

  「嗯?」春兒板著臉,周媽媽一見,心想:兩個丫頭怎麼敢把後門打開,一定是小姐授意的,小姐和朱公子私會被老爺撞見,未能和未來相公卿卿我我,沒準兒心裡正惱火著呢,這股怨氣還不得發在自己身上?小姐最喜歡這幾個丫環,肯定見不得丫環被罰,她雖說是要出嫁了,可要是在出嫁前故意尋自己個不是,也夠可怕啊。還是先哄著小姐,老爺那邊只要小姐一撒嬌,還是能說得過去的。

  職責是要堅守,可是小姐的順水人情也要做呀!立威固然重要,可也得學會察言觀色不是?

  春兒見周媽媽一雙眼睛滴溜溜亂轉,只當她是在想著如何想爹爹交代,於是她趕緊虎著臉說:「龍井,瓜片,你們兩個還不快回雪茗苑去。」

  兩個丫頭一見小姐撐腰,周媽媽那兒也沒反對,趕緊抹了幾把眼淚,利落地從地上爬起來,跟著春兒回到雪茗苑。

  從周媽媽手底下救下龍井和瓜片,春兒氣呼呼地坐在床邊,看著心有餘悸的兩個丫環,一邊心疼著,一邊又戳著她們的腦門挖苦著。她數落了一會兒,這才想起來問:「你們兩個倒是說說,是怎麼放朱子朗進來的?」

  瓜片抽抽搭搭說道:「小姐,晚上咱們回來的時候,我在大門口看見陳釀,他告訴我咱家姑爺晚上戌時會來。我和龍井商量著,還是先不告訴小姐,萬一被發現也說是我們的錯。」

  這兩個丫頭還挺顧著自己的,春兒的語氣立刻緩和了許多:「那後門的守衛是怎麼回事?」

  龍井低著頭:「今晚守門的是茶船,我知道他們家孩子病了,就跟他說今晚我替他守著門,要他回家照看孩子。」

  春兒咬著嘴唇哼了一聲:「這麼說,人家茶船還挺感激你的?」

  龍井的頭垂得更低:「是,小姐。」

  春兒又問:「那周媽媽不是要巡視?」

  龍井的聲音越來越小:「小姐……我們……我們在周媽媽碗裡下了一點點巴豆,一點點……周媽媽忙著去茅廁……就……」

  春兒身體向後一仰,把自己埋在錦被之中,哀呼一聲:「我這都是些什麼丫環呀,和外人勾結,往我房裡帶男人。」

  瓜片使勁兒揪著衣角,小聲說:「我們……還不是為了一解小姐的相思之苦。」

  春兒氣得直捶床:「相什麼思!小姐我最討厭朱子朗,誰對他相思了?」她翻轉過身,將手裡的帕子蓋在自己臉上,心裡無比糾結:這事兒要是傳出去可怎麼辦?我的醉溪啊,嗚嗚嗚……

  瓜片和龍井互相交換了一下眼色,彼此都從對方的眼睛裡讀懂一句話:「小姐真是口是心非!」

  這時候,祁紅從外面進來,鬼鬼祟祟的,臉上有可疑的紅暈。春兒掀掉臉上的帕子坐起來,皺了皺眉頭:「祁紅,你又幹什麼去了?」

  祁紅低著頭:「回小姐,我……我去小解了。」

  今天這些丫環都怎麼了,沒一個正常的!看來真應該好好管教管教。對,爹爹怎麼罰春兒,春兒就怎麼罰她們!

  春兒下床,翻出了文房四寶,在幾個丫環的腦袋上挨個戳了一指頭:「三百遍《女誡》,你們寫著,我先躺著去。」

  龍井問道:「小姐,這樣成嗎?我們寫的蜈蚣爬,老爺還不一眼就看出來了?」

  瓜片道:「小姐,我又不認得字,怎麼幫小姐寫啊?」

  春兒哼了一聲:「不會寫就照著畫,反正我是不寫的,爹爹能怎樣!」她躺在床榻上,又想起朱子朗跌在自己身上的情形,小臉又是一紅,只覺得自己身上還留著他清新的味道。春兒焦躁地翻個身,心裡越發氣惱,被人誤會和舞姬爭風吃醋,被爹爹撞見夜裡和男人「私會」,丫環也都開始不聽話……這一切都是那個朱子朗害得,就是他!



  016:負氣絕食

  這一晚,丫環們抄著《女誡》,春兒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腦子裡一會兒是朱子朗,一會兒又是不知道長得什麼模樣的醉溪,一會兒是那箱酒瓶子,一會兒又是醉溪的那幅畫。好不容易睡著了,又夢見眼睛上是兩朵桃花的稻草人朱子朗,懶洋洋笑咪咪地對她說:「春兒,我困了。」春兒立馬一巴掌把他拍飛。

  就這樣輾轉反側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春兒頂著倆黑眼圈迷迷糊糊地爬起來,丫環們已經把罰抄寫好了。龍井拿著那些紙張給春兒過目,這些丫環裡,只有龍井是認得字的,其餘的三個都是按照春兒的指示照著畫,開始的那些張還能耐著性子描描,後面的簡直就成了勾勾巴巴的線條,好好的浣花箋上,大大小小墨滴四濺,無數蚯蚓抱團爬行,一個字也認不出來,真是糟蹋了這麼好的紙!

  龍井心裡直打鼓:「小姐,這樣子能成嗎?」

  「成,怎麼不成!」春兒暗忖:從小到大,爹爹對自己極其溺愛,不捨得打不捨得罵,這次還能怎樣?今天對他撒撒嬌,說幾句軟話,爹爹一準兒放自己出去玩兒。

  她拿定了主意,興沖沖帶著那三百遍去找碧海潮。碧海潮一見紙上那些爬滿張牙舞爪蚯蚓的塗鴉,氣得一巴掌拍下去,桌子上的茶盞蓋兒叮光光彈出幾個脆響。只聽碧海潮問道:「春兒,這都是些什麼東西!」

  春兒笑嘻嘻的,拉著長音甜甜地叫了一聲:「爹——」白皙的小手指著那些紙張,調皮地做了個鬼臉:「瞧,三百遍《女誡》,寫完了。」

  碧海潮的臉色越發難看:「春兒,你還是不知悔改,給我重寫!」

  春兒垂下頭,擺弄著衣角,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爹爹,人家一夜都沒睡呢。」

  「重寫!不寫完不許吃飯!」碧海潮沉著臉說完這句話,拂袖大步離去。

  啊?這次爹爹來真的了?!春兒真是一肚子的委屈無人傾訴啊!她扭頭跑回閨房,一頭撲倒在床上嗚嗚著:「爹爹不要我了,我不活了,嗚……」

  當然,沒人真想餓死她,等碧海潮一出門,碧夫人就馬上趕來看女兒。她叫丫環把好吃的都擺在桌子上,開始了苦口婆心的規勸:「春兒啊,你爹是在氣頭上,你乖乖把那三百遍寫完,呆在閨房裡哪兒也別去,等你爹氣消了就好了。」春兒嗚嗚直哭:「就不寫就不寫,讓爹爹把我餓死吧。」

  碧夫人嚇了一大跳:「餓死可不成,聽話,快把飯吃了。」

  春兒開始啪嗒啪嗒往下掉眼淚,平時自己闖了禍,總是拿這招博得同情。「娘,我不吃,嗚……爹爹下了狠心罰我,嗚……他不喜歡春兒了,春兒寧願餓著。」

  她一邊抹眼淚,一邊打著小算盤,娘一心軟,一定會跟爹爹鬧,這樣的話,那三百遍就不用寫了。

  碧夫人一見春兒掉淚,摟著春兒就開始歎氣:「唉,都怪你爹,早點兒把你嫁到朱家,你也不用這麼惦記著子朗。哼,你爹現在倒正經上了,想當年還不是約我到後花園偷偷見面,現在倒不體諒女兒的心思!」一說到這兒,碧夫人憤然起身:「春兒呀,娘知道你的心思,你等著,都包在娘身上。」

  春兒止住哭聲,呆呆地看著娘的背影,啥?我有啥心思?娘這是想要幹嘛呀?

  **********

  說不吃就不吃,春兒當真和碧海潮槓上了,任憑誰勸都不肯進食。就這樣一直挨到晚上掌燈時分,她坐在閨房裡,攤開醉溪送來的那幅畫,癡癡地看著,輕輕撫摸著,醉溪,你在哪裡呢?

  這時,就聽院子裡傳來幾個丫環欣喜的聲音:「小姐,小姐,夫人要你到怡心亭去呢。」

  怡心亭?看來又會是一番說教。春兒連忙收好了畫,提著裙擺走到後花園,雖是溽暑難耐,但這府裡水上的九曲迴廊卻自有一番清涼天地。春兒抬眼望去,見那亭中有兩個人,一個穿著青色儒衫,身長玉立,正是大哥碧玉簫。一個倚在石桌邊上,那懶洋洋的樣子,不是朱子朗是誰?

  聽見春兒的腳步聲,兩個人都抬起頭來,碧玉簫溫柔地笑著,寵溺地對春兒說:「春兒,娘特地叫我把子朗喊來了。」

  春兒小嘴一撅,問道:「娘把他找來做什麼?」

  碧玉簫笑笑,女孩子大概都是這樣,心裡明明想著,嘴上卻不承認。他笑著說:「春兒,子朗,我要回去看帳,你們慢慢聊。」

  「大哥!」春兒直跺腳,一看碧玉簫那瞭然的樣子,春兒就知道連大哥也誤會了。碧玉簫笑著走出怡心亭,回身說道:「子朗,好生哄著點兒。」

  朱子朗靠在石桌旁,他頭上只梳了一個簡單的髮髻,鬆鬆地垂在腦後,晚風拂過,悠然撩起幾縷髮絲,紅潤的唇輕輕向上揚著,一雙水潤清亮的眼眸含笑看著春兒,真是一副絕美的慵懶模樣。

  春兒也不坐,站在那兒瞪起眼睛問道:「來做什麼?」

  朱子朗輕聲笑笑,慢慢說道:「你娘叫我來勸你吃飯。」

  春兒哼了一聲:「我娘以為,你來了我就會吃麼?」

  朱子朗慢悠悠地點了點頭,帶著點兒調笑的語氣:「那當然。難道說,春兒不是因為見不到我和伯父賭氣,而拒絕吃飯?」

  「誰說的!」春兒氣呼呼地說:「我明明是因為爹爹罰我才生氣的。」

  朱子朗慢慢站起身,湊到春兒跟前,溫熱的氣息吹在春兒耳畔,只聽他輕聲問道:「那現在我來了,春兒肯吃飯了嗎?」...<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2-8-2 12:53 AM

  017:春歸何處

  「不吃不吃就是不吃!」春兒一個閃身,避開朱子朗,然後坐在石凳上。他幹嘛離自己那麼近,還對著自己吹氣,不知道這會讓人起一身雞皮疙瘩嗎?

  「咕嚕嚕」肚子不爭氣地響起來,「啊!」春兒趕緊抱著肚子,羞得連脖子都紅了。

  朱子朗笑出聲來,從春兒身後遞過一張藏著花瓣的浣花箋:「春兒看看這個再說。」

  春兒接過來一看,不禁愣住,上面一行行娟秀的小楷,寫著的正是《女誡》,這筆跡不正是……春兒指著上面的字問:「這……這怎麼像是我寫的?」

  朱子朗點了點頭,悠悠然坐到春兒旁邊的石凳上,紅唇輕啟,慢悠悠地打了個哈欠說道:「說對了,這是春兒寫的《女誡》。」

  ?

