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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黑心蘋果 -【且嬌且傲且深愛】《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4 08:56 PM     標題: 黑心蘋果 -【且嬌且傲且深愛】《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12-12 10:07 AM 編輯

【書名】:且嬌且傲且深愛(原名:爺不是病嬌)

【作者】:黑心蘋果

【內容簡介】:

  內含三個可單獨閱讀的故事。

  第一個故事:

  傅傾流是個聲名狼藉的女人,惡毒、沒良心,才24歲卻已經有一個10歲的兒子,他們都不知道她是大名鼎鼎的現代畫家。

  付一旬是個名聲顯赫的天才藝術家,具有一切天才特有的毛病,挑剔、神秘、古怪,據說還有點神經病。

  有一天,傅傾流被沒臉沒皮的父親和繼母聯手騙去跟付一旬大藝術家相親,傅傾流帶著兒子去了。

  然後。

  ——蛇精病三人組誕生了。

  *******

  第二個故事一句話簡介:

  ——這是一個萌噠噠的少女揣著僅有的五十英鎊踏上異國他鄉追尋她的男神,結果發現男神是個蛇精病後想跑卻跑不掉的故事。

  *******

  第三個故事:

  這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高高在上的貴族大叔帶走向了他自薦的腹黑蘿莉牌寵物,開始了一場主人與寵物的奪心之戰。 

  曾經……

  ——這是一個尊貴但有點變態癖好的男人。

  她蹲在籠子裡想,然後對他說:「您可以把我帶走嗎?我是個孤兒,從有記憶開始就在流浪,沒有家人也沒有朋友,所以只要您給我吃喝,不虐待我,我就沒有必要逃跑也沒有必要想方設法報警,我會非常的聽話,努力不給您惹麻煩……可以嗎?」

  於是她乖乖戴上項圈,成了他的「寵物」。

  現在……

  ——她像小貓一樣可愛聽話。

  看著小東西的國王陛下心滿意足的想道,在她把項圈遞過來的時候,乖乖把腦袋鑽進去,套在自己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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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4 09:01 PM

第一卷 他們都是蛇精病

001 她是我媽!

    青蔥白玉般的手輕輕執著一支畫筆,在干淨的白紙上划出一抹抹鮮紅的顏色,陽光透過整面整面的落地窗洋洋灑灑的落在古銅色木質地板上,日復一日滴落在上面的各色顏料形成肉眼看不見的小片小片的凸起,在陽光下反射出一道道彩虹般的光芒。

    坐在這些彩虹之中的女人,總讓人感覺她輕的像一片羽毛,搖搖晃晃的,隨時都會被風吹走。

    “鈴……”手機鈴聲響起。

    她慢條斯理的放下畫筆,晃悠悠的從椅子上站起身,光著的白皙腳丫踩著地板像貓一樣一丁點聲音都沒有發出。

    輕輕按下接聽鍵,慢條斯理的語氣,“喂?劉老師?”

    “傅女士!你最好盡快到學校來一趟,你儿子出事了……”

    ……

    梨花小學。校長室。

    “混賬東西!小小年紀心腸就這麼歹毒!像這種毒瘤還留在學校做什麼?今天是我儿子,明天就是別人!我不管,我絕對不允許這個小畜生跟我儿子呆在同一個學校里!必須把他趕走!”

    “那個,趙夫人,你這話太為難我了,現在是九年義務教育,就算是校長也沒有權利……”

    “這個我不管!總之你必須想個辦法把他趕走!反正就是一個野種!只要你今天把這個小畜生趕出學校,還我儿子一個公道,我就給你們學校捐一棟圖書樓!”尖銳刺耳的聲音包含著滿滿的惡意,身材肥胖的女人扭曲著面孔惡狠狠的說著,戴著寶石戒指的手指一下下的指著站在角落里的孩子。

    那孩子看起來不過九、十歲的模樣,衣服髒兮兮的,一張臉腫了好大一塊,一個几乎要掩蓋掉他整張臉的巴掌印印在上面,還有几道划痕,像是被戴在手指上的戒指划出來的傷痕,嘴角青紫還有血跡,看起來尤為可憐,然而那一雙嵌在被打的几乎看不清五官的臉上的眼睛,卻陰沉的不像一個孩子的,它陰郁的十分可怕,就像一只雖然還年幼,但是已經初見長大后恐怖的凶獸,他死死的盯著那個女人和那個女人身后坐著的男人。

    哪怕是一個成年人,都會被這樣一雙眼睛嚇著。

    這顯然不是一個討人喜歡的孩子。

    “你們看看,你們看看!他這是什麼眼神?這是一個孩子該有的眼神嗎?這就是個怪物!”胖女人瞥到他的眼,頓時心下一個咯噔,胖胖的臉部微微抽了抽,越發認定他儿子絕對不能繼續跟這個孩子待在一個學校,說真的,她看著他,都怕哪一天她寶貝儿子就被他給殺了!

    女人身后的男人顯然也被他的眼神給嚇到了,隨后立即瞪大眼,起身几步走過去,猛然抬腳就是一踹,把他踹倒在地,腦袋重重的撞在了一個桌腳,可他抬起頭來,眼神比之前更加陰冷,還比之前更加的凶狠,死死的盯著他們,讓人不由得背脊發寒,下意識的想起一句——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們!

    一直都靜默著圍觀著的在場教師們,也不由得因為那個眼神而發怵。

    “媽的!還看!我打死你!”男人被那種眼神激怒了,覺得自己的威嚴被一個小鬼挑釁了,當下又是上前,抬腳就要踹過去。

    “砰!”那只抬起的腳正要踹下,忽然一只包包狠狠的砸在了他頭上,男人措不及防,猛地被這麼一砸,往旁邊退了几步,差點摔在地上,他沒摔,下一秒,一只穿著高跟鞋的白皙腳丫子狠狠的踹了過去,把他踹坐到地面。

    整個校長室里的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反轉給驚呆了,怔怔的看著突然出現的女人。

    傅傾流踹完人拿著包包站在原地,轉頭看向那個傷痕累累的男孩,他看著傅傾流,怔怔的,然后連他自己都完全無法控制的,慢慢的,以一種肉眼看得見的速度,那層陰冷的不討人喜歡的硬殼一寸寸的剝落,露出里面柔軟的、孩子氣的倔强和委屈。

    傅傾流的表情冷了下來,扭頭看向校長,“你們最好給我一個解釋,否則我就要帶我家孩子去醫院驗傷,到時候我們法庭上見!”

    “誒!”校長立刻回神,看著傅傾流有些遲疑的道:“你是傅謹鈺小同學的姐姐吧,你可千万要明辨是非,傅謹鈺小同學身上的傷是和同學們打架打的,他還把其中一個小同學打進了醫院,你看,他們就是那位小同學的父母……”

    “她是我媽!”一直沒吭聲的男孩突然間就像被踩到了尾巴的貓,猛然打斷了校長的聲音吼道,距離成為一個少年還需要几步的男孩就像突然張開全身的刺的刺蝟,目光緊緊的盯著傅傾流,小拳頭也握得緊緊的。

    傅傾流沒有理會驚訝的眾人,靜靜的看著傅謹鈺,與那雙倔强又似乎帶著某種快意的眼對視了一小會儿,然后移開看向校長,“所以呢?你覺得你能勸退或者開除我儿子?”

    “這……當然不行,國家政策在那里呢。”校長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暗罵那對男女暴發戶就是暴發戶,這種事不知道暗地里說,反而嚷給傅傾流聽到了,不過傅謹鈺的母親突然出現也是他沒想到的,從傅謹鈺入學到現在几年,家長會一直都是他奶奶來參加,也聽說傅謹鈺只有一個媽沒有爸,而且他媽不知檢點,初中沒畢業就生了他,因此他原本以為,一個只有女人的家是不足以構成任何威脅的,更何況是只有這樣結構的家庭?卻不料這女人一出來就是說要上法庭,先不說她說的是真是假,光是這氣勢就讓他不敢輕舉妄動了。

    校長話一說完,一直沒回過神來的兩夫妻立刻回神,胖女人氣得表情扭曲的看著傅傾流,“你算個什麼東西?不要臉的女人生出來的小野種也敢放到學校來禍害人!信不信我……”

    “你儿子的醫藥費我會賠償,除此之外沒有什麼好說的。”傅傾流慢條斯理的說罷便往傅謹鈺那邊走去。

    “賠償?你特麼賠償的起嗎?!還有,我告訴你,我不僅要你們賠償醫藥費,還要你們給我跪下來磕頭認錯,並且遠遠的滾出梨花鎮!”胖女人簡直要被傅傾流的態度氣炸了,看她說話那慢悠悠的語氣,看看她那表情,好像她儿子被打進醫院根本不算什麼大事,還一副根本不缺錢的樣子!這叫自認為是梨花鎮首富一直以來只有他們用鼻孔看人能用錢砸死人的暴發戶怎麼受得了?

    傅傾流腳步頓住,慢慢的轉回身看向那個氣得氣喘吁吁胖女人,順便掃了眼剛剛回過神后一直用肮髒的眼神看著她的男人,緩緩的道:“真是貪心無禮的人,既然你們執意如此的話,那麼……”傅傾流緩緩的朝胖女人走去。

    所有人都在疑惑傅傾流想要干什麼的時候,只見傅傾流突然就抬起腳,一腳踹在胖女人的肚子上,所用之力之大,讓胖女人猛地就往后摔去,傅傾流再次上前,繼續抬腳,一踹一踢之間,她表情依舊淡然,手拿著包包一動不動,只是腳在毫不留情的抬起落下,仿佛全無聽到胖女人的痛叫聲,連上前去拉人的胖女人的男人都被跟著打了起來,一個胖女人一個男人竟然被打的毫無招架之力,除了在地上哀嚎之外什麼也做不了。

    圍觀的教師和校長被嚇的僵在原地,不敢上前。誰也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柔弱的女人竟然會突然動手打人,而且打的那麼狠!

    好一會儿,兩夫妻被打的鼻青臉腫,傅傾流才慢慢的停腳,期間她的表情紋絲不動,好像不過是踢死兩只螞蟻,她居高臨下的看著被打的看著她的眼神都帶著恐懼的兩人,緩緩出聲,“我儿子臉上的傷,只要是個成年人都能看出來是怎麼來的,一群小孩子打架可不會專門往別人臉上招呼。”她彎下腰,伸出手,兩夫妻被嚇得齊齊往后瑟縮了下,卻不料傅傾流只是把兩人手上戴的戒指給摘了下來,“這上面大概有我儿子的皮膚組織,如果你們再得寸進尺糾纏下去的話,我會請警方好好驗驗的。另外,關于你儿子的醫藥費——”傅傾流從包包里拿出一沓錢,厚厚的看起來少說也有兩三万,一下子砸在兩人臉上,散了一地,“夠不夠?”

    兩夫妻此時哪里還敢小瞧傅傾流?都說凶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欺軟怕硬是人的天性,更何況只是沒有見過世面的鄉村小鎮里的小爆發戶?傅傾流那麼狠,他們又沒本事不要命,當下連連點頭,連忙起身就往外跑。

    “站住。”傅傾流又出聲。

    兩夫妻嚇得哆嗦了下,站住腳扭頭看傅傾流簡直快哭了。

    傅傾流看了眼地面的錢,“把錢帶走。”

    兩夫妻趕緊趴地上撿錢,然后連滾帶爬的滾了。

    校長室內一片死寂,校長和教師們都有些顧忌的看著傅傾流,當然也不覺得傅傾流是什麼財大氣粗的人物,傅謹鈺和他奶奶也是几年前才來梨花鎮的,吃穿用度也就是普通人的水准,小鎮就這麼大,誰家有錢沒錢鄰里都知道,所以看傅傾流這樣打人毫不腳軟的狠樣,他們都下意識的覺得她不是混黑的,就是傍上了一些人物。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4 09:04 PM

002 這太難了。

    “我把我儿子送到你們學校,不是為了來挨打受氣的。”傅傾流看著校長,語氣涼涼的。他們肯定都是知道傅謹鈺臉上的傷是被那兩夫妻打的,可竟然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替傅謹鈺說話,縱使傅謹鈺的性格不討喜,但是終究是一個孩子,而這些人,為人師表,竟然……

    校長冷汗涔涔,連干笑都擠不出來,“這……這……”

    “兩棟教學樓。”

    “……啊?”校長呆住,不明白傅傾流是什麼意思。

    “我會給你們學校捐贈兩棟教學樓,另外市一中校長是我朋友,他明年要調到省三中去,他可能會推薦某個人成為市一中的新校長。”傅傾流慢條斯理的說著。

    校長怎麼會沒有聽出傅傾流的潛台詞?他聽到“市一中”這三個字就激動了,那可是梨花市的重點初中,這個小學跟它是完全無法相比的!他也顧不上這里有其他老師,表情不由得有些諂媚討好起來,“您的意思是?”

    “剛剛那對夫妻的孩子,無論你用什麼辦法,把他儿子弄出這所學校,我不希望他跟我儿子呆在一個學校里,另外,在我儿子從小學畢業之前,我不希望有任何刺耳不好聽的話在學校流傳讓我儿子的校園生活不愉快,那些沒有教養的孩子以及沒有給孩子教養的父母,你應該知道怎麼料理吧?”

    “是是是,這是理所當然的!學校是教育人的地方,我絕對不容許出現不該出現的風言風語!”校長義正言辭。

    傅傾流慢條斯理的把耳前的發撩到耳后,神色淡淡的看了站在角落里的傅謹鈺一眼,走了出去。

    傅傾流在離開學校的時候在門口看到了傅謹鈺的班主任,也是打電話通知傅傾流的劉老師,這是一個剛剛大學畢業沒有多久的,對孩子和工作還十分熱情的女老師,在看到傅謹鈺和那些孩子打起來,並且把其中一個暴發戶的孩子打傷的時候,她就預想到后面可能的發展,所以當機立斷的給傅傾流打了電話,因為她知道這種事就算告訴傅謹鈺的奶奶也沒用,一個老人家,被推一下都擔心出事,更何況給自己孫子撐腰?

    “謝謝你了,劉老師。”

    劉老師看了眼遠遠跟在傅傾流身后卻不靠近的傅謹鈺一眼,大概是因為傅傾流的年紀跟她相仿,所以說話也沒有什麼壓力,她有些不認同的看著傅傾流,“這是應該的,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重視一下孩子的教育問題,沒有父母在身邊的孩子很容易走上歪路,從他的性格來看,如果不做改變的話已經可以預見他的未來,我不清楚你們的事,但是為人母親,我希望你能負起作為一個母親的責任……”

    負擔起一個母親的責任……

    夕陽西下,日光將世界染成柔軟的橙黃,鄉間小路上,她的影子被斜斜的拉長,在不遠的身后,一個小小的影子也被斜斜的拉長。

    他們一前一后的走著,中間隔著超過五米的距離,傅傾流沒有回頭看他,他卻一直用倔强又藏著期待的眼神緊緊的盯著她。

    他今年十歲,大概是因為遺傳了家長的高智商的原因,他比同齡人早熟很多,所以在他更小的時候,他會委屈的邁著小短腿追上去,不管不顧的抓著她的手,質問她為什麼不等他,哪怕自己根本追不上她的腳步跌跌撞撞總是要摔跤也不願意放開她的手,然后更大一點,他開始明白自己並不被自己的母親所喜愛,開始有自尊心,開始不再沒臉沒皮的自己貼上去,轉而暗暗的期待甚至是奢望著,她能像其他母親那樣擁抱他,對他笑一笑。

    可是,沒有。

    至少一直到現在兩年的時間里,沒有。她甚至一年回來看他的次數,都不超過兩次,她給他最多的,大概就是不愁吃穿的錢吧,連一件她親手買的衣服都沒有。

    小小的手用力的絞著,傅謹鈺死死的盯著前方人的背影,憑什麼……那是他媽,憑什麼他要奢望卻不能自己索取?她憑什麼不給他他所期望的?憑什麼?!

    忍耐了兩年,他已經忍不下去了,終于邁開步子,忍著腿上被踹的發疼的淤青產生的痛,小跑著追上了傅傾流。

    傅傾流聽到身后的腳步聲,側頭看了眼遠處連綿起伏的山脈,腳步微不可查的放慢了一些。

    傅謹鈺追上來,走在傅傾流身邊,他抬頭小心的看了看傅傾流的臉,看她沒有露出生氣厭惡的神情,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氣,走了好一會儿,他的注意力又落在了傅傾流身側的手上,旁邊恰好有一對母子經過,那小子牽著媽媽的手走路沒有走路的樣,蹦蹦跳跳的,他媽媽在一旁不高興的說他,牽著他的手緊緊的,不讓他摔倒。

    傅謹鈺漂亮的還未徹底拉長成型的鳳眼中閃過一抹羨慕,看了就在他身邊的傅傾流的手好一會儿,才鼓起勇氣伸出手想要抓住。

    一陣手機鈴響,就要被抓住的手閃了開,傅傾流接起了手機,傅謹鈺的手一下子僵住了。

    “什麼事?”傅傾流沒有注意到傅謹鈺的動作,看到來電顯示的時候她就開始不耐煩了。

    那邊傳來誇張的叫聲:“傅傾流!傅大畫家!你知道整個畫廊里的人都在等你嗎?你人呢?告訴我你人呢!你造今天都來了什麼人嗎?你造嗎?!你那任性的脾氣什麼時候能改改啊啊啊啊啊啊啊……”

    傅傾流淡定的按下掛斷鍵,順便關機。

    天色漸暗,一大一小兩人一路無語的走回到家,並不是什麼特別華麗的別墅,只是和鄰里差不多的兩層小樓,裝修也沒有太張揚,一看就知道是雖然不愁吃穿,但也沒有多有錢的那種。

    傅傾流這麼做也是有考慮的,這里就住了一個老人和一個小孩,要是太招人眼可不好,至于今天在學校的那有點炫富的行為也不礙事,那些教師校長會處理,而且大概也都和校長一樣以為她傍上了大款什麼的,有錢有勢,不會敢來惹事,也不會聲張,唯一會做的,大概就是討好傅謹鈺吧。

    老人家巴巴的守在門口,看到傅傾流回來還沒來得及驚訝就看到了鼻青臉腫的傅謹鈺,當下一拍大腿奔了過來,“哎喲喂這是怎麼了?我的乖孫這是怎麼了?快讓奶奶瞧瞧……哪個缺德的打的哎呀……”

    老人家一邊心疼的掉眼淚一邊念叨著幫傅謹鈺上藥,棉簽沾著酒精從臉上的傷口上擦過,刺疼刺疼的,可他愣是一聲沒出,一雙眼睛看著坐在一旁摘菜的傅傾流,那雙手青蔥如玉很漂亮,傅謹鈺知道那是一雙養尊處優的手,他從未見過有人的手比她的手更加漂亮,當然,人也沒見過,他不會像其他人一樣以為傅傾流是被男人養活的,因為奶奶告訴過他,他母親是畫家,畫的畫一幅就能賣出几十甚至上百万,雖然他從未見過他母親畫的畫。

    “哎喲我的大小姐,你不懂就別亂動,我剛從菜園里摘的菜都被你摘爛了!”張冬梅老人家這邊小的還沒處理好,就看到大的又在給她添亂,真是比誰都忙。

    不多時,張冬梅從廚房里把飯菜端出來,三人吃了晚餐,她讓傅謹鈺回房間做作業,留下傅傾流兩人坐在院子里說話,青山綠水的夏夜鄉村,吹來的風是清涼的,帶著特有的清新味道,仿佛連在城市里日積月累的疲憊都能吹走。

    張冬梅不是傅謹鈺的親奶奶,只是當初傅傾流因為傅謹鈺而身敗名裂最狼狽不堪的時候對她伸出援手的孤寡老人,于是傅傾流帶著傅謹鈺和她離開了那個喧喧擾擾充滿惡意的地方,來到了這里,並且把孩子交給了她來撫養,張冬梅也沒有辜負傅傾流,把傅謹鈺養的很健康,除了在必須由父母來引導的性格上她毫無辦法之外。

    “嘗嘗看,我種的番茄,是不是比城市里那些打了農藥打了各種催化劑的好吃?”張冬梅拿著一小菜籃子洗過的小番茄走出來,坐在傅傾流身邊道。自從她到這邊來后,傅謹鈺小時候還好,她一把屎一把尿的帶著,可隨著孩子長大去上學,她就很多時間閑著沒事干了,于是在自家陽台上弄了個菜園子,種這種那,以至于現在一些果蔬都不用去市場買了。

    傅傾流從善如流的拿起一顆吃著,入口是十分清甜的味道,她點頭。自家種的畢竟不一樣。

    “這次呆多久?”

    “我明天就回去了。”

    張冬梅一時間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沉默了一會儿終究沒忍住的道:“那孩子已經十歲了,已經懂了很多事了,我知道那孩子的出現對你來說很突然,但是他畢竟已經出現了,你當初既然決定留下他,就應該對他負起責任,你看看他現在的性子……”

    “我知道。”傅傾流垂著眸看著籃子里的番茄,“您說的我都明白,只是……太難了。”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4 09:08 PM

003 無法控制。

    張冬梅看著傅傾流,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們都沒發現,門后面那個男孩,也沒有看到,他緊握的手和陰冷的雙眼。

    雖然傅傾流來這里住的次數屈指可數,可張冬梅還是給她留出了一個房間,倒是沒有每天都去打掃,可那房間總是干干淨淨的,時不時也會出現有人在上面趟過的痕跡。

    傅傾流洗完澡正准備睡覺,房門被推了開,傅謹鈺站在門口,懷里抱了一個枕頭。

    “我要跟你一起睡。”他站在原地沒有動,可那雙眼睛緊緊的盯著傅傾流,帶著小孩特有的倔强和任性。

    傅傾流怔了下,眉頭微微蹙了蹙,“你已經十歲了,應該自己睡了。”

    “我更小的時候你也沒有帶我睡過!”傅謹鈺高看了自己在傅傾流面前的忍耐力,因為這一句話說完,他已經委屈的無法控制的紅了眼眶,眼里晶晶的蒙了一層水簾。為什麼?為什麼別人的孩子可以被媽媽抱著哄著,他卻什麼也沒有?他都已經不介意自己沒有爸爸了,她為什麼還對他那麼小氣?

    傅傾流一瞬間覺得心髒被捏住了,面上卻不動聲色,她神色復雜的跟倔强滿腹委屈的小孩對視了一小會儿,無奈妥協,“不准尿床。”

    “我才不會尿床!”傅謹鈺强忍著滿心的歡喜,抱著枕頭走進來,把門輕輕關上。

    兩人躺上床,從未親近過的兩人似乎都有些不知所措,中間隔了好大的一個空子,小心僵硬的躺在床兩邊,傅謹鈺期待傅傾流把他擁入懷中,讓他感受一下總是在課本里看到過的媽媽的溫暖懷抱,甚至是媽媽的吻,然而傅傾流從來不會輕易主動的滿足他所渴望的,她甚至是背對著他睡的。

    床頭小燈亮著,昏黃的燈光柔和,傅謹鈺睜著眼看著傅傾流的背,那背影看起來並不寬厚,甚至是異常纖細,以至于傅謹鈺從未期待過傅傾流會像其他母親一樣把他背起來,因為他總覺得她根本背不起。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傅謹鈺卻怎麼也睡不著,他也不確定傅傾流睡著沒有,于是小心翼翼的,帶著一種孩子獨有的討好和脆弱的出聲,“媽媽?”

    傅傾流眼睛驀地睜開,身子一瞬間僵硬了下,“……嗯?”

    得到回應的傅謹鈺被嚇了一跳,可更多的還是欣喜,因為她回應他了。

    “今天在學校的事……”

    “你覺得我的處理方式怎麼樣?”傅傾流忽然轉過身問他。

    被打斷話的小孩一點都不生氣,几乎要拘謹的坐起身,他不太明白傅傾流問的意思,只是下意識的回答:“好。”

    “你錯了。暴力並不是解決問題的最好方式,反而是最愚蠢的。你知道我打他們之前做了什麼嗎?我在到達你學校之前就已經拿到了他們開的工廠偷工減料利用劣質原料替代客戶要求原料的證據,拿出來足夠他們賠到破產,並且了解過他們的性格特點,保證了打完他們后我能完好無損的脫身。在做事之前,想好自己的退路很重要,逞一時意氣威風是笨蛋才會做的事。”她忽然覺得,應該就學校那件事教教傅謹鈺。

    傅謹鈺明白了傅傾流是在教他,這讓他很開心,並且很快知道該圍繞著這個話題,讓傅傾流跟他說更多的話。

    “那你為什麼給他們錢?”

    “因為你確實把人打進醫院了。”一碼歸一碼,傅謹鈺打人是一回事,傅謹鈺被打是一回事。

    傅謹鈺表情一下子陰沉了下來,好心情一掃而空,從床上坐起來,“那是他活該!”

    “不管他是不是活該,你確實把人打進醫院了。”傅傾流也坐起身,看著傅謹鈺的臉,一字一句的道。意圖讓他知道,這和明明對方是個貪贓枉法的狗官,你把他殺了,警察照樣要抓你進牢一個道理,做錯事就是做錯事,法官縱使會酌情判決,但是依舊會給予懲罰。

    “他活該!”傅謹鈺氣得脖子都紅了,一雙眼瞪著傅傾流,“你為什麼不問我為什麼要打他?你為什麼不問他說了什麼?!”

    “因為不需要。”不需要問,傅謹鈺已經從劉老師那里知道爭端的原因了,無非是那些沒有教養的父母在那些孩子耳邊說過他們所聽聞的關于傅傾流的一些事,讓那些孩子不要靠近傅謹鈺,導致那些不懂事的孩子在傅謹鈺面前學了几句,所以她才會對校長做出那樣的要求,只是一個被氣的毫無理智的孩子顯然並沒有辦法看透她所做的一切的意思。

    此時聽到傅傾流說不需要,傅謹鈺第一感覺就是傅傾流根本不在意他為什麼打架,那些人做了什麼讓他覺得委屈憤怒。

    傅謹鈺一下子從床上下來,氣得拳頭死死的握著,委屈又憤怒的看著傅傾流,好一會儿才忍住眼淚說:“我不要繼續在那個學校里讀書,要跟你一起去市里!”

    “不行。”傅傾流想都沒想。

    “為什麼?市里也有小學!你不是很有錢嗎?讓我轉學過去!我要跟你待在一起!”

    “不行。”她語氣淡淡,依舊有種慢條斯理的味道,卻堅決的讓人無能為力,“你現在太激動了,回自己房間睡,明天你還要上課。”

    傅謹鈺眼淚沒忍住,一下子劈里啪啦掉了下來,憤怒的大吼:“我知道!你就是覺得我是累贅!就是覺得我不該生出來!就是覺得我妨礙你!所以你把我扔的遠遠的,要重新找個男人嫁了,重新再生一個,那才是你的孩子,我就是你不要的野種!你當初還生我干什麼?你當初把我打掉多好!”

    “砰!”門重重的撞在牆上,小孩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房間內一下子安靜了起來。

    傅傾流坐在床上怔怔的看著空蕩蕩的門口,好一會儿緩緩的伸出手捂住臉。

    昏黃的燈光下,她的背脊彎成一道脆弱的弧,她沒有哭,只是捂著臉沉默著。

    張冬梅站在陰影處,看看傅謹鈺的房間,看著沉默的傅傾流,心疼卻無奈,可她卻無法怪罪傅傾流,因為她知道她也不願意的,可是,她無法控制啊。

    ……

    第二天,傅謹鈺紅腫著一雙眼睛醒來,呆呆的看著天花板好一會儿,突然就像觸了電,猛然從床上彈起來,拖鞋都來不及穿的跑出去。

    門口,傅傾流跟張冬梅道別,拿著一袋子張冬梅給她摘的番茄進了車子,啟動。

    她從后視鏡里看著那棟小樓房漸漸被她拋在后面,看到傅謹鈺從樓房里跑出來,張冬梅沒抓住他,那小孩就這麼光著腳丫子追在后面,傅傾流一瞬間眼眶微紅,踩下油門,轉了個彎,將那個孩子和這個小鎮遠遠拋下。

    ……

    傅傾流開著車子回到了市里,之所以那些教師校長那副德行,傅傾流也沒有讓傅謹鈺轉學的原因也是這個,那個小鎮雖然有些風言風語,但是比起之前他們待的那些充滿惡意的地方好太多了,她知道她永遠無法將那些流言撇干淨,總有人不願意。

    而且那里距離傅傾流工作的地方比較近,像今天這事,劉老師提前兩小時告訴她,她就可以立刻讓人去拿為防万一早就調查好的資料,並且開車來到,很方便。

    “十里畫廊”在國內很出名,甚至在國際上也小有名氣。

    畫廊的主人,也是被評為僅次于被英國女王贊為“大藝术家”的付一旬的,被稱為“杰出的當代藝术先鋒”的“水清流”,她的畫作被稱為“充滿魔力的現實大作”,看畫的人如果心性不夠沉穩很容易陷入絕望之中,以至于在總能在畫廊里看到一些人對著某一幅畫掉眼淚或者莫名其妙痛哭流涕,而心性沉穩的人則會痴迷上這種絕望中透著微光的作品。

    本來十里畫廊剛開的時候一天能有一兩個人進來已經是很不錯的了,畫家想要混出頭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況傅傾流沒有參加過什麼賽事,誰也不知道有個畫家叫水清流,轉折點在畫廊開了半年之后——日本畫作鑒賞大師渡邊佐一郎突然在日本權威雜志上高調贊揚她的畫作。

    因此吸引了許多愛好者前來觀賞,也吸引來了一些有名的鑒賞人,獲得不少人的稱贊,當然也得到一些人的指責貶斥,認為她並沒有資格被稱為具有深刻意義的“藝术家”,根本沒有資格跟付一旬那樣級別的天才藝术家相比,充其量也就是一個現代畫畫家。

    總而言之,十里畫廊像是突然走了大運,連國外的一些雜志上都出現了有關于它的消息,不管是褒貶,這些,都將十里畫廊和水清流推向了名人的位置。

    不過几年下來水清流從未出現在公眾面前,見過她的鑒賞人都少之又少,于是水清流的神秘也是十分有名的,甚至連付一旬都比不上——至少大家都知道付大藝术家的名字叫付一旬。

    為什麼會突然走運,其實傅傾流是知道的。

    那個男人坐在畫廊長椅上,池塘里荷花開得燦爛,陽光從一顆顆掛在荷葉花瓣上的水珠上折射出來,閃閃發亮,他手上抓著一把魚食,臉上還帶著笑,看著五彩斑斕的魚爭先恐后的扑向丟下去的食物,好看的讓來看畫的客人都忘記了畫,呆呆的看著他。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4 09:13 PM

004 步步逼來。

    傅傾流拿著包包慢條斯理的走近,他側頭就看到了她,站起身,笑容溫柔的簡直可以溺死人。

    “我還以為你得過几天才回來,累了嗎?中午想吃什麼?”他接過傅傾流手上的包包,鞍前馬后的,就像一只搖著大尾巴的忠犬。

    “你別沒事翹班跑到我這里來,我的畫都淪為你的陪襯物了,這一點可真讓人不開心。”傅傾流掃了眼那些被夏君寧吸引了目光的女客人們。

    “真無情,我可是專門為了你才來的。我下次會記得帶上口罩遮住臉的。”夏君寧很無奈,更多的是溫柔和寵溺。

    繞過一圈畫廊走進員工辦公區,傅傾流走在前面,夏君寧身材頎長俊美溫柔的巴巴的跟在后面,一條大尾巴左搖右晃的,几個在整理畫冊和資料的員工見到夏君寧和傅傾流,眼里齊刷刷的露出心照不宣的了然笑意。

    傅傾流剛剛打開辦公室的門,迎面而來一個臭襪子,她毫不意外的側身一躲,臭襪子砸在了她身后的夏君寧身上。

    “啊!”池非表情誇張的尖叫,三兩下跑到夏君寧面前抓走還掛在夏君寧身上的臭襪子,伸出手抹了抹他的襯衫,“大神,我不是故意的啊一定要原諒我!我本來要扔的人不是你啊相信我!”