  好像自己沒寫過啊?

  朱子朗看著春兒傻乎乎的模樣,溢出一聲輕笑,指著桌上的食盒說:「這是我帶來的,春兒吃上點兒,吃完了,三百遍《女誡》就都有了。」

  「真的?!」

  「真的。」

  春兒早就聞到了食盒裡傳出的香氣,肚子又餓得咕咕直叫,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不行,她告訴自己說,如果吃了就是妥協,爹爹以後再罰自己可怎麼辦?再說了,今天絕食這事兒誰勸都沒用,怎麼可以懶豬一來就乖乖就範?

  像是猜到了春兒在想什麼,朱子朗笑著說:「是我帶來的,春兒吃完了我再帶走,誰也不會知道。再說,你又不恨你爹爹,有了三百遍《女誡》,他便不會再罰你,這不是兩全其美嗎?」

  有道理有道理,春兒正要動手,卻又停了下來,他一勸就吃了,那多沒面子。

  朱子朗掀開蓋子,把裡面的飯食一樣一樣端出來,擺在春兒面前,一小碗清香的百合粥,幾碟精緻的小菜,盛在如玉的白瓷中,春兒心裡奇怪,這些可都是自己愛吃的,朱子朗怎麼會知道?

  只見那懶豬四下裡看看,微微歎了口氣:「這玉簫也不給我備個軟榻,春兒,我困了。」說著俯下頭,就那樣趴在石桌上垂下了眼簾,只一會兒就睡著了。

  春兒大喜,睡著了正好,不然就這麼被他看著吃,多多少少也有些尷尬。她拿了食盒裡的玉箸開始大吃起來,啊,吃得太急噎住了,她抓起茶壺就倒了一盞茶,咕咚咕咚喝下去,這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然後回味一下口中的茶香,氣得把茶盞拍在石桌上,臭懶豬,又是碧螺春!

  九曲迴廊裡,碧夫人正遠遠地偷看著,亭子裡兩個人說話的樣子和春兒的狼吞虎嚥盡數落在她的眼中。她欣慰地笑著,對旁邊的碧玉簫說:「春兒這丫頭,就聽子朗的話,瞧他們相處得多好,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子朗對春兒也夠盡心的,她嫁過去我也能放心了。」

  碧玉簫笑道:「娘說的是,春兒是有福之人,子朗的才情,江南無人能及,春兒日後知道,一定歡喜的緊。」

  這時,一個丫環來報:「夫人,老爺回府了。」

  碧夫人一聽,拉著碧玉簫就往回走:「快,咱們拖著你爹去,被他知道春兒見了子朗,少不得又要發脾氣。」

  怡心亭這裡,春兒吃得飽飽的,這才抬眼看看面前睡得正香的朱子朗。他趴在那兒,頭朝一側偏著,皎潔的月色映在他身上,勾勒出絕美的輪廓。這懶豬隨時都能睡著,真是懶得可以!

  春兒正腹誹著,那懶豬的眼簾慢慢掀起,慵然坐了起來,似乎是睡得不夠,又懶懶地伸了個懶腰,然後才斜著一雙美眸,在那裡妖嬈地笑著。

  這傢伙醒得還真是時候!只聽朱子朗輕聲問道:「吃飽了?」

  「嗯。」

  朱子朗低笑一聲:「下次別逞強,餓了肚子又吃那麼急,噎著了總是不好。」

  啊?這傢伙倒底睡了沒有,連自己噎著了他都知道?

  「春兒,這個給你。」朱子朗遞過來一件東西,外面用鮫絹的帕子包著,春兒接過打開,裡面是整整齊齊的十樣箋,全部用春兒的筆跡寫著《女誡》。見春兒又在發愣,朱子朗笑道:「事情因我而起,我總該負些責任。」

  春兒心裡一暖,臉微微一紅,問道:「這都是你寫的?」

  懶豬笑笑:「誰寫得不重要,春兒能交差就行。」

  「當然重要,這是誰模仿了我的筆跡?」

  朱子朗笑笑:「春兒回去問自己的丫環吧。」說完,他揉揉稍稍發紅的眼睛,湊近春兒的耳朵輕聲說:「春兒,我渴了。」

  春兒瞥他一眼:「怎麼,想喝茶?」

  「春兒知道我愛喝什麼。」

  「不許喝!」

  「春兒,我困了。」

  春兒咬咬嘴唇,抬腳往亭外走去,走了幾步停下,回頭賞了朱子朗一記白眼:「回你自己家睡去!」

  *********

  春兒交了罰抄,碧老爺還是不肯鬆口,在府裡下了禁令,不許春兒出碧府半步。她只好悶悶地坐在閨房裡生悶氣。桌上擺著朱子朗包《女誡》的帕子,春兒把它鋪開,那上面題著的正是朱子朗昨夜吟得那首詞:春歸何處,寂寞無行路,若有人知春去處,換取歸來同住。

  這字跡怎麼越看越眼熟?她騰地站起來,找出醉溪的那幅畫,兩廂一比較,她心裡猛然間一顫,畫上和帕上的字跡明明就是一模一樣的!

  她使勁兒甩了甩頭,這倒底是怎麼回事?春兒俏臉浮上紅暈,想起朱子朗在耳畔輕吟的情形,這個臭懶豬,他說過他認識醉溪,這一定是醉溪幫自己寫的。

  春兒一聲歡呼,捧著帕子美美地倒在床上,醉溪是關心自己的,他沒有忘了春兒!

  醉溪既然幫自己寫了字,為什麼不親自送來呢?對呀,爹爹都不讓自己出門,怎麼可能讓自己見別的男人?他只好請朱子朗幫著送來,又怕自己不知道,才用這帕子包了叫自己明白。這麼說,朱子朗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說不定以後還要謝他的仗義傳書呢!



  018:不知冷熱

  入秋了,朱家的鬥酒會近在眼前,碧海潮瞧著最近春兒表現不錯,能老老實實地呆在家裡,於是解除了對春兒的禁令,不過只允許她去找花容和槿嫣玩兒,還是不許她見朱子朗。

  不見就不見,誰稀罕那懶豬啊?只要能讓自己出府轉轉就好。

  這個時候,可憐的春兒已經在家悶了一個多月,她每天偷偷躲在閨房裡品酒,雖然經常喝得暈暈沉沉,但也練出了一些酒量,她暗自裡打定主意,在鬥酒會上一定不讓那冷韶玉囂張。

  禁足令頭一天晚上解除,第二天一早,春兒就小鳥一樣飛出府,去找花容和槿嫣。出門坐上轎子,把轎上的窗簾掀起一個小角,瞧著外面處處勝景的秀色江南。

  天沒那麼熱了,一方晴空掛著幾縷纖瘦的雲,孤村芳草,顰滿汀洲,江南的景致真是清麗!這時,有涼風習習吹過,春兒的心情變得格外舒暢。

  走了沒多遠,就聽轎子外面有人問道:「敢問轎子裡可是碧府的小姐?」

  這聲音聽著好耳熟啊,春兒掀開轎簾探出頭去,只見轎前站著一人,穿著一件月白長衫,手裡搖著一把扇子,正是何不歸。

  一見春兒出來,何不歸趕忙上前,嘩嘩地緊搖了幾下扇子,笑嘻嘻地說:「好久不見,春兒別來無恙?」

  春兒美目含笑,上下打量著他,這何不歸今天應該是著意裝扮了一番,長衫飄逸,紙扇綸巾,倒是一副俊逸模樣。春兒笑道:「不歸哥哥,這天也沒那麼熱了,還搖著扇子玩兒吶?」

  何不歸面上一紅,馬上收好了扇子,沖春兒招招手:「春兒,你看這是什麼?」說著遞過來一包東西。春兒打開來一看,歡喜地叫出聲來:「好漂亮啊!」說著拿起包袱裡的白狐圍脖,那圍脖一看就是極佳的品質:純白的顏色,中間沒有一絲雜毛,漂亮的狐狸腦袋垂在一邊,簡直叫人愛不釋手。

  春兒一邊撫摸著那條圍脖,一邊問道:「不歸哥哥拿這圍脖來做什麼?」

  何不歸神秘兮兮地說:「春兒可還記得在望雲山叫我守著白狐洞的事?」

  春兒點點頭。

  「我怕狐狸跑掉,特意找人來捉,還真讓我捉住了。後來叫匠人趕著做出一條圍脖,知道春兒喜歡,這不趕著給春兒送來了?」

  春兒撲哧笑出聲來,何不歸啊何不歸,可真有你的,連個野兔子洞都能捉出一隻白狐來。春兒強忍著笑包好了圍脖,說道:「不歸哥哥,我聽說那望雲山上來了好幾窩白狐,如果都能捉來,那些毛皮夠做一個狐裘的,不歸哥哥這樣有心,幫我捉捉看好不好?」

  何不歸愕然,「啪」地一聲,習慣性的打開扇子猛搖了幾下。要知道,那天在望雲山等到半夜也沒見一個人,回去後也不好意思和子朗玉簫他們說,好不容易弄到一件成色上好的白狐圍脖巴巴地趕來送給她,沒想到春兒居然真的以為是自己捉來的!真是的,狐狸搬家就搬唄,幹嘛非跑到望雲山上扎根,自己還真能找人去捉狐狸?!

  在春兒面前,何不歸怎能讓自己面上無光?他硬著頭皮說:「好,春兒想要,我一定去給春兒捉來。」想了想,他上前一步壓低聲音說道:「春兒,這事可不要告訴子朗。」

  不告訴朱子朗?這是可不就是那懶豬搞出來的?春兒忍住大笑使勁兒點點頭:「那是自然,決不能要他知道。」何不歸心中暗喜,春兒能答應瞞著子朗,那就說明她心裡是偏向自己的,他臉上抑制不住得意,搖著扇子走了。

  看著他走遠,春兒和幾個丫環忍不住放聲大笑,龍井邊捂著肚子邊說:「哎呦,剛才一直憋著,差點兒沒忍住。」

  毛尖邊笑邊問:「小姐啊,不歸公子過些日子會不會真拿來一件狐裘啊?」

  龍井說:「我猜他會。圍脖都送來了,也不差一件狐裘了。」

  祁紅搖搖頭:「我說不會,山上又沒有狐狸,難不成不歸公子還真去買件狐裘來?」

  「我說會。」

  「我說不會。」

  幾個丫環嘰嘰喳喳開賭,這個壓上個鐲子,那個壓上個髮簪。春兒笑道:「既然是賭了,就都保守秘密,可不要讓何不歸知道。」

  丫環們笑著齊聲說:「是,小姐。」

  ********

  只一會兒,春兒就到了花容家,她徑直進了花容的閨房,花容正在繡著一方手帕,見春兒來,忙把手裡的東西放下,搖著春兒的胳膊說:「好春兒,可想死我了。」

  她一轉頭,瞥見龍井手裡拿著的包袱,一把拿了過來,笑著對春兒說:「能來就好,幹嘛還帶著東西啊?」

  春兒壞笑著,也不說破,擺擺手讓龍井她們退下。花容好奇地打開包袱尖叫一聲:「春兒,這、這簡直好看死了!」她拿出圍脖圍在脖子上美美地照著鏡子,還衝著鏡子扮了幾個鬼臉,邊美邊說:「春兒可真有心,送我這麼漂亮的圍脖,過幾天就到朱家的鬥酒會了,我就戴著這個去。」