    “沒關系。”夏君寧笑容溫和的抓住池非在他身上吃豆腐的手,“東西砸到我身上沒有關系,但是如果砸在傾流身上……”

    “嚶!”池非渾身炸毛,他仿佛看到了夏君寧身周一閃一閃的黑色星芒。

    “沒有事要我處理嗎?沒有的話,我要回家了。”傅傾流從辦公桌面上拿起一支畫筆,慢悠悠的在手中轉動,聲音懶洋洋的,一如既往讓人覺得沒心沒肺的語氣。

    “當然有!”池非立刻凶神惡煞的衝過來,“你昨天突然跑出去是怎麼回事?你不知道那些人都是什麼人物嗎?”

    “正好保全我神秘的形象啊,再說,那是你擅自請來的,可不是我。”

    “所以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咯?”池非覺得肺部氣得生疼。

    “好了,事情都這樣了,再爭辯也沒用。傾流,我中午給你做一道新學的菜式。”

    “嗯。”

    池非看著沒心沒肺的女人,再看看簡直要把女人寵的無法無天的夏君寧,抓狂,“夏總拜托你也說她几句好不好?你別忘了那些人都是因為你的拜托才賞臉過來的,她說放鴿子就放鴿子,膽也太肥了!她已經被你寵壞了!”

    “我們先去市場買菜再回去……”夏君寧拿著傅傾流的包包說道。

    “……”好好聽人說話啊混蛋!

    “等等!”池非忽然想到了什麼,從桌面上翻出來一封請柬,“昨天下午去給你收拾垃圾的時候在你家樓層的垃圾桶里撿到的,不知道你是丟的還是不小心掉的,看到上面寫你的名字,我就給你撿起來了。”

    傅傾流看著那封請柬,眼眸微微暗下,慢悠悠抬手夾過請柬,唇角笑容深了些,有几分詭異,呵,看來是天意呢。

    夏君寧看著那封請柬,還有傅傾流唇角的笑,眉頭皺了起來,眸色深深。

    “走吧。”傅傾流意味不明的看了夏君寧一眼,收起請柬轉身出去,步伐輕輕,就像貓一樣寂靜無聲。

    “好!”夏君寧立刻又笑了起來,身后大尾巴晃來晃去的。

    這是一棟保全系統十分全面完善的高級公寓樓,住在里面的住戶差不多都是些非富即貴的,還有几個大明星也住在這棟公寓樓里。夏君寧就住在傅傾流隔壁,而且因為有一手好廚藝,傅傾流經常去他家蹭飯。

    此時夏君寧正在廚房里忙活,傅傾流纖細白皙的手指夾著請柬,紅色的紙面上有一些黃白色的污漬,就像有些枯萎難看的花瓣,章錚才女儿的四歲生日宴,邀請她這位同父異母的姐姐去參加……呵呵,她可不認為李艷陽和章錚才會樂意看到她,可見這張請柬絕對不是他們寄過來的,當然,至于它為什麼還沒到她的手上就被丟棄在垃圾桶,也是挺耐人尋味的。

    “所以你明天要去蘭市?”餐桌上坐在傅傾流對面的夏君寧問道。

    “嗯。怎麼?你要一起去?”傅傾流慢悠悠的瞥他一眼,慢條斯理的夾菜吃飯。

    “我去做什麼?”夏君寧忽然湊近一些,“或者你想把我介紹給你家人?”

    傅傾流只是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看他,那雙一向哪怕帶著笑都顯得淡漠淺色沒心沒肺的眼眸在這一刻有一種說不出的絕麗色彩,卻又帶著几分朦朧,像蒙著一層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會反射出不同色彩的蠶絲紗簾,一不小心就要把你的人連同靈魂都給罩住無處可逃。

    夏君寧呆了几秒,咳了一聲,低頭扒飯不再說話,心跳聲卻大的仿佛在安靜的公寓里回響。

    ……

    蘭市。

    明面上是傅家,其實已經改名姓章的大別墅里正是燈火通明時,寶馬香車,衣衫錦麗,熱鬧非凡。

    傅氏總裁章錚才算得上是老來得女,對于年僅四歲的女儿寶貝的很,生日宴辦的很盛大,邀請到家里來的人無不是商業上的合作對象或者在蘭市比較重量級的人物。

    章錚才沒有領結婚證也沒有辦酒席,但是一向以章錚才妻子自居的李艷陽穿著漂亮喜慶的紅色禮服,三十几歲的女人,保養的不錯,看起來艷麗的像一朵隨時隨地都散發著花粉香氣勾蜂招蝶的大紅花,美艷的俗氣。

    四歲扎著羊角辮同樣穿著喜慶紅色衣服的小胖墩站在李艷陽身邊,時不時被客氣的撫摸稱贊一下,小小年紀面上露著不耐煩,那張胖胖的臉上單眼皮眼睛被肉擠得像三角眼,顯得凶巴巴的,誰一碰她的臉她就一巴掌拍開,再狠狠的瞪一眼,“別摸我,變態!”

    當真是一點都不可愛。

    “哎呀,不要介意不要介意,都怪我經常跟她說上幼儿園有陌生人摸她要躲開,這會儿估計都養成習慣了,抱歉抱歉啊。”李艷陽連忙說道,這番解釋那叫一個得体,所有人都只會覺得她教女有方小小年紀懂得保護自己了,哪會覺得被駁了面子的尷尬?

    “李小姐可真是教女有方呢。”一道顯得懶洋洋的女聲不遠不近的響起,明明並不大的聲音,卻似乎極具穿透力,讓人紛紛停下正在進行的動作,扭頭看了過來,然后便看到一抹淡到鮮明的顏色緩緩而來,姿態輕盈如貓,但又像頑皮的偷喝了酒的貓,讓人有種輕飄飄搖搖晃晃的感覺,叫人下意識的就想伸手去扶一下。

    李艷陽先是疑惑了一下,然后認出傅傾流臉色瞬間難看了起來。

    “李小姐好像不大樂意看到我的樣子哦。”傅傾流朝李艷陽走近,懶洋洋的笑看著她。

    李艷陽不愧是以一個上不了台面的身份在上流社會浸淫演戲多年的女人,直接就忽略了傅傾流一口一個李小姐提醒她不過是個沒名沒分的同居者這個事實的稱呼,立刻就露出驚喜感動的笑容,几步上前拉住傅傾流的手,聲音都抬高了几分,激動不已,“哎呀!傾流回來了!真是太好了,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呢!你爸爸之前還在念叨你都不回家呢,父女哪有隔夜仇啊,當年那些事出來你爸爸也是氣狠了才會那樣罵你,早就后悔了!現在真是太好了!柳柳過來,這是你姐姐,快叫姐姐。”她拉過身邊的小女孩,几句話讓人腦子里翻出當年的事,叫剛剛還面含驚艷的人眼神霎時神色各異了起來。

    傅傾流笑眯眯的看了李艷陽一眼,然后看向那個小胖墩。

    章柳柳看了傅傾流一眼,沒喊,小眼睛里竟然滿是不屑。

    傅傾流彎下腰伸手扯了扯章柳柳的臉頰,笑眯眯的道:“你就是柳柳嗎?可真是……”

    “走開!別碰我!下作的東西!”章柳柳一下子拍掉傅傾流的手,這孩子吃的胖長得壯,別看她只有四歲,手勁卻是大的很,打在傅傾流的手上啪的一聲,就是一個紅印子。

    小孩子稚嫩又尖銳的聲音讓場面一下子靜的有些詭異起來,所有人都用一種震驚的眼神看著章柳柳,實在沒想到,一個上流家庭里的小孩子,竟然會這樣罵人,就算這位是當初污名驚動全城的傅家大小姐,也輪不到一個四歲的小孩子來罵吧!教養呢?!

    傅傾流看了眼手上的紅印子,笑眯眯的表情沒變,緩緩的站起身,說完自己剛剛沒說完的話:“——可真是,像你一樣粗俗又沒有教養呢。”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4 09:16 PM

005 小心錯過。

    李艷陽臉色有些繃不住了,一轉身衝著章柳柳就是一巴掌,怒罵,“怎麼說話呢?媽媽跟你說過多少遍?這是你姐姐!她再怎麼不好也是你姐姐!誰教你說這些話的?!”

    章柳柳受寵慣了,從小到大沒挨過一次打,突然間被打一巴掌,懵了懵,然后大哭出聲,整個場面變得吵鬧又安靜起來。

    “哭什麼哭?快點跟姐姐道歉!你想被說是沒有教養的孩子嗎?!”李艷陽又罵道。

    章柳柳一邊大哭一邊掙扎著想要掙脫李艷陽的手,那邊正在和生意伙伴聊天的章錚才被這邊的動靜引來,“怎麼回事?”

    李艷陽一見章錚才,眼眶一紅,手一松,章柳柳扑到了章錚才身上抱著他的腿大哭,哭的章錚才心都要碎了,把她抱起來又親又哄,發現所有人都神色各異的盯著他們看,臉色有些難堪,而這種難堪在看到傅傾流的時候化為最大值的憤怒,李艷陽趁機扑到他身邊拉住他,淚眼朦朧,“別怪傾流,是我的錯,是我沒有教好柳柳,讓她學了哪個嚼舌根的下人的話去……”

    章錚才果然更氣了,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就怒道:“當年有臉做出那種事還怕別人說?!誰准你來這里丟人現眼的?現在給我滾出去!”

    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處理這種家事顯然是不應該的,可是章錚才卻從中得到了一種扭曲的怪異的快感,是了,高高在上的罵著傅傾流,他有種把傅家踩在腳下的感覺,仿佛他終于打敗了那個讓他覺得低人一等挺不起腰來的傅家一家,高貴尊嚴了起來。

    “你讓誰滾出去?”傅傾流卻神色不變面含微笑,“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記得這棟房子是我的財產。”

    不止是這棟豪華的大別墅,還有傅氏百分之五十三的股份,以及傅家名下的全部財產,在她爺爺的遺囑上,全部都是屬于她傅傾流的,而不是這個入贅進傅家的上門女婿章錚才的。

    章錚才和李艷陽心下同時咯噔了一下。

    章錚才臉色難看的掃過現場的人,色厲內荏的道:“我記得自己說的話!如果是來要錢的,給我滾到書房去,別在這里給我丟人現眼!”

    章錚才也有長進,一句話又扭轉了其他人的思緒,把傅傾流名正言順來要自己的財產變成來讓他們顏面盡失還伸手來要錢花的敗家女。

    傅傾流意味不明的看了章錚才和李艷陽一眼,勾了勾唇,沒再說話的往走上樓,所過之處,人們如同摩西分海般紛紛讓路,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二樓轉角,這一幕似乎才堪堪落下,人們也看完好戲,開始戴上面具笑容滿面高談闊論起來。

    “原來傅家大小姐還活著啊?她倒是有勇氣,要是我早就沒臉活著了。”圍在李艷陽身邊的女人說道。

    “可不是。看情況你們還一直給錢養著她?要我說,這樣敗壞門風的不孝女就應該把她趕出家門別管她的死活。”

    “她那麼多年都在哪呢?”

    李艷陽見大家都在幫著落井下石,臉色好看上很多,但還是作出一副難過憂傷的表情,“聽說是在青市一家叫什麼十里還是几里的畫廊的小畫廊里工作吧,大概是打掃衛生之類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她不愛我管她……”

    “哦……十里畫廊啊……”

    李艷陽自以為把傅傾流貶低了下,沒有發現几人交換的眼神和眼底的嘲笑,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市井小三,十里畫廊那種國內知名畫廊都被她說成小畫廊,可見其整天忙著保養臉蛋好綁住男人,這麼徒有其表只能當個花瓶,也不怕遲早被人看煩那張臉甩掉。

    這不,章錚才的臉色都有點難看起來了。

    “姐姐,是十里畫廊啦。”一道帶著笑意的聲音在一旁響起,穿著一身白色小禮服的看起來二十來歲的女人走了過來,神色溫婉,比不上李艷陽那種美艷,但也顯得清秀可人,這是李艷陽的妹妹李清月,這一段時間一直以找不到工作為由借住在這里,“十里畫廊在國內很有名的,我看過他們的畫冊,一直很想去看一看,不過都沒有時間。我想傾流能在里面工作,肯定也是有點能力的,畢竟是姐夫的孩子嘛,是不是,姐夫?”

    李清月的目光看過去,瑩瑩一片水意,跟李艷陽那種媚眼如絲不同,她帶著几分清純。

    章錚才被她這麼一看,心下一動,笑著點頭。

    李艷陽沒發現這一點,瞪李清月一眼,再看顯然在暗地里笑話自己的這些女人,只覺得更恨傅傾流了。

    傅傾流在書房里走來走去,目光掃過塞滿書的書架和擺放著章錚才自己一個人的相片的書桌,這里曾經是爺爺的書房,然而此時她再也無法從中找尋到一絲一毫的,爺爺曾經在這里工作過的痕跡。

    章錚才並沒有讓她等太久,一起過來的還有李艷陽,他們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傅傾流坐在黑色的靠椅上,雙腳交疊著放在桌面上,端的一副紈绔風流姿態,偏偏還別有一番美感滋味,只是在兩人看來,只剩下滿心厭惡和氣憤。

    章錚才几步上前,從錢包里抽出一張支票,唰唰的寫上十万塊錢,一臉不耐煩的道:“拿了錢快滾!”

    傅傾流不是第一次找他要錢了,所以此時他做這件事很順手,只是眼里還有些試探,如果傅傾流流露出一絲一毫想要回傅氏的念頭,那麼他就要考慮開始搬空傅氏了,這樣到時候他把傅氏還給傅傾流的時候,她也只能得到一個空殼,哪怕那個當初傅家那個老不死的律師團盯的緊他也必要暗度陳倉!

    傅傾流看了眼支票,懶懶的勾了勾唇,“才十万塊,你打發乞丐呢?再說了,我可是聽說爺爺死后把這棟房子留給我了,你們瞞著我,是想霸占我的財產嗎?”

    “你胡說八道什麼?!誰跟你說的?!”聽到傅傾流是聽說的,章錚才稍微放心了一些,但是聽到她提到這棟大別墅,心里就有一團火在燒,她想要回這棟房子?做夢!他就是要住在這里,就是要在這棟房子里逍遙快活,就是要讓傅家那些混賬死不瞑目!

    “誰跟我說的你就別管了,要麼你把這棟房子按照市值給我錢買走它,要麼你們就收拾包袱滾蛋。”摳著指甲,傅傾流慢條斯理的說道,如果不是她的話市儈意味濃重,誰都不會看著她的姿態和面貌認為她是個喜歡伸手跟別人要錢來花的敗家女。

    這棟大別墅就位于富人區里,按照市值那是值個五千來万的,李艷陽算算,立刻就不願意了,連忙出聲,“傾流啊,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哪有當女儿的趕父母走人的?這傳出去多難聽啊,我知道你肯定還在生氣,你爸爸也是氣糊涂了才在下面罵你,十万塊不夠是不是?沒問題,艷姨多給你二十万,花完再來要,這樣好不好?”

    傅傾流看都不看李艷陽一眼,看著氣得臉色發青的章錚才,面含笑意慢條斯理,“怎麼?不願意啊?那我馬上就搬回來住,你們要是不願意走也沒關系,就住著吧,大家一起住,正好比較熱鬧,你們還經常開宴會什麼的,我也好多認識几個有錢人,以后也像李艷陽一樣榜上大款過好日子。還有那個章柳柳,我剛剛看著覺得可真可愛,正好培養培養感情。”說到最后,目光幽幽的掃過李艷陽。

    李艷陽被那麼一看,瞬間想起了什麼,臉色唰的一下白了。

    不不不,她不能回來住!絕對不能!先不說她要是回來一定會鬧出很多事,光是為了柳柳也絕對不能讓這個怪胎回來!

    “你這個不孝女!”章錚才氣得臉色都要炸了,几步上前就想要打人,卻不料傅傾流放在桌面上的腳猛然一掃,掃到章錚才腰上,力道之大生生將章錚才給掃的撞在書架上,“砰”的一聲響,好几本從書架上掉了下來。

    “哎呀!老公!”李艷陽嚇了一跳,連忙跑過去扶住章錚才。

    “給錢或者給房子?”傅傾流面上的笑意緩緩的收斂,變得面無表情,目光也帶著几分涼意。

    “作孽啊!真是作孽啊!”李艷陽被氣得下意識的就想像以前在市井那樣呼喊大鬧呼喊鄰居,可惜這里是章錚才的書房,觀眾只有章錚才和傅傾流。

    章錚才被氣得肺疼,哆嗦著手拿出一本支票,抖著手在支票上寫下五百万,還沒寫完,聽到傅傾流懶散得顯得慢條斯理的聲音又飄來了,“別當我是傻子啊,我已經找人問過了,這房子少說也得值個六七千万,我就大方一點算你們五千万好了。”

    章錚才怒得血絲聚滿眼球,瞪仇人般的瞪著她。

    “快點,我還等著錢花呢。”

    章錚才下筆用力到几乎戳穿紙面,李艷陽也心疼的仿佛在滴血,五千万啊,哎喲喂,她寧願扔進黃河里也不想給這個賤人啊。

    傅傾流收起五千万的支票面上笑容重現,然后還揚了揚手上的十万塊錢支票,“這個零花錢我就收下了,不過下次還是給多點吧,十万塊錢,你真當我是乞丐打發呢?”

    章錚才看著傅傾流似乎很得意的背影,氣得几欲吐血,再也沒有了好心情,連自己沒有跟傅傾流辦過戶手續就給了她錢的事都給忘了,聽到李艷陽還在不停喊作孽,扭頭一巴掌呼過去,“給我閉嘴!”

    傅傾流下樓的時候和上樓的李清月撞上,李清月知書達理的朝她點了點頭,從傅傾流身邊經過,傅傾流用眼角看她,她想她知道請帖是誰給她發的了。

    在眾多圍觀視線中神色不變氣質慵懶的走出這棟大別墅,開車轉出道中,一輛阿斯頓馬丁One—77從她身邊經過,停在傅家對面別墅門口,車門打開,一個穿著小西裝的十歲左右的男孩跳了下來,他有漂亮的還未成型的跟傅謹鈺一模一樣鳳眼和臉蛋。

    “快點啦!爸爸!hurry—up!”他略顯激動著急的衝車里的人喊,聽口音似乎是從港城那邊來的。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4 09:19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12-12 12:12 AM 編輯

006 這神經病!

    傅傾流在去機場的路上就接到了傅謹鈺學校校長的電話,他用明顯諂媚的語氣告訴她那個孩子已經轉學去了其他的小學,傅傾流平淡的語氣反而叫他更相信她不是信口開河,懷揣著傅謹鈺畢業后就能去市一中當校長的美夢喜滋滋的去教訓那些敢在學校說傅謹鈺壞話的臭小子了。

    傅傾流掛了電話,又重新撥通了一個,“把那些資料發給他們的客戶吧,做生意不誠信,活該賠到破產。”把傅謹鈺打成那樣,真以為只是一個轉學就能了得?

    回到公寓的時候已經是三個小時后的事了,青市到蘭市坐飛機得三個多小時,也是這個距離,讓章錚才他們覺得有點安全感,當然也方便傅傾流做一些事。

    公寓門口貼了張便利貼,夏君寧留的,說他出差去了,過一段時間回來。

    傅傾流無所謂的撕掉,開門進去睡覺。

    ……

    陽光透過整面整面的落地窗,仿佛一束束聚光燈,最終落在那張凌亂的白色大床上,傅傾流正抱著一只眼睛做得十分可憐的烏龜玩偶睡的頭發凌亂,然后被陽光和鬧鐘叫醒。

    白皙的腳丫子踩過毛絨地毯上的一張張紙,古銅色的桌面上,筆記本電腦、文件、顏色各異的畫筆、毛筆、墨水、零食等等物品凌亂不堪,就連擺放在屋子一角的藝术干花上都掛著一個顏料盒子,傅傾流從來不是個會收拾自己房間的人,所以池非成了她的鐘點工,三天兩頭就要來幫忙收拾房間,苦不堪言,屢次罵傅傾流是個外表藝术生活絕對不藝术的表里不一的人,哪有女孩子這麼邋遢的?!可惜傅傾流從來沒記在腦子里。

    傅傾流換好衣服后,站在一地的廢紙中間掃了眼屋子,然后決定去畫廊跟池非說一聲,以后來打掃衛生的次數頻繁一點。

    十里畫廊的構造是一個“回”字,分內廊和外廊,內廊圍繞著中間的那片荷花池,外廊則就是一條首尾相通的曲折走廊,兩邊都是牆壁,外廊供給想要在十里畫廊辦展覽的藝术家們使用,內廊則是傅傾流的畫的專屬地帶,不過未免搶走來辦展覽的藝术家們的風頭,在外廊開放的時候,內廊是會封閉起來的。

    而此時,因為外廊沒有展覽,所以內廊開放著,由于是工作日,傅傾流掃過整個內廊圈,看到來看畫的人只有零零散散兩三人,一個滿目淚水仿佛陷入什麼揪心回憶中的衣著考究的婦女,一個滿臉痴迷的外國紳士,還有一個……

    傅傾流一瞬間差點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那是一個挺拔的背影,因為背著光,所以有几分朦朧,大概是那人的氣場所致,顯得他以及他周圍的一個圈子里的每一個塵埃都仿佛精致漂亮起來,叫人措不及防的,以為自己陷入了一個美麗的夢境之中,所以看到了一個那麼虛幻的仿佛踏錯了時空的背影。

    她有些不確定,這是真實的還是是幻覺。所以出于好奇,她朝那個背影走了過去。

    焦距隨著步伐緩緩拉近,然后她的視線開始明朗起來,那個美麗到朦朧的身影也明朗了起來……

    他穿著精致考究的一眼就能看出絕對是高級私人訂制的黑色三件套西裝,外套略長,直挺挺的直達他的臀下,可又顯得極其修身漂亮。裹著黑西褲的雙腿又長又直,脖子上還掛著一條暗紅色金色綺麗花紋的,質感看著如同絲綢一樣光滑柔軟的圍巾,和他的衣服一樣,一絲折痕都沒有;再上去,就看到一頭半長的恰好到肩上的棕色頭發,卷曲的十分漂亮,仿佛無時無刻都有一個頂級發型師在幫他整理,哪怕一點點的毛糙都沒有。

    那張側臉白皙精致又立体,是一種精致到了極點的帥氣,因為過于精致帥氣甚至顯得有些鋒利,讓人難以直視他的面容的鋒利,以至于根本不會有人誤認為他是女性,他垂著眸似乎在沉思,以至于傅傾流看到他眼下被漂亮的睫毛掩出來的剪影。

    像一個從古老的歐洲貴族圈里走到現代來的男人,從頭到腳都精致考究到拒人千里之外。

    這人体內一定多多少少帶有一點西方國家的血統。

    傅傾流並沒有靠過去,只是站在能看清他側臉的位置站著,腦子里突然間冒出一團靈感,讓她微略激動了起來,正要轉身去畫室,她就看到畫廊里客人有需要時進行介紹的工作人員小楊笑容甜美的朝那位精致尊貴的男士走了過去,然后不知道在一瞬間發生了什麼事,原本安安靜靜沉思著的男人忽然間動作弧度略大的往后退了一步,脖子上的圍巾被他激動的扯到了地上,“Oh!shit!上帝!走開!你這個惡心的女人,你竟敢把頭發弄到我的圍巾上!太髒了!惡心!滾遠點!……”

    他的語氣就像被賤民弄髒了鞋子的歐洲老貴族,語氣里的厭惡和仇視不知道的人以為嚴重到小楊倒了一盆屎在他頭上,罵罵咧咧的混雜著英文的話還有他反應過激的行為,顯得有點神經質。

    小楊已經難堪到几乎要掉出眼淚了。

    傅傾流聽到那些美麗精致的泡泡“砰砰砰”破滅的聲音。然后很快走了過去。

    小楊求助的看著她,傅傾流道:“你下去。”

    小楊立刻跑走,她覺得身為女性的尊嚴和臉面都被那位神經質的客人給罵的全沒了。

    傅傾流撿起被丟到地上的那條圍巾,這質感一入手,傅傾流就知道價值不菲,她勾起一抹公式化的微笑,“很抱歉客人,她是新來的不懂事,您大人大量請不要跟她計較,我是……”

    他那張比他的衣著還要精致帥氣的臉上還留著沒有散去的厭惡,還沒看清傅傾流的臉,他又看到了自己的圍巾在繼被陌生人的頭發碰到后又被另一個陌生人拿著,頓時臉上的表情扭曲的就像看到一只惡心的臭蟲,猛然伸出手,“該死!別碰我的東西!”

    還抓在手上准備撣撣灰塵再還給對方的圍巾措不及防的被一扯,傅傾流穿著高跟鞋,驀地被這麼一扯,腳下一歪,猛地就朝他摔了去。眼前這位男士絕對不是一位紳士,他見傅傾流往他的方向摔來立刻就向后退了一步。

    人在摔倒的時候總是會下意識的找尋能夠抓到的東西,傅傾流就下意識的想要抓這個男人的衣服,結果他往后退了一步,但是又沒有退出范圍外,傅傾流沒有抓到東西,只是指尖重重的划過一個皮扣似的硬邦邦的東西,然后隔著絲滑昂貴的布料,划過這位男士私密的、柔軟的、那個海綿体……

    傅傾流完全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只覺得手肘疼死了,她捂著手肘坐起身,眼里有几分怒意的抬起頭看著前面這兩條大長腿的主人,然后就看到對方全身僵硬,完美的像大理石雕像般的面部肌肉隱忍到微微抽動,那雙精致又深邃凌厲逼人的棕色眼眸在看到她的臉的時候似乎微微怔了下,然后用一種更加嚴厲的,好像她對他做了天理不容的事般的眼神瞪她,如果不是他的教養不容許他在這種場合做出某些動作,他肯定恨不得立刻跳起把自己海綿体部位仿佛還殘留著的觸感使勁抹掉。

    “你這個……你這個……”他又往后退了兩步,怒不可遏的找不出合適的詞彙來罵傅傾流,糾結了好几秒才終于罵出來:“下流!”罵完轉身就走,步伐飛快,漂亮的棕色卷發都飛揚了起來,一直快步走到內廊出口,似乎還不解氣的轉身衝著傅傾流怒罵,“變態!”

    傅傾流還坐在地板上,空氣里似乎還在不斷的回蕩著“下流”“變態”這兩個回音,好一會儿傅傾流才反應過來到底怎麼了,難以置信的呵了兩下,捋了把頭發,站起身,看著地面那條暗紅色金色綺麗花紋的圍巾,“神經病!”

    媽蛋,她是眼瞎了才會把前面那些美好的形容詞用在他身上,最適合他的形容詞,就只有“神經病”這三個字!

    此時那個神經病風一樣的快步走出十里畫廊,一下子鑽進了停在門口的白色瑪莎拉蒂中,耳朵通紅,嘴里還罵罵咧咧的,如果不是聲音實在太好聽,長的實在太賞心悅目,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喋喋不休的怨婦,“下流!變態!衣冠禽獸!不要臉!”

    坐在駕駛座上的莫成風扔掉手上的煙蒂一臉驚奇的回頭看他,“你這樣的反應讓我懷疑你在里面被一個衣冠楚楚的男人給猥褻了。”

    “爸爸,什麼叫衣冠禽獸?”副駕駛座上,一個小男孩的腦袋從靠背上冒了出來,一臉好奇的看著付一旬。

    “閉嘴!”付一旬怒瞪過去,“你這個黏糊糊髒兮兮的臭小鬼!”

    莫成風忍著笑摸摸男孩的腦袋,“好吧,那現在什麼情況?你還打算讓十里畫廊辦你的藝术展嗎?”

    “做夢!”付一旬瞪著自己的褲襠,那個觸感怪異的停留在了上面,以至于他能那麼清晰的回想起來,“變態!”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4 09:22 PM

007 鴨子跑了!

    棉簽沾著酒精輕輕擦過手肘上的小傷口消毒,再貼上創口貼,傅傾流換上作畫時穿的黑色女式襯衫,走到窗簾前一拉,被窗簾擋住的陽光洪水般涌進屋內,暖了一室。

    這里內廊二樓傅傾流的畫室,她走出那一面落地推拉窗就能看到下面的荷花池,陽台上放著几盆盆栽,偶爾有蜻蜓落在花瓣上。

    屋內放著很多用白色布簾遮起來的畫,以及一排排的畫架和畫板,傅傾流拿了一個新的畫板放在畫架上,夾上一張白色干淨的紙,背對著陽光坐在高挑的圓椅上,在調色盤中調出五顏六色,忽然動作頓了頓,腦子里浮現那張精致到了極點卻絲毫不顯女氣的面容,還有那個朦朧如夢境般的背影,在腦海中,一個從古老的歐洲走出來的貴族踩在時間的年輪上,優雅矜貴的邁進這個五光十色物欲橫流的現代……

    她的視線似乎放空了,目光透過畫紙看到了很遙遠的光年外,手上的畫筆緩緩的,在紙上畫出一抹神秘惑人的深紫色……

    ……

    “砰!”不知道第四次還是第五次,傅傾流又一次把眼前的畫板給踢倒了,她暴躁的站起身在畫室里走來走去,外面天色已經濃黑,她肚子空空如也卻絲毫沒有想要進食的胃口,好一會儿走到地上那几個畫板前蹲下。

    每一張畫板上都是几乎快要成型的畫,那是多麼吸引人的美妙色彩啊,可偏偏總在三分之一處卡死,變得不對勁起來,因為每一次到那里的時候,腦海中那個朦朧美麗的身影就會忽然轉身衝她罵“下流!變態!”,然后她的手就跟著抖了抖,于是,畫作一次次的失敗了。

    傅傾流雙手插進發中抱著腦袋,糾結的整張臉都皺了起來,“真是……”為什麼那個身影就不能乖乖的站著別動呢?只要他不要動,她一定能畫出來的!

    “叩叩叩!”

    “傾流!”池非的聲音在門外響起,然后是鑰匙插進鑰匙孔的聲音,門打開,池非一臉果然如此的出現在門口,“你又因為畫畫沒吃飯?上次因為胃痛進醫院的事你還想再發生一次是不是?”

    傅傾流抱著腦袋看了他一眼,站起身走過去又拿了一個畫板,“我等一下就去吃。”

    “得了吧你,放下畫板,馬上跟我去吃飯。”池非走過來,一手搶過她手上的畫板,低頭看了眼她廢掉的几幅畫,眼睛瞪大,閃過几分驚艷,哪怕這是一幅初現雛形並且殘缺不全的畫,具有一定畫作鑒賞能力的他也能看出如果完全畫出來,這會有多麼迷人,這幅畫一定會讓“水清流”這三個字揚名歐洲藝术界的!不過他也看出來了,傅傾流遇到了一個過不去的瓶頸。

    “好啦,我知道你想畫完,不過强求只是在浪費紙而已,走吧,先去吃飯。”不容傅傾流拒絕的抓著她的胳膊出門。

    傅傾流被拉出畫室,但是她的激情似乎並沒有跟著她一起離開畫室,她總是這樣,沒有作畫的時候永遠都是一副慢條斯理天塌下來她也不會快點跑的沒心沒肺的模樣。

    她坐在辦公室里,前面放著池非給她打包回來飯,池非在外面接了個電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激動的聲音都傳了進來,小楊把腦袋從門外伸進來,小心翼翼的看著她,“經理……”

    除了池非和夏君寧,連十里畫廊里的工作人員都以為傅傾流只是負責管理水清流畫作的工作人員。

    “嗯?”塞一口飯進去,傅傾流懶洋洋的抬眼看過去。

    小楊緩緩的把她手上拿的衣架塞進來,衣架掛著一條暗紅色金色綺麗花紋的圍巾,還特別用心的用透明袋子包裹起來,保證一點儿灰塵都不會沾上,她道:“我已經送去干洗過一次了,這個……”她為難的看著傅傾流,完全不知道該拿這條圍巾怎麼辦。

    傅傾流瞥了那條圍巾一眼,有些頭疼的指了指她辦公室門后的衣帽架,小楊立刻把圍巾掛上去,然后輕手輕腳動作快速的跑出去。

    傅傾流一看到那條万惡的圍巾就想起那兩個詞彙,說真的,從小到大,她被罵怪胎,被罵惡毒,但是還從來沒有被罵過下流和變態,不就是一不小心摸了把他家小弟弟嗎?又不是大姑娘被非禮了。

    小楊剛出去沒一會儿,池非就臉紅脖子粗的走了進來,用力把門給甩了上去,“氣死我了!欺人太甚!媽的!呼……呼……”

    “怎麼?”

    “黑石畫廊搶了我們的生意!媽的!那群卑鄙無恥的混蛋!”

    “搶了就搶了唄。”反正十里畫廊里只展覽她的畫也不會破產。

    池非用一種要瘋了的眼神看她,“你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你以為外廊不開放的話畫廊能維持多久啊!讓你多賣几幅畫你又不願意!”

    傅傾流立刻朝他做了個把嘴巴拉鏈拉起來的動作。

    “如果是其他的搶了也就搶了,但是你知道這次他們搶的是誰的藝术展嗎?是付一旬大師的!本來黑石畫廊就聯合內地其他畫廊在排擠我們,原本已經決定在我們這里辦藝术展的付大師怎麼會突然選擇黑石畫廊?肯定是他們做了什麼!氣死我了,真是氣死我了!不行,我去托人查查付大師最近的行程,我們一定還有機會去說服他在我們這里辦展覽!”

    大概是因為十里畫廊出現的太突然,而且當家畫家又太神秘,而且畫也只在十里畫廊里展覽,以至于十里畫廊的名氣遠遠蓋過了其他几個名畫廊藝廊,這一點導致几個畫廊主人很不滿,聯合起來排擠十里畫廊,一直在暗地里跟十里畫廊搶想要跟他們合作的藝术家的作品展覽。他們這里半年來外廊都沒有開放的原因就是因為這個!

    好不容易他得知付一旬近期會回國辦展,托著關系找到付一旬那邊的相關負責人,終于得到他們的口頭約定,想著付一旬在他們這里辦過展之后,十里畫廊名氣再次飆升,就算其他畫廊定的價格比他們低廉很多肯定也會有很多名人願意到他們這里來辦展,結果就差臨門一腳了,付一旬的展跑了!

    到嘴的鴨子飛了,池非氣得血壓飆升。

    提到付一旬,傅傾流心下微動,她很喜歡付大師的作品,哪怕她自己就是IQ210的天才,也不得不承認付一旬絕對是天才中的天才,他的藝术品並不拘泥于一種或者兩種類型,不像她只擅長作畫,某些人擅長陶藝之類的,付一旬的藝术品小的有畫,有陶藝,大的有歌劇、舞蹈,甚至是高樓大廈,青市那棟賦予過她靈感的讓人著迷的標志性建筑就是他的作品,每個外國人看到都會知道那是C國的。

    雖然有些人給她的評價高到僅次于付一旬,但是傅傾流自己知道,自己之于付一旬還差的遠呢,比起付一旬,她還只是一個小市民。

    他是真正意義上的“大藝术家”,沒有人會不認同。

    池非出去了,傅傾流回神繼續吃已經有點涼了的晚飯,等她慢吞吞的吃完,池非一臉決絕的走進來,直接走到她桌前,雙手按在桌面,嚴肅的盯著她,“付大師明天會去黑枚俱樂部騎馬。”

    “So?”

    “我要你去找付大師,並且說服他放棄黑石畫廊,在我們這里辦展。”

    “哈?”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4 09:26 PM

008 下流變態!

    游樂場里很喧鬧,傅傾流坐在露天咖啡廳里看著那邊池鳶在旋轉木馬上轉動,神色平淡的攪著桌面上的咖啡。

    黑枚俱樂部是青市有名的馬术俱樂部,能進那種地方騎馬的肯定是非富即貴的,而那種富二代富几代出入的地方,傅傾流怎麼可能會去?當年那件事驚動內地上流圈,哪怕跟傅家沒有合作的人都聽到過那件事,就算人家不一定會認出她是誰,但是万一認出來了呢?她可以不在意,可付大師聽到那些,恐怕不會想再聽她說話了,還談什麼說服啊,所以池非不靠譜的提議被她哢嚓一下,攔腰斬斷了。

    所以,池非去黑枚俱樂部,而他今天不用上課的女儿就交由她來幫忙帶著了。

    一個小孩從她身邊跑過,砰的下撞到了她的桌子,咖啡灑出來了一些,小孩嘻嘻哈哈跑遠。

    傅傾流慢條斯理的喊來服務生擦桌子,說真的,她一點儿都不喜歡小孩子,聽說女人過了20歲就會開始泛濫母愛,可真奇怪,她都24歲了,只覺得小孩又髒又黏人還不聽話總是會干出一些蠢事,曾經甚至覺得……是累贅。

    傅傾流看著在旋轉木馬上跟新認識的小朋友說說笑笑的池鳶,眼神漸漸有些放空起來,池鳶笑容滿面的身影忽然變成了傅謹鈺那張倔强又暗含期望的面容……

    “哈哈哈哈哈……”她忽然聽到一陣小男孩嘻嘻哈哈的笑聲,眼前一個男孩的身影飛快跑過,傅傾流猛地皺起眉站了起來,“砰”的一聲大腿撞在桌面上,也叫她回過神,看著被倒掉的咖啡弄髒的褲子,她微微皺眉,暗罵自己神經病,傅謹鈺現在正在鄉鎮里讀小學,怎麼可能出現在市里的游樂場里?

    傅傾流走到旋轉木馬那邊跟池鳶說她去一趟洗手間,讓她不准離開這里,嫌惡的看著自己的被暈染出一大片黑褐色的米黃色休閑褲,走向洗手間。

    傅傾流扯著腿前的布料推開女廁門走進去,一抬頭入目的就是一個正在側對著她小便的男人,傅傾流一瞬間以為自己作畫的時候想那個神經病想過了頭,所以她才會看到那個穿著被熨燙的一絲折痕都沒有的高級定制三件套西裝,脖子上掛著一條綠色金色綺麗花紋,一頭半長棕色卷曲的十分漂亮沒有絲毫毛糙頭發的男人在自己眼前小便!

    男人慢半拍的側頭看過來,他顯然被嚇了一跳,原本很順暢的水龍頭立刻抖了抖,斷續兩下,然后斷掉,被他很快的塞進褲子里,耳朵漲紅氣急敗壞,“Shit!”

    傅傾流反應過來那是男廁的小便器,連忙轉身想要出去,結果卻發現,門打不開了!

    外面一個漂亮的小男孩笑容滿是惡作劇的把調換的男女廁牌子貼回原位,再把一個廁所正在維修的通告牌放在男廁門口,笑得賊兮兮的跑走。

    傅傾流面對著打不開的門,聽到外面隱約的男孩笑聲,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太好了,昨天才被罵下流變態,今天還不知道要被罵什麼。

    背后仿佛突然被一道逼人的溫度貼上,傅傾流轉過身,看到付一旬就在她身后,靠的這麼近她才發現這人身高少說185以上,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精致帥氣的猶如大理石雕像的面容陰沉,眼里還有几分羞惱的怒意,“你在跟蹤我?”

    傅傾流抱著雙臂,心里翻了個白眼,慢悠悠的瞥他一眼,慢條斯理的反駁,“我連你是誰都不知道,跟蹤你干什麼?”

    他眼眸眯了眯,打量著傅傾流的臉,似乎在確認她的話是不是真的。

    付一旬打量著傅傾流的時候,傅傾流也突然開始打量付一旬,用不同于平日里沒心沒肺慢吞吞的眼神,而是一種在面對藝术品時專注又滿含熱情甚至是渴望的眼神,將他從頭看到尾,心想這次回去她應該能把畫畫出來了,只要他別突然又神經質發作。

    “哦……你褲子拉鏈沒拉好。”傅傾流忽然眉頭皺了皺,指出這個完美精致考究的藝术品突兀的地方,那簡直就像一個完美的白玉瓶突然詭異的多出了一條小JJ一樣的突兀。

    “Oh!”付一旬立刻難堪的轉過身背對著傅傾流飛快的走進一個隔間,重重的關上隔間門,被漂亮的棕色卷發遮住的雙耳紅的几乎可以滴血,氣急敗壞神經質的罵聲在安靜的廁所里回蕩:“難以想象!該死!上帝!你這個下流無恥的女人!變態!”

    傅傾流覺得她已經了解了這個男人中文罵人詞彙的匱乏程度了,罵來罵去都是下流變態,當然,反而言之證明這個男人的教養也如同他的衣著一樣精致考究到完美,畢竟中文博大精深,真正難聽的罵人詞彙可多了去了。

    兩分鐘后,付一旬沒有從隔間里出來,但是還在氣急敗壞的罵傅傾流,換來換去都是下流和變態,傅傾流覺得自己簡直快要魔音入耳旋律中毒了,她之前還覺得肯定能畫出那幅畫的自信立刻消失不見,不耐煩的反駁:“在女士面前連褲拉鏈都沒拉好,你才下流變態。”

    那喋喋不休怨婦一樣的罵人聲頓時消失了,男廁陷入了詭異的安靜之中。

    傅傾流轉身敲著門,“外面有人嗎?我被困在里面了,有人嗎?幫忙開開門……”

    游樂場禮拜天人多,很快就有人聽到傅傾流的聲音幫忙開了門,傅傾流頂著幫忙開門的男士奇異的目光慢悠悠的走出去,等付一旬出來的時候,那位男士立刻露出了曖昧的了然的目光,付一旬見此,表情立刻又蒙上一層濃厚的陰影,走了兩步,他忽然一頓,腦子里想起傅傾流用那種專注又渴望著什麼的目光盯著他看的眼神,耳朵滾燙,嘴里冒出兩字:“淫蕩!”

    很好,他又想起一個能用來罵傅傾流的詞彙了。

    碰碰車區域內,莫書豪正興奮的開著車亂撞,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方法才讓管理員放他進去玩的,等音樂終于結束了,他還興奮的想再來一次的時候,一只手揪著他的衣服拎小雞一樣的把他拎了起來。

    “誰啊……”莫書豪生氣的小臉在看到付一旬陰沉沉的臉的時候,立刻笑容甜甜的撒嬌,雙手一張想去抱人,“爸爸~”

    付一旬嫌棄的伸長手不讓莫書豪碰到他,卻還十分嫌惡的看著自己抓著莫書豪衣服的手,“髒死了!”

    “爸爸~”小狗萌萌光波繼續發射。

    “你給我閉嘴,你這個髒兮兮的小鬼,你今天讓我見識了你的教養和對長輩該有的尊重!從今天起你不用想著跟莫成風回港城了,也休想我帶你去英國!給我留在這里讀初中,誰也不會知道你是大少爺,每天中午都去學校食堂給我排隊吃那臭烘烘的食堂飯菜!不聽話就讓老師懲罰你!”

    ……

    池鳶很乖的坐在露天咖啡廳里等著傅傾流,前面還放著一小塊沒吃完的蛋糕,見傅傾流過來,甜甜的喊:“傅姨姨。”

    傅傾流對她笑笑,摸摸她扎著羊角辮的腦袋,“還要玩嗎?”

    池鳶搖搖頭,伸手抓著傅傾流的食指,“我想去畫廊等爸爸。”

    “嗯,好。”

    池非是單親爸爸,池鳶是他大學時混賬搞大了一個單純女孩肚子的產物,女孩生下池鳶后,她父母就把孩子丟給了池非,帶著她走了,然后池非再也沒有見過她,池鳶也沒有見過媽媽。

    周六來畫廊看畫的人很多,通常一進去不到最少三十分鐘他們是不會出來,這樣的話整個內廊很容易變得嘈雜擁擠,怎麼能好好賞畫?所以為了不破壞畫廊賞畫的意境,畫廊不得不設限控制客流量,于是傅傾流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很多人坐在大堂里喝咖啡看書等候,一人手上還拿有牌子,出來一個進去一個。

    牽著洋娃娃一樣可愛女孩的傅傾流一進來就受到了不少注目禮。

    “經理。”站在內廊入口的前台跟傅傾流打招呼。

    直到傅傾流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大堂里的氛圍才漸漸回到之前的模樣,前台小姐正低頭繼續看台面上的雜志,一個身影籠罩了下來,她一抬頭,看到一張英俊的面容,還有几乎要勾掉他的魂的邪肆笑容。

    “先、先生,有事嗎?”

    莫成風朝內廊抬了抬刮得干淨的下巴,笑容閃到根本叫人無法招架,“剛剛進去那個是你們十里畫廊的經理?”

    “嗯、嗯!如果先生想要買畫的話,就得找她,她會負責跟水清流大師聯系。”

    “哦,那那個孩子是?”

    “是池非經理的女儿。”

    “所以她還是單身?”

    “是單身。”

    莫成風笑眯眯的摸著下巴,他對于美人的需求量,按照付一旬給他的評價,就是喪心病狂。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4 09:30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12-12 12:13 AM 編輯

009 誰比誰狠!

    池鳶乖乖的坐在池非辦公桌后面寫作業,傅傾流正准備去畫室畫畫,就聽到小楊打進來的電話,說是有客人想要買畫。

    白皙纖細的手握住門把,傅傾流的視線忽然轉到了前面衣帽架上掛著的暗紅色圍巾,腦子里浮現今天在游樂場遇到的那位男士的身影,嗯,今天掛的是綠色的,說起來,那人穿三件套掛圍巾,就像一個古老的歐式貴族,雖然現在是夏初,青市的夏天也一向不如南方熱,但是穿那麼多件也是會熱的吧?

    莫成風覺得甚是有趣的看著好几個看著畫莫名其妙掉眼淚的人,說真的他覺得這些畫感覺挺美的,但是他完全無法体會到什麼絕望什麼微光,他滿腦子都是之前看到的傅傾流的身影,那是個美人,身上有種很奇特的吸引力,和之前他見到的環肥燕瘦都不一樣。

    在其他人都或入迷或認真的盯著畫看的時候,莫成風那一副無所事事的紈绔模樣,是特別顯眼的,傅傾流一眼就看到他了。

    “這位先生,請問是您要買畫嗎?”傅傾流看人的眼神輕飄飄的,有一種慵懶的,沒有把對方認真對待放在眼里的感覺。

    而事實上,確實如此。

    莫成風也發現了這一點,他不覺得生氣,反而覺得十分有趣,眉梢挑了挑,下巴隨意指了指正對著他的那幅畫,“我想買這一幅,開個價吧。”

    傅傾流沒有直接開價,反而開始講解起來:“這幅畫叫《鏡》,畫面略顯抽象,色調陰沉冰冷,反映人類一切丑陋劣根,就像一面鏡子,看著它就能從中看出自己惡劣丑陋的真實面貌,是水清流做了一個噩夢被驚醒后的畫作,由于過于壓抑,是水清流所有畫作中最不受人喜愛的一幅畫。他們都不愛看見自己丑陋的面貌,喜歡自欺欺人,這也是人類劣根之一。”

    莫成風斜眼看看那幅畫,再看看傅傾流,他真的沒覺得這幅畫怎麼像鏡子一樣倒映出他的真面目了,“然后呢?”

    “六百万。”傅傾流搓搓指腹,慢條斯理的報價。

    莫成風有些好笑的看著她,“你知道這年頭一幅畫能賣上百万的現代畫家僅有多少嗎?”更何況只是一副最不受人喜歡的畫作?水清流是有點名氣,但還沒有出名到那種程度。

    傅傾流聳聳肩,一副看來交易失敗了的模樣,轉身准備走人。

    “喂,哪有你這樣做生意的?”莫成風在后面出聲。

    傅傾流腳步不停,背對著他擺擺手,如貓一樣輕飄飄的姿態,慵懶中又有几分干淨利落,看得出對方用這種方式拒絕他的莫成風反而摸著下巴,反而覺得興奮了。

    一直到夜幕降臨,傅傾流和池鳶都在辦公室里面對面吃晚餐了,池非才一臉疲倦的回來。

    “爸爸!”池鳶立刻放下小勺子朝池非跑了過去。

    池非臉上的疲倦似乎一掃而空,笑容滿面的把女儿抱起來,“今天跟傅姨姨玩得開心嗎?”

    “開心。”

    “嗯,乖,好好吃飯長高高。”池非把池鳶放下,讓她繼續吃飯。

    傅傾流拿著筷子看了池非的臉一會儿,對池鳶道:“鳶鳶拿到那邊去吃好嗎?姨姨跟爸爸說點事。”

    “好。”池鳶很乖的拿起飯盒走到那邊的沙發上去吃。

    背對著池鳶,池非一臉疲憊的坐在傅傾流對面的椅子上,煩躁的雙手捋了把頭發,“今天去黑枚俱樂部沒見到付一旬,倒是見到了周海那几個賤人。”

    周海,黑石畫廊負責人,當初跟池非一起來應聘的時候,傅傾流選了池非,大概那時候就已經讓心高氣傲的周海恨上了傅傾流和池非,他大概猜到池非會不死心的去黑枚俱樂部找付一旬,所以叫了其他几個畫廊的負責人一起也去了黑枚,結果他們都沒有見到付一旬。

    池非沒說什麼,傅傾流卻盯著池非看了一會儿后眼眸微眯,“他們羞辱你了?”

    經營畫廊的人不多,喜歡去畫廊看畫的人也少,而稀少的資源就意味著越需要爭取,否則很容易會餓死,所以畫廊和畫廊之間的明爭暗斗比普通的企業競爭要嚴重的多,池非的性子其實說不上特別强硬,他曾經年少肆意的銳角似乎都已經被女儿和歲月磨平了,一個人單挑周海那群人,肯定是落敗的下場,因為他總是怕把話說太過了撕破臉皮會引來更嚴重的后果。

    青市就這麼大,藝术圈就那麼大,几乎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付一旬今天為什麼沒去黑枚俱樂部?”傅傾流問。

    “不知道,總之是推到周一去了,到時候我再去一趟。”

    “不用了。”傅傾流挑了一塊叉燒肉塞進嘴里,“我去吧。”

    ……

    梨花鎮。

    傅謹鈺從文具店里挑了几只筆和好几本練習本,氣質陰沉的讓人忽視了他有一張白皙精致漂亮的小臉,他緊繃著面無表情的臉掏錢付錢,然后把東西塞進書包里走回家。

    很多孩子都是由父母接送的,早些年張冬梅也會來學校接送他上學,八歲后他就不要她接送了,一是老人家身体越來越不好,每天早晚走那麼長的一段路程來接送他不好,二是他想要的人不在身邊,一個人走和有人接送根本沒有區別。

    有很多父母牽著孩子從背著書包孤零零一個人的傅謹鈺身邊經過,會神色怪異的看他一眼,然后牽著孩子遠遠躲開,梨花鎮首富的孩子被他打進學校的事他們都知道了,更知道那個孩子沒多久就轉學去了隔壁城鎮的小學,沒多久后,首富家就破產了。鄉下小鎮就那麼大,有什麼消息流傳的很快,更何況那些在學校嚼舌根的孩子和父母都被校長先生親自打電話教訓了一通?于是鄉親們都發揮了自己的腦補力,然后整齊划一的認為,因為這孩子他媽榜上市里的大款啦。

    傅謹鈺陰鷙的瞥了那些人一眼,那種目光叫那些大人連忙快步牽著孩子走,在他們眼里,傅謹鈺簡直就是惡鬼轉世,哪有十歲的小孩會像他那樣的?就算次次考年級第一他們也不會叫自己的孩子向他學習的!

    “喂,小鬼,借點錢來花花。”經過一個小巷,傅謹鈺被几個從小巷里躥出來的看起來應該正是讀高中年紀或者初中年紀的流氓擋住了,現在是放學時間,來往的家長不少,但是沒有一個停下來幫忙的。

    “沒錢。”傅謹鈺陰沉沉的說完就打算繞過他們走人。

    “沒錢?”一個叼著煙的少年擋在他面前推了他一把,“我們可是聽說你媽有錢的很,小子,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乖乖把口袋里的錢掏出來,再回家把你家里的錢拿來,要不然……”

    傅謹鈺的眼瞳驟然收縮了下,看著眼前的流氓眼里几乎冒出殺氣,叫他連話都不怎麼敢繼續說下去了。

    “要不然?”傅謹鈺把手伸進書包里,拿出了一把水果刀,殺氣騰騰的看著他們,“要不然怎麼樣?”

    “喂!”圍著傅謹鈺的几人立刻往后退開,見鬼似的瞪著傅謹鈺手里的水果刀,再看那個才十歲的小鬼,那雙陰沉沉殺氣騰騰的眼,簡直不能更恐怖了。

    雙方對峙了將近半分鐘,比傅謹鈺大了八九歲的人竟然沒有一個敢上前。

    “怪、怪胎!這次先饒過你!”說罷接二連三快步走遠,時不時還面露几分懼意的回頭看傅謹鈺,他們不過是平日里無所事事好吃懶做的人,膽子說不上多大,聽說傅謹鈺家里只有一個老奶奶,母親還傍上了大款有錢才想著來跟小孩討點錢花,万万沒想到這小孩那麼恐怖,誰家小孩會在自己書包里放水果刀?

    傅謹鈺把水果刀塞回刀鞘放回書包里,背起來繼續往家里走,對那些被他嚇到的家長們視而不見。

    夕陽西下,夜幕漸臨的時候,傅謹鈺才走回那兩層小樓。

    “奶奶,我回來了。”傅謹鈺直接背著書包進了傅傾流的房間,把書包放床上才出去。

    “你回來啦?等等啊,奶奶在摘菜,再等一下就能吃飯啦。”張冬梅的聲音從樓頂陽台上傳來。

    傅謹鈺面無表情的應了一聲,又走回房間,把新買的筆和本子拿出來,坐在床上開始做作業,那是初一的練習冊,顯然已經做了一大半了,傅傾流IQ210,這孩子顯然也是個智商極高的,在傅傾流用權勢誘惑住校長后,他立刻就舉一反三跟校長要求跳級讓校長給他弄來初中課本和練習冊,還讓他閉嘴不准告訴傅傾流,校長把他當祖宗供著,根本不疑有他,像狗一樣的聽話。

    傅謹鈺和張冬梅吃飯的時候,傅謹鈺看著張冬梅給他夾的滿滿一碗的菜忽然道:“初中我去省三中讀。”省三中是比市一中更好的M省重點初中,因為有高中部,所以也是一個重點高中,入學分數線極高,而且位置就在傅傾流所在的青市。

    張冬梅夾菜的動作頓住,因為有個這麼一個孫子在讀書,所以她也了解過一些比較出名的學校的,當然也知道省三中位于青市,她僵了好一會儿,收回筷子有些干巴巴的笑道:“好,那你要好好讀書,過兩年就能考了。”就算傅謹鈺聰明,但是傅傾流從來不允許他跳級,所以在不久前傅謹鈺和很多十歲的小朋友一樣,還是個四年級的小學生。

    “我現在已經是六年級了,暑假過后我就去青市。”傅謹鈺說罷看向張冬梅,漂亮的眼睛里漸漸的浮現一些忐忑,然后握住沉默的張冬梅的手,有些哽咽的出聲,“奶奶,你不要告訴媽媽……我想要跟她在一起。”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4 09:34 PM

010 遇見舊人!

    傅傾流坐在房間里,忽然興起想要畫畫,畫著畫著,發現自己竟然畫出了一個長著小JJ的白玉瓶,把回過神來看到這幅畫的自己嚇到夠嗆,這得怪付一旬,那個男的長的如此藝术打扮的如此藝术,偏偏性格那麼神經質,和他的外貌以及氣質給人的感覺反差太大了,以至于沒心沒肺的傅傾流都結結實實的記住了他,任何人都能輕易的記住他的,不管是因為外表還是因為那神經質的性格。

    抓了把頭發,傅傾流隨手扯下畫板上的紙,踢開畫板,把畫筆扔進筆筒里,起身踩過亂七八糟的地面去衣櫃里找衣服,翻了半天才翻出一套壓箱底太久而皺巴巴的騎馬裝。

    “噢……”傅傾流嫌惡的看著不知道多少年前的騎馬裝,几秒后扔地上去了,她寧願穿牛仔褲白襯衫都不要穿著這玩意儿去黑枚俱樂部。

    青市是M省的一線城市,但是卻比其他一線城市生活節奏要來得慢一些,因為這里是國內有名的藝术之城,光是這一個青市就聚集了三個國內知名的藝廊,還有很多的藝术家在此定居,而藝术就意味著慢工出細活,所以這個城市顯得十分的舒適具有濃濃的文藝風味,哪怕是娛樂活動似乎都顯得比那些繁忙的綠酒燈紅的城市要來得不那麼紙醉金迷一些。

    黑枚俱樂部是青市唯一一個大型馬术俱樂部,很奇妙的融合進了這個充滿藝术氣息的城市里,就像万紫千紅的花園里高挑出眾獨樹一幟的綠樹苗,雖然奇怪,但是和它們還是同一個世界里的。

    傅傾流擁有一張黑枚俱樂部的會員卡,嗯,夏君寧給她的,只是她從來沒去玩過。

    穿著牛仔褲高幫靴子白襯衫,傅傾流抱著胳膊慢悠悠的走到馬廄中,一批批各色的價格昂貴的純血馬在兩邊或對著她噴氣或低頭吃飼料,馬廄飼養員熱情的跟在她身邊。

    “這是英格蘭純血馬,是港城賽馬場上的常勝馬種,不過這匹是蘇少爺養在這里的,小姐如果是初次來我們俱樂部,我建議你先試試這頭溫和的母馬,它非常溫順漂亮,你絕對會喜歡它的……”

    傅傾流站定在飼養員所說的那匹溫和的母馬面前,看到這匹棕紅色的母馬正看著她,一雙大大水潤水潤的眼睛有一種讓人心軟的魔力,傅傾流勾勾唇角,伸出手摸了摸它,然后不經意般的問道:“多少馬匹是已經有主的了?”

    “那一排的都是有主人的了,小姐,您也想要買一匹嗎?”客人如果看中了某一匹馬當然可以買下來,並且可以寄放在這里讓他們幫忙養著,只要付錢就可以了。

    “我之前看到付一旬大師騎的馬非常合我的胃口,帶我去看看。”

    “呃……付先生的馬他正在騎,所以……”

    飼養員很快就透露出了傅傾流想要的信息,黑枚俱樂部對于客人隱私的保密性很强,如果傅傾流一進來就問付一旬是不是在里面,哪怕是一個小小的飼養員,絕對會告知你不知道,同時付一旬也會得到有個女人在探查他信息的消息,到時候可不好辦了,聽說付一旬的脾氣古怪,很不喜歡他在享受假期的時候被人因為工作的事打擾,到時候她會被趕出去的。

    就挑了那匹溫和的母馬,並沒有騎,只是拉著韁繩走在前面牽著她在跑圈邊緣慢悠悠的走著。

    跑馬場上有人正在賽馬,馬蹄揚起塵埃,嘶鳴聲和著男女哈哈大笑聲。

    傅傾流打量著馬場上的人,不太確定哪一個是付一旬,當然了,在她看來,付一旬大師一定是一個或者溫文爾雅或者脾氣刻板古怪的中年男子,至少應該有四十歲了。真糟糕,付一旬就像水清流一樣,除了一個名字和廣為流傳的藝术品之外,一丁點儿信息都沒有。

    忽然,一聲口哨聲響起。身后傳來一陣馬蹄奔跑聲。

    “真的是你!”莫成風驚奇的看著傅傾流,並且動作十分利落的從還沒完全停下來的馬匹上下來,牽著馬很自來熟的跟在傅傾流身邊。

    傅傾流懶懶的瞥了他一眼,然后落在他的馬上,慢條斯理的出聲,“馬不錯。”

    “你喜歡?”莫成風眉梢一挑,眼里含著某些信息,“可以送你。”

    “就算你把這匹價值最少五十几万的純血馬送我,那幅畫我也不會降價一毛錢賣給你的。”傅傾流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那一瞬間流露出來的風流讓莫成風一怔,不知道是因為馬場上的塵埃還是太過燦爛的陽光,他總覺得那雙眼睛顯得太朦朧了,導致他無法看清,叫他下意識的想伸出手去掃開那些惱人的塵埃,可傅傾流已經收回那抹風流,回復之前那慵懶平靜又淡漠的神態。

    莫成風牽著馬巴巴的跟著傅傾流,傅傾流借著馬匹從一個個人身邊經過,可是來這里玩的好像都是年輕人。

    “莫少。”前面有三個人牽著馬聚在一起,一位年輕的女士和兩位年輕男士,跟他們不同的是傅傾流顯得特別不專業,所有人都知道去騎馬需要換上騎馬裝,只有她穿著白襯衫牛仔褲,雖然穿在她身上似乎絲毫不顯得寒酸。

    穿著紅色騎馬裝的男人看了傅傾流一眼,面帶調笑的對莫成風道:“你帶來的美人?”

    “我倒是希望如此。”莫成風一點儿都不掩飾他對傅傾流的興趣,笑眯眯的道。

    傅傾流見兩位男士都是年輕人,而且一看就是紈绔子弟,沒興趣跟他們說話,牽著馬儿繼續晃悠著就要從他們身邊經過,就聽到那位年輕的小姐有些驚訝又略帶几分試探的聲音響起,“話說,這是傅傾流嗎?”

    “什麼什麼?阿雅你認識這位看起來不太想跟我們一起玩的小姐嗎?”紅色騎馬裝的男人笑嘻嘻的問道。

    許雅卻已經放開了她的馬几步走到傅傾流面前攔住了她,目光不客氣的掃在她臉上,隨后面露肯定和几份嘲笑:“果然是傅傾流!你們快來看,這可是傅傾流,當初跟我們同班的傅傾流,傅家大小姐啊。傅傾流,你還記得我不?我是許雅,以前我們一起在鎏斯蘭學院同班過的。”

    “什麼?傅傾流?等等,你說的該不會是那個……”那兩個男人激動的跑了過來,站在許雅身邊用一種見到了什麼讓人驚奇的東西的目光看著她,

    莫成風一臉疑惑的跟著他們走過去,他是港城人,比較少到大陸來,所以對于很多大陸上流社會的八卦都不是很清楚,疑惑的看看一臉面無表情神色依舊淡漠的傅傾流,再看看三個好像有點莫名激動的人,“喂,你們在說什麼?”