  春兒眨眨眼睛:「花容,你可想好了,這些日子天兒是涼了,可還沒到冷的時候,你戴著這個不嫌熱嗎?」

  花容一個勁兒地搖頭:「不熱不熱,你要知道,有了一件喜歡的東西,巴不得趕快穿戴上,春兒說是不是?」

  春兒咬著嘴唇憋著笑,花容怎麼和何不歸一樣不知冷熱,她腦子裡出現一幅畫面:何不歸天涼了還嘩嘩搖著扇子,花容戴著白狐圍脖直冒汗,熱得急了一把搶過何不歸的扇子猛搖,嘿嘿,那可真是有趣得很。...<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2-8-2 12:54 AM

  019:四俊出場

  朱府後花園的一個角落,朱子朗倚在軟榻上,閉著眼睛正在養神。聽著遠處的喧嘩聲,他的眉頭輕輕蹙起,今天外面真是好吵,連休息一下都不得清淨。

  「子朗。」遠遠地走來三個人,他不用抬眼就知道,來得是碧玉簫他們幾個。最前面穿著花袍子的何不歸快步走來,笑嘻嘻地說:「子朗在哪裡,哪裡就有風情。現在雖不是三四月份,看不見桃花,可是看見子朗,也是一樣的。」

  連暮天皺了皺眉,正色說:「桃花就是桃花,子朗就是子朗,怎麼可以混為一談?」

  碧玉簫笑道:「不歸是想將子朗比作桃花嗎?」

  何不歸習慣性地搖著扇子:「非也非也,不是子朗似桃花,而是桃花似子朗!」

  朱子朗依然倚在那兒,只是微微挑起眼簾,似笑非笑地慢慢說道:「馬屁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說吧,這麼急著討好我,不歸想要做什麼?」

  何不歸面上微微一紅:「今天的鬥酒會,我想挨著春兒。」

  「隨你。」朱子朗輕聲一笑,又閉上了眼睛。

  「哼!」連暮天冷哼一聲,臉上越發嚴肅:「不歸,朋友妻不可戲,春兒可是子朗未過門的妻子!子朗,你也不可將這當作兒戲!玉簫,你也不管管?」

  何不歸忙說:「今天朱家是主人,子朗一定忙不過來,我只是想替子朗照顧一下春兒罷了。」

  連暮天越發著惱:「你要是敢坐在春兒旁邊,別怪我不認你這個朋友!」說完氣呼呼地一甩袖子,竟然自己走了。

  何不歸指著連暮天的背影,嘴巴張得老大,好半天緩不過神來。碧玉簫笑著拍拍他,又對朱子朗說:「子朗,賓客們都到了,我們也過去吧。」

  朱子朗無奈地坐起來,輕輕歎了口氣:「唉,真麻煩。」他望著碧玉簫問道:「我需要換件衣裳嗎?」

  何不歸上前一步,連聲說道:「不用不用,子朗這樣子去就好。」

  朱子朗瞥了他一眼,帶著揶揄的口氣:「若是玉簫說的,我就不換了。可是你說的,那就真要換了。」說著他伸了個懶腰:「真麻煩,開鬥酒會還真不如睡覺。」

  *********

  朱子朗回房換好衣服,和碧玉簫何不歸一起走出門,只見廊前立著一人,正是連暮天,他一看見何不歸,還是不滿地哼了一聲。碧玉簫笑道:「珠聯璧合人齊了,我們快過去吧,一會兒朱伯父找不到子朗,又該發脾氣了。」

  四個人一起走到後花園鬥酒會現場,只見那裡已是賓朋滿座,熱鬧非凡。園中一泓曲水蜿蜒流過,兩岸是風亭水榭,繁花似錦。珠聯璧合四人一出現,立刻引起一陣喧嘩,在女眷們中間坐著的槿嫣和花容猛搖春兒的手:「快看快看,他們今天真是俊逸脫俗啊!」

  春兒放下手中的蜜餞,順著她們手指的方向望去,珠聯璧合四人果真不俗,最右邊的連暮天,身穿一件墨色儒衫,上面用銀線繡著小篆,一張臉雖是板著,卻自有一股冷漠淡然的氣質;再看碧玉簫,天青的長衫勾勒出俊美的頎長身形,玉簪綰髮,眸光深沉,帶著一臉溫柔的笑意;他左邊的一人衣色甚為鮮艷,肩頭繡著明艷的牡丹,但卻不覺得俗氣,一雙丹鳳眼含著笑掃向眾人。只聽座下一片私語,怕是今年江南的少年,鬥酒會後都穿著繡花的衣裳了。

  聽著耳邊的讚歎,春兒嘿嘿笑笑,小聲嘟囔著:「連暮天的臉還是板著嗎?何不歸這人生怕自己不夠招搖,弄成個花蝴蝶,真是好笑!」

  直到這時,最後面的一位才款款走上前,那些女眷更加按捺不住:「朱家的四公子簡直是仙人一般啊?」

  春兒歎了口氣,這些女人有沒有眼光啊,那麼懶的一頭豬,有什麼好讚譽的?還仙人?豬妖還差不多!

  雖是這樣想,那懶豬的樣子還是讓她暗自讚歎了一下:帶著暗紋的白衣更顯身長玉立,飄飛的衣袂翩然若仙,如墨的發只是隨意一束,便成就隨風曼舞的妖嬈。最是那水潤美眸,輕然瞥來便波光灩瀲,如天光雲影一般,顧盼之間有著異彩流光;嫣紅的朱唇勾起,笑得那般雲淡風輕!

  真真是一個沉靜如水,一個溫潤如玉,一個賞心悅目,一個風情別顯!這是江南女子心中最為仰慕,朝思暮想的英俊少年郎。

  「珠聯璧合,江南四俊!」花容顧不得形象,站起來衝著他們揮手。

  四人齊齊向站起來的女孩子望去,只見她一身水粉的衣裙,脖子上圍了個白狐圍脖,腦門上已經捂出細細密密的汗珠兒,她渾然不覺,揮著手極其忘我!

  「啊!」花蝴蝶何不歸一聲驚呼:「這圍脖怎麼在你這裡?!」

  戴著這鬼東西已經被春兒她們嘲笑了一路,沒想到這何不歸這麼沒風度,單拿這事讓自己窘迫!花容秀眉一挑,揚起了頭:「我戴圍脖怎麼啦?關你什麼事?」

  何不歸氣道:「這明明是……」他看了看春兒,又偷瞧一眼朱子朗,怎麼也沒有勇氣把春兒的名字說出口。

  春兒低著頭,也不看他們,但是從肩膀的抖動程度來看,笑得那叫一個得意。

  連暮天臉色格外難看,問道:「不歸,你前些天非要從我那兒拿走這圍脖,說是用《蘭亭序》來換,帖子沒有拿來,圍脖倒是先送人了!」

  春兒垂著頭,拉著槿嫣的胳膊,笑得花枝亂顫,原來這白狐圍脖是從連暮天那裡要來的,看何不歸怎麼辦!

  周圍的賓客已經在竊竊私語,這個說:「原來何公子喜歡的是花家的女子啊!」

  另一個說:「何公子要送人家東西,怎麼能從連家少爺那裡拿呢?」

  「是啊是啊,不過,何公子這也是求美心切嘛。」

  「對對,人不風流枉少年,我明天就效仿何公子,從朋友那兒搶東西送給萬花樓的小玉!」

  何不歸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真是有苦說不出,他靈機一動說道:「暮天,我早就知道這位花姑娘對你十分仰慕,我這也是想替你成就一段姻緣!」

  周圍馬上傳出女子們的驚呼:「啊,這花容好福氣,有何公子替她做媒。」

  「那可是連公子的圍脖啊,要是在我手裡,三伏天我也願意戴著。」

  聽到這些,花容越發惱怒,一把拉起春兒,問道:「春兒,這不是你送我的嗎?怎麼又和他們扯上了關係?」

  「呃……這個嘛……」春兒眨巴眨巴眼睛,壞笑著小聲說:「連暮天雖然總裝老成,不也是江南名士嗎?你總說仰慕珠聯璧合,這不正好熟識了?」說完這句話,她忍不住朝珠聯璧合那邊瞧了一眼,卻正對上朱子朗慵懶的笑意,那一雙絕美的桃花眼中儘是戲謔和瞭然。春兒臉上一紅,臭懶豬,莫非他都明白了?還不都是他惹得這事!

  在聲聲的議論中,連暮天憤然走到花容身邊,冷冷說道:「還我。」

  花容咬咬嘴唇,不滿地看看低頭竊笑的春兒和槿嫣,又翻了連暮天一眼:「就不還!誰從你那兒拿走的,你就找誰要去!」



  020:注水之肉

  連暮天和花容互相瞪著,誰也不示弱,朱子朗笑了笑,也不管那兩人用眼神暗戰,逕自慢吞吞走到春兒身邊,柔聲問道:「怎麼瘦了?」

  溫熱的呼吸吹在春兒雪白脖頸上,帶著他的清香,春兒不由縮了一下脖子,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的臉又開始發紅,怒道:「離我這麼近幹嘛?」

  朱子朗不以為意,還是保持著那個距離,笑著又問:「是不是在家裡被關得難受?」

  春兒揚起小臉:「你被關一個月不難受?」這一抬頭,差一點兒就碰上鼻尖,春兒的臉騰地燒得火熱,朱子朗也是一愣,呼吸間的如蘭馨香讓他心神一蕩,他笑望著侷促的春兒:「那……我後來送去的題目都背熟了嗎?」

  春兒紅著臉賞他一記白眼,小聲說:「放心,你不願娶,我也不願嫁,當然都背熟了。」

  周圍的人又開始議論:「瞧,朱家四公子對碧家小姐多好,才一見面就含情低語,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真乃『得成比目何辭死,願作鴛鴦不羨仙。』詩妙,人更妙,哈哈哈哈。」

  哈哈什麼哈哈,春兒一肚子的氣,手裡的帕子都快被她揉爛了。都是這個朱子朗,弄得這麼曖昧,讓這些人撿了笑話去!

  「春兒。」身後傳來碧夫人的一聲呼喚,春兒扭過頭,就見碧海潮一臉嚴肅的在後面站著,碧夫人朝著滿臉紅暈的春兒直使眼色,碧海潮說道:「春兒,還不快跟我去見朱家老爺,我一個看不到,你就又和子朗湊在一處!」

  碧夫人忙說:「你個死老頭,春兒不和子朗在一塊兒,難道和別人在一塊兒?」說罷拉著春兒的手,又對朱子朗說:「子朗,玉簫,快跟上。」

  鬥酒會的正席,最中間的位置還空著,朱老爺和朱夫人身著華服攜家眷坐在一側。春兒暗想,大概是還有最重要的賓客沒到,所以一直等著那人來了鬥酒會才能開始。

  一見碧家的人過來,朱老爺連忙站起身迎上來,朱夫人一見春兒,走過來拉起她的小手:「呦,這就是春兒吧,瞧這小模樣多惹人疼的。」說完便拉著春兒一頓介紹,朱子朗的大哥二哥三哥,大嫂二嫂三嫂,一個弟弟兩個妹妹,春兒簡直要暈了,朱家真是人丁興旺啊,一群女眷鶯鶯燕燕圍著她好不熱鬧,這個誇她的珠釵,那個誇她的身段,簡直把她都弄迷糊了。

  朱子朗站在春兒身後,突然說道:「春兒,我們回去坐。」也不管家裡那一群人,扯著春兒的袖子就走,春兒也巴不得離開這裡,由著他拉著自己袖子,跟上了他的腳步。

  身後傳來一陣笑聲,也不知是誰喊了一嗓子:「瞧,子朗怕咱們把春兒嚇壞了,趕忙護著呢。」緊接著,又是一頓哄笑。

  一聽這話,正在和朱老爺寒暄的碧海潮一聲大喝:「春兒!」碧夫人連忙攔住他:「哎呦,小兒女之間的事,你總跟著攪和什麼!」

  春兒一驚,還是掙脫了朱子朗的手,臉一直紅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朱子朗邊帶著她走,邊笑著問道:「我家那群人,春兒記住了幾個?」

  春兒咬著嘴唇強忍著笑:「別人沒記住,只記得你的妹妹朱水柔。」

  「哦?為什麼單單記住了水柔?」

  春兒掩著口,咳了兩聲,憋著笑說道:「因為她的名字啊,朱水柔,可不就是注水肉?」

  朱子朗斜著美眸,笑意肆起,帶著點兒嗔怪說了聲:「調皮。」

  這一聲悠悠然飄過來,春兒又是渾身一抖,狠狠瞪了朱子朗一眼:「無聊!」

  到了槿嫣她們那裡,春兒坐下,朱子朗便極其自然地坐在她旁邊,於是為了遷就他,連暮天和碧海潮也在這裡落座。何不歸焦躁地踱來踱去,最後在連暮天刀子般的目光中坐到角落,心裡不停埋怨著,子朗這廝說了不算,明明都答應自己了,卻當仁不讓地緊挨著春兒,暮天更是一副正義凜然的樣子,唉,本來可以和春兒坐在一處的,真是的!

  花容小臉上依然帶著怒氣,瞪著對面的連暮天:「春兒說的真對,真是個老古板。」

  連暮天恨恨說道:「天下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這話一點兒沒錯!」

  「小氣鬼,這圍脖你要是捨不得,就還你好了。」

  連暮天冷哼一聲:「你戴過了,我才不要。」

  春兒眨巴眨巴眼睛,忍不住問身邊的朱子朗:「他們兩個怎麼回事?剛才一個要一個不給,這會兒怎麼反過來了?」

  朱子朗笑笑,抿了一口茶:「冤家嘛,都是這樣。」他幽幽地歎了口氣:「怕是以後不得清淨了。」

  這時,只聽外面一聲傳:「鳳棲侯到——!」

  在一群富賈官紳簇擁下,一名身著銀色錦袍,腰束玉帶的男子款步走來,雖是年紀輕輕,但舉手投足間不難看出他那與生俱來的尊貴氣質。這小侯爺面容英俊,眼神中卻透著一股子邪肆。

  小侯爺一落座,鬥酒會馬上開始。教坊司的樂聲一響,冷韶玉率著眾舞姬曼妙起舞,但見宮商飄渺,人影飄搖,廣袖輕舒,裙裾漫舞,和著流淙餘韻,和著昏黃月華,舞者們曼聲唱道:「蘭陵美酒鬱金香,玉碗盛來瑚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處是他鄉。」

  冷韶玉舞到前面,眼波歲舞步流轉,春兒抬眼一望,冷韶玉盯著的赫然就是朱子朗!...<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2-8-2 11:27 AM

  021:曲水流觴

  「啪啪啪」從主賓的位置上傳來掌聲,冷韶玉一張笑靨又迎向小侯爺。春兒笑笑,對朱子朗說:「冷姑娘可真是有趣,她到底是意屬你這懶豬呢?還是想依附小侯爺?」她笑著眨眨眼睛:「只可惜,你這個大懶豬不喜歡女人,要不然我倒真想看看你和那小侯爺誰能抱得美人歸。」

  朱子朗眸光輕然流轉,輕輕對著春兒的耳朵吹氣:「當然是我。」

  春兒不說話了,只覺得胸口堵著一口氣,那冷韶玉有什麼好,一個舞姬罷了,值得男人這樣爭奪?嗯,搶來的就是好的,就算朱子朗不喜歡女人,他也會愛慕虛榮去贏得美人垂青,朱子朗那天在酒樓外不是還給冷韶玉吟了首詩嗎,無聊、低俗、諂媚!

  春兒心裡沒來由地煩亂起來,小臉兒緊繃著一言不發,朱子朗了然一笑,又輕聲說道:「不過,我心裡的美人不是冷姑娘。」

  不是冷韶玉?那是誰?窖香?春兒渾身一哆嗦,朱子朗這廝臉皮真厚,還好意思告訴自己他心裡的美人是窖香!阿彌陀佛,讓春兒耳根清淨些吧,這見不得光的戀情跟春兒一點兒關係也沒有啊!

  她連忙四處望望,還好,大家都在欣賞歌舞,沒人注意到自己有多麼不對勁,春兒定了定神,還是忍不住哀歎:原來知道別人的秘密又不能說,是這樣無奈啊!

  朱子朗側過臉,靜靜地看著春兒瞬息萬變的臉色,忍著笑意替春兒倒了一杯茶,然後低聲輕喚:「春兒,喝茶。」

  「不喝。」誰知道拿杯子的這隻手來之前有沒有拉過窖香?

  朱子朗湊近她:「聽話。」說著把杯子拿起來,作勢要遞到春兒嘴邊。春兒驚叫一聲,連忙接了杯子,天哪,他千萬不要做出這種舉動,他是不是經常這樣和窖香在一起?

  唰地,春兒腦子裡出現了一個畫面:朱子朗躺在軟榻上,媚眼如絲地看著窖香,還不停招手:「窖香,來嘛。」窖香笑得像土撥鼠一樣,餵他喝下一口茶。

  太——可——怕——了!

  看著春兒如臨大敵的模樣,朱子朗輕聲一笑:「亂想什麼,還不喝茶?」

  他他他,他怎麼知道本小姐在想什麼?春兒咬著嘴唇白了朱子朗一眼,這一眼,正好被對面的何不歸看見,他的心裡猛然一緊,春兒不是不願嫁子朗嗎?可這含羞帶怯的一眼可不就是衝著子朗的嗎?

  這個時候,鬥酒會的重頭戲開始了,首先是傳自魏晉的曲水流觴,相傳當年王羲之在蘭亭集了四十一人參加詩會,席間一觴一詠,流觴活動後得詩三十七首,成就了名揚天下的《蘭亭貼》。即是鬥酒會,又怎能少得了這一項?

  參加流觴活動的賓客坐在一泓曲折的細流兩旁,還有些客人圍在後面看熱鬧。春兒咬咬牙,硬是坐在那曲水纖流處,朱子朗輕笑一聲,緊挨著坐在她旁邊。奇怪的是,槿嫣和花容也和春兒湊在一起,難不成她們也要吟詩?

  只見朱家的長媳將一個個木製的酒觴放入水中,任它們輾轉漂流,只見清幽的流泉上黃葉無風自落,酒觴迴旋流轉,藉著一彎泛著清輝的冷月,那情景甚為動人。

  酒觴順著水流漂到鳳棲侯面前,滴溜溜打了個轉,小侯爺呵呵笑著,伸手從水中撈出酒觴然後一飲而盡,曼聲吟道:「憑欄負手對江山,風捲殘雲過顛巒。狼煙烽火今何在,御筆揮毫撼雲川。」

  「好!」小侯爺身後那些顯貴趕忙叫好。小侯爺也含著笑,神色頗為得意。

  眼見著三個酒觴一起蕩到春兒她們身前,花容舉起一杯,說道:「我先來!」頭一昂,一杯酒落肚,她笑嘻嘻說道:「一杯一杯又一杯,三四五六七八杯,本來想要拼一醉,天色已暮不見嘴!」眾人哈哈大笑,春兒眨眨眼睛,花容是在說連暮天嘴小?還是說看見他就倒了胃口?反正這打油詩是戲弄連暮天就是了。

  槿嫣拿起一杯喝掉,輕啟朱唇,面色含羞:「誰家玉簫剪春怨,琵琶弦上枉繾綣,凝眸纖指幽恨傳,一縷情思付雲煙。」

  春兒嘴巴張得老大,這這這,槿嫣這詩是什麼意思,她傻傻地去看碧玉簫,瞧見大哥暗自偷笑,這可真是驚人!聽著身後的朱子朗一聲低笑,她回頭問:「懶豬,我沒想錯吧?」

  「沒有。」他輕聲說:「你的朋友對你的大哥……」

  「知道了。」春兒發覺所有的人正盯著自己,她硬著頭皮端起手中的酒,一昂頭喝了進去,好在酒是甜的,沒讓她一口噴出來。只聽坐在小侯爺身邊的冷韶玉笑道:「春兒姑娘,我們還等著您的詩呢。」

  詩?對對,還要作詩,一想到這個,春兒臉上立刻燒得通紅,她扭過頭去問朱子朗:「那我作詩啦?」

  朱子朗笑著點點頭,湊近春兒的耳朵低聲說:「快些,想起哪首就背哪首。」

  春兒站起來,煞有其事地吟道:「翡翠玉枕落秋寒,瑞腦金獸燃癡纏。停杯停愁庭中月,無花無酒吳地眠。」

  「啊?」槿嫣一聲輕呼:「春兒,這真是你做的詩?」

  春兒心裡大叫慚愧,都是懶豬啦,作好了詩拿來要自己背,到現在才知道,原來自己的臉皮根本沒那麼厚!

  春兒不好意思地瞧了朱子朗一眼,低著頭坐下,小臉紅撲撲地,朱子朗輕笑一聲,這次離春兒的耳朵更近,慢悠悠說道:「不錯,背得很熟。」

  朱老爺大笑:「呵呵,海潮,你這女兒還真是有些才學!」

  只聽冷韶玉一聲輕笑,站了起來:「春兒姑娘這詩當真是自己做的?」



  022:和你單挑

  挑釁,這是很明顯的挑釁!早就知道這女人一定會坐不住!春兒也不惱,笑嘻嘻地看著冷韶玉:「韶玉姑娘,這詩不是我作的,難道是姑娘您作的不成?」

  冷韶玉冷笑一聲,款步走來:「上次見春兒姑娘,還弱不禁風不勝酒力,今天一口就飲了,莫非這杯中不是酒?」

  春兒緊盯著她的眼睛,笑著問道:「韶玉姑娘的意思是說朱家拿假酒招待客人嗎?」她的眼睛望向鳳棲侯:「難道小侯爺剛才喝得不是酒?」

  周圍又是一片議論聲,這個說朱家沒準兒真會替未來的四少奶奶作弊,那個說還不都是冷姑娘嫉妒,故意找茬?還有的乾脆就是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樣子。春兒心裡這個恨吶,雖然詩是朱子朗事先要自己背的,可這酒的確是實實在在喝下去了呀,好你個冷韶玉,小姑奶奶不給你點兒教訓,就不叫碧螺春!