    “莫少你不知道嗎?這是傅傾流,傅家大小姐,曾經在蘭市十分有名的天才,如果她沒有做出那樣的事,她現在肯定還非常有名,啊,不對,其實她現在也是很有名的,只可惜,是污名。說起來,你儿子還是女儿,10歲了吧?”許雅走到傅傾流身邊,嘲笑的伸出手想要抬她的下巴,說真的,她從以前就很討厭傅傾流,因為她太優秀了,優秀到他們拍上几十匹馬都不及,而這個人也是,從小就驕傲的像比他們高上一等,根本不屑于加入他們,也不屑于他們加入她,這會儿有機會嘲笑她,她怎麼可能會放過?

    莫成風依舊不明白許雅在說啥,只在聽到許雅說傅傾流有孩子的時候震驚的瞪大了眼,心里徒然升起一種被欺騙了的憤怒感,不是說那個孩子不是她的嗎?!

    傅傾流忽然抬手抓住許雅朝她下巴摸去的手的手腕,並且表情漫不經心的一捏。

    “啊!”許雅殺豬似的痛叫聲響了起來,把其他人嚇了一跳,連忙上前去幫許雅,卻見傅傾流另一只手猛地壓在許雅的手背上,一壓。

    “哢嚓。”

    “啊啊啊啊啊!”許雅痛的几乎要暈過去的尖叫聲響徹整個馬場。

    傅傾流這才松開她的手腕,慢條斯理的拍拍手,在几人驚懼難以置信的目光下慢條斯理的道:“不要隨便碰我,沒有教養的東西,要不然下次就不僅僅是掰斷你的手腕這麼簡單了。”

    伸手拉回母馬的韁繩,傅傾流准備走人,卻看到一匹黑色的駿馬矯健如飛的跑來,揚起的塵埃都被它拋在了身后,一個人騎在它身上,在燦爛的陽光下她有些看不清,直到它飛快的在自己面前猛然剎車,馬匹前肢高高的抬起,籠罩下的陰影讓人有種要被對方踩到的驚慌感。

    他背著光,坐在高高的英姿颯爽的駿馬之上,穿著灰色的騎馬裝,白色的緊身褲腿上一雙几乎包到小腿肚的黑色靴子,那頭棕色的半長卷發被他盡數扎到腦后,戴著一頂黑色的馬术帽,帽檐下是一張五官精致又立体,鋒利的叫人几乎無法直視的面容,他那雙深邃凌厲的眼眸居高臨下的看著傅傾流,簡直就像一個從古羅馬騎馬而來的驕傲騎士。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4 09:39 PM

011 你這騙子!

    傅傾流覺得,這個人的身姿和氣質總有讓她著迷的靈感驟現的能力,讓她無法控制的,用專注又渴望的視線看他,希望將那美妙的一幕幕刻進腦子里然后回去畫出來。

    付一旬棕色的眼瞳倒影出傅傾流的面容,驀然就被那雙專注的眼給扼住注意力,只是下一秒立刻就被許雅那殺豬般的痛叫聲給打斷,轉開視線落在許雅身上,眉頭微微不悅的蹙起,“怎麼回事?”

    “Simon(西蒙),她的手好像斷了。”莫成風看著付一旬說道,掃向傅傾流的視線還帶著几分怒意。

    傅傾流聽到莫成風這樣稱呼那個男人,然后看到他利落帥氣的從黑色駿馬上翻身下來,穿著騎馬裝的身姿不同于他穿三件套西裝時的感覺,少了兩分紳士,多了兩分瀟灑。可依舊矜貴的像一幅古老的西方油畫里的貴族,一舉一動都有一種很迷人的踏進了錯亂時空的味道。

    傅傾流就這麼抱著雙臂倚著自己的母馬,看著他走到許雅身邊,戴著白色手套的一只手輕輕抬著她的手,另一只戴著白色手套的手輕輕的握住她的手腕,緩緩的轉動。他的動作專業的就像一個經常出入山林的老醫師,傅傾流的視線放肆的打量著對方,絲毫不因為自己是罪魁禍首,前兩次跟他會面都以不愉快結尾而感到應該趕緊離開,她甚至一點儿都不覺得尷尬。

    付一旬的動作忽然用力了一下,許雅立刻痛的尖叫了一聲。

    “抱歉。”他沒什麼誠意的道,悄悄深呼吸了几下,忍住想要回頭瞪那個淫蕩的女人的衝動,耳尖通紅,心里咒罵,該死!這個下流的女人又用那種好像要吃了他的眼神看他!光天化日之下,真是變態!淫蕩!

    “只是抽筋而已。”他收回手,許雅的痛叫聲漸漸的消停了,她動了動以為已經斷掉的手腕,發現既不疼也沒斷,然后憤怒的瞪向傅傾流。

    傅傾流見這女人似乎又要開始發作了,有些遺憾的看了眼付一旬,心想好不容易這男人沒有神經質發作還想多看一會儿呢,不過看情況不行了,好在她覺得剛剛她看到的和感覺到的足夠她將畫畫出來了。

    想到還要去找付一旬,她利落的翻身上馬,扭轉了馬頭,反身回頭看他們,白色的襯衫在陽光下白的仿佛發著光,以至于這個女人也跟著閃閃發光,仿佛和這個平庸普通的世界脫離開來一樣。她朝許雅懶洋洋的笑了笑,有一種沒心沒肺真的要脫離出這個世界似的的感覺,“別忘了我還是個惡毒的女人,另外,替我向你父母問好,Missbitch。……駕!”

    馬蹄奔走,灰塵糊了他們一臉,在他們狼狽時,她卻瀟灑颯爽的衝入耀眼的陽光之中,身影漸漸模糊起來。

    “你才是賤人!”許雅氣急敗壞的衝傅傾流的背影吼,她搞不明白,當年出了那種事,傅傾流為什麼還有那樣坦蕩自若的態度,她不該發瘋發神經跌入泥潭永不翻身嗎?

    結果許雅剛罵完就得了一嘴的沙子,她氣急敗壞,卻看到塞了她一嘴沙子的人是騎著駿馬跑走的付一旬。

    傅傾流騎著馬去了另一個馬場,看到有几個人正在這個馬場上騎馬,放慢了腳步,騎在馬上散步似的繞著跑圈走,忽然聽到后面傳來似乎和別人騎馬時不一樣的馬蹄聲,傅傾流轉頭看去,果然看到付一旬騎著馬過來了。

    說真的,只要這人不神經質發作,她還蠻樂意看到他的,畢竟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吁……”付一旬停在她身邊,跟著她慢慢走,然后用一種很挑剔的略帶嘲笑的眼神看她,“還說沒有跟蹤我,騙子。”

    在付一旬看來,兩個不管是工作還是交際圈都毫無交集的陌生人根本不可能在几天之內偶遇那麼多次,傅傾流肯定在跟蹤他,是那天在十里畫廊見過他后愛上他了吧?

    傅傾流几乎被這男人給逗笑了,事實上她也笑了,只是沒有表現在嘴上,而是表現在眼里,她用含著几分笑意的眼斜睨他一眼,“我發現你這個人……還挺有趣的。”她從未見過有人的性格和外表以及氣質能反差如此之大的,雖然一開始覺得真的非常神經質,但是習慣之后,竟然覺得挺有趣的。

    他棕色的眼瞳捕捉到那斜睨他的眼神瞬間閃過的風流,一團靈感驀然在腦海中乍現,付一旬几乎無法克制自己的,控制著馬朝傅傾流靠近,兩人跨著馬身的大腿外側几乎要靠在一起。

    傅傾流沒有注意到這個,因為她的手機來電了,摸出來接起,“喂,池非……噢,沒有,我還沒找到他……我不是小孩子才不會光顧著玩,知道了,掛了。”傅傾流掛上電話,一側頭就看到那個精致矜貴的男人近在咫尺,稍微驚了下,“你干什麼?”靠那麼近過來干嘛?這人不是有潔癖,不怕她頭發飄到他身上?

    付一旬立刻往邊上走了一步,面無表情的看向前方,好像剛剛那是傅傾流的錯覺,他才沒有跟她靠的很近,然后不甚在意般的問:“你找誰?”

    傅傾流輕飄飄的瞥他一眼,慢條斯理的道:“我找付一旬,你知道他在哪?”

    付一旬立刻扭頭看她,用一種略帶打量和警惕的眼神,“你找他干嘛?”

    “我來找他還債的。”傅傾流完全當他是消遣的胡編亂造。

    “不可能!”付一旬皺起眉,他從來不跟人家借錢更不會拖欠員工工資!

    “怎麼不可能?你又不是他。”

    “我就是付一旬!”

    傅傾流眉梢挑了挑,眼角又染上几分笑意,“付一旬?”

    “有什麼不對嗎?”付一旬被傅傾流的眼神看的很不自在,好像他撒了一個破洞的所有人都知道是謊話的彌天大謊還不自知,擰著眉問。

    “Simon,別開玩笑了,我是付一旬他老婆,所以我每天是跟你同床共枕嗎?”傅傾流沒心沒肺的開玩笑,完全沒辦法把身邊這位精致矜貴的年輕的貴族男士和四、五十歲的老藝术家付一旬畫上等號。不過話說完傅傾流就覺得這玩笑有點開太過了,鬼知道付一旬結婚沒有?所以正想說開玩笑呢,結果顯然晚了一步。

    “你……”付一旬耳朵瞬間通紅,棕色的眼眸立刻瞪大,用難以置信不可理喻的眼神瞪著傅傾流,面部肌肉被刺激過頭忍耐不住的怪異抽動,控訴的出聲,“簡直不敢相信!上帝!你非但下流無恥變態,還是個騙子!大騙子!”

    很好,這家伙又發神經了,而且罵她的詞彙里又從“下流”“無恥”“變態”多出了個“騙子”,傅傾流不知道,付一旬還偷偷罵過她“淫蕩”。

    “付先生。”傅傾流忽然聽到有人喊了一聲,立刻扭頭朝聲源處看去,然后看到几個穿黑西裝的男人走了過來,其中領頭的那個正是黑石畫廊的周海,他也看到她了,眼神冷厲,可下一秒移開立刻變得春暖花開。

    傅傾流跟著他的視線轉移,然后落在還在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瞪她的付一旬身上。

    “付……”傅傾流難得的体會了一種“驚呆了”的感覺。

    “這不是十里畫廊的傅小姐嗎?怎麼今天有空到這里來玩啊?”周海笑容滿面顯得特別好說話的道,可眯起來的眼里精光乍現,充滿敵意。

    傅傾流沒說話,周海也不介意,看向付一旬笑眯眯的道:“付先生,昨晚跟廖先生接洽過了,您的展需要的燈光、展台等等都已經用最快的速度准備妥當,您是否要去看看?”他就猜到十里畫廊肯定不會死心,所以快馬加鞭的做好了准備,他就不信他什麼都准備好了,這樣的誠意和用心在這里,付一旬這樣的人還會選擇十里畫廊。

    周海說出那話,傅傾流就知道糟糕了,身邊這人真的是付一旬的話,以他的教養來說,根本不可能背棄諾言,當初十里畫廊不過是取得了可能會在十里畫廊辦展那樣的非確定的口頭約定,算不得承諾,他們也還未准備,換掉也就換掉了,可放在已經把誠意和用心都擺上來的黑石畫廊上,肯定不行了。再說了,她剛剛跟本尊在開他自己的玩笑,還把人氣得神經質發作,他要是會改主意就奇了怪了。

    終究是慢了一步。

    傅傾流心下嘆息了一口,還想著把付一旬的展拉過來幫池非出氣呢,看來得多畫几幅畫安撫安撫他了。

    “你們聊。”傅傾流禮貌的朝他們點點頭,然后扭轉馬頭奔走。已經沒有留在這里的必要了。

    “還挺識相。”周海滿意的嘀咕。

    付一旬瞪著傅傾流的背影,回頭目光凌厲的看周海,“讓廖康去看,別來煩我。”說罷騎著馬往傅傾流相反的方向去了。

    把馬牽進馬廄,付一旬走了几步頓住,想明白了傅傾流來找他的目的,是想說服他去十里畫廊辦展嗎?嗤——

    “看來不僅是個下流無恥的變態大騙子,還是個喜歡半途而廢的家伙。”低頭看了眼之前碰過許雅的手套,眼里露出嫌惡,摘掉扔進垃圾桶里,他都想不明白自己怎麼會莫名其妙去碰那個鬼哭狼嚎粗鄙丑陋的女人,真是髒死了!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4 09:44 PM

012 美人有約。

    完全不知道自己又被罵了的傅傾流已經離開了黑枚俱樂部,坐上了自己的車子往畫廊駛去,一回到畫廊就鑽進了畫室里,也不理會后面池非的叫叫嚷嚷。

    筆刷快速的攪動色彩顏料,調出五顏六色,她的神色專注,陽光大片大片的從窗外涌入,似乎傾瀉進了她的眼里,讓她黑白分明的眼眸亮麗的驚人。

    與此同時,已經回到別墅的付一旬倒了一杯水才喝了一口,忽然想起什麼,几步上了樓,鑽進了工作室中。

    白色的工作室干淨整潔明亮,大面的落地窗外是花園,牆角有一棵張牙舞爪的很有藝术感的枯樹苗,一張張畫板有序的整齊的擺放在一角,顏料和畫筆同樣安安靜靜的待在各自應該待的置物格中,他拿出一個古銅色的畫架,放上一塊畫板,夾上干淨的白紙,棕色的眼瞳看著手上的調色盤調出斑斕的色彩,白皙修長漂亮的猶如藝术品的手握著畫筆,輕輕的在紙上畫出一抹淡到鮮明的色彩……

    落地窗外的色彩由亮轉暗,星月掛上夜空。

    付一旬的眉頭忽的一蹙,筆尖一頓,違和感驟升,他把筆扔進桶里,一把抓下畫板上還濕潤著的未成形的畫。

    “砰!”畫架被暴躁的踹倒,畫筆丟進筆筒里濺出好几滴渾濁的水,傅傾流暴躁的在原地轉圈,她就搞不明白,為什麼她明明很有感覺,但是就是沒辦法畫出來呢?這次那個身影沒有再轉過來罵她下流變態,也沒有讓她想起掛著小JJ的白玉瓶,可為什麼就是沒辦法……沒辦法完美的表達出來呢?

    傅傾流抱著腦袋蹲在地上盯著被她踩在腳下的畫板發呆,直到口袋里的手機響起來,才將她拉回神。

    看到來電顯示的張冬梅,傅傾流揉了揉自己的臉,接起,“喂?”

    張冬梅神色有些不安的回頭看了看自己關著的房門,小心的問:“你在青市那邊生活的怎麼樣啊?有沒有什麼困難?”

    “沒有,我這邊很好,怎麼了嗎?傅謹鈺又怎麼了?”傅傾流下意識的就以為傅謹鈺又出什麼狀況了,站起身走出畫室,不同于畫室的氛圍也讓她脫離出了那種暴躁狀態,變得冷靜了起來。

    “啊!沒有沒有,我就是突然想起很久沒問你那邊的情況了,有點擔心,之前那些事……”

    “放心吧,那些事影響不到青市來,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傅傾流沒發現張冬梅的態度有什麼不對,這和她以前提到那些事的態度並無區別,一樣忐忑又小心翼翼,好像生怕一個話頭不准就傷到她,想到這個傅傾流心頭不由得微暖。

    “欸,欸。”張冬梅那邊應了兩聲,然后又隨便聊了兩句,掛斷了電話,又看了眼緊閉的房門,在燈光下來回走了兩圈,嘴里嘀咕著:“影響不到青市去嗎……”

    這樣的話,讓傅謹鈺去青市省三中讀書應該沒問題吧……這些年來傅傾流每個月固定給她打一万塊錢,在鄉下她一天能花出去二十來塊錢就已經很不容易了,她一個老人家又是習慣省錢的,除了在傅謹鈺身上舍得花點之外從不給自己買多余的東西,攢下的錢完全足夠她瞞著傅傾流幫傅謹鈺交省三中的學費贊助費了……

    ……

    莫書豪踩著小板凳站在鏡子面前,干淨的大鏡子倒映出他穿著維尼小熊睡衣身影,他撩起自己的衣服,露出白嫩嫩的小身板,他用手指頭戳了戳肋骨處,又戳戳圓圓的小肚子,眼里有一種奇異的色彩,几天前他在學校上課的時候忽然覺得渾身疼痛,好像被打了似的的感覺,可身上沒有任何傷痕,醫生也沒有檢查出什麼問題,可是他真的感覺到了,好疼的。

    其實這種感覺不是第一次了,因為是早產儿他從小就被精心養護著,從小到大很少生病,但是從小到大,他又會莫名其妙的產生一些感覺,大部分都是疼痛,可又不是他本身受到的疼痛,就像……就像在很遙遠的地方,有個人能讓他產生一點點的,感同身受,他們身上似乎存在著一種很奇妙的聯系,以至于雖然痛,但是莫書豪又十分期待著這種感覺,因為太奇妙了。

    不一會儿,他從小板凳上下來,打開馬桶蓋去尿尿,然后穿著毛茸茸的拖鞋啪嗒啪嗒的走出去。

    莫成風正交疊著雙腿放在桌面上,手上拿著一個平板在玩游戲,莫書豪走過去,坐在他身邊,“莫成風,你什麼時候回港城?”

    “干嘛?”莫成風頭都不抬一下漫不經心的問道。

    “爸爸說要我留在這里讀初中,我明明才上四年級!”莫書豪撅起小嘴抱著雙臂說道,一副人小鬼大的模樣。

    “你這智商也好意思待在小學欺壓小學生?留在這里也好,我暫時也不想回去,那些人煩死了。”

    “那我要在哪個學校讀呢?”莫書豪在想,他要去一個充滿流氓混混的爛學校稱王稱霸呢,還是去滿是學霸的學校用智商碾壓群雄呢?

    莫成風直接把手機丟給他,“問你爸去。”

    莫書豪一邊打電話一邊抱怨,“為什麼爸爸不跟我們住在一起?”

    “嫌你煩唄。”莫成風頭都不回的打擊。

    莫書豪狠狠的瞪了莫成風一眼,等到那頭電話接起來,立刻甜甜出聲,“爸爸,莫成風讓我問你我初中讀哪個學校啊?”

    付一旬很快給出了答案,莫書豪直接拿著莫成風的手機上網,度娘一下省三中……

    ……

    “所以說,我們輸了?”池非一臉頹敗的看著傅傾流,輸給周海那是他最不願意的事了,兩人從大學就認識,從大學就一直在競爭,敗多贏少,其中贏的次數之一就是傅傾流選擇了池非加入十里畫廊而不是周海。

    傅傾流交疊著腳坐在轉椅上,手上慢悠悠的轉著一支筆,聞言抬腳踢了他一下,“你下次見到他直接扑上去揍他一頓,出其不意,你會贏的。”

    池非不說話,他想爭,但是又不願意跟別人撕破臉皮,傅傾流知道這個社會上其實大部分都是池非這類的人,哪怕心里敵意已經滿到快要溢出來,可依舊能忍住不跟別人撕破臉,傅傾流不知道這是處世有道還是沒種,反正她自己從小到大都是很任性的一個人,這一點似乎不管她是順境還是逆境都未曾改變,區別在于她更懂得將那點任性隱藏在似乎冷靜的表面下了。

    而現在,這位一向都有任性因子的小姐腦子里有一個頗為任性的念頭在成型,大概是藝术家們都有的執著和瘋狂。一位畫家可以為了畫出最美的一片海浪天天坐在同一個地點十年如一日的畫成千上万幅的海浪圖。傅傾流不太確定自己會不會那麼瘋狂,但是她現在確實很想讓付一旬坐在她對面,老老實實的保持著最佳的形容儀態,讓她畫一幅畫,哪怕只是素描他那個人也好。

    也許是因為之前屢屢明明自信可以畫出來但是最終卻失敗的畫作打擊了她。

    傅傾流是天才,從小到大除了沒辦法讓死去的親人起死回生之外,沒有她想做卻做不到的事,所以她不接受失敗的結果,過程可以失敗無數次,但是最后結果必須是成功的。

    “付一旬……付一旬的展時間確定了嗎?”傅傾流問池非。

    池非一臉頹敗的看著筆記本上的黑石畫廊宣傳網頁,很好,周海做事的動作比兔子還快,連時間都確定好了。就在這周末,會持續三天。

    傅傾流點點頭,她一定會去看展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遇上付一旬了。

    現在距離學生們放暑假還有一個月左右的時間,這個時候很多學生都忙著中考、高考、畢業。

    傅傾流坐在長椅上趴著梨花木圍欄喂魚,陽光慵懶的灑在她身上,讓她變得越發的懶洋洋起來,有種無所事事的感覺,畫廊里沒有客人,她想畫畫但又沒有靈感,付一旬的展覽還沒有開始,人一沒事干,就覺得時間特別漫長。

    “身為經理這麼光明正大的偷懶沒問題嗎?”身后傳來那道悅耳的略顯清冷的聲音。

    傅傾流聞聲扭頭,看到她心心念念的付一旬出現在眼前,他依舊是那樣的工整優雅的一絲不苟,脖子上掛著的圍巾變成了黑色的,依舊是金色的綺麗花紋,他這一身打扮再加上那頭漂亮的卷發,若是放在一般漂亮男人身上只會讓人覺得無限騷包,可放在這人身上,卻意外的絲毫沒有騷包的感覺,反而像他天生就該如此,哪怕是一根發絲都是驕傲矜貴的,跟一絲一毫帶有貶義的低俗的詞都搭不上邊。

    當然,也正是因此讓傅傾流知道,這世道果然是人無完人的,比如眼前這個完美的猶如藝术品的男人,就有一個特別神經質的性格,一發作起來什麼矜貴都跑光了。

    “所以,客人你是想要買畫嗎?”傅傾流坐在暖洋洋的陽光之中笑得如同一只慵懶的貓,懶洋洋的問道。

    付一旬看著坐在陽光中閃閃發光的女人,好一會儿才出聲,“……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4 09:48 PM

013 初次靠近。

    這是一棟位置十分僻靜的別墅,兩邊的別的別墅距離它略遠,四周還有圍牆擋住鄰居窺探的視線。整体裝潢是白色調的,歐式風格,每一棵樹似乎連落葉掉几片都是經過精心設計的,跟它的主人一樣,精致考究的透著一種“離我遠點別碰到我你這個髒兮兮的臭蟲”的味道。

    傅傾流踩過鵝卵石地面,兩邊是綠幽幽的草坪,不知名的小小的花朵點綴在其中盛放了滿地,紫色、黃色、藍色。

    然后邁上一段木質的階梯,推開落地門,進入一個整潔如新的世界。

    古銅色的木質地板干淨明亮的好像天天都有上蠟,從沙發抱枕坐墊到一個小小的電燈泡,無一不是名家設計私人訂制。

    真不愧是那個人住的地方,傅傾流的公寓髒亂程度跟這里比起來,簡直堪比垃圾場。饒是厚臉皮沒心沒肺的傅傾流都有點小小的不好意思起來了。

    “換鞋。”走在前面的付一旬見傅傾流站在門關處沒上來,又回頭從門關處的鞋櫃里拿出一雙嶄新的室內拖鞋放在她面前。

    “噢,謝謝。”傅傾流還在打量這棟看起來跟它主人一樣精致考究的屋子,沒注意到付一旬還在自己腳前,因為穿的是很好脫的高跟鞋,聞言一轉眼就把鞋子給脫了,露出白皙的腳掌,腳趾頭圓潤可愛,還做運動似的張開,然后上下動了動,再塞進拖鞋里。沒有一絲異味。

    一低頭,傅傾流發現付一旬盯著她的腳怔怔的看,又把腳從拖鞋里抽出,在他眼下五只腳趾頭相當活潑的張開又上下彈動了好几下,問:“我的腳有什麼問題嗎?”

    “咳!”付一旬驀地咳了聲,轉身步伐飛快的走向前,語氣里滿是不知道是對自己還是對傅傾流的惱羞成怒以及一點不敢相信,“上帝!我真是沒想到!你這個……你這個下流粗俗的女人!”

    傅傾流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又刺激到他的神經了。

    “我哪粗俗了?”下流什麼的,她就不問了,反正自從第一次見面之后,她就已經被死死的打上了下流的標簽。

    “你竟然這麼隨便在一個跟你沒有定下任何關系的男人面前露出腳!”他從冰櫃里拿出一瓶水,轉過身用很嚴厲的眼神看著她,好像她做了一件多麼不可理喻的一件事。

    傅傾流無語的翻白眼,“親愛的,你這是几個世紀前的思想?我露個腳就是粗俗,穿個比基尼露半個胸一大半屁股的姑娘們又是啥?”她很好奇這人從小到大接受的到底是什麼教育,難不成真的是被很古老很傳統的貴族家庭養出來的?

    “閉嘴!你這個淫蕩的女人!”付一旬被頭發遮擋的耳朵紅的几欲滴血,一副被刺激的怒不可遏得恨不得在原地轉圈的模樣,這個淫蕩的女人,竟、竟然敢叫他親愛的!還暗示他聯想她穿比基尼露半個胸大半個屁股的模樣!他知道她暗戀他,但是這麼露骨真是……真是不要臉!她知道矜持兩個字怎麼寫嗎?!

    很好,看來她只要跟他多說几句話,哪怕說的話分明只是個沒有什麼意義的玩笑,都會把付大藝术家給氣得神經質發作。

    “好吧,那麼,付大師請我這個下流變態粗俗還淫蕩的女人過來的目的呢?”傅傾流一屁股坐在他柔軟的黑褐色單人沙發上,把兩只光溜溜的腳丫子擱到了前面的纖塵不染的黃梨花木桌子上,懶洋洋的斜眼看他,紈绔到不行。

    怎麼辦?看到他神經質發作的模樣,她竟然有種在欺負對方,而且欺負的好爽的感覺。……好吧,雖然她總是被罵的那一方。

    付一旬瞪大那雙棕色的眼眸,死死的瞪著她放在他桌面上的腳,卻又很快被她含著几分惡作劇似的壞笑的眼神被吸引住目光,于是他表情扭曲糾結的就像不知道該站在原地任由她“玷污”他的桌子,還是衝上去指責她,讓她把腳放下。于是在原地僵了几乎半分鐘后,驟然咒罵著轉身快步上二樓,“真是不敢相信!不可理喻!瘋子!……”

    那咒罵聲直到付一旬的腳步消失都還隱約的從樓上傳來。

    傅傾流有趣的笑了笑,心想他是不是上樓去冷靜冷靜了,站起身在一樓轉悠了起來,在這樣一個精致考究的屋子里看點有很多,那個擺放在牆格里的青色龍紋大肚花瓶做工極其精細,觸感細膩猶如羊脂玉,不知道是哪個朝代的哪個大師的作品,傅傾流一向對古董沒興趣,但是這一個花瓶卻似乎有一種令人移不開眼的魔力,而在它隔壁不遠處的格子里放的卻是一瓶1740年的紅葡萄酒,再過去是一束紅白玫瑰干花,奇怪但是又意外合適漂亮的布置。

    她就跟著牆上的畫或者牆格子里的一樣樣物品走動,不知不覺走到一個房間前,因為是玻璃門,所以她一眼就看到了里面的風景,這是付一旬的工作室吧?她倒是有興趣,不過未經別人允許擅自進入別人的房間這種缺乏禮貌甚至是教養的事她當然不會做,更何況這還是很重要的工作室。

    正想回沙發坐著呢,一只陶藝品般白皙漂亮的男性的手掌按在了玻璃門上,手掌的溫度在透明冰涼的玻璃上暈出一個帶著點熱氣的手掌印,門被推了開。

    傅傾流一側頭,入目的是滿眼簾的白色,柔軟的布料帶著一種很干淨的洗衣粉之類的味道從鼻尖從她的臉上掃過,讓她有一瞬間的恍惚,等她回神,付一旬已經從她身邊經過走進工作室,走下白色的樓梯在下面看著她,冷靜下來的棕色眼眸是凌厲的,好像能把所有情緒都藏在里面。

    “你在發什麼呆?快下來。”

    “哦。”明明才統共見過三次,可傅傾流已經莫名習慣了他冷靜的模樣和神經質發作時的巨大反差,見他換了衣服,身上穿的是一件略寬松的白色襯衫,衣擺並沒有塞進褲子里,一頭漂亮的棕色半長卷發盡數扎到了腦后,露出飽滿的額頭和一整張精致到如刀鋒般鋒利的帥氣面孔。

    傅傾流見他拿出一個畫架和畫板,眉梢一挑,“你不會要我給你當模特吧?”

    “你可以隨便動,只要不走出我的視線范圍。”他坐在圓椅上,垂著眸弄調色盤,似乎已經進入工作狀態。

    還真是啊,這樣的話,就好辦了,她本來就想著看他需要她幫什麼忙,幫得上的話,就可以要求他當她的模特當回報呢。

    “既然這樣,等你完事了,也給我當一下模特怎麼樣?”

    “你?”他攪著調色盤抬眼看了傅傾流一眼,眼里有几分嘲笑,就像傅傾流沒想到付一旬會是這樣一個男人一樣,付一旬也不認為這個下流、變態、淫蕩、粗俗、不矜持的女人會是什麼藝术家,又有什麼藝术細胞,不過他忽然想到了什麼,眼眸閃了下,收回視線,“可以。”

    這女人是故意想要跟藝术多沾點邊好跟他靠的更近些吧?嗤——表現的這麼明顯,真是一點都不矜持,不過看在她那麼努力的份上,屈尊一下也不是不行,當然,他也不會太嘲笑她的,畢竟不能指望一個畫廊經理能突然間成為一個畫家,就算有愛情這種神奇的推動力也是不可能的。

    畫有著落了,傅傾流覺得心情不錯,既然付一旬說可以隨便動,那她就不客氣的觀賞起大師的工作室起來,作為一個從小到大几乎一直被圍觀著的人,傅傾流對于時不時落在她身上的視線她完全忽視的毫無影蹤,毫無壓力。

    這間工作室里並沒有已經成型的作品,付一旬以前大部分時間不是呆在港城就是呆在英國,兩年里才有極少一段時間呆在青市,所以這個工作室顯然只是偶爾才使用的,並且不僅僅是用來畫畫的。

    看到另一邊竟然有陶土和相關的陶藝機器,已經在工作室里晃了几分鐘又不能湊到付一旬身邊去看他畫畫,覺得很無聊的傅傾流眼睛微亮,問付一旬,“我可以玩這個嗎?”

    “隨你。”付一旬抽空撥出一個小眼角給那一小堆陶土。

    于是傅傾流興致勃勃的拉了把小椅子開始揉陶土,再把陶土弄到機器上,她想做一個筆筒——實際上就是一個普通的圓柱体——她以前從沒玩過這玩意儿,看電視或者看別人做的時候總覺得特別容易,只要用手扶住兩邊,讓陶土自己在機器上轉就可以了,結果顯然是她想的太簡單了。

    首先在第一步她就把陶土弄的太軟了,筆筒連站都站不起來,站起來也很快就會塌下去。于是她就揉面團似的重新加點干陶土,繼續揉,結果太硬了,然后繼續加水,又太軟了,時間就在她不停的揉陶土中度過,非但不見半個圓柱体,熱得鼻尖冒汗雙頰紅扑扑,一擦汗,就把自己的臉給弄髒了,就像一只小花貓。

    好在傅傾流只會在作畫的時候脾氣暴躁,因此不用擔心她突然踹飛付一旬的東西,她特別有耐性的慢條斯理的繼續弄陶土,一堆陶土越弄越大,越弄越大……

    等付一旬反應過來的時候,畫紙上的畫已經被他無意識的畫出了一條毀滅整幅圖的線條,但是他卻奇異的不覺得不悅,視線又落在跟軟的十分不聽話的陶土做頑强斗爭的傅傾流身上,好一會儿把畫筆扔進筆筒里,站起身走過去。

    “怎麼會這麼笨?”