  「春兒,還不快過來坐?」碧海潮一聲大吼,春兒暗叫:爹爹怎麼又來了。她笑嘻嘻地回頭衝著爹娘笑笑,撒嬌道:「爹,人家冷姑娘還沒信春兒呢,你們總不能讓春兒擔著委屈吧?」

  花容霍地站起來,挽著袖子大聲說:「春兒,咱不怕她!她想幹什麼,有我陪著你。」

  春兒扯了扯花容的袖子:「別急。」她笑著環視一下眾人,然後毫不畏懼的迎上冷韶玉的眼睛:「冷姑娘,你想要幹什麼,直接說出來好了!」

  冷韶玉還沒等說話,就聽得連暮天的一聲冷哼:「小小舞姬也想興風作浪,不要忘了這是朱家的地方,也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啊?老古板真夠意思!春兒心裡對連暮天的好感指數直線上升,心裡暗暗下著決心,回頭一定勸花容把狐皮圍脖還給人家,這是連家少爺的東西,怎麼能說不給就不給了呢?咱又不缺這點兒東西!

  冷韶玉面色一灰,朝珠聯璧合望過去,連暮天瞧都不瞧自己一眼,臉上滿是不屑;碧玉簫倒是很鎮定,不過若是他妹妹真一撒嬌,肯定不會袖手旁觀;何不歸一雙眼睛緊盯著碧家小姐,估計要他替飲多少杯他都肯!子朗……子朗倒是無所謂的樣子,瞇著眼睛好像又快睡著了。

  她心裡一喜,只要子朗的心不在那個春兒身上就好,今天,只要碧家小姐喝多了,定會像上次一樣當眾說出對子朗的不在意,那自己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冷韶玉想到這裡,故意低下頭,委屈地像是馬上要哭出來,她楚楚可憐地望著鳳棲侯:「侯爺,韶玉自知身份卑微,不比春兒姑娘。都是韶玉自不量力……春兒小姐喝得自然是酒,珠聯璧合四公子誤會韶玉……韶玉無言以對。」

  鳳棲侯哈哈大笑:「玉兒莫哭,來這邊坐。」

  冷韶玉這麼一來,在座的男人們馬上心疼起來,美人不過是誤以為春兒小姐沒喝酒,心直口快罷了,又何必把美人氣哭呢?

  春兒格格笑出聲來:「冷姑娘,您這是說珠聯璧合成心偏袒我嘍?有話就直說,何必繞彎子?要文鬥還是要喝酒,冷姑娘給個痛快話!」

  冷韶玉被春兒識破心事,臉上微微一紅,輕咳一聲說道:「春兒姑娘若是再喝上一杯,韶玉自然就無話可說了。」哼,上次一杯竹葉青就醉了,今天再讓她喝上一杯,定然會出醜!

  春兒笑道:「韶玉姑娘,恐怕一杯酒也難以讓姑娘信服,乾脆我和姑娘一對一單挑,鬥酒、行令、投壺樣樣來一遍好了!」

  周圍立刻嘩然,誰不知道冷姑娘千杯不醉,真不愧是朱家未來的兒媳婦,竟然敢和冷姑娘宣戰!

  這時候,身旁忽然有人大聲打了個哈欠,春兒只覺得自己的袖子被人一扯,然後一個腦袋輕輕靠在自己肩膀上,一條手臂攬在自己腰間,朱子朗的聲音慢悠悠在耳畔響起:「春兒,我又睏了。」

  ……

  春兒腦子裡嗡的一聲,渾身都不會動了,懶豬這是要幹什麼?

  朱夫人的聲音適時響起:「春兒,快扶子朗回去,子朗要是睏了,那可是要馬上睡的。」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春兒這裡,她只覺得自己的臉從來都沒這麼燙過,這是幹什麼?當眾親熱?你個臭豬,傳出去醉溪會怎麼認為?呃……朱子朗有特殊嗜好,他對於自己來說只是相當於姐妹,對,姐妹!

  死懶豬,你要是這樣,別怪我到時候把你的秘密說出去!

  春兒咬著牙,強行擠出個微笑:「那個,子朗啊,讓窖香扶你回去吧,我還要和冷姑娘喝酒呢!」

  冷韶玉恨得牙都快咬碎了,她臉上堆著笑:「子朗是成心護著春兒姑娘,那這酒不喝也罷!」

  春兒的怒火騰地一下燒起來,誰要這懶豬護著了?她正要推開朱子朗,卻覺得腰間一緊,那懶豬輕聲在她耳邊說:「喝一杯也就罷了,你逞什麼強?」

  春兒咬牙說了一句:「誰要你管!」她堅決把他推開,反正也到了這個地步,今天絕對要給冷韶玉點兒顏色看看。

  所有的賓客又在議論,今天本來是來看小侯爺和珠聯璧合的文采來的,現在珠聯璧合還沒開口,這兩個女人倒是鬥上了,有趣有趣,貌似比珠聯璧合還有看頭。這朱家四公子真有魅力,讓兩個美貌女子為他火拚,真是讓人羨慕啊!

  槿嫣擔心的看著春兒,又看看碧玉簫,卻同時收到了碧家兄妹安慰的眼神,然後就聽春兒對冷韶玉說:「韶玉姑娘,我們開始吧。」

  冷韶玉衝著朱子朗的大嫂福了福身子:「有勞少夫人做個評判。」

  朱子朗大嫂走到朱夫人身邊低語了幾句,然後笑道:「好吧,鬥酒開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2-8-2 11:28 AM

  023:聞香試酒

  檀木雕花的八仙桌上擺了兩排白玉杯盞,裡面盛著各色佳釀。春兒和冷韶玉站在桌子兩端。賓客們早已離開那灣溪流,圍坐著等著看熱鬧。

  月下看美人,本就讓人心癢難耐,更何況是這樣絕美的女子?桌前站著的兩人,一個風情萬種,楚楚動人,另一個清眸流盼,巧笑嫣然。閱盡人間的芳菲,有誰能及上這月色酒濃中的極致絕色?

  任誰都看得出來,冷韶玉今天是攀上小侯爺了,這事兒連小侯爺都冷眼旁觀,珠聯璧合怕是也不好阻止。偏偏這春兒姑娘又是個愛惹事的,明明子朗公子要帶她走,她卻非要和冷韶玉槓上。前些日子盛傳碧小姐酒館裡一杯即醉,難不成一個月就酒量飛漲?那就瞧這碧家大小姐唱得是哪一出,看她是成竹在胸,還是自不量力。

  春兒掃了一眼面前的酒杯,笑道:「冷姑娘,既然是比試,總要有個賞罰。敢問姑娘,贏了的如何?這輸了的又如何?」

  冷韶玉並不急著回答,反問道:「春兒姑娘認為呢?」

  春兒輕然一笑,那腮邊的小酒窩,那兩排潔白的貝齒,那江南富庶滋養下的雍然氣質,讓冷韶玉嫉妒得要發瘋。是的,舞姬再美,也沒有高貴的出身,冷韶玉不禁自憐起來:碧螺春不過是生在富貴人家,否則她憑什麼和艷冠群芳的冷韶玉相比!

  只聽春兒說道:「要我說,也不要堵什麼物件了,輸了的人當眾承認『我是姑娘的手下敗將,我要離朱子朗遠遠的』,韶玉姑娘說好不好?」

  春兒邊說邊得意地笑,還回頭衝朱子朗眨眨眼睛,心道:懶豬,我可是仁至義盡了,幫你掃除和窖香戀情中的一切阻礙,我真講義氣啊。

  冷韶玉寒著臉,也好,今天可是她先說出來的,到時候看她怎麼辦!她笑道:「到時候春兒姑娘可不要反悔啊。」

  春兒道:「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冷姑娘先請。」

  冷韶玉也不推讓,逕自拿起一杯酒,一口喝了下去,喝罷說道:「這是南燭酒。飽聞南燭酒,仍及撥醅時。」

  春兒微微笑著,並不說話,也沒有要喝酒的意思。冷韶玉心下疑惑,終於沉不住氣問道:「春兒姑娘怎麼不喝?」

  春兒瞧著那一排白玉杯,嫣然一笑:「冷姑娘全都喝完我再喝罷。」

  客人們開始交頭接耳,碧家的小姐不馬上迎戰,莫不是怕了?

  冷韶玉輕哼一聲,當仁不讓一杯一杯喝下去。昂首之間,舉杯姿勢絕美;紅唇輕啟,酒名精準無誤。月下美人本已令人心醉,又是個媚態盡顯的紅顏飲者,更讓這些愛煞了風花雪月的文人騷客心生嚮往。

  只聽得座下一片喝彩和掌聲,鳳棲侯坐在座位上唇角微挑,這冷姑娘果然厲害,酒量暫且不說,這辨酒的本事除了碧家的人,恐怕也無人能及。

  槿嫣站在人前,臉上一片憂色,花容恨不得馬上衝上去,卻招來連暮天的一記白眼,氣得她真想找只鞋子丟他臉上!

  冷韶玉把最後一杯喝完,一雙美目緊盯著春兒,嘴上卻是那般善解人意:「春兒姑娘,如果不勝酒力,那還是日後再比過吧。」

  春兒笑著看著她,玉手輕揚,拿起一隻盛滿琥珀色佳釀的白玉杯盞。柔婉的月光下,那白皙的小手不盈一握,羅衣袖口微卷,露出一截明麗皓腕。晶瑩玉色裡映著如花笑靨,輕風微動,掀起輕靈衣角,只是一個舉杯的動作,在月色下卻有脫俗的動人風骨。

  幾乎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就等著佳人引頸一飲,誰知春兒又慢慢把酒杯放下,幽幽地歎了口氣。啊?春兒小姐怎麼不喝了?自動棄權了?!

  冷韶玉面上一喜,盡數落在春兒眼裡。她衝大家一笑,說道:「辨別是哪種酒,何必非要用喝的?」說罷玉手一指酒杯:「這一杯是女兒紅。正所謂:越女作酒酒如雨,不重生男重生女。女兒家住東湖東,春糟夜滴珍珠紅。」

  眸光輕然流轉,笑靨再現,只聽春兒說道:「何以解憂?唯有杜康。這第二杯正是杜康!」春兒笑著環視一下驚呆的人群,接著說:「接下來這三杯,『清歌弦古曲,美酒沽新豐。』『他鄉共酌金菊酒,萬里同悲鴻雁天。』『歲盞後推藍尾酒,春盤先勸膠牙餳。李白醉去無醉客,可憐神采吊殘陽。』正是新豐、菊花和藍尾!」

  下面又是一片嘩然,春兒姑娘這一招太讓人驚艷了!

  「最後的這一杯嘛,」春兒瞥了一眼朱子朗,笑臉迎向冷韶玉:「『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正是和汾酒一樣出自杏花村的竹葉青!」說罷端起最後一杯,仰頭一飲而盡!

  既是喝了,就絕不停,春兒連飲了六杯,開始覺得眼前人影變得模糊,她身子微晃,笑嘻嘻地看著臉色慘白的冷韶玉:「冷姑娘,我說的可對?」

  直到這時,客人們才緩過神來,座下一片喝彩聲。早就聽說碧家小姐聞香識茶,果然名不虛傳,這樣敏銳的嗅覺豈是常人能及?!