    傅傾流聽到身后傳來男人悅耳動聽的嘆息聲,下一秒,一雙手從后面伸來,覆在她扶著陶土的雙手上,然后原本總是要塌下去的陶土忽然間變得聽話起來,一個圓柱体緩緩的轉成型……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4 09:51 PM

014 出乎意料!

    干燥溫暖的藝术品般漂亮的大手手掌覆著小一號的同樣漂亮的像藝术品般的手的手背,整個人在一瞬間被完完全全的籠罩住,鼻尖除了陶土的味道又被那淡淡的干淨的仿佛纖塵不染的味道籠罩住,傅傾流感覺到背部几乎要貼到了付一旬的胸膛上,她甚至隔著薄薄的兩層布料和薄薄的一層空氣,她几乎感受到他胸膛內强而有力的心跳聲。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她一瞬間仿佛迷失在心跳之中,分不清跳的那麼快的心髒是自己的還是付一旬的,直到覆著她手背的手忽然一抖,原本正緩緩成型的圓柱体又是一軟,她驚了下立刻回神,還想補救,覆著她手背的雙手卻收了回去,並且按下了開關,圓柱体就像扭到了腰的老人,一邊凸一邊凹的姿勢怪異的固定在那里。

    機器聲停下,工作室內靜悄悄了下來,一點點尷尬又帶著點粉紅色的氛圍在悄悄蔓延——直到傅傾流不解風情的對著怪異的扭曲圓柱体老氣橫秋的嘆息,“難怪我成不了陶藝家,完全沒那個天賦啊。”

    沒有人應聲,過了好几秒,傅傾流聽到付一旬的聲音從上面傳來,“先上來吃飯。”

    傅傾流轉頭,卻只看到打開的玻璃門上隱約的有付一旬飛快走開的身影。

    付一旬步伐飛快的上了二樓走進自己的房間,打開水龍頭接了一捧水往臉上潑去,冰涼的液体落在臉上反而更加突出了那種滾燙燙的感覺,他又接連接了好几捧,心跳猶如打鼓,瘋了瘋了瘋了,他怎麼會突然做出那種舉動?

    他一定是被魔鬼誘惑了,是的,絕對是的,那不是他的風格,他最討厭觸碰別人也最討厭別人觸碰他了,哪怕是一根頭發都會讓他覺得反胃厭惡,從小到大都是這樣,肌膚與肌膚碰觸的感覺甚至誇張到會讓他有毒蛇爬上脖子的惡心戰栗感,所以他不可能沒帶手套就去碰她沾滿粘土的髒兮兮的手!

    心里不停的搗鼓念叨,付一旬擦干淨臉上的水漬,看著鏡子里自己耳朵臉頰通紅的模樣,深呼吸了几口,漸漸平靜下來后才走出浴室換掉身上沾了些許顏料的衣服,然后下樓走進廚房,打開冰箱拿出兩塊新鮮牛排和几個顏色鮮艷漂亮的彩椒,拿下掛在牆上的砧板和插在刀具格子里的刀,垂著眸慢慢的切了起來。

    傅傾流在廁所里洗干淨手和臉才出來,聽到廚房的動靜便走過去,然后看到了身材頎長精致帥氣的男人垂著眸站在流理台后,灰色V領薄羊毛衫泄露出他的脖頸和性感的鎖骨,衣袖被扯到了手肘上,顯得十分隨性,干淨的能倒映出人影的刀面順著他白皙干淨的指尖緩緩落下,每一片都切得厚薄大小一致,一如他這個人,他的房子,他的工作室,都顯得那樣精致考究充滿藝术風味。

    傅傾流有些意外這個人竟然會自己做晚餐,甚至此時他正在准備的晚餐還有她的份。

    “需要我幫忙嗎?”傅傾流禮節性的問了一句,實際上她連給蘋果削個皮都能把果肉削掉一大半。

    付一旬拿著刀的手抖了下,差點切到對一個藝术家來說比什麼都要珍貴的手,他眉頭蹙了下,忽然有些不悅,“到客廳去,別在這里礙事。”

    付一旬的語氣讓傅傾流頓時有些不高興了,她聽出他語氣里對她的生氣,這和他之前神經質發作時不同,甚至可以說他神經質發作的狀態是很可愛的,就像一只炸毛的傲嬌孔雀,几乎是被挑逗過后才會發作,並不能說反復無常惹人生厭,而她以為他們不久前在工作室相處的還挺愉快的,甚至還差點一起做成了一個圓柱体,結果他突然毫無原因的對她發作,這讓傅傾流有種被打了一巴掌的感覺。

    這感覺真是很不爽。

    傅傾流一向驕傲,當下沒心沒肺的勾了勾唇,懶洋洋的道:“如果你還沒開始,就不用准備我那份了,我回去了。”說罷便轉身離開。

    “我已經在准備了!”付一旬握著刀不高興的瞪著傅傾流的背影。

    “只是切了點彩椒你完全可以自己吃掉,要不然放回冰箱也可以的。”傅傾流背對著付一旬擺擺手,打定了主意不留下來吃晚餐,給自己找不爽快。這家伙不僅有神經病,甚至還有點輕微反復無常症,她果然只需要從他身上找靈感,不需要跟他關系太好。

    付一旬瞪著傅傾流消失在玻璃門外的身影,手上的刀重重的卡進砧板站得直挺挺的,覺得不用吃晚餐了,他已經被怒氣填飽肚子了。在原地轉了兩圈,為自己莫名其妙的怒氣感到生氣,他當然不可能被這麼一個不矜持又下流的女人影響!當然不可能!

    太陽已經落山了,可天空依舊很明亮,月光大把大把的灑在地面,四周仿佛有青蛙哇哇叫的聲響。

    竟然有點在鄉下時的味道。

    傅傾流慢悠悠的沿著路邊走著,風一吹,她心里那點不爽就很快消彌而去了,步伐輕的仿佛貓在走路,慢條斯理的有種喝醉酒般左搖右晃似的感覺,她神色淡漠涼薄。不過是熟悉的互相有利用需要的陌生人罷了。

    耀眼的車燈在身后刺眼的亮起,一輛白色的法拉利飛快的駛來,然后又猛然停在她身側,副駕駛座位的門從里面被打開。

    “上車。”付一旬坐在駕駛座上,沉著一張臉道。

    傅傾流把副駕駛座的門甩上,打開后座門鑽進去,然后衝從后視鏡里看她的臉更黑了的付一旬沒心沒肺的咧了咧唇角。

    車子離了弦的箭似的從原地發射出去,直到停在十里畫廊前,傅傾流打開車門下去,兩人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付一旬瞪著傅傾流消失在十里畫廊的身影,泄憤似的拍了下方向盤,几秒后才驅車飛速離開。

    很顯然,和前面几次一樣,他們又一次以不愉快結尾了今天這一次的相處。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4 10:00 PM

015 忠犬搖尾。

    翌日。

    天氣依舊很好,是個很適合出行的日子。

    傅傾流到十里畫廊走進辦公室的時候,被突然出現的一大束藍色妖姬給嚇了一大跳,池非曖昧到有點猥瑣的臉出現在花后,用一種黏糊糊的語氣說:“費爾庄園的玫瑰,還沾著清晨的露水,從遙遠的法國,承載著滿腔的溫柔溺人的愛意空運到這里,只為博美人一笑,夏總簡直不能更溫柔体貼迷死人了!”

    哦,忘記說了,池非不僅是單親爸爸,還是個雙性戀,所以完全能站在男人的角度去欣賞男人的好和溫柔。

    傅傾流被塞了滿懷,藍色的玫瑰確實美不勝收,更何況還是費爾庄園出來的,絕對和市場上那些用顏料染出來的完全不同,她笑了笑,還沒說什麼,池非又拿出了一個包裝的很簡約漂亮的禮物,曖昧的朝她眨眼,似乎已經忘記了被黑石畫廊搶走藝术展的事。

    “又是花又是禮物的,不知道人還以為今天不是情人節就是你生日呢。”池非跟在傅傾流屁股后面說道,手里早就准備了一個透明的花瓶。

    傅傾流把花插進花瓶里,放在會客桌面上,卻把禮物放在了一邊,叫巴巴的等著看禮物是啥的池非很郁悶,“小氣。”

    池非打開門出去,門開的一瞬間傅傾流聽到外面几個員工嘻嘻哈哈的討論聲。

    “每次夏總去出差都會給傅經理寄禮物回來……”

    “要我說啊經理干嘛不辭掉工作去夏總那工作啊,夏總長得帥脾氣好還是上市公司總裁,身價至少20億,多的是女人覬覦著,經理長的是好看,但是在感情上未免太不主動了些,哪天夏總被狐狸精搶走了,有她難受的……”

    “噓……”

    “噓什麼噓,我才不怕被經理聽到,又沒說錯,再說工作那麼久經理都知道我的,我就這直脾氣……”

    由于工作環境比較寬松休閑,工作員工們的脾氣也都比較八卦不怕人,更別說夏君寧次次來都帶點小禮物過來,不是蛋糕就是蛋撻,哪樣不是他們這樣的普通工薪階層吃不起的好貨?各個都被夏君寧收買了,覺得傅傾流被夏君寧看上是走了狗屎運了,偏她還一點儿都不主動,好像有沒有這個男人都無所謂似的,都為夏君寧覺得不值,也替傅傾流恨鐵不成鋼。

    傅傾流一只手杵著腦袋,另一只手轉著一支筆,目光懶懶的落在那束藍色妖姬上,再落到那個禮物上,她放下筆伸出一只手慢慢的拆著,拆了好一會儿才終于拆開,她打開禮盒,看到是一套紅色的女式騎馬裝,一頂黑色的馬术帽,白色的手套,還有一雙靴子,整整一套從頭到腳的馬术裝備,做工精良,國際一線的牌子貨,很多賽馬明星們都光顧的馬术裝備品牌。

    大概是她用夏君寧給的卡去黑枚俱樂部的時候他郵箱就收到了積分信息了吧,打個電話問一句,因為他是那張卡的辦理人,所以黑枚那邊輕易就會把她去黑枚時的狀況告訴他,所以他就知道她是穿著襯衫和牛仔褲去的。

    不一會儿,她的手機響了起來,來電的是夏君寧。

    “收到了禮物了嗎?你喜歡嗎?”殷勤又暗含期待的語氣,身價至少20億的夏總身后似乎有條大尾巴在不停的搖晃著。

    傅傾流一只手摸著騎馬裝的料子,干淨的桌面上倒映出她唇角懶散的几分笑意,“花很漂亮,衣服看起來我穿起來會很帥氣,謝謝你了。”

    費爾庄園是法國有名的種植園,位于普羅旺斯,種植的是各種花卉,大部分都是十分嬌貴的,當然哪怕是最普通的菊花,他們精心養出來的都會顯得更高貴漂亮一些,而這也意味著,這些花朵貴的要死,口袋里沒有几兩金的一朵都買不起。

    費爾庄園里有一棟城堡酒店,提供給想要入住費爾庄園的客人們使用,提供超五星級的服務,后面還有一個高爾夫球場,因此不管是談生意還是跟女朋友約會享受假期,很多有錢人到普羅旺斯來的時候都會在費爾庄園要一個房間。

    夏君寧挽著褲腳在藍色妖姬花圃里親自挑選了一支支花朵組成一束,然后再讓酒店專門幫客人打包快遞或者空運東西的人員送去空運,飛越數個國家,送到傅傾流手上,僅僅是得到這麼一句,足夠他欣喜的在滿腔的念想中做個甜美的夢了。

    傅傾流掛斷電話,起身抱著禮盒去畫室的時候伸手取了一朵藍色妖姬捻在手上,外面的員工們齊齊閉嘴,眼里都是艷羨和曖昧。要是放在其他人身上,遇到夏君寧這樣的男人,那是死也要扑上去的啊!

    關上畫室門,傅傾流把那支藍色妖姬放進禮盒里蓋上蓋子放到一邊,拉開窗簾,讓陽光灑進屋內,推開落地推拉窗,傅傾流走到陽台上的貴妃椅上坐下,整個人像貓一樣的縮進去睡覺,不一會儿又忽然驚醒,滿頭的汗,卻是冰冷的。她躺在貴妃椅上發了一會儿呆,然后又漸漸的睡去,直到十來分鐘后再次驚醒,依舊滿頭冷汗,臉色蒼白。

    她伸手去抹臉上的汗,手背被陽光曬的暖暖的,她忽然想起那雙暖暖的手掌輕輕的覆在她的手背上,好像一個父親張開臂膀虛虛的護在蹣跚學步的孩子兩邊,讓人有種有依靠的、可以放心的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不用擔心會摔的很慘的,很安心的感覺……

    忽然意識到自己莫名其妙的想法,傅傾流拍了下自己的腦袋,心想自己是不是需要男人了,內分泌失調導致她過度美化那個神經質的男人了。

    一直到周末,傅傾流和付一旬都沒有聯系過,好像他們從未有過交集。

    但是今天傅傾流還是准備要去看付一旬在黑石畫廊的展,雖然付一旬是個神經病,但是不能因為他的性格就否定他的才華和優秀,他的藝术依舊讓傅傾流感到折服。再說了,天才總是和平凡的人不一樣的,脾氣古怪點也不是不能原諒的,特別是搞藝术的。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4 10:02 PM

016 耐性耐性。

    到了黑石畫廊傅傾流才算親眼見識到真正意義上的大藝术家和自己這種算是被人捧上去的小藝术家的區別,僅有三天的展吸引來了國內外四面八方城市的藝术愛好者、收藏家,甚至是藝术家們,傅傾流覺得這種火爆場面簡直推動了青市的發展,酒店旅館甚至民宿老板們都能大賺一筆了。

    難怪那麼多人搶著免費倒貼給付一旬辦展,這一場展辦下來,藝廊的名聲都要跟著大幅度提升了好嗎?甚至連藝廊里其他藝术家們的名氣都能沾光得到點提升,畢竟誰能確定來看付一旬展的人會不會恰好也好你這口,買下你的一兩件藝术品?這些藝廊可不像十里畫廊那樣在外廊開放的時候會關閉內廊,當然付一旬的展的話,也完全不用擔心被其他藝术家的東西搶走風頭。

    傅傾流閑著沒事干,排在長長的一條隊伍后面等著進去,然后拿出手機看小說,而很快她身后就綴著長長一排人。

    一輛白色的法拉利停在黑石畫廊邊上的露天停車場內,付一旬滑下車窗看著長長的兩條人龍。他有辦展前先看看畫廊的氛圍和布置的習慣,大概因為從小生長環境和個性的原因,他總是要求盡善盡美,很多事情都要掌握在手中才能放心,這次因為各種原因並沒有來黑石畫廊看過,一想到今天就是展覽第一天,結果他完全不知道里面他的盤子擺放在哪里,他的花瓶擺放在什麼角度,他的畫上面是什麼燈光,哪怕廖康一定能按照他的喜好辦好,他也覺得渾身不自在,于是就驅車過來了。

    只是看到這麼多人,他又不想進去了。他討厭人多擁擠的地方,那會有很多人的頭發、衣服、甚至皮膚碰到他,想到自己渾身上下都被陌生人碰觸過他就覺得惡心到不行。

    在確認自己的展万無一失和避免被眾多陌生人碰觸的選擇中,付一旬毫無意外的選擇了避免被眾多陌生人碰觸,正准備關上窗戶重新啟動車子走人,眼角忽的捕捉到了什麼,上滑的車窗又滑了下去,然后在那條長長的隊伍中間,捕捉到了某個讓他這几天脾氣一直很不好的女人的身影。

    傅傾流正低著頭划拉著手機屏幕,忽然一道陰影將自己籠罩,然后聽到身后很多年輕點的女性驚呼“好帥!”“是明星嗎?”之類的話。傅傾流抬起頭一看,看到付一旬那張精致鋒利的帥氣的臉,今天脖子上掛著的圍巾是暗藍色的,依舊有著金色的綺麗花紋。

    這個人存在的本身似乎就顯得畫風跟大部分人極其不同,就像一幅理所當然要被裱起來放進收藏室里珍藏的古老但精美的西方油畫。

    “你怎麼在這里?”付一旬問她,注意到有人在用手機拍他,眉頭不悅的蹙了起來,可哪怕是皺眉,也好看到讓那些女人激動的恨不得尖叫。

    傅傾流回過神來,懶洋洋的抬了抬爪子跟他打招呼,“沒看到我在排隊啊?當然是來看付大師的展啊。”

    付一旬皺起的眉頭又松了下去,他就知道這個女人在暗戀他,說不定早就因為他的藝术對他神往多年了,這樣的話倒是說得通她為什麼這麼不矜持了。

    “這麼長的隊,排到下午才能輪到你。”

    “哦,沒關系,我有時間。”傅傾流表示她真的很閑,又不愛跟別人交際,畫廊也沒什麼事需要她干的,所以不用畫畫的她無所事事的,在這里排隊也算消磨時間。

    寧願排几個小時的隊也要進去看他的展嗎?付一旬被發擋的嚴嚴實實的耳朵微微泛紅,完全忽略掉從十万八千里風塵仆仆趕來同樣願意排好几個小時的隊進去看展的人。

    “跟我來。”付一旬受夠了那些女人們興奮露骨的目光和議論聲,走了兩步發現傅傾流沒跟上,回頭一看,傅傾流站在原地低著頭看小說,他心想果然太吵了,讓她都沒聽到他的話,于是走回去一把抓住她的衣袖,把人扯走。

    故意不想理會付一旬的傅傾流体會到了一種叫“被眼神射成篩子”的感覺。

    付一旬直接扯著傅傾流插隊進了黑石畫廊,由于有設限客流量,所以其實黑石畫廊里並不像外面排隊的那麼擁擠,但是也確實很多人,有人聚在一起對著一個放在玻璃櫃里的陶藝品討論,有人則一直在跟工作人員懇求想要買下某一樣東西,

    “看吧。”付一旬面部肌肉微微僵硬扭曲的對傅傾流說。

    從進來后,付一旬的臉就臭的好像他置身在一個密密麻麻的爬滿臭蟲的房間,眼里都是嫌惡,一開始傅傾流還以為她是嫌惡這些人,直到第三次看到付一旬遠遠躲開一個從他身邊經過的人后,她才明白他嫌惡的並不是這些人,而是這些人的觸碰。再想到他們第一次見面時因為小楊頭發飄到他圍巾上他過激的反應,傅傾流心下有些了然了。

    這人有肢体接觸障礙症嗎?

    她的視線落在自己被付一旬扯著的衣袖上,又想起他的手輕輕的覆在她的手背上,又不大確定了起來,不過能確定的一點就是,至少他好像並不厭惡她的觸碰。

    “看完了嗎?”付一旬有些不耐的問,再次往邊上走了兩步,徹底躲開從他身邊經過可能會跟他擦肩而過的人,然后見傅傾流點頭,立刻把她扯向下一個,忍耐著等她看完,好繼續下一個。

    傅傾流身為局中人,所以並不知道在外人看來,他們兩人拉扯間的動作顯得很有趣,有趣中又含著一種讓人說不出來的感覺,那個看起來似乎把每一個從他身邊經過的人,都用眼神挑剔的一無是處恨不能立刻離開這個鬼地方的男人躲來躲去,卻怎麼都不放開她的衣袖,見她一點頭立刻就把人扯向下一個地點,充滿對這個環境的不耐,卻又對這個人和這個人想要做的事充滿耐性的場景,簡直有愛到了極點。

    于是有旁觀者忍不住出來打攪了。

    “Simon!”一道嬌柔的嗓音響起,一個身穿淺綠色香奈儿新款連衣裙的女孩走了過來,嘴角掛著甜甜的笑,走近后很自然的說:“你沒告訴你今天會過來啊。”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4 10:05 PM

017 持之以恒!

    付一旬本來就在這里呆的很不耐煩,對于突然湊過來的廖錦溪自然更不耐煩,不過這人好歹是廖康的妹妹,他也就沒有太不給面子。

    “什麼事?”他語氣不耐的問,扯著傅傾流袖子的手緊了又緊,恨不能把人拖走。

    “咦?這麼不耐煩的語氣啊。”廖錦溪似乎很了解付一旬似的笑著道,並不在意的看向傅傾流,眼里有些好奇,“這位是Simon新交的朋友嗎?你好,我叫廖錦溪,也算是一個畫家,黑石畫廊二樓有几幅我的畫。”

    傅傾流漫不經心的點頭,視線從牆上的畫上抽出來瞄了廖錦溪一眼,“傅傾流,十里畫廊經理。”

    “十里畫廊嗎?”廖錦溪有些驚喜的走到傅傾流面前,“哇,我很喜歡十里畫廊里水清流的作品呢,之前想過把畫放在十里畫廊的,不過你們十里畫廊似乎並不接受除了水清流以外的藝术家的固定展覽。”如果不是這樣,也不至于那麼容易被其他藝廊搶走生意,畢竟多的是小藝术家想要借著水清流吸引過去的人氣提升一下自己作品的價值甚至賣出價,結果他們只接受定時展覽而不接受固定展。

    “也不是完全不接受,只是我們對作品質量要求很高而已。”傅傾流看著牆上的畫慢悠悠的說道,付一旬的畫並不多,因此十分的珍貴,每一幅畫在拍賣場上最后無不以至少千万的價格拍出,兩年前有一幅畫甚至拍出了上億的價,驚呆了整個國際藝术圈,要知道梵高和畢加索的畫的價值是多少。在現代一幅畫能拍出上百万的畫家僅有寥寥几人,且無一不是大師,如果不是因此,水清流也不會那麼快就聲名鵲起,就是因為她賣出了三幅價格上百万的畫,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畫家才被藝术圈迫不得已的接受。

    傅傾流是實話實說,她知道自己的畫很霸道,是真的會搶走水平不夠的藝术家的風頭,所以才沒有輕易接受其他藝术家作品的固定展,但是聽在別人耳里,這句話卻是相當不給面子的。

    廖錦溪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呵呵,也是,我就是業余的,當然比不上水清流那樣的天才。”

    “看好了嗎?”付一旬不耐煩的出聲,把傅傾流的袖子都扯得皺巴巴的。他知道這女人暗戀他,肯定恨不得多看一會儿他的作品,但是這里實在是太擁擠了,如果她想慢慢看的話,可以等展覽結束,她愛看多久就看多久。

    傅傾流看付一旬表情僵硬難受的就像吞下了一團臭蟲,正想說話,就聽到廖錦溪帶笑的聲音又響起來,“真是的,Simon討厭人多的地方這種事應該直接跟傅小姐說的,要不然她怎麼會知道?又不是交往很久的朋友。”然后她又對傅傾流道:“不好意思啊傅小姐,Simon就是這樣的,難得有他願意交的朋友,你一定是個很好的人,就拜托你多多照顧他了。”

    傅傾流似笑非笑的看著廖錦溪,廖錦溪卻還能笑容甜美又不失禮的回視,好像她真的只是在關心重要的親密的朋友似的。

    “我和你什麼時候關系好到需要你來拜托她照顧我?”付一旬用一種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話的眼神看著廖錦溪,廖康是他的助理,廖錦溪不過是廖康的妹妹,他不過是給廖康一點點面子才讓她在他面前晃,什麼時候跟她關系好到她有資格拜托別人照顧他了?

    說出這麼曖昧的話,万一這個暗戀他的女人誤會了怎麼辦?這可是個喜歡半途而廢的家伙,努力了那麼久,指不定就突然因為一點小誤會就放棄了!

    廖錦溪笑容滿面的表情立刻僵住了,但是很快又反應了過來,嗔了付一旬一眼,“怎麼多年你的臭脾氣還是一丁點儿沒改,好了,我就不要繼續在這里妨礙你們了,省的被更嫌棄,傅小姐下次我去十里畫廊看畫,你可一定要給面子招待我哦。”

    “如果你要買畫的話,可以。”傅傾流慢條斯理的說道,然后看著廖錦溪笑容滿面背脊卻僵硬到不行的轉身離開。

    “還看嗎?”聒噪的人終于走了,付一旬又忍耐著問傅傾流。算了,看在她排那麼長的隊就為了進來看展的份上,她要想看久一點就看久一點好了。

    “你的表情臭成這樣,我還看得下去?”傅傾流懶散的瞥了眼被抓的皺巴巴的衣袖,心想他以為是在玩老鷹抓小雞嗎?他抓著她的衣袖不放是把她當成母雞了嗎?

    她的意思是看他不高興她覺得難過了嗎?付一旬立刻扯著傅傾流出去,一直走到了黑石畫廊外面才露出點如釋重負的神色,然后心情不錯的看了傅傾流一眼,面無表情的提醒:“我喜歡持之以恒的人。”所以半途而廢什麼的是不可取的!既然已經為了暗戀他做了那麼多努力,就應該堅持下去!人們不是常說堅持就是勝利嗎?

    “哦,我也喜歡。”傅傾流哪里知道眼前這個神經病的腦補能力有多强,只當他就是這麼隨口一說的,“然后,你可以放開我的衣袖了嗎?都快被你扯爛了。”傅傾流抬起自己被扯著依舊的手,無語的看著他。

    付一旬就像才發現自己抓著傅傾流的衣袖,好像他手上抓著的是一只肥大的惡心的蟲子似的猛然松開手,整個人都往邊上動作弧度略大的躲了兩步,“噢!上帝!天啊!……”

    傅傾流覺得他反應誇張神經質的就像他剛剛不僅僅抓著一只肥大的臭蟲,還把臭蟲當成美人的手親吻了好几下,這會儿又是難以置信又是惡心到恨不得剁掉手。

    ……真是夠了,她要離這個外表像藝术品一樣精致美麗的神經病遠一點,要是臉皮薄一點的,早就被他這樣的反應弄的羞憤欲死了,虧她剛剛在里面還以為他這個肢体交流障礙症患者不嫌棄她而稍微對他有些好感呢,結果到頭來竟是自作多情。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4 10:07 PM

018 美麗畫卷。

    傅傾流懶得理會他的自顧自往停車場走去,找到自己的車子,剛剛啟動車子從車位里開出來,一旁一輛白色的法拉利與她並驅上來,車窗滑下,她看到付一旬那張精致完美到鋒利的帥氣面孔,依舊沉靜矜貴的如同古老的歐洲貴族,從頭到腳整潔到沒有一絲毛糙折痕,棕色的眼眸深邃又有些凌厲,此時鋒利的眼角卻顯得有些溫柔,“不是說要我給你當模特?”

    傅傾流臉上一時無法抑制的露出几分好笑,“我說你這人,不僅會寫歌劇,一定還會京劇吧?”要不然變臉怎的耍的那麼熟練快速?

    “我不會京劇。”付一旬皺了皺眉,很誠實的道。他會的東西挺多的,但是國粹真的不會。

    傅傾流臉上的笑意又深了,低頭一瞬間含笑斜乜他一眼,“走吧。”

    這人雖然性格十分神經質,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總是很難讓人不對他更寬容一點,傅傾流想大概是因為他的那副皮囊太完美了,也可能是因為他是少有的天才中的天才,而這樣的天才總是能讓人對他的古怪脾氣更寬容的。

    付一旬覺得傅傾流那眼含笑意的輕輕一瞥就像帶著鉤子,忽然就鉤得他放在方向盤上的手輕輕抖了抖,心下癢癢,耳朵通紅,半天憋出兩字,“淫蕩!”然后踩下油門跟上傅傾流的車子。

    大概是因為付一旬的展吸引來了太多外地藝术愛好者們,連帶著來十里畫廊看畫的人都多了不少,大堂里的几個咖啡座坐滿了人,工作人員忙的要死,小楊原本正和其他工作人員一樣忙著為有需要的客人做作品介紹,一扭頭看到傅傾流帶著付一旬進來,驚的話都說不利索了。

    那位神經質的客人她簡直是想忘記都忘不掉啊!更沒想到,他們經理會跟他走在一起!這是發生什麼事了?啊!還是說他是過來拿那條圍巾的?

    “喂喂喂,你看你看!跟經理走在一起的那個人!”

    “我去,簡直就像從漫畫走出來的!是混血儿嗎?”

    “你們看他的打扮,像不像電視里看到的那種歐洲貴族?經理跟他是什麼關系啊……”几個能抽出閑工夫的女性工作人員立刻激動的湊在一起嘰里咕嚕,還沒見過顏值那麼高的人!她們還以為夏君寧已經是她們見過的長得最好的男人了呢!結果果然應了那句話,一山還有一山高啊!

    傅傾流直接帶著從一進十里畫廊就開始擺出吞了臭蟲般的臭臉的付一旬上了內廊二樓,打開畫室的鎖,推開門,“進來吧。”

    結果付一旬露出了更臭的表情,嫌惡的就像看到滿地狗屎,“Oh……God!別告訴我這是你畫畫的地方!”他的語氣就像傅傾流敢說是他絕對要立刻開始神經質發作似的。

    對于傅傾流這個從不自己收拾房間的並沒有什麼潔癖的人來說,她的畫室比她的公寓干淨多了,但是對于付一旬這種潔癖狂來說,這畫室簡直不是人待的地方,地板被各種顏色的顏料染成一團團的一大片,各種用完沒用完的顏料隨處可見,還有畫筆和紙張,更別說之前被她踹飛無數次的畫板和畫架……

    特麼這是一個藝术家該有的畫室嗎?!