  朱家長媳武思萱道:「第一回合,兩位姑娘報出的酒名都準確無誤,春兒姑娘憑味道辨酒,自然更勝一籌!」

  嘩嘩嘩,鼓掌……

  冷韶玉死死地攪著手指,誰能想到原來一杯就能醉倒的碧螺春竟然如此厲害,她驚出一身冷汗,莫非她上次是裝出來的?設下圈套在鬥酒會上發難?

  武思萱接著說:「第二回合,行令。我就做令官,二位姑娘隨我以同偏旁為句,如何?」

  此時,春兒已覺得身體裡的酒氣上湧,她咬著牙,一手撐著桌子,不停對自己說,挺住,碧螺春,決不能讓冷韶玉看了笑話!

  朱子朗不聲不響走到春兒身後,突然伸手攬住春兒的腰,低聲說:「我扶著你。」

  又摟著,真是討厭死了!春兒不滿地瞪了朱子朗一眼,奈何已經渾身沒了力氣,只好靠在他身前。她不知道,這一眼在別人看來,又是風情盡現的妖嬈醉態。

  只見武思萱舉令:「金銀釵釧鋪。」冷韶玉接道:「絲綿綢絹綱。」春兒已經快站不住,她緊緊貼著朱子朗,眨著眼睛使勁兒想,糟了,這一喝酒,怎麼什麼也想不起來啦!

  冷韶玉笑了:「春兒姑娘,想不出來可是要罰酒的。」



  024:醉酒投壺

  春兒不悅地瞧了眼得意的冷韶玉,誰還不知道對不上要罰酒?可是,懶豬帶來的酒令答案明明已經背熟了,為什麼一個也想不起來?她求助地望望朱子朗,撅起了嘴:「子朗,我忘記了。」

  朱子朗笑笑,柔聲說道:「沒辦法,願賭服輸,忘了是要喝酒的。」

  「知道啦。」春兒笑嘻嘻的,剛拿起杯子,只聽何不歸一聲大喊:「春兒不能再喝了。」他大步走上前,從春兒手裡奪過酒杯:「我替春兒喝。」

  「呦,」冷韶玉笑得更加得意:「珠聯璧合終於忍不住要插手了嗎?」

  何不歸望著朱子朗,大聲問道:「子朗,你是什麼意思?就這樣看著春兒喝醉嗎?」

  朱子朗微微一笑:「春兒若是怕輸,就不會和冷姑娘鬥酒,她不會讓任何人替酒的。」

  春兒格格地笑著:「還是懶豬明白我,輸了便喝,又有什麼了不起的?」說完從何不歸手裡搶過杯子,一口飲盡。她的臉上是酒醉的紅暈,胃裡翻攪頭疼欲裂,不禁靠向朱子朗肩頭,朱子朗將她環在身前,只覺得懷中的女子肩若削成,腰如約素,憨態可掬,嬌軟無力,不由得擁得更緊。

  武思萱一見,心下瞭然,說道:「春兒姑娘不勝酒力,這行令也就到此為止吧。這一場韶玉姑娘勝出。」

  春兒真是不甘心吶!她抓著朱子朗的胳膊,微蹙眉頭,很委屈的問:「我明明都會的,怎麼會輸了?」

  朱子朗輕笑一聲,手臂收緊,柔聲道:「誰叫你都忘記了的?」

  「哦。」春兒點點頭,突然仰起頭笑得春花般燦爛:「那下一局我一定贏她!」

  朱子朗笑出聲:「好!」

  下一局是投壺,朱家的人都已經做好了春兒必輸的心理準備,他們當然希望未來的四少奶奶會勝出,不過看現在的樣子,春兒已經醉成這樣,恐怕是連撐下來都很難。朱夫人偷眼看看碧夫人,真奇怪,碧家的孩子馬上就被人家贏了,碧夫人也不著急的?

  無鏃箭在手,冷韶玉已是勝券在握,她笑著說:「春兒姑娘醉了,我們只投一箭便分出勝負如何?」她看子朗護著春兒的樣子,心裡極不舒服,就算是自己贏了又能怎樣?贏了鬥酒,怕也是輸了子朗。怕是明天大街小巷都在盛傳,朱子朗這一顆心都在碧螺春身上!

  冷韶玉的話,春兒完全沒聽到,她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好半天也不出聲,冷韶玉只好喚她:「春兒姑娘?春兒姑娘?」

  春兒猛地抬起頭,懊惱地抓著朱子朗的胳膊,大聲說:「鬼魅魍魎魁,鳥鵑鸝鵲鷗,魚鯉鯽鰱鰍,蟲蜘蛛蝴蝶,月豚胖腸服,啊————!懶豬,我現在想起來了!」

  朱子朗笑道:「春兒,已經晚了。」

  春兒嘻嘻傻笑:「晚了就晚了,我去投壺去。」

  見對手已經站在旁邊,冷韶玉斂了心神,拿著箭對準九尺之外的壺口,玉手一揚,只聽「奪」地一聲,無鏃箭正中壺心。賓客們掌聲雷動,冷姑娘箭不虛發,春兒姑娘卻站都站不穩,看來今天這一場,春兒姑娘定是輸了。

  春兒接過箭,也不要朱子朗扶她,搖搖晃晃地站到剛才冷韶玉的位置,瞇著眼睛瞄著壺口,猛地一揚手,大家的心立刻都提到了嗓子眼兒。春兒嘻嘻笑著,又慢慢把手收了回來,皺著眉喃喃地說:「不行不行,這樣丟一定不中的。」

  她的手又是一揚,大家屏住呼吸,脖子都拉得老長。春兒這下用力不小,差點兒把自己扔出去,朱子朗一拉她手臂,這才沒有摔倒。春兒哈哈笑出聲來,對大家表示歉意:「對不住,這次抓得太緊,箭沒丟出去。」

  冷韶玉暗笑著,馬上表現出寬容大度:「春兒姑娘,要不您投上三次,只要有一次中了,就算春兒姑娘贏。」

  春兒咬著嘴唇偏著腦袋,眨著眼睛,想了好一會兒才問:「真的啊?」

  「真的。」

  春兒咯咯地笑著,突然轉過身去背對著壺口,小手猛地一揚。就見月光下,一道銀色光芒自春兒手中「嗖」地劃出,那優美的弧線翩然落下,「噹」的一聲,不偏不倚正落在壺口中央!

  所有的人倒吸一口氣,春兒這才轉過身來問:「懶豬,我投中沒啊?」

  朱子朗笑道:「中了。」

  春兒笑道:「我喝醉了,可是韶玉姑娘說要我投三次,還有兩次,拿箭來!」

  手執箭,面含春,眼波流轉,春兒手中銀光再閃,「噹噹噹噹」,數支箭盡數沒入壺中,在一片叫好聲中,春兒興起,突然抬起一腳,又是一箭自腳尖飛出,帶著些酣然醉態,那身形當真是優美之極。「噹」,又中了!

  「好!」所有賓客都已按捺不住站起來,今日鬥酒會真可謂是大開眼界,以前只知春兒姑娘茶藝了得,原來她才情也不輸別人半分,又是個如此有趣的美人。只可惜,這姑娘注定是朱子朗的夫人,別人就不必妄想了。

  花容幾步衝到冷韶玉面前,笑嘻嘻地問:「韶玉姑娘,您可知道我們怕春兒喝酒行令,卻為什麼不攔著她投壺嗎?因為春兒三歲就拿彈弓打過鳥,五歲時趴在閨房窗子上打落葉。她說要擊中池塘錦鯉的左眼,絕不會打到右眼;她要一顆石子打韶玉姑娘的門牙,絕不會打到姑娘的下巴。今天不要說她喝醉了,就算她睡著了,也是一樣不輸給你!」

  接下來,花容就開始講述春兒從小到大扔東西怎麼個准法兒,眾位客人聽得那叫一個興味盎然。這邊春兒彎下了腰,低著頭忙著在地上找著什麼。朱子朗走過來問:「找東西?」

  春兒抬起頭,臉上一片酒醉嫣紅,她傻傻地笑著,還帶著些忸怩:「鞋子踢飛了。」

  朱子朗目光閃動,突然將她打橫抱起,揚聲說道:「爹,娘,春兒醉了,我帶她去休息一下。」

  春兒在子朗懷裡掙扎著:「我不要休息,我還有一首詩沒念呢!」

  「不許念!」朱子朗抱起她徑直往後面走去,眾人呆望著他們的背影,只聽遠遠地傳來春兒的大喊:「朱子朗,你怎麼把我帶走了,冷韶玉還沒認輸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2-8-2 11:29 AM

  025:初吻沒了

  朱子朗抱著春兒直奔後面的輕榻,平日裡他總愛在那兒躺著,家裡人都知道那輕榻是四少爺的命根子,沒經過他的允許誰也不敢去動。

  春兒在他懷裡,七八種酒已經完全發揮了效力,她已經快睡著了,但還是能感覺到朱子朗走路帶來的震盪,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懶豬……你不要抱著我,我不想被別人看到啦。」

  朱子朗笑道:「他們已經看到了。」

  春兒撅著嘴:「我要下來。」

  「可是粘上了,放不下來。」

  「什麼粘上了?……什麼放不下來?為什麼會粘上?」春兒偏著腦袋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因為糾結著「粘上」的問題,反倒忘了原本是要下來自己走的。朱子朗輕然一笑,把春兒放到軟榻上,柔聲問道:「春兒為什麼和冷韶玉訂那個賭約?」

  春兒低垂著眼簾,聽到這話微微睜開眼:「懶豬,瞧我多講義氣的!我知道你只喜歡……窖香,不喜歡女人,就想著替你把傾慕者都……趕跑!」說完她嘻嘻笑著,又閉上眼睛。

  朱子朗坐在榻邊,眼裡儘是春兒看不到的寵溺和溫柔:「春兒,你可知道這樣一說,別人會如何認為?」

  春兒閉著眼搖頭:「不知道。」

  朱子朗的眸光暗了下來,是的,她確實還沒想過,她忘記了別人會以為她是在和冷韶玉爭風吃醋,因為她根本就不吃醋,所以才不會去想這個問題。

  苦笑著搖搖頭,他又問:「若是你輸了呢?」

  春兒瞇著眼,噗嗤笑出聲來:「怕……什麼?我輸了就……願賭服輸,正好離你遠遠的,反正我也不……想嫁你。」她笑著,突然睜開眼,藉著酒勁兒伸出小手點著朱子朗的鼻尖:「你……沒想到我投壺會贏吧?不知道……我有這好本事吧?」

  清淺月色下,那嬌憨的笑意暖了一池春水,她一笑,小鼻子就皺起來,酡紅的小臉上現出兩個甜美的小酒窩。那微涼的手指點在鼻尖上,讓人心裡不由一蕩。子朗忍不住握住她的小手,聲音輕柔:「我知道,春兒,我什麼都知道。」

  春兒傻傻地看著他,腦子裡瞬間有了些許清明:「懶豬,你不要拉著我的手,男女……男女……」

  朱子朗笑笑,只覺得掌中的小手柔軟滑膩,這一握又怎麼捨得放開?他臉上的笑意在擴大,突然將身體湊到軟榻上:「春兒,我也睏了。」

  「下去啦。」

  他顯得萬分委屈:「可是我睏了!我們家人都知道,我困了就要馬上睡的。」

  「那……也不許和我擠。」

  「可這是我的輕塌。」

  春兒撅著嘴,堅持著掙開子朗的手。這時,她只覺得酒意襲來,自己被濃濃的倦意籠罩著。她垂下眼簾,喃喃地慢慢地說:「懶豬,我是把你當姐妹的。你今天好無理啊,我……可不想被醉溪誤會,你說,他要是萬一知道……你抱我怎麼辦?」

  朱子朗一隻手撐著頭,側過身望著她,聲音裡帶著些許薄怒:「他?」

  春兒閉著眼睛,聲音越來越小:「我一定要和他解釋清楚,我和你是姐妹,你……你喜歡窖香,好不好?」

  朱子朗輕笑一聲,低聲道:「春兒,你是沒有機會和他解釋的。」

  春兒微微蹙眉:「懶豬……你在說什麼?我都沒聽到。你今天怎麼總對著我吹氣,煩死了煩死了。」她嘟起嘴,胡亂地吹著:「我也要吹你,就吹你!」

  正吹得起勁兒,只覺得自己的嘴唇突然間貼上了兩片溫軟,然後,唇瓣被含住,唇齒間探進濕滑的不明物體,這感覺如入雲端,是那般的曼妙甜蜜……

  「唔……」她溢出一聲輕吟,接著,她睡著了。

  朱子朗抬起頭,無奈地笑笑。夜風輕起,拈起幾片落葉,榻上美人長睫低垂,醉態嫣然。他站起身,從懷裡掏出一隻繡鞋,握住春兒的一隻腳,小心地幫她穿上。他的動作輕柔,帶著無限愛憐,像是怕萬一手重了會把她吵醒……

  *******

  咦?醉溪?他來了?在一片光芒之中他有如神袛,那片光好強,使她看不清他的臉,只覺得他的手穿過髮絲托在自己腦後,他的頭慢慢俯下,啊?這是要做什麼?好羞人啊!