    傅傾流撓撓臉頰,小小的不好意思了一下,“嗯,也就這個房間能讓我這樣弄。”其他房間池非嚴令禁止她進去瞎搞,因為太知道她的德行,生怕他擺放的整整齊齊的東西被她弄得亂七八糟。

    傅傾流這句話在付一旬耳朵里又變味了。付一旬臉上嫌惡的表情緩和了一些,看向傅傾流因為有些不好意思而爬上些許紅暈的臉頰,心想也是,她就是一個小小的畫廊經理,這畫廊又不是她的,能有這麼一個房間給她那點消遣愛好發揮的地方已經很好了,這麼髒肯定不是她弄的,這里畫板畫架什麼的那麼多,想來應該是每個畫廊工作人員都可以進來畫畫的,那麼多人使用的房間,也難怪那麼髒。

    付一旬不知道,畫板和畫架那麼多的原因是她在作畫的時候容易暴躁,一個不爽就會踹飛畫板畫架,准備那麼多只是以防東西被踹壞之后她沒得用而已……

    傅傾流見他還是一臉不樂意進去,只好拿掃把把地上的東西都掃一邊去,但是地上干涸掉的顏料就沒辦法了,結果付一旬還是不樂意進來,她把掃把往邊上一扔,關門,“愛進不進。”

    一只手擋住就要關掉的門,手掌觸上冰涼的門板,付一旬嫌惡的皺起眉,但還是微微用力推了開,邁著步子走進這個若是平常他絕對不會踏進一步的髒兮兮的雜亂不堪的房間。

    傅傾流很快架起畫架放上一塊畫板,忽然想起自己忘記換衣服了,“你等我一會儿。”說罷快步走出畫室。

    付一旬在畫室里慢慢走動,看到很多幅用白布覆蓋著的畫,他有些好奇這是不是傅傾流的畫,但是教養卻不容許他在未經別人許可前亂碰人家的東西,拉開窗簾,猛然涌進來的陽光讓他瞬間眯起眼,好一會儿才適應的推開推拉窗走出去,然后看到陽台上的貴妃椅,還有一小盆一小盆的可愛盆栽,下面則是荷花池和那些看畫的人,聽到后面傳來開門聲,他轉過身看過去。

    傅傾流沒想到一進門就能看到這樣的風景,他就站在金燦燦的陽光之中,棕色的眼瞳注視著她,錦麗的衣著仿佛都在陽光下散發著一層薄薄的光暈,朦朧了周圍的景色,叫人有種視線穿透了時光,看到了遙遠的古老時空里的靜靜佇立的年輕貴族的錯覺。

    她有些不受控制的坐上圓椅,拿起調色盤開始調色,看著付一旬的目光有些迷離。

    “需要我站著別動?”付一旬看著她的眼,悅耳的嗓音微略低啞。

    “不,你可以隨便動,但不要走出我的視線范圍。”傅傾流已經進入了工作狀態,手上的畫筆仿佛就是她的手,連刷過紙面的觸覺她都清晰的感覺到了。

    這個畫室里髒亂的很,也沒有陶土也沒有其他可做的事,最重要的是,他沒辦法像傅傾流一樣無視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自己找事做,但是他被看得渾身滾燙,陌生的感覺讓他非常不自在,他左看右看想找點事讓自己不要過于專注傅傾流的視線,最后落在那些被白布覆蓋著的畫板,“這些畫,介意我看看嗎?”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4 10:10 PM

019 滾你丫的!

    “你看吧。”傅傾流放空的視線掃過那些畫,不甚在意的道。

    如果是其他的藝术家她肯定不會讓他看的,因為還未面世的畫如果被心懷不軌的人瞧了去,指不定會發生什麼抄襲事件,雖然每個畫家的風格都不一樣,水清流的更是跟大部分人的風格是天壤之別,但是這几幅畫和水清流一貫的絕望與希望並存的風景畫或者抽象畫不同,鑒賞力不夠的人可能看不出這是水清流的畫。

    但是付一旬不同,先不說他的級別根本不會對這些畫起什麼心思,就是他這個人的驕傲也絕對不屑于做那種事。

    白皙的指尖捻起其中一塊白布,淺色調的畫面緩緩的映入眼簾,他看到了一只貓頭鷹,整個畫面只有一枝被雪壓著的枝椏和站在枝椏上的貓頭鷹,卻絲毫不顯得單薄,這只貓頭鷹仿佛是活的一般,神情銳利,你看著它,它也看著你,並且眼神銳利的仿佛你是它盯上的獵物一般,叫人微微覺得有些壓抑恐慌,這種程度,不是一般會畫畫的人畫得出來的。

    付一旬眉頭微蹙,掀開另一幅畫的白布,這次是一朵紅牡丹,在白色的布料上,它如烈火淬煉而出的熱烈,美的几乎要灼傷人眼。

    “這是水清流的畫……”付一旬忽然道。

    傅傾流動作頓了下,畫紙上出現一點不和諧的頓點,她皺了皺眉,繼續畫,淡淡的問:“你怎麼知道?”

    “這個畫家的畫風一直都很霸道,不管是風景畫還是抽象畫,永遠都透著一種很不冷靜的極端味道,這兩幅畫雖然和以前她的畫有很大的不同,但是筆鋒沒變,不過看這兩幅畫我看出來了,那個畫家似乎還是個很任性的人。”

    “怎麼聽你的語氣好像不是很喜歡水清流啊?”傅傾流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目光幽幽的看著他。

    “我不喜歡她畫里的那股……張牙舞爪的味道。”付一旬評價的很認真,完全沒發現傅傾流越來越冷的神色。

    “砰!”畫筆重重的扔進鐵制的裝滿水的洗筆筒里的聲音,也叫付一旬的目光從水清流的畫上轉移開來,然后看到傅傾流看著他冷冰冰的目光,心髒莫名的就抽了一下。

    “張牙舞爪?”傅傾流一腳踢開前面的畫架,畫板、顏料和渾濁的洗筆筒里的水倒了一地,眼里滿是冰冷的怒火。

    付一旬被傅傾流突如其來的暴力動作給嚇了一跳,棕色的眼眸驟然瞪大,難以置信的看著她,隨后反應過來這里是十里畫廊,這里只掛水清流的畫,而傅傾流是十里畫廊的員工,難道是因為他這樣評價十里畫廊的頭牌畫家,所以她生氣了?但是他只是在對她誠實而已,難道她想聽到他的謊話嗎?

    “在你眼里那些都是張牙舞爪?”傅傾流雙手攥成拳,几乎泛出森森的骨白,她似乎隱忍著熊熊燃燒的怒火,胸口起伏都劇烈了起來。

    付一旬擰起眉頭,薄唇不悅的抿成直線,深邃銳利的眼眸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般的,涼涼的,就像高高在上看著下面的賤民張牙舞爪的高貴貴族,“難道不是嗎?”

    “出去。”傅傾流看起來憤怒的快要忍不住上去把付一旬痛打一頓,几步走到門口拉開門,一字一句都像很艱難的從僵硬的咽喉里爬上來,再被嘶吼著喊出,“給我滾出去!”

    從沒受過這種待遇從沒被人要求“滾出去”的付一旬瞪大了眼震驚又難以置信的瞪著傅傾流,好一會儿才反應過來,氣得全身發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的立刻拂袖而去,才剛走出去,背后就砰的一聲,猛地關上了門,付一旬氣得全身都在抖,面部肌肉扭曲著抽搐,猛地一腳踹在牆上,結果疼的他表情更扭曲了,一邊快步走下樓一邊咒罵:“Shit!該死!真是不可理喻!瘋子!反復無常!莫名其妙!竟然因為一個女人這麼對我!混蛋!……”

    付一旬氣得飛一般的快步離開十里畫廊,連中途撞到了几個人的肩膀都沒停住,小楊見著他過來連忙后退好几步,看他的臉色心想這位客人該不會又神經質發作了吧?

    付一旬一上車就扯掉了脖子上的圍巾,泄憤似的用力脫掉外套扔到副駕駛座上,車子離了弦的箭般的憤然遠去。

    畫室內,乒乒乓乓的砸東西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來,連在一樓的工作人員都聽到了,几人面面相覷了一下,決定去找池非,那個房間也就傅傾流和池非能進去,有什麼事也只有池非能勸住似乎一進那個房間脾氣就會變得十分暴躁的傅經理。

    池非聽到員工報告的時候連忙叫人來接正在招待著的客人,很快趕上了二樓,此時里面已經沒有聲音了,他拿出鑰匙打開門,入目的果然是一地的狼藉,到處都是畫板畫架和紙張,傅傾流抱著頭蹲在地上,陽光明明就在不遠處,卻仿佛怎麼也照不到她身上似的,像是有陰影將她籠罩著,纖細的身影蜷縮成一團,就像被遺棄的小貓。

    “傾流?”池非有些嚇到了,不敢靠太近生怕驚到她的小心翼翼的出聲,實際上他跟傅傾流認識的時間並不長,從十里畫廊辦起了到現在就四年時間,他只知道傅傾流有個十歲的儿子,但並不清楚孩子的父親是誰,可是一個24歲的女人卻有一個10歲的孩子,如果是親生的,想來過去一定有一段什麼不堪回首的往事,否則她為什麼在畫室的時候情緒會這麼不穩定?為什麼她平日里沒心沒肺眼神淡漠的仿佛對這個世界根本沒有絲毫留念?

    “我沒事。”傅傾流聲音平靜,眉頭緊皺額頭隱忍的有一條青筋浮現,“我只是……有點惱羞成怒而已……”

    從來沒有人能看出來,那些她20歲以前畫的每一幅載滿她曾經的情緒和回憶的畫中,那霸道逼人的表面下的困獸之斗,她只是在一個掙脫不開的牢籠里張牙舞爪罷了,她就是一個十分任性的人,曾經哪怕被踩到腰都無法直起來也絕對不會示弱,蠢的像初生的牛犢。

    是的,她現在已經不像之前那樣了,但是過去總是留下了傷痕,現在卻有人這麼可恨的輕易的看穿那層表象,狠狠的戳中那傷痕,將她捅了個頭破血流。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4 10:13 PM

020 疑云竇生。

    傅傾流站起身,摸了把干燥的臉,轉身出門,低聲道:“把畫室收拾一下。”

    池非當然沒有怨言,但是看到那些原本用白布蓋著的畫也被砸到了地上,心疼之余還不忘問:“那些畫怎麼辦?”

    “扔了。”

    池非看著傅傾流背影消失在門后,挽起衣袖走進畫室內,把畫架和畫板撿起擺好,看到那几幅就差辦個畫展就能面世的畫,不是沾到了地面的水就是破了,忍不住心疼,這麼好的畫,要是傅傾流願意賣的話最少能賣出几十万呢,這個任性的家伙。

    弄了個垃圾袋,把地面的廢紙廢畫都塞進去,再那掃把掃干淨,又用拖把拖了几遍,畫室才終于有點像樣起來,然后拎著這袋垃圾下樓放在樓道口,等下班的時候再一起提出去丟掉。

    畫室對于傅傾流來說,像是承載她壓在心底的情緒的存在,她在里面可以隨便發泄,因此自制力也變得極差,一出畫室,她暴躁的情緒就會冷靜下來,看什麼都有種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感覺,所以在廁所洗了把臉之后,傅傾流又想起被她怒極趕走的付一旬,想到他帶她進黑石畫廊看他的展,然后開開心心的跟著來十里畫廊,結果沒一會儿就被她凶巴巴的趕走,看他那模樣絕對是從來都被追捧著的,肯定覺得很難堪,指不定自尊多受傷——他看穿她的畫是他的本事,本來就注入了畫中的情緒她又怎麼能怪別人看出來呢?

    所以,要跟他道歉一下嗎?

    傅傾流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好一會儿,伸手抽過几張紙巾擦擦臉,轉身出去,晚點再說吧,她又沒他手機號,要道歉指不定還得跑到他家去。

    家世輝煌,本身又是天才中的天才,付一旬從小到大過的生活不說完全順風順水但必然是精致高高在上的,從來只有追捧他的沒有說有人像傅傾流那樣莫名其妙的對他發火,還把讓他滾出去的,而且還是因為一個女人!

    付一旬一肚子火回到別墅的時候,剛好之前付一旬送去燒制的東西被送了過來,結果付一旬看到那個丑兮兮的圓柱体更惱火了,一腳踹在桌面上,扭了腰的老太太般的圓柱体搖晃了下就從桌面上掉下來,他一驚,又連忙伸手去接,接到后又想把東西砸了,偏偏又怎麼都下不去手,最終只好氣憤的把它不輕不重的丟桌上去,坐在沙發上生悶氣。

    陰沉著臉在沙發上坐了半天,付一旬忽然拿出手機給廖康打了個電話,“把所有有關水清流的雜志和資料都給我送過來。”

    他倒要看看,水清流到底哪里好了!那些畫明明都幼稚的像小孩子在發脾氣,也就那些沒見識的會給她那麼高的評價,傅傾流那個女人竟然把水清流放在他之上?這樣還好意思說暗戀他?!哼,看來不僅容易半途而廢,還是個三心二意的家伙!

    付一旬對水清流那個有很高評價的藝术新星一向沒有什麼興趣,事實上能夠讓付一旬感興趣的藝术家几乎沒有,但是鑒于付一旬一向是個脾氣古怪的,廖康也沒有多想,工作效率極高的在晚餐之前就把國內有關于水清流評價的雜志都送了過去,而那時候付一旬正在廚房剁肉,几塊新鮮的牛肉被剁得粉碎粉碎的,他還在一直剁,看到廖康進來,棕色眼眸銳利冰冷的看過去,手上的動作連停都沒停一下,叫廖康小心肝一顫,差點腿軟摔地上。

    艾瑪,一瞬間還以為他在剁屍!簡直差點嚇尿!

    “這、這些我放桌上了。”廖康把一疊雜志放桌上,然后看著他還在不停剁的碎肉,干巴巴的咽了口口水,“這是要包餃子還是做肉餅?”

    因為本身潔癖很嚴重,付一旬几乎從不在外面吃別人做的東西,所以廖康只當他在准備晚餐,好奇的問一句。當然了,他也沒指望能蹭上一頓,付一旬的廚藝據說堪稱一流,但是鮮少有人能吃到,一是因為付一旬潔癖嚴重到几乎不跟別人同台吃飯,二是付大師他不認為有誰有資格吃他親手做的東西。

    付一旬沒說話,放下刀洗了手走過去。

    廖康又道:“今天的展很順利,几乎每樣作品都被人問過是否能夠購買,還有人問什麼時候你要再進行作品拍賣,還遇到了董老先生,他問你是否有時間去他府上一聚,說是有幸弄到了几個寶貝,想邀您看看。”

    付一旬的作品只能在拍賣場上有機會買到,要不然你就得很合付一旬的眼緣讓他喜歡你,到時候價值千万的作品直接就送給你了,只可惜至今為止都鮮少有能讓付一旬樂意去交朋友的人,也就英國女王和跟他在美國認識的一個叫Amon的犯罪心理學家免費得到過一個他的贈送的禮物。

    “沒興趣。”付一旬隨手拿起最上面的一本雜志翻了起來,不咸不淡的應聲。

    廖康覺得他好像嗅到了趕人的味道,正要轉身走人,忽然間注意到桌面上那個丑不拉几的陶瓷,一怔,真丑,絕對不是付一旬做的,難道這是莫書豪小少爺做的?嗯,有可能,雖然付一旬脾氣不好,但是對莫書豪卻是好的。

    付一旬注意到廖康神色古怪的盯著筆筒看,手上的雜志一擋,眉頭不悅的擰起看過去,廖康立刻精神一震,轉身走人。

    屋子里很快又只剩下付一旬一個人,安靜又纖塵不染。

    “連個圓柱体都做成這副模樣,真是丟人。”付一旬拿起那完全不知道該說是啥形狀的筆筒,在白皙漂亮的猶如藝术品般的手上轉動,嘲笑出聲。腦子里驀地就浮現她笨手笨腳的揉面團般的揉陶土,然后他輕輕貼近她身后,雙手覆在她手背上的場景,那時距離近的讓他覺得恐慌,鼻尖都是她淡淡的跟別的女人身上的臭烘烘的香水味不同的沐浴露的味道,還有如雷打鼓的心跳聲……

    他的手驀地一抖,手上的東西險些掉地上,付一旬覺得臉莫名其妙的滾燙滾燙,看到手上拿著的東西,立刻觸電般的放回桌面上,過一會儿又拿起來走進工作室,調出色彩顏料,他的神色專注明亮,白皙的指間握著細細的畫筆,柔軟的筆尖畫眉般的輕輕的從陶瓷面上描摹而過……

    ……

    傅傾流覺得應該跟付一旬道個歉,那人雖然神經質一點,但是習慣了貌似也不是不能做朋友交往的,結果一個下午她就已經暫時沒心沒肺的忘記這事了,上午發了一通脾氣,中午又因為來十里畫廊的人太多忙的沒吃飯,晚餐時她就餓得肚子咕嚕叫,跟池非說一聲就走人了。

    池鳶有池非爸媽帶,他不用和很多家長一樣急著接儿女放學回家,于是在畫廊里指揮員工們掃地拖地擦畫框,務必要讓玻璃面上纖塵不染,然后才鎖上辦公室的門拎著那袋垃圾離開十里畫廊,結果還沒走到垃圾桶,手上的垃圾袋底部就破了個洞,垃圾嘩啦啦的落了一地,池非哎呀一聲,只好轉回畫廊拿掃把,青市是藝术之都,整個城市人們環衛意識都很强,垃圾亂丟這種沒素質的事池非才不會干。

    結果等池非出來掃垃圾的時候,不知道是錯覺還是有些畫被風吹走了,他總覺得,紙團好像少了不少……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4 10:15 PM

021 找茬作死。

    池非沒多想,轉身走回十里畫廊,正要進門,忽然被人叫停。

    “你好。”

    池非轉頭,就看到一張笑容甜美長相可人的小姐,香奈儿的連衣裙,卡地亞的首飾,LV的包包……當真是從頭到尾都是名牌,在畫廊呆久了,見過的光鮮亮麗的人多了,池非也淡定了,“你好。”

    “請問傅傾流小姐在嗎?”廖錦溪微笑著問,十里畫廊已經關門了,所以她沒法進去。

    “她已經離開了,有事嗎?”

    “是這樣的,今天在黑石畫廊有幸認識傅小姐,覺得特別投緣,明天晚上我要開派對,來的都是這几天從各地到青市來的藝术家收藏家們,想要邀請傅小姐,因為我明天白天有事,可能沒辦法過來,所以就想著這會儿有空過來碰碰運氣看能不能遇到傅小姐了,如果可以的話,你能幫我跟傅小姐說一聲嗎?”廖錦溪語氣真誠笑容甜美,又是美女,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

    當然,池非覺得,如果她身上能少一點名牌就好了,看著眼疼。

    池非心想傅傾流太宅了几乎沒有交際圈,她就算不願意暴露自己水清流的身份,多跟那些藝术家交往多交些志同道合的朋友也沒什麼壞處,就幫傅傾流應了下來。

    第二天傅傾流到十里畫廊后被池非纏了半天,無奈之下只好同意去參加派對,還在池非的强烈要求下表示一定會帶上至少兩張名片回來。

    付一旬的展覽第二天依舊和第一天一樣,黑石畫廊門前大排長龍,周海眉開眼笑的又接到了好几個名氣或大或小的藝术家的生意,在他們黑石畫廊固定展,雖然十里畫廊沒有因此而蕭條反而因此去看水清流畫的人更多了一些有點失望,但也不礙事,他們這兩天賺的名氣和金錢足夠他們大方的看十里畫廊順眼些了。

    廖錦溪美术系畢業,畫的畫美麗卻靈氣不足,因此成績一直平平,但是奈何她有一個在付一旬大師身邊做事的哥哥,就算她成績平平,也有不少機會進出某些比較高級別的藝术名流派對,再加上廖錦溪本身是個很善于交際的,因此認識不少有點名氣的各色藝术家,由于付一旬而聚到青市來的那些人中廖錦溪認識的,加起來足夠開一個大派對了。

    傅傾流到達派對舉辦的酒店的時候,會場里已經有很多人了,雖然不是正經的宴會,但是來的人都打扮得体,乍一看還以為是什麼略高級的宴會,也是,只要自己的作品能賣得出去並且賣得起價錢,藝术家們通常都不會是窮人。

    藝术家們有自己的一個大圈子,每一個藝术家只要想合群多參加一些活動就能結交到同一個圈子里的朋友,所以在場的人大部分哪怕不認識對方但是一說出名字就會露出略有耳聞的表情,偏偏水清流和付一旬是圈子里的奇葩,都是別人如雷貫耳但是見過真人少之又少的,除了性別不同之外,兩人的區別在于,不認可水清流的人不少,不認可付一旬的人卻一個也沒有。

    傅傾流一個人進來,也沒有湊過去跟那些相談正歡的人們結交,拿著盤子找好吃的往里夾,正要夾一塊蟹肉的時候,一只夾子搶先她一步把東西給搶走了,傅傾流眼一抬,看到莫成風面無表情的看她,看到她看過來,眉梢一挑,好似挑釁。

    傅傾流不知道自己是哪得罪這人了,但是她可沒有跟他玩的打算,又垂眸夾其他的東西,結果她看中什麼,莫成風就來夾走什麼,就連她看中的橙汁,都要被對方拿走。

    傅傾流正要拿橙汁的手拿了個空,動作頓在空中兩秒,把夾子一放,看他,慢條斯理的問:“莫先生你有什麼問題嗎?”

    “我能有什麼問題?”莫成風繼續挑釁看她。

    “是嗎?你確定你今天出門的時候沒有忘記吃藥?”傅傾流依舊一臉漫不經心的模樣,讓人搞不懂她到底是在開玩笑還是在說真的。

    然而不管是真是假,很多話親近朋友說出來是玩笑,由不親近的人說出來就是不好聽的了,傅傾流這麼不客氣的一句話,成功讓莫成風臉陰沉下來了,“你這話什麼意思?”

    “你理解的那個意思。”傅傾流慢悠悠的說完,端著盤子就要去角落里找個位置坐著吃,她可是空著肚子來的,這會儿正餓著呢。

    “你給我站住!”莫成風陰沉著臉伸出手去抓傅傾流的胳膊,卻不料傅傾流反手就抓住他的手腕,猛地一捏,莫成風就体驗了下之前在黑枚俱樂部許雅体驗到的猶如斷手般的感覺,莫成風不至于像許雅那樣鬼哭狼嚎,但也足夠他疼的臉白心黑了。

    莫成風也是個心狠的,傅傾流才放開他的手要走人,莫成風卻能忍得了這斷手之痛,猛地伸出另一只手扯住要離開的傅傾流的肩膀,傅傾流措不及防被男人的大力氣一扯,手上的盤子砸在了自助長桌上,再砸到地面,“砰”的聲響在會場里略刺耳,一下子兩人就成了人們關注的中心。

    傅傾流覺得自己最近可能犯太歲了,遇到的一個個男人都是蛇精病!

    “這是怎麼了啊?”派對主人廖錦溪也聽到動靜,一看是傅傾流和莫成風,立刻走了過來,莫成風可是付一旬的表兄弟,港城莫家唯一的繼承人,他今天過來是賞臉,她哪敢有絲毫怠慢?聽說莫成風喜愛美人,廖錦溪便揚著最甜美動人的笑容走了上去,“這是怎麼了惹得我們莫大少動怒了?這位是傅小姐,十里畫廊的經理,想要買水清流的畫的畫還得找她呢,我聽說莫大少有買水清流的畫的打算才特地把傅小姐請來的,我可是好心辦壞事了?”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4 10:18 PM

022 讓我睡睡!

    莫成風把被捏的手藏進了口袋里,所以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麼了,他看了眼笑容甜美隱含諂媚和誘惑的廖錦溪,再看看摳摳指甲一臉沒把他放眼里天塌下來也不怕的傅傾流,只覺得廖錦溪的面容實在俗不可耐,而周圍哪個女人不是總是這樣露在俗不可耐面容懷著俗不可耐的心思接近他爬上他的床的?可偏偏傅傾流這個女人,一而再的拒絕他,他興趣正濃,然而她卻連孩子都有了!

    莫成風以為他對她興趣剛起就被這種晴天霹靂給打了對她肯定失去興趣了,可是事實上,他剛剛看到她進來,悠閑自在的找東西吃的模樣就覺得甚是喜歡,可轉眼又想到她竟然有孩子了,可她的員工卻騙他說她是單身,他就一肚子火,如果她員工一開始沒騙他,他就不會去接近她,就不會想太多,在被告知她竟然連孩子都有了的時候,就不會覺得那麼難堪!莫成風喜愛美人,但從來不搞有夫之婦,于是他一想到自己前面對一個有夫之婦進行某種曖昧暗示,他就覺得難受到不行,就想讓傅傾流也不好過。

    莫成風還未說話,傅傾流慢悠悠的聲音就響了起來,“所以廖小姐不是真心實意的邀請我的咯?”

    廖錦溪剛剛光顧著莫成風的情緒,生怕他因為對傅傾流的某些不滿而牽連到邀請她的自己,所以才連忙做出那番解釋,卻沒想到傅傾流竟然會出聲,叫她認也不是不認也不是,一時有些騎虎難下!

    “呵呵,怎麼會,我這不是想幫你們牽牽線嘛,大家都是跟藝术沾點關系的,想來在場的各位很多都對水清流的畫有興趣的不是?”廖錦溪很快找到了圓場的話,她這人信奉不到不得已不要跟任何人撕破臉皮這條名言,敵人越少日子就能過的越好,哪怕傅傾流只是個畫廊經理,她也不會三言兩語一個不合就去跟對方撕破臉,邀請傅傾流來這里,確實是為了想要買畫的莫成風。

    “人家可不需要你幫忙牽線。”一道諷刺意味滿滿的聲音響起,只見許雅抱著雙臂笑容惡意滿滿的看著傅傾流,“堂堂蘭市傅家大小姐哪愁吃穿哪愁客戶?水清流的畫要是賣不出去,她自己就能全部包圓了,不怕沒業績。”

    廖錦溪認識的人多,許雅几個富二代也在行列中,閑著沒事干也來參加派對湊熱鬧,沒想到竟然又撞上傅傾流,許雅正恨上次在黑枚俱樂部傅傾流給她的難堪呢,現在人那麼多不還擊,還等何時?

    許雅的話很快引起了在場富二代們的注意,蘭市傅家?蘭市哪個傅家?蘭市就那麼一個大名鼎鼎的傅家!傅家大小姐不是那個才四歲的姓章的小屁孩,而是因為當年那件丑聞在上流圈子里沉寂多年的傅傾流啊!

    “喂喂,不是吧?真的假的?”

    “是傅傾流嗎?真的是傅傾流?”

    “不是說傅傾流已經自殺了嗎?怎麼還活著?”

    “我怎麼聽說是出家當尼姑去了?”

    “你們在說什麼啊?”

    “……”

    嘰里咕嚕的討論時此起彼伏,搞得那些不知道什麼情況的人心癢難耐,一雙雙眼睛看著傅傾流八卦光芒簡直不要太亮,只有一個西裝革履兩鬢發白卻看起來年紀並不到五十歲的男人忽然露出恨不得馬上離開這里的神情。

    傅傾流看向許雅,對方朝她露出得意的嘲笑面容,她很快又神色淡淡的轉開視線,看向莫成風,抬了抬下巴,“你開心了?”她的語氣就像看到一個任性不懂事的小孩在惡作劇,在惡作劇成功后問他是否滿意了。

    莫成風卻覺得莫名的更加難堪,臉色難看目光陰沉的瞪了許雅一眼,嚇得許雅臉上的表情瞬間僵住,他衝傅傾流道:“可不是我叫她說的這些話!”

    “你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你而死。”傅傾流淡淡的說著,忽然目光幽幽的掃過在場的眾人,然后停在那個男人身上,男人臉色有些蒼白,目光躲閃並不敢多看傅傾流一眼,發現傅傾流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后,身子甚至僵了僵,好在傅傾流很快又轉開了視線。

    “這……”廖錦溪臉色也不好看,傅傾流也是她請來的客人,不管是什麼情況,傅傾流沒臉她這個主辦人也沒臉,但是她不能去得罪許雅,只好對傅傾流小聲道:“要不然你先回去吧?”

    傅傾流眼角染上諷刺,慢條斯理的調調不大不小叫全場都聽到,“這就是廖小姐的待客之道?先為了給其他客人拉線用一副真心誠意的嘴臉邀請別人,然后看到場面一有什麼失控就趕看起來比較弱小的一方走?得了,不用你趕了,我自個儿走。”

    和廖錦溪那種能不得罪別人盡量不得罪不同,傅傾流是根本不在意得罪沒得罪人的家伙,再說,這種級別的人也不需要她去忍耐什麼。

    廖錦溪臉色難看起來,感覺到有不少視線落在她身上,更是覺得氣得要死,傅傾流這一句話,足夠很多人跟她斷了聯系了!因為誰都不愛跟這種虛偽的牆頭草交往!

    傅傾流剛進電梯,身邊就多了個人,那人眼色陰沉沉的盯著她,被扭的姿勢怪異的手還藏在口袋里,要是拿出來給人看到,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殘疾呢!

    “莫先生,我到底哪得罪你了?”傅傾流再不怕得罪人,看到莫成風這種莫名其妙的也很煩好嗎?

    “你……”莫成風剛要控訴出聲,看著傅傾流坦然的目光,那些話就卡在了咽喉里,對啊,關傅傾流什麼事?她從一開始就在拒絕他,她從沒說過她是不是單身有沒有孩子,要說欺騙他的,也就是十里畫廊那個工作人員。莫成風忽然覺得自己這些行為真是沒意思,想了想,有些煩躁不耐的把手從口袋里抽出來,“給我弄回去。”

    傅傾流見他表情正常了,也就伸手幫他弄了。

    白皙微涼的雙手觸到莫成風疼的好似被掰斷的手腕,刺激的莫成風的手微微抖了下,那點涼意卻仿佛躥進了皮膚,直擊他心髒,讓他整顆心都跟著顫了顫,呼吸都紊亂了起來,目光無法控制的落在她的手上,那雙手真是很漂亮,白皙纖細,就像藝术品,落在他的手腕上,他能用肌膚感覺到她指腹沒有一絲的繭,這顯然是一雙沒干過什麼粗活的養尊處優的手,視線往上滑,滑過她垂在身前的發絲,起伏的胸部,白皙的頸項,還有那張神色淡漠沒心沒肺的精致面容……

    “喂……”他忽然出聲,咽喉有些渴望的上下移動著,待傅傾流聽到聲音抬起頭來,他猛地從痴迷中回神,卻並不死心的問:“被嘲笑的滋味很不好吧?”

    傅傾流神色淡淡的看他,手上卻猛然一用力,疼得莫成風額頭瞬間就冒出了冷汗,傅傾流放開手,莫成風動了動被掰正的手,恢復正常了。

    此時電梯門已開,傅傾流走了出去,莫成風立刻跟上,根本不需要傅傾流回應的道:“我能幫你,需要錢還是需要靠山,我都能幫你!”

    傅傾流腳步一頓,看他,“哦?”

    莫成風以為有戲,“當然,只要你讓我睡一次。”管她是不是有夫之婦,只要讓他睡一晚他肯定就不會再惦記她了!莫成風雖然從許雅口中知道傅傾流是傅家類似趕出家門的大小姐還有個孩子,卻因為受到打擊太大根本沒有問仔細,根本不知道她有孩子但是並沒有丈夫。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4 10:20 PM

023 上門道歉。

    傅傾流不出所料的笑了笑,在莫成風沉迷在她的笑容中的時候,忽然伸手扯下他的衣領,膝蓋猛地往上踢去,結結實實的頂在莫成風的小腹下,疼得莫成風臉色發白表情糾結的倒地,可惜如果以為這樣就完了就大錯特錯了,傅傾流掛著微笑在一干從這里經過的酒店客人詫異驚悚的眼神下對莫成風拳打腳踢起來,几分鐘后酒店工作人員收到客人通告趕來的時候才拍拍手走人,留下被揍的鼻青臉腫的莫成風狼狽不堪的躺在角落里。

    付一旬收到醫院通知帶著莫書豪去醫院接莫成風,看到他那副鼻青臉腫甚至還骨折了似的脖子吊著纏著繃帶的胳膊那狼狽模樣,齊齊表示略吃驚。

    莫書豪皺著小鼻頭,嫌惡的表情几乎和付一旬一模一樣,“莫成風你是不是又去酒吧泡妞結果被黑老大打了?”

    莫成風正要說話,卻猛地扯到嘴角的傷口,心里又惱又氣,“閉嘴!”

    “你這個沒有出息只會泡妞的敗家子!”莫書豪忽然大吼,然后猛地一轉身抱住付一旬的大腿,一張臉埋在付一旬腿間。

    付一旬表情僵硬又嫌棄,一把扯開莫書豪的上身,小鬼卻用兩只腳死死的勾著他的腿。

    真是夠了!