  幹什麼?他伸出舌頭舔著自己的臉?還舔自己的嘴?春兒渾身發冷,幹什麼幹什麼?春兒不是芙蓉糕啊!

  醉溪,不要啦,雖然春兒和你心心相印,那也不能這樣啊!她伸手推出去,只聽「汪汪」兩聲叫,她嚇得猛然睜開眼睛,然後清清楚楚地看到眼前一張放大的狗臉!

  「啊——!」春兒大叫一聲,那狗生氣了,齜著牙衝著她狂吼了幾聲。春兒一巴掌將那隻狗拍遠,只聽身旁傳來懶洋洋的一聲:「真是的,剛睡著就被吵醒了。夜光杯,別叫了!」

  春兒坐起身定睛一看,發覺自己還在朱子朗的輕塌上,身上蓋著薄被。地上站著一隻凶巴巴的小白狗——夜光杯,正狗視眈眈地瞪著她!

  再一瞧,朱子朗那廝坐在地上,腦袋趴在榻上,微瞇著眼睛又要睡著了。

  「懶豬。」春兒恨恨地擦著臉上的小狗口水,還不滿地往薄被上蹭了蹭,吼道:「你也不好好看著你家的狗?」

  朱子朗慢悠悠地打了個哈欠:「我這不是好好看著你嗎?怕你睡熟了被圖謀不軌的人輕薄了去。」

  春兒又是「啊——!」的一聲,拉起被子猛地蒙住腦袋,一陣哀呼:「我沒被人輕薄,我被狗輕薄啦!」

  朱子朗笑出聲來,伸了個懶腰慢慢站起身,從榻前的鏤花小几上端起一碗東西,他掀開蓋子遞給了春兒:「還溫著呢,快把這醒酒湯喝了。」

  春兒紅著臉,把腦袋從被子裡探出來,小聲問道:「我睡了多久啦?」

  「也就一個半時辰。」

  「我爹我娘呢?」

  朱子朗抬手指指遠處:「聽,還在那邊。」

  悅耳的絲竹聲傳來,還帶著些爽朗的笑聲,春兒心裡不禁埋怨,爹爹和娘親怎麼不管自己了?大哥也沒個影子!他們就那麼放心?!555555……害得自己的初吻被一隻叫做夜光杯的小狗給奪去了,55555……



  026:月下偷窺

  春兒正懊惱著,那夜光杯叫了兩聲又往榻上衝。狗不大,脾氣卻不小,齜著牙撲到春兒身上,又伸出舌頭想要舔春兒的手。春兒嚇得大叫一聲從榻上彈起來,酒也醒了一半。朱子朗喚住夜光杯,笑著問道:「春兒還要回鬥酒會那裡嗎?」

  春兒的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不去,冷韶玉再讓我喝酒,我可怎麼辦?」

  「那我送你回去。」

  回去?也好,不然爹爹見到自己一定發脾氣。可是要懶豬送,是不是要告訴爹娘一聲呢?朱子朗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一雙美目瞇起,笑道:「我們去和你大哥說一聲,他就在這附近。」

  「真的?」春兒開心的蹦到地上,頭還暈著,冷不防腳下一軟,差點兒沒跌倒。她扶住榻沿,揉了揉太陽穴,氣呼呼地說:「懶豬,自從認識你,我已經喝醉兩次啦。」

  朱子朗笑望著她:「春兒,要我扶你嗎?」

  春兒翻他一眼:「才不要!」

  於是,子朗帶著春兒穿過迴廊,繞到後花園的湖邊,春兒心下奇怪,大哥也跑到後花園來了?是來找春兒的麼?

  「咦?」朱子朗說:「剛才叫夜光杯守著你,我去給你拿醒酒湯的時候還看見玉簫在這兒,這會兒人怎麼沒了?」

  啊?就讓一隻狗守著?那自己的小臉蛋兒是不是已經被它舔好久了?春兒忍不住摸摸嘴唇,繼續哀悼自己的初吻:嗚嗚,下次再也不喝酒了,還以為是醉溪,結果是只臭狗……

  只聽遠處有人大聲說:「這圍脖既是你的,何不歸跟你要你就給啊?害得我今天不知冷不知熱地戴上,真是丟死人了!臭春兒敢戲弄我,等我找到她一定剝了她的皮!」

  不用說,這是花容。緊接著連暮天的聲音傳來:「小女子有什麼見識?圍脖本事身外之物,朋友想要,怎能不給?你自己不知冷熱,又怎能怪到別人頭上?」

  何不歸的聲音響起:「好好好,都是我不對。我只是弄個圍脖哄春兒開心,誰知道……她根本沒放在心上。」

  這幾人的聲音越來越近,春兒正要迎上去,朱子朗卻衝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扯著她的袖子,小心地躲到假山後面。

  春兒問:「躲著幹嘛?」

  朱子朗笑道:「難道讓花容姑娘剝你的皮?」

  春兒咬著嘴唇笑笑,那幾個人已經走到視線範圍內,還在繼續吵,花容說:「圍脖還你好了,我才不要戴著讓春兒她們笑我。」

  連暮天道:「不要!都戴髒了!」

  花容氣得直跺腳:「不要算了,何不歸,那就還給你!」

  何不歸搖頭:「我也不要,我都送給春兒了,拿回來算是怎麼回事?難道被人說成是你給的定情物?」

  花容火大了,把圍脖從脖子上拿下來丟在地上,還跺了幾腳:「想得倒美!姑娘我不戴了,誰愛要誰要去!」

  他們幾個吵得正熱鬧,園子裡傳來一陣簫音,連暮天和何不歸對視一眼,同時說道:「玉簫?」

  那是一曲《妝台秋思》,簫音如同一道悠悠秋水,有一種獨特的深沉和了悟,又有遙對月色散盡芳華的淡然,妝台前月貌花容,妝台外秋月霜華,靜觀花開花落,且聽鳥語秋風!春兒聽得癡了,以前從來沒發現,大哥的簫聲居然如此動聽!

  簫音停了,一個柔柔的聲音傳來:「青山隱隱水迢迢,秋盡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玉簫公子的簫音清冽靜雅,小女子好生佩服。」

  只聽呼啦啦幾陣風響,春兒突然覺得身邊好擠。一回頭,就見花容他們幾個蹲在後面,都滿臉訝異地看著自己和朱子朗。花容一見春兒也在這裡,撲上來雙手卡住她的脖子,春兒笑著拍她的手。朱子朗連忙摀住春兒的嘴,伸手指了指前面。

  春兒悄悄探出頭去,差點沒叫出聲。只見前面石凳上並排坐著的兩個背影,不是碧玉簫和槿嫣是誰?藉著朦朧月色,可以看到槿嫣垂著頭,都能想像她臉上嬌羞的模樣。

  春兒憋著笑,他們倆這會兒怎麼也不說話,就這麼脈脈相對啊?花容也伏在春兒肩上隱忍偷笑著,對著春兒耳朵悄悄說道:「槿嫣可算是被咱們倆抓到一回,嘿嘿嘿。」

  這時候,碧玉簫終於說話了,他望著月亮,深情款款地說:「誰家玉簫剪春怨,琵琶弦上枉繾綣,凝眸纖指幽恨傳,一縷情思付雲煙!姑娘這詩……讓玉簫很是難忘,藉著這清朗月色,玉簫……也有一首贈與姑娘。」

  春兒一個沒忍住,噗嗤笑出聲來,花容差點兒憋出內傷,忙把春兒的嘴巴捂了個嚴實,好在聲音不大,碧玉簫和槿嫣並沒有聽到。於是這一幕才子佳人的戲碼繼續上演,只聽碧玉簫輕聲吟道:「畫梁秋深眉黛淺,淺吟低唱宮商泛。曲水流觴心微蕩,漾水回溯碧波潭。」

  春兒笑得渾身在抖,哎呦,不是故意偷聽大哥這酸溜溜的詩啦,可他們倆郎情妾意,吟詩作對的可真好笑啊。

  槿嫣低著頭,春兒能想像到這丫頭臉有多紅,只聽槿嫣低聲說:「玉簫公子……辭采風流,槿嫣心裡好生佩服。」

  碧玉簫摘下垂在腰際的玉珮:「這個送與姑娘,過幾日,玉簫定當到姑娘府上……提親。」

  「嗯。」槿嫣的頭垂得更低,兩個人越靠越近……

  春兒已經笑得抖作一團,何不歸和連暮天也強忍著笑意。朱子朗拍拍春兒的背,小聲說:「春兒,再笑你大哥就聽到了。」

  那湖邊的兩個人剛要依偎在一起,「哈哈哈哈!」花容實在忍不住爆笑出聲!...<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2-8-2 11:31 AM

  027:婚期提前

  馬上就要依偎在一起的兩個人唰地分開,槿嫣顫著聲音問:「是誰?」

  花容從後面捂著肚子跑出來,怪聲怪調說道:「哎呦,真是笑死我了。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真是好詩,好詩啊!」

  槿嫣本來小臉就通紅,這下子更是窘迫不堪,恨不得尋個地縫鑽進去。花容扮了個鬼臉,大喊一聲:「後面的都出來,又不是只有我一個人聽到!」

  春兒嘻嘻笑著也從假山後面鑽出來,一把奪過槿嫣手中的玉珮,不停地壞笑:「槿嫣啊,這玉珮可要好好收著啊,這可是我大哥的寶貝,連我都不肯給呢!」她邊說邊瞧著碧玉簫,笑道:「大哥,我還以為春兒喝醉了大哥會來找,原來大哥忙著呢。」

  碧玉簫尷尬地輕咳兩聲:「呃……春兒有子朗守著,我自然是放心的。」

  「他?」春兒忍不住從假山後把朱子朗揪出來:「他讓小狗欺負我!」

  花容笑得更加大聲,她彎腰撿起地上的白狐圍脖,咯咯笑著說:「剛才我還生氣呢,這會兒見了玉簫哥哥和槿嫣,我就什麼氣也沒有啦。這圍脖這麼珍貴哪有不要的道理?我收著,現在誰和我要我也不給!」

  春兒白她一眼:「切,還不是自己捨不得。」

  朱子朗在一旁,看著面色微紅的碧玉簫,笑道:「玉簫,春兒喝多了,身子不太舒服,我先送她回碧家,你要不要一起回去?」

  春兒笑嘻嘻說道:「大哥不要一起回啦,槿嫣姑娘身子也不舒服,大哥去送她吧。」

  槿嫣一跺腳:「人家是和爹娘一起來的,才不要人送。」說著一扭腰,捂著臉跑走了。

  春兒和花容笑得那叫一個瘋狂,朱子朗扯扯春兒的衣袖:「走吧。」

  春兒被他拖著往前走,嘴裡還在不滿著:「我還沒笑夠呢。」

  「那到馬車上接著笑去。」

  ********

  回到碧家,春兒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酒也醒了七八分。她躺到床上,回想著今天的事情,既得意於把冷韶玉打敗,又懊惱於被夜光杯舔了臉,還忍不住為大哥和槿嫣的事情高興。若是槿嫣當了自己的嫂嫂,那不知該有多好呢!