    付一旬早就見識過無數次莫書豪的纏人功力,只好放開手讓他繼續抱著他的腿,心想回去后這條褲子得扔了!

    “你,怎麼回事?”付一旬抬了抬下巴,不耐煩的問莫成風。

    “別提了。”莫成風哪里有臉說出他因為勾搭有夫之婦不成反被揍了一頓這種丟臉的理由?

    “那走吧。”付一旬見莫成風沒死就成了,懶得管他到底怎麼被打的,反正肯定跟女人有關。

    “喂,過來扶一下我啊!”

    “護士。”

    “……”

    ……

    傅傾流回到十里畫廊的時候就聽到几個正在打掃衛生的工作人員在聊著什麼,見她回來一群人立刻閉嘴,好一會儿就聽到小楊義憤填膺又暗含嫉妒的口氣道:“經理,李麗萍辭職了。”

    李麗萍就是那個心直口快暴脾氣的工作人員。

    “哦?”傅傾流卻並沒有多大意外。在畫廊工作和在4S店之類的地方工作差不多,經常接待一些有錢人就意味著很多長得不錯又有那個心思的姑娘會被搭訕或者去搭訕,要是看上眼的,指不定立刻就會辭職跟別人走,像傅傾流也是經常被搭訕暗示的,只是她一向當做沒看到,李麗萍看似口直心快,其實是很有心機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來的客人多了被人看上了還是怎麼的,真是太過分了,又不是不知道這几天很忙,多做兩天是會死嗎?”另一個工作人員同樣語氣衝衝的說道,她們長得都比李麗萍好,笑容也比李麗萍甜,怎麼她們沒有被看上反而是李麗萍被看上了?不就是胸大屁股大一點嗎?如果不化妝李麗萍那張臉根本不能看!

    “可不是嘛,趕著去投胎呢,連半個月的工錢都不要了……”

    “人家榜上大款了,還稀罕那點錢啊,就是一點儿責任感都沒有……”

    “好了。”傅傾流打斷他們,“不管怎麼樣,在做好自己工作的前提下怎麼樣我都不會管,但是如果因為一己之私工作上有什麼紕漏的話,我可不會輕饒。”

    几個工作人員立刻乖乖閉嘴繼續干活。

    傅傾流去辦公室問了下池非李麗萍的事,沒什麼大問題又上了二樓進了畫室,一進去她就想起被她趕出去的付一旬了,微略頭疼的揉揉太陽穴,她覺得人果然是很復雜的動物,一邊希望有人能理解自己一邊又覺得被看得太透徹毫無安全感。

    仔細想想,付一旬又不知道她是水清流,那些畫也是她20歲以前的作品了,過去的事有什麼好糾結計較的?再說水清流已經四年沒有出新作品了,也是時候准備新作了,而付一旬是她現階段的靈感來源,也是鼎鼎大名的前輩,多跟他一起玩耍,也許她會有新的長進也不一定。

    藝术家雖然不像娛樂圈里的明星一樣安靜一段時間就會被人忘記,但是遲遲沒有新作會被認為江郎才盡的,之前那几幅新作都被她發脾氣給砸了,想想自己真是個敗家子。

    只是她從小到大都沒有給誰道過歉,一時竟然不知道該怎麼辦,問池非,池非氣她出爾反爾說好的至少兩張名片一張都沒有,翻著白眼沒好氣的道:“這有什麼難的?你去買束花送給對方再說几句甜言蜜語就好了嘛。”

    他把大部分男人哄女朋友的招數隨口說出,哪里知道傅傾流竟然當真了。

    傅傾流一大早設定鬧鐘起了床,因為智商高記憶力也相當好,完全記得去付一旬別墅的路,也就也記得池非說的話,傅傾流的情商雖然不如智商,她也覺得女的給男的送花說什麼甜言蜜語有點不對勁,不過一想到付一旬那張精致的面容,她又覺得真是比花儿還好看,又想到他屋子里的那些干花,心想要不然送花給他做藝术干花也不錯,要不然因為不了解他也不知道要挑什麼禮物送,貴重的不合適,太便宜的人家指不定看不上眼,還是花最合適了。

    花店剛剛開門,一朵朵花或修剪或還未修剪的擺了滿地,還帶著新鮮的露珠,姹紫嫣紅,生機勃勃的,看著十分喜人。

    店員迎上來問她要什麼花,傅傾流想了想,“給我一束帶刺的玫瑰,紅玫瑰。”

    傅傾流只是覺得紅玫瑰對付一旬略合適,哪里知道店員腦補了什麼,笑得曖昧的看她,“要几朵呢?”

    “用來道歉的需要几朵?”

    于是傅傾流一臉沒心沒肺的慢悠悠的抱著99朵帶刺紅玫瑰上付一旬家的門去了。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4 10:23 PM

024 共同出游。

    付一旬有早睡早起的良好生活習慣,七點多的時候就起來在健身房里跑步鍛煉身体,然后洗個澡給自己做份簡單又營養的早餐,正在收拾出門要帶的東西,就聽到門鈴響了,走出去一看,一大束紅玫瑰占了滿眼,然后一顆腦袋歪著從玫瑰花旁邊露出來,傅傾流微笑著看他,因為天氣略熱,她的雙頰微紅,竟比那一束紅艷欲滴的玫瑰還要動人心魄。

    “早上好啊,付一旬。”

    付一旬先是被那束玫瑰弄的一怔,隨后看到傅傾流更是有些驚訝,但是很快又想起自己被她趕出門的場景,立刻猜到她肯定是過來道歉的,心下冷哼,隔了那麼多天才來,沒有誠意!面無表情的看她,也不給她開門,就這麼拉著木門隔著鏤空鐵門看她。

    “我為上次對你發脾氣那件事跟你道歉,付大師能否原諒我呢?”傅傾流也沒打算一開始就能獲得付一旬的原諒,要知道這家伙是個神經質又有才華的天才,自己這樣都是個心高氣傲的,更別提付一旬這種級別的了,沒有個性的天才不是好天才。

    “你覺得我是這麼好說話的人?”付一旬扯了扯嘴角,挑剔又嘲笑的看她,他要是這麼好說話的人,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付一旬脾氣古怪又神秘的說法了。

    傅傾流眉梢挑了挑,擺正腦袋,把玫瑰抱在胸前,“所以你不喜歡這個?”

    付一旬挑剔的看了眼那束玫瑰,沒說話。

    “好吧。”傅傾流說著抱著玫瑰往距離付一旬別墅不遠的垃圾桶走去,這花抱著她還嫌重呢,付一旬不喜歡扔了得了,她就說這個主意好像不怎麼靠譜嘛,果然既然要道歉就該花點心思,這麼濫竽充數活該吃了閉門羹了。

    眼見著傅傾流就要把花塞進垃圾桶里,付一旬才驚醒她想干什麼,立刻呵斥出聲,“住手!”

    傅傾流抱著花回頭看他,在清晨光霧下,還帶著露水的那一束玫瑰折射出一抹抹閃耀的光輝,閃閃發亮的,她忽然抱著它回頭,眼角仿佛隱約的帶著几分笑,叫人驀地便想起那句“回眸一笑百媚生”。

    付一旬驀地抬起手背遮擋著下半張臉,棕色的眼瞳倒映著她的身影,“回來。”說罷伸手打開鐵門,然后看著傅傾流笑容明媚又慵懶的抱著花朵朝他步步走來。

    待傅傾流走到面前,他一臉矜貴冷酷的一把搶過她懷里的花,率先轉身往屋子里走去,花束上還留著傅傾流手心的溫度,鼻尖都是玫瑰花香,他快步的往前走,棕色漂亮的卷發往兩邊飛起,露出紅得透透的耳朵,心里咒罵傅傾流那個下流淫蕩不矜持的女人,一大早借著道歉之名跑來送花求愛,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暗戀他似的,真是、真是不要臉!

    傅傾流慢悠悠的跟在他身后,利索的換鞋走進這個纖塵不染干淨整潔的屋子,忽然看到他放在沙發上的背包還有畫板顏料之類的東西,問:“你要出門采風嗎?”

    付一旬在廚房里找了一圈沒找到花瓶,隨后猛然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麼,立刻把這一束花扔在流理台上,塞在花束里的卡片順著力道滑了出來,他撿起打開一看,入目的就是——親愛的,我知道錯了,原諒我吧,我真的真的不能沒有你,我愛你~麼麼麼麼麼麼愛你愛你愛你愛你超愛你!

    “!”

    付一旬立刻觸電似的把卡片扔回流理台上,覺得臉頰滾燙的好像要燒起來,這種陌生奇怪的感覺讓他莫名其妙的覺得有點惱羞成怒,暴躁的在原地走動起來,“這個……這個不要臉的女人!S……Shit!”

    傅傾流在客廳里等了好一會儿,才見付一旬從廚房里出來,他大概在廚房洗了把臉,前面的几縷發都濕了,傅傾流這才發現他今天穿了一套方便活動的運動服,比起他穿三件套的成熟俊美貴氣,這時他頭發微濕衣著簡單的模樣,竟然叫人覺得像是還未出校園的剛剛打完籃球流過汗的大學生,當然,不變的是依舊叫人覺得像是十分古老的貴族里養出來的,有一種獨特的安靜矜貴。

    “你要出門?”傅傾流又問了一遍。

    “嗯。”付一旬從冰箱里拿出一瓶礦泉水給傅傾流。

    “去哪?”

    付一旬用一種“我就知道”的略帶几分嘲笑的眼神看她,“你想跟我一起去?”

    傅傾流才想說她只是隨便問問而已,就聽到付一旬用一種寬宏大量的語氣道:“正好,我還沒原諒你,就罰你給我打下手好了。”說罷根本不容傅傾流拒絕的把他放在沙發上的包拿起塞進傅傾流懷里,自己拿起畫板畫架之類的東西走在前面,“走。”

    “……”不要隨便幫人家做決定好嗎?你哪只眼睛看到她想跟去啊?!

    心里腹誹了几秒,傅傾流還是跟了上去,反正她來找付一旬就是跟他一起玩耍的,看看付大師要去哪里采風順便看他畫畫也不錯。

    付一旬的車庫里有兩輛車子,一輛白色尊貴的法拉利,一輛黑色帥氣的悍馬,他選擇了悍馬,把東西都放在后車廂后帶著傅傾流不知道往哪個目的地去了。

    坐在后座,寬敞的讓她覺得十分舒服,給池非發了一條短信告訴她出門后,她問前面開車的付一旬,帶著些許試探性的問道:“你介不介意,我在你車上……讓自己舒服舒服?”

    傅傾流平日里說話一向慢條斯理好像天塌下來也不會快點似的,此時的聲音微略壓低,尾音有些拉長,仿佛含在舌尖未全放出,聽在付一旬耳朵里癢癢的,覺得有些曖昧,讓自己舒服舒服……舒服……怎、怎麼個讓自己舒服法?

    付一旬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不自覺的微微屏住呼吸,“你……想怎麼樣?”

    傅傾流唇角勾了勾,“我們還有多久到目的地?”

    “兩個小時左右。”

    于是在付一旬屏息等待中,傅傾流脫掉了鞋子,直接躺在了寬敞的后座上,一直腳丫子直接踩在了對面的玻璃上,舒服的喟嘆了几下,慵懶的對付一旬道:“我先睡一覺,到目的地再叫醒我。”一大早起來,她完全沒睡醒啊,這會儿正好睡個回籠覺補補精神。

    突然有種自作多情般的難堪感,付一旬驟然猛吸了一口氣,表情僵硬面部肌肉微微抽搐,“你……你給我把腳放下來!該死!不准露出你的腳!不准弄髒我的窗戶!”

    傅傾流把踩在窗戶上的腳縮回來,卻翻了個身被對著付一旬,勢必要睡一覺的模樣。

    付一旬又羞又惱,修剪的整齊干淨的指甲摳了好几下方向盤上的皮,“在一個男人的車里這麼沒有警惕心,也不怕人家把你賣掉!”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4 10:26 PM

025 沒有下次。

    傅傾流不理他,因為付一旬開的車子很穩,悍馬空間又大,車內還開著空調很涼爽,傅傾流很快就睡著了。

    前面紅綠燈,一輛車子忽然闖到了他前面,付一旬踩了下剎車,背對著他睡過去的傅傾流猛地被顛的翻過了身平躺著,嚇了付一旬一跳,還以為她要掉地上去了。

    “竟然真的睡著了,屬豬的嗎?”付一旬停下車子等綠燈,回頭看傅傾流,見她凌亂的發下一張白皙精致的面容粉扑扑的,伸手抓起副駕駛座上放著的一件薄外套,扔到她腹部處。哼,看在她這麼喜歡他的份上。

    傅傾流睡的很熟,被叫醒的時候盯著車頂看了好一會儿才反應過來這是哪,一起身就發現蓋在肚子上的男士外套,直接抱著外套起身走了出去,一下車入目的就是滿眼的青山綠樹,綠的叫人眼前一亮,風一吹便嘩啦啦的齊聲演奏。

    她聽到付一旬在喊她,一回頭就看到一個山庄,一男一女的中年人正在山庄門口一臉恭敬的跟付一旬說著什麼,看向她的目光有几分怪異。

    傅傾流拎著付一旬的外套慢悠悠的走過去,付一旬指著兩夫妻道:“這是傅傾流,這是李叔和李嬸,幫我管著這里。”

    “傅小姐好。”兩人連忙問好,目光落在她手上顯然不是女人穿的外套上更是怪異了起來。不太確定這位傅小姐到底是什麼身份,跟先生又是什麼關系。

    “你們好。”

    付一旬的東西顯然不是什麼人都能碰的,他自己開著車進了車庫,然后把包包和好拿又不重的東西塞給傅傾流,自己拿著剩下的東西帶著傅傾流走進了山庄,而這一舉動更是讓李叔和李嬸震驚不已,這這這……先生竟然讓她碰他的東西!而且剛剛他們有過几次肢体接觸了?一次還是兩次?

    傅傾流哪里知道李叔李嬸的震驚,她抱著東西跟著付一旬進了山庄,這山庄占地面積正面看起來真是一點儿都不廣闊,可進了門才知道,這房子主在長而非寬,山庄的布局和裝潢都像古朴但是清新干淨的民宿,一樓大堂里有結賬台、咖啡廳和餐廳,咖啡廳和餐廳中間用養著花的木圍欄分開,桌面上鋪著濃濃歐洲鄉村風的碎花餐布,咖啡廳中間有一架老式鋼琴,上了二樓能看到一間間的房間,几乎全木質的,看起來特別有味道。

    付一旬見傅傾流略顯好奇的模樣,出聲解釋:“這是我以前一時興起弄的度假山庄,只有每年暑假和寒假這兩個時間段才會開放,大概要過一個月才會開始營業。”

    “哦……生意怎麼樣?”傅傾流沒想到這位大藝术家原來不單單只碰和藝术有關的事物,還知道做別的賺錢啊,不過這山庄看著也挺藝术的。

    “還行。”付一旬謙虛的沒告訴傅傾流每間房間都已經被預定了。

    山庄統共只有四層樓,付一旬帶著傅傾流上了四樓,走到了走廊最里間,這似乎是一個總統套房,寬敞整潔沙發等組件都是十分名貴的,這一定是付一旬的房間,因為傅傾流發現這里的沙發地毯甚至台燈什麼的,都跟他別墅里的一個樣。

    “東西放這。”付一旬指著沙發前的地毯上。

    傅傾流默默的聽從指示,然后跟著付一旬下樓,廚房里李嬸已經准備了十分新鮮的剛從后院菜園子里摘來的菜和一只早上殺好拔好毛的雞,傅傾流就坐在廚房一把椅子上啃西紅柿,看付一旬把他要用到的每樣工具都洗上三遍再用熱水過一遍,然后擼起袖子熟練的開始切菜,准備午餐,傅傾流看到菜籃子里有土豆,忽然道:“可以點菜不?”

    從來沒人在自己做飯的時候指手畫腳的付一旬抬起頭瞪傅傾流,好像在說“老子做飯給你吃已經很好了還敢挑三揀四?!”,傅傾流做出期待的表情看他,好一會儿,他拿著刀滿臉嫌棄的問:“什麼?”

    “土豆燜雞!把土豆切塊和雞肉一起燜到几乎要融化成土豆泥,放點白酒放點辣椒再放點姜片,香的我可以吃下三碗飯!”傅傾流步驟說的顛三倒四的,其實她自己根本不懂,這是張冬梅的拿手菜,制作方法其實很簡單,也不是什麼名貴的菜,因為很有家的味道,傅傾流很愛吃。

    “三碗飯?”付一旬眉梢挑起,挑剔的打量了下她纖細的身軀,然后拿起一個土豆,有些用力的放在砧板上,“最好是這樣。”

    傅傾流莫名覺得有點心虛,直到在付一旬看看她又看看桌上的土豆燜雞的威脅下,撐著肚子吃了三碗飯才終于知道這心虛從何而來,簡直要撐死了,沒有那個胃,果然就不能誇下海口!

    兩人吃完午餐休息了一會儿才出門,往后山山頂爬去。

    几乎沒有路,周圍都是高聳入云的冷杉樹,遮天蔽日,陰涼清爽,已經是中午了,卻竟然還有霧氣彌漫在林間。

    付一旬走在她前面,背著一個黑色的登山包,一頭半長卷發都扎在了腦后,他步伐穩健,看似削瘦,實際上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類型,藏在衣料下的肌肉必然隨著他的走動散發著一種隨時可以爆發出來的力量。

    傅傾流很慶幸自己今天穿的是平底鞋,但是她顯然不是一個經常鍛煉的人,沒爬一會儿呼吸就加重了,眼見著付一旬越走越遠,就要消失在蒙蒙的霧氣之中,她喊了聲,“付一旬!”

    然而才一眨眼的時間,付一旬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前方茫茫霧氣之中,傅傾流只好連忙跟上。

    “付一旬!Simon!”她一邊喊一邊費力的爬,森林里回蕩著她的聲音,卻始終不見付一旬的影蹤,傅傾流滿頭的汗,也不知道是冷的還是熱的,她皺著眉站在原地,周圍霧氣蒙蒙,不見一縷陽光,安靜的只有風吹動樹葉的聲音,她就站在霧氣之中,有種陷入了某種困境的感覺,好像迷失在一個陣中,如何也走不出去。

    這種感覺著實讓人有些恐慌。

    一只手忽而從身后伸來,落在她肩上,傅傾流下意識的就想一個過肩摔摔過去,就聽到后面傳來聲音,“我在這!”

    傅傾流覺得有些生氣的拍掉他的手,不悅的瞪著他,跟智商無關,任何一個女性被獨自一人拋在這種地方,都會覺得生氣。

    付一旬流的汗卻比傅傾流還多,呼吸凌亂,似乎剛剛很快的跑過,有一縷發都脫離了橡筋的控制跑到了前面來,棕色眸中滿是內疚和無措,“對不起,我一個人習慣了……”因為一直都是一個人,所以一時間忘記身后還有一個需要他等候的了,“不會有下次了,我保證。”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4 10:28 PM

026 出浴美人。

    傅傾流反而被付一旬的道歉給弄的怔了下,心頭的火氣驟然熄滅,她突然發現,這個男人雖然神經質脾氣又不好各種挑剔龜毛,但是卻意外的,是個十分坦誠的人呢,做錯事就會道歉,而不是仗著脾氣耍無賴忽悠過去。

    “知道了,這次就原諒你了。”傅傾流勾了勾唇,輕輕捶了下他肩膀,“走吧,不過你得慢點,我討厭做運動所以覺得很累。”

    付一旬立刻皺了皺鼻子,挑剔的看著她的胳膊大腿,“你應該多運動運動,你的肌肉看起來就像軟趴趴沒一點力氣的死雞肉,真是難看死了。”

    “……”果然她剛剛就不該說原諒他嗎?她就是心太軟!

    傅傾流正想說話,下一秒手忽然被另一只溫暖的大手包裹住。

    “這是未免你這只弱雞又跟丟。”付一旬面無表情的說著,轉身拉著傅傾流繼續爬山,耳朵在朦朧霧氣中漸漸通紅。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個人把力量分給了她還是因為她分心了沒有專心感受爬山的辛苦,並不覺得多累,她一直跟著付一旬出了冷杉林,就像衝破了桎梏一樣爬上頂端,陽光如柱,燦爛如斯,眼前景色驟然明媚,空氣驟然清新,猶如醍醐灌頂般從肺部一直輕松到頭再到腳,那一點疲憊也一掃而空了一般。

    他們所在的這座山是附近几座中最高的,此時站在這山峰頂端,視線所過之處都是連綿起伏生機勃勃的綠色,真有一種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的感覺。

    涼風習習,吹得她發絲凌亂,在那種灰蒙蒙的霧氣中待一段時間,就會發現置身于陽光之中的感覺是如此安全,叫她忍不住一只手遮在眼上,微微眯起眼抬起頭來仰望日光。

    付一旬也在做著跟傅傾流一樣的動作,不知道過了多久,好似才兩分鐘,又好似已經過了好久,他們看向對方,明明不知道為什麼,卻同時勾起了唇角,流露出一抹打心里升上來的愉悅,然后又忽的齊齊低頭,看著到現在還牽在一起並且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十指相扣的兩人的手,驀地觸電般放開,假裝沒有這件事般的一人一個方向看向別處。

    “手心都是汗,髒死了!”

    “呵呵,彼此彼此。”

    付一旬覺得心跳快的有些失控。

    傅傾流覺得臉頰莫名滾燙起來。

    ……

    彼時,還處于鼻青臉腫行動不便狀態中的莫成風和莫書豪正處于冷戰中,當然,只是莫書豪單方面跟莫成風冷戰而已。

    他把衣服都塞進書包里,然后繃著一張精致可愛的臉下樓來,看都不看坐在沙發上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一臉怒火的莫成風,就往門外走。

    “站住,你上哪去?”莫成風皺著眉一臉不高興的問他。

    “找我爸爸!”小手已經摸到門把了。

    “你爸出門去了,這几天都不會在家。”

    莫書豪動作一頓,“他去哪了?”

    “溯雪山庄,說了你也不知道。”莫成風一想到傅傾流揍他時的模樣,一邊覺得氣得咬牙切齒,卻一邊又覺得非要把她弄到手嘗一次否則絕對不死心,敢這麼對他的女人,她是有史以來第一個!

    “你給我地址!我要去找他,我才不要跟你這種沒出息只會泡妞連架都打不贏的敗家子待在一起!我要我爸爸!我要我爸爸!”莫書豪立刻就拔高了聲音,喊得本就不耐煩的莫成風更是不耐煩,直接打發從港城那邊跟過來的管家送莫書豪去山庄找付一旬。

    ……

    夏季的雨總是來的匆忙突然,傅傾流和付一旬還在山頂享受接近蒼穹的美妙滋味,天空忽的就烏云密布,大雨劈里啪啦的掉了下來,驚得兩人只好匆忙下山,結果上山容易下山難,再加上有雨還有傅傾流這個拖油瓶,叫付一旬被牽連著滑倒了兩次,一向優雅纖塵不染矜貴的猶如貴族的付一旬難得的像剛從泥漿里滾過一次似的的狼狽。

    傅傾流渾身濕透髒兮兮的不比付一旬好到哪去,卻是一路笑到了山庄,笑得見牙不見眼,笑得肚子生疼,笑得付一旬的臉色黑了又黑黑了又黑,神經質的發作了好几次,她都還笑得停不下來,几乎走不動。

    付一旬覺得簡直要丟臉死了,在李叔李嬸的注視下,氣惱的扯著傅傾流上樓去,心想著一會儿要找個東西塞住這個女人的嘴才好!

    李叔李嬸一路目送著兩個狼狽的人上樓,互看了一眼,終于露出了了然肯定的目光。還以為白小姐才是先生唯一比較特別對待的人呢,沒想到還有一個更特別的,而且眼見著這位傅小姐完勝白小姐呢!

    付一旬把他總統套房隔壁的房間開給傅傾流,狠狠的瞪了眼眼里還滿是笑意的傅傾流一眼,大步走回自己房間,“砰”的一聲重重砸上門。

    “哎喲喂……”傅傾流用小指甲揩去眼角笑出來的眼淚,好一會儿才走進自己那屋,心情奇佳的哼著歌去浴室放水,脫掉髒兮兮濕噠噠的衣服跑進熱水里,舒服的叫她喟嘆了一聲,在霧氣中微微的眯起眼。

    洗了澡洗了頭,傅傾流覺得全身清爽干淨的從水里起來后,腳步一頓,才想起自己是兩手空空的被付一旬帶過來的,別說衣服了,她連干的內衣褲都沒有。

    外面天色很暗,已經是下午四點多,大雨磅礡,可以想象泥水四濺的場景,付一旬討厭雨天,所以除非必要,否則他絕對不會在下雨天出門,又濕又髒。

    他下身圍著一條浴巾,頭上頂著一條白色毛巾擦著剛剛洗過的發,聽到敲門聲還以為是說要給他們煮姜湯的李嬸來了,便走過去開了門,結果入目的就是頭上同樣掛著一條毛巾,一條大浴巾裹著身体的傅傾流。

    都說剛出浴的女人是最美的,此時她白皙緊致的面容被熱水熏的白里透紅,濕濕凌亂的發粘了几縷在臉頰上,一雙眼睛也被熱水熏的蒙著一層水簾般的水潤亮澤,裸露在外面的肌膚白皙水潤,還掛著一滴滴晶瑩剔透的水珠,從她的脖頸流過精致漂亮的鎖骨,再滑進下面些的白色布料之中……

    付一旬忽然猛地吸了一口氣。

    “付……”

    “砰!”

    傅傾流剛想說話,門“砰”的一聲,重重的關上,差點撞到她的鼻尖。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4 10:30 PM

027 沉沉睡去。

    “……”傅傾流無語的看著眼前緊閉的門,伸手敲了敲,“喂,付一旬!”

    付一旬此時正用頭上的毛巾一角遮著下半張臉急躁的在原地走來走去,耳朵通紅,心里又羞又惱,聽到傅傾流的聲音,立刻衝著門怒道:“閉嘴!你這個淫蕩的女人!給我回房間去!我才不會放你進來!”他就知道!他就知道這個一點儿都不知道矜持兩個字怎麼寫的女人一定會得寸進尺的,竟然連衣服都不穿好,故意跑來誘惑他!他才不會被她誘惑到,才不會!

    傅傾流沉默的在門口站了兩秒,然后站在付一旬的角度稍微想一下,其實很好理解他的反應,一個女人洗了澡全身上下光溜溜的裹條浴巾就來敲一個男士的門,正常男人都會想歪,只是很少有人會像付一旬態度那麼篤定的。

    身上又癢又刺,傅傾流不適的皺了皺眉頭,只好繼續敲門,“付一旬,你想太多了,我對你家的毛巾過敏,你先借一件衣服給我。”她剛剛已經撥電話到下面櫃台了,只是一直沒人接,渾身上下被這毛巾弄的又癢又刺的,她又不想光著身子在屋子里走來走去,冷得要死,只好來找付一旬了。

    里面走來走去的腳步聲霎時消失了几秒,然后又很快的走動起來,傅傾流下意識的聽著那腳步聲想象里面的場景,他快步的走進了臥室,動作弧度略大略顯粗魯的拉開他的背包,從里面扯出一件疊的整整齊齊干干淨淨的白襯衫,又走了出來,忽然又想到了什麼,又快步折了回去,又抽出了一件灰色的休閑外套,再大步的走出來……

    “哢嚓!”門猛地打開。

    傅傾流連付一旬的臉都沒見著,就被迎面而來的兩件衣服蓋了滿臉,同時聽到門又重重關上的聲音。

    滿腔的干淨的淡淡的洗衣粉之類的味道,和著柔軟的布料在鼻前,傅傾流也不覺得惱,抓下衣服整張臉埋進去深深嗅了嗅,說真的,這味道真不錯,特別像以前她還跟張冬梅住在一起時,每天她幫她洗好曬干的衣服的那種味道,和放進洗衣機或者送去干洗的那種味道不同,具体不同在哪其實她也說不清,這是一種感覺。

    傅傾流抱著付一旬的衣服回房間了,哪里知道那門后付一旬滿臉通紅表情僵硬肌肉微微抽搐。

    把衣服扔給傅傾流后付一旬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把自己的衣服拿去借給別人,這實在太奇怪了,一定是他被她搞得心煩意亂衝動之下才會有的舉動,絕對不是他自己願意的!可是一想到她就圍著一條浴巾那樣一點儿都不矜持的在自己面前,他又莫名羞惱根本打不開那扇門,最后莫名其妙的朝門上的貓眼看去,恰好看到傅傾流把臉埋進他的衣服里深深的嗅了一口,露出貌似滿臉陶醉的神情……

    “這這這這……這個……”付一旬一個人神經質的在屋子里紅著耳朵紅著臉暴跳如雷,越是怒不可遏,耳朵越是紅的几欲滴血,心跳越是快的如雷搗鼓,“這個淫蕩下流無恥的變態女人!下流!變態!淫蕩!上帝!簡直不敢相信!”她竟然只是聞著他的味道就露出了那種表情,她腦子里在想什麼?在意淫他嗎?上帝!這、這簡直是……

    完全不知道自己又被罵了的傅傾流回到房間走進浴室就解開了什麼的浴巾,毛巾貼過的肌膚因為過敏紅斑點點,在白皙嬌嫩的肌膚上顯得十分刺眼,傅傾流皺了皺眉,重新洗了個澡,沒再用毛巾擦身,就這麼讓它自然風干,結果夜里山間風涼,叫她打了兩個打噴嚏,鼻水滑了下來,連忙穿上付一旬借她的襯衫,付一旬身高188,他穿的正正好的襯衫穿在傅傾流165的身上長出了好大一截,完全遮到了屁股下面,等她再穿上那件外套,也不用擔心走光了。

    不多時李嬸端著兩碗姜湯上來,付一旬讓她去看看傅傾流,傅傾流跟她說毛巾過敏的事,李嬸連連道歉,傅傾流過敏的不是毛巾,而是毛巾上沾著的灰塵細菌,他們住的這一層除了付一旬的房間之外是都沒有徹底打掃清潔過的,只是偶爾上來清理一下省的積太多灰塵到了該徹底清潔等候客人入住的時候不好清理,看著干淨其實都蒙著薄薄的一層灰,傅傾流身嬌体嫩的,衣服料子就算比不上付一旬的貴但也是相當好的,霎時碰上那些髒的灰塵,自然受不了,好在沒有嚴重到需要擦藥的程度。

    當然這間屋子也不能住了,眼見著這種天氣開車出山不合適,想來傅傾流今晚會留在山庄里過夜,李嬸剛想說帶傅傾流去樓下已經打掃過的房間,卻忽然看到她身上穿著的男士外套,眼珠子忽然一轉,笑容慈祥又藏著曖昧,對正站著喝姜湯的傅傾流道:“要不您先到先生屋里坐坐吧?您身嬌体貴的,碰到這些個不干淨的又要遭罪,我去給您找兩件我閨女的衣服,再幫你把衣服拿去洗干淨烘著,很快就能干了,行嗎?”

    在李嬸看來,付一旬不僅給她煮了飯牽了手帶她去爬山還把衣服給了她,這種每一個從來未曾經過付一旬的手發生在哪怕一個男性身上的動作和行為都發生在了這麼一個女人身上,完全不用去猜想其他了,這絕對是他們家夫人了!既然如此,還分開住干嘛?一起住在那個寬敞的屋子里多好啊!