  一想到那個夜光杯,春兒心裡止不住地煩亂,她喚來龍井,要她端著盆過來,然後用帕子使勁兒擦臉。龍井奇怪地問:「小姐,您不是沐浴過了嗎?還要洗臉?」

  「嗯,沒洗乾淨,還有狗味兒。」

  龍井更加奇怪了:「哪來的狗啊?小姐出去抱狗了?這麼喜歡,那就讓夫人給您養一條。」

  春兒大叫:「不喜歡不喜歡,我要把那條狗剝了皮燉了吃肉!」

  龍井嚇了一跳,邊往外端水邊喃喃自語:「我家裡還養著一條狗呢,千萬不能叫小姐看見,小姐和狗結下樑子了。」

  洗過了臉,春兒還是覺得不乾淨,一閉上眼睛就覺得夜光杯在親自己,她用被子蒙住頭,暗自下著決心:懶豬,你等著,我一定要你的狗付出代價!

  這時,外面傳來腳步聲,就聽得碧夫人在外面問:「春兒呢?」

  龍井答道:「小姐睡下了。」

  「唉,這孩子。算了,那成親的事明天再跟她說吧。」

  啊?成親?和誰成親?大哥和槿嫣?春兒心裡一喜,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娘!我還沒睡熟呢!」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碧夫人走進來,坐在春兒床邊歎了口氣:「唉,春兒啊,你不是答應你爹要乖乖的嗎?今天怎麼在鬥酒會上和一個舞姬鬥起來了?有失身份啊。」

  春兒撅起嘴撒嬌:「娘,誰讓她瞧不起我,我偏要贏給她看!」

  碧夫人摸摸春兒的小腦袋:「春兒,娘知道你是因為子朗吃醋,可是再怎麼說,朱家也不會讓一個舞姬進門的,你又急什麼?」

  春兒嘻嘻笑著:「娘,朱家說沒說退婚的事啊?」

  「退婚?退什麼婚?」

  春兒有些懵了,聲音弱弱的:「朱夫人不是不喜歡張揚招搖的女子嗎?我今天這樣,她怎麼不退婚?」

  碧夫人聲線立刻高了八度:「以朱家和碧家的交情,他們怎麼好意思做這種事?再說明明是那冷韶玉不敬在先,春兒教訓她也是應該的,就算是春兒有什麼不對,也不至於到退婚的地步!朱家要是這樣,你爹爹一定不依!」

  春兒急了:「我聽說朱家長媳武思萱才學過人,朱夫人是不怎麼喜歡的,難道不是真的?」

  碧夫人道:「這個娘倒也有所耳聞。不過朱家長子生性溫吞,思萱這樣的女子是厲害了些,你未來的婆婆是不喜歡她事事都管著夫君。可你又怎麼能一樣?子朗才華橫溢,就是生來懶散,你這樣正好幫著他。朱家算過你們倆的八字,你有旺夫運。放心,朱夫人就是不高興,也至於到退婚的地步。」

  春兒的心涼了半截:「娘,那怎麼辦呢?」

  「什麼怎麼辦?朱老爺說了,最喜歡你投壺那招,又見你和子朗恩恩愛愛的,這不馬上就把婚期提前了,說是下個月就娶你進門呢。他還說,春兒這性子,和子朗成婚以後一定不會讓那些亂七八糟的女人纏著子朗。你呀,幸虧今天沒捅什麼大婁子,不然你爹一定不饒你!」

  春兒腦子裡嗡的一聲,朱子朗,你不是說只要我招搖了,張揚了,你娘就會不喜歡嗎?你騙人!你騙人!



  028:飯後談資

  一夜未眠。

  春兒想來想去,覺得懶豬先前說的關於朱夫人對兒媳婦的喜好一事,並不是假話。可他同時也隱瞞了其他事實,還是戲弄了自己。一想到鬥酒會上傻乎乎地和冷韶玉單挑,又稀里糊塗被小狗當成骨頭啃來啃去,結果朱家不但沒有退婚還把婚期提前了!這叫什麼?偷雞不成蝕把米?自己莫不是被朱子朗當成猴子耍了?

  懶豬現在一定很得意吧?是不是一閉上眼睛就把春兒想成個猴?春兒心裡這個恨啊!怎麼就這樣大意,鑽進他設下的圈套裡去了?臭懶豬!

  可是他為什麼要這樣?春兒怎麼也想不通,快到早晨的時候,她突然一拍床板,一骨碌坐起來,大吼一聲:「我知道了!」嚇得龍井趕緊進來看看小姐是不是做了噩夢。

  揮揮手把龍井打發出去,春兒坐在床上握緊了小拳頭:臭豬,原來你是怕和我退了婚,別人會知道你和窖香的無恥戀情,好啊,春兒還很夠意思的為你保密,你就這樣對待同盟?!你心裡一定是盤算著,娶碧螺春過門,正好堵住別人的悠悠之口。嗯,他的算盤打得真是不錯,拿春兒做個掛牌老婆,然後和窖香繼續恩愛,一定是這樣!!

  被算計了,卻像個傻瓜一樣還幫著別人,好丟臉啊!

  想到這裡,春兒覺得自己馬上就要爆炸了。「瓜片!」春兒大吼一聲,瓜片忙不迭地進來:「小姐喊我?」

  「去給我找陳釀,叫他帶話給朱子朗,今日午後老地方見!」

  瓜片剛從房裡出去,春兒就聽見外面幾個丫環的如下議論:

  「啊?小姐昨天晚上剛被咱們姑爺送回來,這一大早的又念上了?」

  「懂什麼?這才叫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阿彌陀佛,快讓朱公子娶了小姐吧,沒見小姐這些日子煩躁著嗎?再這樣下去小姐會得相思病的。」

  「啊?那以後姑爺要是半夜來,咱們一起放他進來。」

  「好!」

  「閉嘴!」春兒在房裡氣得直捶床,好啊,還結成懶豬黨了!一聽屋裡的動靜,瓜片趕緊在外面喊:「小姐,別急啊,我這就去幫你約人去!」

  春兒仰天倒在床上,絕望地瞧著屋頂,天哪,爹娘給自己派的丫頭是為了把小姐氣吐血的,沒天理啊沒天理!

  春兒都想好了,一見面就痛斥懶豬一番,徹底拆穿他的陰謀詭計,讓他無地自容!順便再把他那隻狗燉了,就是這樣!

  快到中午的時候,瓜片回來了,帶回來的消息讓春兒很失望——朱子朗不在朱府。據陳釀說,子朗少爺每個月都有那麼幾天會消失,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出去做什麼。春兒一問之下才知道,這事不僅朱家人不曉得,就連大哥他們都不知道,朱子朗這人真是隨意得讓人痛恨!

  人不在,這興師問罪也就泡了湯,春兒一肚子的火沒處發,這個鬱悶啊。下午的時候,花容槿嫣跑來找她,興高采烈地說,「一醉樓」來了個說書先生,故事講得極其動人,替一醉樓招攬了好多酒客呢。

  春兒一聽也來了興致,也好,出去解解悶兒,不然在家裡真的會氣出病來的。在花容的攛掇下,三個人又扮成男裝。她們商量了一下,上次在一醉樓碰到過冷韶玉,那種少年郎的扮相是決計不行的,於是這次她們都往鼻子下面粘了兩撇小鬍子,照照鏡子看看,嗯,真是三個瀟灑的老才俊!

  剛到一醉樓坐好,就聽見周圍議論紛紛,說這個先生講得那叫有趣,四大公子系列真是動人!啥?春兒花容她們面面相覷,四大公子都被搬上講壇了?一醉樓可真會做生意!

  這時候,特意搭建的檯子上站上來穿青衣的先生,「啪」地堂木一拍,酒樓裡立刻安靜下來,只聽先生朗聲說道:「上回書說道:碧家小姐一醉樓偶遇冷韶玉,這兩個人梁子可就結下了。這不是到了朱家的鬥酒會嗎?碧家小姐可是絕不會給冷姑娘半點機會,她是想把子朗少爺牢牢握在手中啊!……」

  花容和槿嫣一起笑倒,春兒暈了,不會吧?最近自己那點兒破事居然是這樣在城裡流傳的?天哪,這要是傳到醉溪耳朵裡還了得?她剛要站起來喝斥,被花容一把拉住:「忍著,你是想明天說書先生講你專門來一醉樓聽朱子朗嗎?」

  春兒咬著牙,罷了罷了,再要是惹事,爹爹還不拿狼牙棒招呼自己啊。

  換地方,到茶樓去。她們選的這家茶樓,極其雅致,賣得都是碧家提供的茶葉,所以春兒對這裡很熟悉。剛一坐下,就聽「啪」地一聲堂木一拍,八仙桌那兒站著個人,清清嗓子開講:「上回書說道,春兒姑娘遊湖偶遇子朗公子,這小兩口可就互相惦記上了,那是頻頻約見,花前月下啊。這一日,子朗公子翻牆跑進碧家,正和小姐卿卿我我,正好被碧老爺發現……」

  吐血了吐血了,春兒一口茶噴出來,酒樓待不了,沒想到茶樓也是一樣,回家回家!

  春兒坐的轎往碧府的方向抬,路過街角的時候,她聽見外面的喧嘩聲。小手輕輕佻起轎簾,見外面一棵大柳樹下圍了幾圈人,只聽人群裡傳來大聲的講演:「上回書說到,春兒姑娘喝醉了酒,和子朗少爺月下一眠,緊接著……」

  吐血,狂吐!

  氣呼呼地回到家,春兒簡直要瘋了,天哪,自己就這樣成了別人的談資,朱子朗倒好,一個人跑出去逍遙,根本就不管是否犧牲了別人的幸福!這城裡的傳言被朱家碧家知道,一定會趕緊讓自己和懶豬完婚,不活了,不活了!

  不行,不能讓懶豬得意,無論如何不能和他成親,成為他斷袖之好的擋箭牌。春兒咬著牙,一個主意突然間冒了出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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