    不知道李嬸心之所想也以為這個山庄里客房里只有付一旬的房間是干淨的的傅傾流想了想,欣然同意了,呆在這屋里她真是連坐都找不到干淨的地儿坐,他們爬了那麼高的山又奔跑著下來,累死了好嗎?雖然里面是真空,但是外面套了兩件衣服呢,完全能當短裙穿,沒露點除了兩條腿也沒露多少肉,再加上付一旬那家伙絕對不是個會趁人之危的人,所以她真不介意去付一旬那里坐等干淨的女士衣服。

    付一旬的房間並沒有鎖,李嬸說他下樓做晚餐去了,傅傾流不好穿成這樣下樓,雖然整個山庄里算下來只有他們四個人,在李嬸再三說明付一旬不會生氣她的擅自入門后,她才走進去自己坐在他套房里的客廳沙發上等衣服。

    外面大雨磅礡,嘩啦啦的有種十分寂靜的喧鬧感,傅傾流坐在安安靜靜的屋子里,目光透過窗戶看進雨簾,看到暗沉沉的天空和被霧氣彌漫遮掩的山巒,眼皮漸漸的加重,她嗅著身上衣服淡淡的干淨的味道,抱著膝蓋緩緩的沉睡過去。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4 10:32 PM

028 雙重完美。

    樓下付一旬正在做飯,新鮮的蔬菜瓜果綠油油紅艷艷的看起來特別漂亮,他的手本來是向一個漂亮的黃色彩椒伸去的,拿起來的卻是一個丑不拉几的土豆,他皺了皺眉頭,眼里露出嫌惡,他討厭吃土豆,可偏偏腦子里冒出那個女人說可以吃下三碗飯的聲音,目光又落在剩下的半只雞,不高興的哼了聲,拿過來和土豆一起剁了。算了,來者是客,依著她几次也沒什麼。

    等他做好兩個菜煮好一個湯,恰好和帶了兩件閨女衣服要上樓去給傅傾流的李嬸走在一起,李嬸有心跟付一旬多說几句話,奈何這個男人的氣質總讓人有種很遠的距離感,就像高高在上的貴族和只能匍匐在地的賤民,她連跟他並排而行都做不到,只能在他兩步遠后面跟著。

    在付一旬發現傅傾流竟然穿成那樣躺在他沙發上睡覺時,還沒來得及發作,就被突如其來的狀況給打斷了。

    傅傾流生病了。

    連爬個山爬不到三分之一就累得氣喘吁吁,可見她平日里極少運動,運動少免疫力就不好,傅傾流被雨淋了一場,還在房間里裸著身子被風吹了几下,很光榮的病倒了。

    “活該!”付一旬一邊把人抱到床上蓋好被子一邊對著臉色潮紅的傅傾流咬牙罵道:“叫你懶,每天跑几里路是會怎麼樣?風一吹就感冒,說你是弱雞還真是弱雞!沒用的家伙……”

    李嬸表情有些僵硬抽搐的站在一旁看著付一旬一邊動作小心的抱傅傾流上床一邊對著沒有意識的傅傾流罵了几分鐘,等到付一旬站直了身子目光銳利的朝她掃去的時候,她才一個激靈的回神,連忙去找醫藥箱拿藥。

    傅傾流迷迷糊糊的被叫醒,被扶起身子,迷迷糊糊的被喂了半碗粥吃了藥,躺下去后又立刻陷入了沉睡狀態里,她呼吸著,入鼻的空氣有些雨天特有的潮濕感,還有那種干淨的、纖塵不染般的淡淡的味道,叫她恍惚的以為她現在正在那個鄉下小鎮里,住著小小的兩層小樓,一個不求她回報的老人在廚房里忙來忙去,灶台暖的讓人想要抱著毯子縮在一角睡過去……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傅傾流覺得自己是被熱醒的,大雨已經停了,並且月光明亮的好似之前沒有烏云密布大雨滂沱。床頭上一盞昏黃柔和的床頭燈亮著,不知道現在什麼時候了。

    她腦袋還有點暈,但是卻還算有精神,坐起身,發現自己被三床厚厚的棉被壓著,難怪沉睡之中有種鬼壓床似的感覺,她能順暢的呼吸真是奇跡,一身黏糊糊的汗,不過她也知道自己生病了,沒敢貿然去洗澡,看到床邊椅子上有件干燥的男士襯衫,想也沒想就把身上汗濕的兩件衣服給脫了換上,然后覺得肚子餓得有點胃疼了。

    縮在被窩里揉著胃部忍了一會儿,非但沒有成功的忘記胃痛睡著,反而覺得越來越痛了,只好捂著胃部起身扶著牆走出房間,心想去樓下看看有沒有什麼吃的,要不然如果有胃藥也行。

    一直走到樓道口,她正要下樓,腳步卻忽而一頓,她抬頭看向頂樓,那里有鋼琴聲傳來。她不由自主的站在原地聽了一會儿,漸漸忘了還在隱隱作痛的胃,聽得入迷,原本要下樓的腳步也變成了上樓。

    山庄屋頂是人字形的,所以並沒有陽台,這個樓梯通向頂端唯一一間屋子,此時那扇門並沒有鎖,傅傾流輕輕的推開門,門悄無聲息的打開,然后她看到一束明亮的月光從屋頂的天窗上落下,就像一盞聚光燈,四周皆暗唯他獨耀,他坐在那架白色的三角架鋼琴前,側對著她,他似乎也彈得入迷,微微垂著頭,漂亮的半長卷發乖巧的垂在他面頰兩邊,半垂下的眼瞼上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兩片動人的剪影,猶如藝术品般的雙手手指在黑白琴鍵上悠然自得的彈動著,彈奏出一曲悅耳繾倦纏綿的篇章。

    傅傾流有種穿越了時空,看到一個在聖瑪瑙河畔明亮的月光下彈奏鋼琴的年輕貴族的錯覺。

    付一旬是當之無愧的大藝术家,哪怕是音樂聖地維也納也十分歡迎他的到訪。

    傅傾流聽的入迷,看的有些痴,在一曲接近尾聲的時候,她忽然邁開腳步輕輕的走了過去,在他身邊坐下,在付一旬因為驚訝而几乎停止繼續彈的時候伸出手,流暢而完美的接了下去。

    付一旬盯著她的認真而入迷的側臉看,看她穿著薄薄的襯衫姣好的身材若隱若現,烏黑的發絲垂在身前,嫵媚中透著一股恬靜優雅,現在的氣氛卻讓他無法多想,好一會儿勾了勾唇角,雙手放在琴鍵上跟了上去,完美的二重奏在這個空蕩蕩的只有兩個人和一架鋼琴的屋子里回蕩開來。

    一曲畢,屋子里回歸平靜,她靜靜的坐在付一旬身邊,垂著眸盯著琴鍵,陷入了回憶中,好一會儿聲音幽幽的響起,“這是我奶奶最喜歡的曲子。”

    她小時候因為奶奶的緣故聽了這曲子几乎不下百來遍,就對這首曲子耳聽目染,又是個天才,就算她不愛學鋼琴,這首曲子也能彈得十分好,她以為過了那麼久沒碰過鋼琴,已經忘記該怎麼彈了,卻沒想到,那旋律似乎已經融入了靈魂,她只是把手放在琴鍵上,自然而然的就彈奏了出來。

    “哦,謝謝。”他頓了頓,“這是我12歲時做的曲子。”

    傅傾流慢半拍的看向付一旬,有種自己被打了一棍子的腦袋暈暈的感覺。

    見傅傾流驚愕的看他,他又道:“我在藝术方面很有天賦。”

    就算是天才,也有偏擅長的東西,雖然只要他願意几乎任何方面的事物都能學的很快很好,但是在藝术上,几乎不需要費多少力就能參透學好,這便是他的天賦所在。

    傅傾流怔怔的翻找記憶,然后終于隱約的想起她奶奶曾經放著這曲子抱著她說過,做這曲子的人跟她一樣是天才,希望自己以后也像他那樣厲害……

    搞了半天,自己敬愛的奶奶竟然是付一旬的粉絲?西蒙·埃文斯?付一旬?

    胃部傳來一陣尖銳的痛感,好像有人拿刀刮著胃壁一般,傅傾流捂著胃呻吟了一聲,几乎趴到琴鍵上,哪怕在月光下,臉色也白的厲害。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4 10:37 PM

029 事出意外!

    半個小時后,傅傾流裹著棉被坐在床上,前面放著一張炕上桌,桌上放著一碟小菜和熱氣騰騰的白粥,付一旬面無表情的交疊著雙腿坐在床邊的靠椅上,姿態優雅沉靜矜貴,目光傲慢又挑剔的注視著傅傾流小口小口吃粥的模樣,好一會儿緩緩出聲,“在外讓我跌了滿身泥,回到山庄占了我的床,讓我沒地睡,三更半夜打擾我彈琴作曲,還要我給你做東西吃,你這人是災星附体還是真的笨成那樣連自己都照顧不好?”

    他想不明白,作為一個看起來並不算太普通的女人怎麼會這麼不懂得照顧自己?先是發燒感冒再是胃痛,竟然還能若無其事的在那里跟他彈琴,就算是因為暗戀他想在他面前表現一下,他也不覺得高興。不對,他從來沒覺得因為她的暗戀高興過!

    傅傾流自覺略略理虧,埋頭吃粥不反駁不出聲。覺得這軟蠕香甜的白粥滑入食道進入叫囂著渴望食物的胃里,瞬間緩解了疼痛,暖洋洋的,暖到了心里去。現在已經不像以前那樣頻頻胃疼欲死,但是偶爾她也會在半夜胃疼醒來,不是啃干巴巴的面包就是吃胃藥,還是第一次在半夜還能吃到熱騰騰的粥。

    付一旬沒能多教育教育傅傾流几分鐘,就被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打斷,他皺了皺眉,接了起來。

    “Simon!莫書豪那小子到你那了嗎?”莫成風有些著急的聲音從那邊傳了過來。

    付一旬站起身,“什麼?”

    “他下午要去找你,我讓老吳送他去,在半路遇到大雨不好進山又回來了,老吳去上了個廁所,回來那小子就不見了!找到現在沒找到,他有沒有可能跑到哪座山里去?”

    “該死!”付一旬咒罵一聲,掛了電話轉身快步走出門,忽然想到什麼,又轉過身對傅傾流道:“吃完躺下睡覺,在山庄里等我。”

    傅傾流見他似乎有急事,腦子也因為發燒有點轉不過彎,沒有多問的乖乖點頭。

    付一旬快步下樓,去車庫里提了車子,衝入了夜色之中。

    傅傾流這一覺,睡的略有些不安穩,索性她雖然抵抗力不大好,但是小病小痛一向來得快去的也快,在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就覺得腦袋清明,只剩下有些鼻塞。

    她的衣服已經被洗干淨烘干,李嬸把衣服送上來的時候衣服摸著還溫溫的,傅傾流換好衣服洗漱好下樓,早餐是李嬸做的包子饅頭,味道還不錯,但是她看著那一個個包子饅頭,卻下意識的覺得,如果是付一旬做的,一定一個個非常小巧精美,就像藝术品,叫人看著便覺得賞心悅目,食欲大開。

    “付一旬還沒回來嗎?”傅傾流喝了口豆漿,問李嬸。

    李嬸搖頭。

    “知道出什麼事了嗎?”傅傾流又問。

    李嬸依舊搖頭,付一旬三更半夜出的門,他們也是早上醒來見車子不見了猜到付一旬出去了的,不過就算付一旬走了,他們也會好好伺候招待夫人的。

    昨天下了一下午的雨,今天天氣看著不錯,天空如水洗過一般的湛藍,只是地面依舊潮濕,這里又是山中,泥濘的很,讓人不想踏出門一步。

    傅傾流坐在咖啡廳里喝自己跟李嬸要了咖啡豆磨出來的咖啡,等啊等,等啊等,等到咖啡都涼了,午餐時間快到了,都沒見付一旬回來,她忽然想到他昨晚三更半夜的出去,山路泥濘濕滑,該不會出什麼意外吧?

    正胡思亂想著,李叔從門外走了進來,笑眯眯的對傅傾流道:“傅小姐,剛剛先生打電話跟我說,讓我送您回市里。”

    “他人呢?”

    “先生他已經在市里了,只是有些事絆住了手腳,恐怕沒法過來接您了。”

    看來沒出什麼事。傅傾流放下那點擔心,雖然隱約覺得有點被拋下的不爽,但是誰沒有個万一誰沒有個突發事件?也不是不能理解的。

    “行吧,那就麻煩李叔了。”

    ……

    彼時,兩輛無牌面包車駛進了梨花鎮前一個廢棄廠房里,一個人鬼鬼祟祟的從車上下來,確認工廠里沒人后又出來了兩人,其中一個抱著一個陷入昏迷狀態的十歲左右的小男孩。

    進入亂七八糟滿是空桶的工廠里,几人說話聲音便因為緊張的心稍微放松而大了起來,抱著小孩的男人把他扔到牆角,道:“耗子快點去前面鎮子里弄兩桶油來,不靠譜的蠢蛋,明知道我們要干單大的,竟然連油箱都沒加滿!”

    “還不是因為我們跟蹤他們的車子跟蹤了那麼多天沒機會的原因?誰知道今天就有機會了?”

    “你還說!快去!”

    “哎。”

    去了兩個人買油,工廠里還有兩個人,一個又高又壯,一個瘦巴巴的,看起來很是膽小。

    “……哥,我、我覺得這樣是不是不太好啊?万一被抓了怎麼辦?撕票……太、太狠了一點……”他看了角落里的莫書豪好几眼,支支吾吾的道。

    那人蒲扇大的巴掌拍在他腦袋上,“我的傻弟弟,你放心吧,警局48小時后才會接受報警辦理,等那時我們已經帶著這個小鬼出了省,找個山疙瘩把人埋了,哥几個再帶著大把錢藏几年,等風頭過后再出來吃香喝辣,要啥沒有?”

    “可、可是……”

    “行了,別可是了,去弄點水來泡泡面,哥快餓死了。”

    “……哦。”

    那瘦子拿著一個水壺去找水去了,高個的在原地蹲了好一會儿,忽然捂著屁股看了看角落的莫書豪,走了開。

    就在此時,莫書豪悄悄睜開了一只眼,眼中清明仿佛根本沒有昏迷過,他悄悄的爬起來,躲進了一個倒在地上的桶里,他才躲好,那個瘦子就拿著水回來了,一見角落里沒人了,大驚失色,“哥!哥!那小孩跑了!”

    “什麼?”高大個連屁股都來不及擦,提著褲子跑了過來,見到空蕩蕩的角落,齜目欲裂一巴掌拍在他臉上,“還不快去追!”說罷急吼吼的衝了出去。

    莫書豪趁他們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可能躲在工廠里沒出去,立刻從桶里鑽了出來,往出口的反方向跑去。

    那個高大個果然出去工廠沒几步遠就反應過來了,又帶著瘦子回來搜工廠。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4 10:41 PM

030 陰差陽錯。

    莫書豪呼吸有些急促緊張的跑到工廠后門,卻見后門鐵門緊閉,還有一個大鎖鎖著,身后仿佛有那兩個人急促追來的腳步聲,他左看右看,看到兩邊有一根根空心圓柱堆,連忙選了一邊鑽了進去。

    小身子抱著膝蓋盡可能的把自己縮成一團,手臂大腿臀部都被摔得生疼,他硬是咬著牙沒哼一聲,讓那些人以為他一直處于昏迷狀態,沒再給他注射藥物。

    “媽的,等我抓到那小鬼,非得馬上捏死他不可!”高大個惡狠狠的聲音在不遠處傳來,如果不是因為要等收到錢,他們早就把那小鬼給弄死了,還等他跑?!

    莫書豪眼里驚恐一閃而過,卻很快發現自己躲在里面他們只要一彎下腰就能看到他,連忙從另一邊鑽出來,躲在這一堆柱体后面,果然他才鑽出去,那個高大個就彎下腰,看了進來,看到一個個洞里沒有莫書豪的身影,又繞著這堆空心柱子走了起來,莫書豪仔細聽著他的腳步聲,繞著柱堆慢慢的爬著,卻不料繞到另一邊的時候,看到對面柱堆上站著那個瘦子!那瘦子背對著他這邊正在遠眺,看身形馬上就要轉過來,他只要一扭頭就能看到莫書豪趴在對面地上。

    莫書豪連忙快速的爬,繞過轉角,腳尖剛剛縮進去,那瘦子就轉過了身,從那堆柱子上下來,“沒有啊哥,會不會已經跑出去了?”

    高大個卻道:“不可能,他一定還藏在工廠里,這方圓几十米都是空地,那小鬼跑再快不可能眨眼沒影!再仔細找……”他的話被手機鈴聲打斷。

    他接起來,就聽到那邊的兄弟著急的問:“哥,那個小鬼是不是跑了?!”

    “你怎麼知道?”

    “我在小鎮里看到那小鬼了!”

    “怎麼可能?!你是不是看錯了?”高大個大驚,就算那小鬼跑了,也不可能這麼短的時間里跑到梨花鎮里面去啊!

    “哥你等等,我讓阿貓給你發張照片過去。”

    不一會儿,瘦子手機里收到了一條短信,里面一個穿著黑色T恤背著書包的十歲小男孩可不就是那個小鬼嗎?

    “怎麼可能?!”高大個只顧著震驚,沒發現照片里的那個小孩跟他們抓來的那個小孩衣著和氣質上的區別,只顧著看他那一張臉了。

    “現在怎麼辦啊哥?”

    “還能怎麼辦?想辦法給我盯著他,有機會把他抓起來!”高大個齜目欲裂的吼完掛上電話,立刻轉身走人,“快!沒想到那個小鬼真的跑了,馬上去抓他!快!”不管那個小孩是怎麼從工廠轉眼跑到梨花鎮里面的,當務之急是先把人抓起來!

    兩人風風火火的跑出工廠開著面包車走了,莫書豪在原地呆了好一會儿才出來,扯了扯自己身上已經髒兮兮了的白色T恤,眼里有几分僥幸,雖然不知道他們為什麼突然走了,但是自己總算逃過一劫了,現在他要趕緊離開這個工廠,找個有人的地方打電話給爸爸求救!

    另一邊。

    梨花鎮。

    中午放學有很多學生回家吃飯,家里較遠的就留在學校食堂吃,傅謹鈺在食堂里買了兩個包子就背著書包從學校里出來,一邊吃一邊往距離學校不算特別遠的比較大一點的書店走去,他上次買的兩本初一數學練習冊已經做完了,現在要去買其他靠自學就能行的科目的練習冊。

    小孩和家長們看到他無不紛紛躲遠,上次他從書包里掏出水果刀這件事也風一樣的傳遍了整個梨花鎮,那些家長生怕他突然發狂害了他們家孩子,聯合起來告到了校長那里去也告到了張冬梅那里,他書包里的水果刀被張冬梅沒收了,校長也怕一不小心真的弄出人命,還說再把水果刀那種危險品拿到學校來就要告訴傅傾流,于是傅謹鈺就再也不帶危險品到學校去了。

    正是因此,當所有人都恨不得離傅謹鈺遠點的時候,突然兩個陌生男人鬼鬼祟祟的跟在他身后,傅謹鈺一下子就警覺了起來。

    要轉身回學校顯然不可能了,他們不會讓他過去的,指不定他一靠近就被抓起來綁走,傅謹鈺陰沉沉的回頭看他們一眼,再看那些看到他就遠遠躲開的大人小孩,他們肯定不會幫他的,他們恨不得他這個惡鬼轉世一樣的小子去死,死了還怕他冤魂不散的留在鎮子里禍害他們。

    他繼續若無其事的往前走,心道那兩人肯定還沒發現這些人不敢接近他,要不然還鬼鬼祟祟的干什麼?書店就在眼前,他轉身走了進去,書店老板的儿子女儿都出去工作了,因此不像那些有孩子跟他在同一個學校讀書的家長那麼怕他討厭他,再加上傅謹鈺三天兩頭光顧他,雖然陰沉了一點,但是錢一毛錢不少,他反而還蠻歡迎的。

    傅謹鈺從口袋里掏出五十塊錢給書店老板,道:“外面有兩個人想綁架我,你幫我報個警,這錢就給你。”他不喜歡這個小鎮里的任何人,他們從未給過他溫暖和友好,所以他不白白向人求助,因為受到別人幫助就是欠別人人情,傅謹鈺不願意欠他們。

    書店老板一聽這話,哪還有工夫去想那個錢,一轉頭,恰好就看到兩個很陌生的不像他們鎮子里的人,平民老百姓沒經歷過綁架事件也沒見過,剎一聽到傅謹鈺說有人要綁架他,再看到那兩人,立刻就臉色大變抓起前面的座機電話,就要按110,外面本想探頭看看里面什麼情形的兩人看到老板這模樣,立刻嚇得連忙轉身就跑。

    傅謹鈺走到門口,看著那兩人屁滾尿流的跑遠,料想他們肯定不敢再來了,又緊繃著一張小臉走回學校,五十塊錢給幫他嚇跑那兩人的老板了,他沒錢買練習冊了,明天再來買吧。

    那兩人屁滾尿流的跑走,在路上遇到趕過來的高大個和瘦子,慌慌張張的說那小鬼報警了,他們肯定沒法抓了,高大個咬咬牙,只好帶著三個弟兄趕緊跑路,事到如今,他們甭想賺那筆巨款了。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4 10:43 PM

031 慢慢侵占。

    這邊傅謹鈺平安無事的回了學校,不多時跟過路的人借了手機打電話給了付一旬的莫書豪也被接回了青市。

    從莫書豪裝昏聽到的只言片語來看,他們心驚的得出了一個結論:他們綁架莫書豪不是為了要錢,而是為了撕票!有人給了他們一大筆錢,要他們綁架莫書豪后殺了他!警方迫于壓力,只得展開大面積的追捕那四個綁架犯。

    莫書豪被送到醫院去檢查身体,港城那邊他爺爺奶奶就火急火燎的打了電話過來,一口一個乖孫一口一個心肝寶貝的輕聲慢語的安慰,一轉頭又把莫成風罵了個狗血淋頭,輪到付一旬的時候,又是輕聲慢語生怕聲音大點把人驚到。

    付一旬躺在病床上,一只腿裹著石膏吊在半空,他倒霉昨天半夜把車子從山里開出去后,就在高速公路上被喝醉酒飆車飆得不要命的人給撞了,當然,把他撞了的人車子都扁了這會儿還在手术室,他的悍馬經過軍方改造,安全系數比普通越野車高很多,那麼嚴重的車禍,別人在醫院不知生死,他只是一條腿骨折了,別提多幸運。

    莫書豪全身体檢完來看付一旬,一看到付一旬的腿,立刻就跟死了爹似得嘴一扁,眼淚嘩啦啦的掉了下來,扑到床上抱著他的胳膊不出聲的掉眼淚。

    付一旬滿臉嫌棄,“髒死了!走開!”

    “我不!”莫書豪反而抱更緊,眼淚掉的更凶,不僅僅是因為害怕付一旬出事,更是因為被綁架這一段時間積累下來的恐懼,這種恐懼在看到熟悉的信任的親近的人后,立刻就發泄了出來,他在港城被保護的很好,這是第一次被綁架,而且是一上來就要撕票的那種,嚇死他了嗚嗚嗚……

    莫成風胳膊上還纏著繃帶走進來,看看付一旬再看看身上也有些摔出來的傷的莫書豪,還得空打趣,“我們這叫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處在一塊儿受傷了。”

    “別用你那差勁的要死的中文亂說話。”付一旬皺著眉頭把嫌惡的目光從莫書豪身上轉到莫成風身上。

    莫成風撇撇嘴,“你以為你自己中文學得多好?”

    付一旬覺得自己衣袖都被莫書豪的眼淚給浸得濕濕的,見莫成風竟然還有心情開玩笑,銳利的目光瞪過去,莫成風表情一僵,撇開視線看向窗外。

    ……

    車子停在十里畫廊門前,傅傾流下車走進畫廊,李叔坐在車子里打量了下十里畫廊,點點頭,心想原來從事的也是和藝术相關的職業啊,難怪跟先生有話聊,白小姐就沒有這方面的天賦了。

    “傾流。”傅傾流剛剛走到外廊大堂,就被一道聲音給喊住了。她一側頭,看到李清月笑容嫻雅的站在一個咖啡座前,而她對面是看她的眼神充滿不耐和不喜的章錚才,見李清月朝她走了過來,才不情不願的冷著一張臉起身走來。

    傅傾流似笑非笑的目光從兩人身上掃過,李清月笑容不變,走到她面前輕聲道:“沒想到傾流竟然是十里畫廊的經理,我本就覺得你不像姐姐說的那樣好吃懶做,但也沒想到你竟然能做到這一步,聽說要買水清流的畫都要找你,價錢多少賣不賣也是你說的算呢。”

    這一句話又是貶李艷陽又是捧傅傾流,最后一句話才把她的那點心思挖出來一點。

    傅傾流看她,慢條斯理的問:“所以你們想要買畫?”

    “可不是,我們跟齊氏正在爭一個項目,項目負責人是個愛畫的,據說特別迷水清流的畫,我們想著買一幅送給他,傾流能不能幫幫忙呢?哎呀,瞧瞧我怎麼說話呢,傾流當然會幫忙啊,一家人哪有不幫自己家的道理呢?不都指著公司賺錢來花嗎?”李清月笑容嫻雅一字一句卻帶是明里暗里都帶針,先是捧高后是打壓,章錚才的臉色也隨著李清月的話變來變去,當然,都是針對傅傾流的,仿佛她要是敢拒絕,他就要她這個不孝敗家女好看似的。

    傅傾流勾了勾唇角,慢悠悠的點了點頭,“想要買畫的話自然可以,你們先坐,等輪到你們進去后,再讓人去叫我。”說著她便要走進內廊去。

    沒想到傅傾流同意了賣畫卻要這麼走人,李清月怔了下,連忙拉住傅傾流的胳膊,“我們時間很趕,你先帶我們進去挑挑畫吧。”

    傅傾流聳聳肩,“這可不行,我是十里畫廊的銷售經理但不是老大,每個人都要排隊進去,怎麼能因為一己之私破壞規矩呢?”在章錚才怒的要說話的時候,她沒心沒肺的扯了扯嘴角,慢條斯理的道:“不過這樣也好,我被炒了正好回蘭市去,住自己家的別墅可比住租來的小公寓輕松多了。”

    一句話即刻讓李清月和章錚才都臉色不好的閉嘴了。

    等李清月他們進去內廊后,李清月以為傅傾流還會刁難絕對不會那麼輕易的把畫賣給他們,不料傅傾流主動讓人抬了一幅畫過來,雖然價格高了點,但是比起那個生意談成能賺到的十几個億簡直就是九牛一毛,仔細檢查過后確認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便有些驚疑不定的看著章錚才寫下支票給她,她的態度反而叫章錚才有些不好意思讓她立刻跟他去過戶那棟傅家大別墅了。

    一直到出了十里畫廊,李清月都不相信傅傾流那個陰晴不定的女紈绔會就這麼簡單的把畫賣給他們,說不定畫里有什麼陷阱呢?還是說會是贗品?回去一定要好好查查才行。

    如果傅傾流知道李清月的心之所想,一定會笑罵傻逼,她當然不會在畫里弄什麼讓他們生意落空,為什麼要讓他們生意落空?有人幫她自己的公司賺錢,還不好?

    傅傾流回到辦公室,辦公室里的几個員工鼓掌歡呼。

    “恭喜經理又為水清流賣出一幅百万大作!”

    “哈哈,多虧了經理,大家又能加工資了!”畫廊幫水清流賣出一幅畫后,畫廊會抽取賣出價格百分之五十的佣金,抽取百分比很高,再加上水清流每幅畫都能賣出在現代畫中十分高的價格,這也是十里畫廊雖然只賣水清流的畫卻得以存活的原因。

    傅傾流懶洋洋的笑,跟他們隨便侃了几句就進了辦公室,目光落在她桌面上放著的袋子,里面裝著三件付一旬的衣服,是她從山庄里帶回來的,想著人家把衣服借她,她總得幫人家洗干淨了再還回去,而她的辦公室門后,還掛著一條付一旬的暗紅色金色綺麗花紋圍巾。

    怎麼感覺這她的私人空間里付一旬的私人物品比她自己的還多?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4 10:46 PM

032 合格暗戀。

    從那日在山庄傾盆大雨瓢潑而落后,處于北方的青市似乎終于正式進入了多雨悶熱的夏季,這才隔了不到三天,又一場大雨轟然而落,然后又來的匆忙去的匆匆。

    付一旬吊著腿靠在床上看一本英文原文書,一縷從烏云里穿透而出的陽光從窗戶爬進來,他斜眼盯著它看,漸漸的陷入了記憶里,他忽然想起那日也是大雨過后,空氣潮濕微涼,那個女人就坐在他身邊,手臂几乎相貼,熟練而優雅的彈奏他的曲子……

    手機鈴聲驀地響起,把他拉回神,他抬頭看了眼,接了起來,廖康跟他報告藝术展完美落幕,藝术品完美收回,沒有出現一絲紕漏。廖康是他挑選出來的助理,工作能力有多强他完全知道,正想掛電話,忽然想到了什麼,他語氣淡淡的出聲:“咳,你……去一趟十里畫廊,找一個叫傅傾流的經理,跟她說我沒有什麼大礙,只是傷了腿而已。再告訴她我在那個醫院。”

    廖康在那邊表情糾結了一下,傅傾流是哪個?是新認識的朋友?應該是付一旬覺得感官還不錯的朋友吧?要不然干嘛還要他專門去說他受傷了這種話啊。

    掛了電話,付一旬低頭看著自己的通訊錄,一個個名字下來……沒有傅傾流的號碼。

    付一旬皺了皺眉,棕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嫌棄,“沒見過這麼笨的,竟然不知道跟我要號碼。”這還是一個合格的暗戀者嗎?

    那邊廖康掛了電話就准備去十里畫廊,只是很快又有事絆住了手腳,恰好廖錦溪來找他,就讓廖錦溪幫忙去一趟十里畫廊了。

    廖錦溪到達十里畫廊的時候,傅傾流正在二樓畫室畫畫,接到電話后便下去了,廖錦溪正在她辦公室里等她。

    上次不歡而散,叫廖錦溪對著傅傾流有點笑不出來,于是干脆冷著一張臉,有些酸溜溜的上下打量了傅傾流几眼,一身看不出牌子的休閑裝,簡簡單單的一點儿都不亮麗,可偏偏這女人有種慵懶散漫的氣質,倒也顯得挺好看。

    “也不知道你是走了那遭子的狗屎運。”廖錦溪絲毫不掩嫉妒的酸溜溜的道。她因為有廖康那個哥哥,所以經常有機會見到付一旬,她知道自己配不上付一旬那樣的人,但是這並不能妨礙她狐假虎威,認為自己因此有在其他人面前驕傲的資本,所以在第一次在黑石畫廊見到傅傾流的時候她就下意識的開啟了狐假虎威模式,跟付一旬裝熟裝親近,至少要讓傅傾流知道她肯定排在她下面,哪想這女人似乎比自己更有狐假虎威的資本啊。

    說白了,廖錦溪是一個膽子不大不太敢得罪人,但是又喜歡狐假虎威的愛裝逼膽小鬼。

    傅傾流也不過去跟她坐,就這麼抱著雙臂懶洋洋的倚著門邊看她,“所以,你過來找我有事?”

    “別以為付先生跟你多說几次話多見几次面自己就了不起了,我跟他見面次數比你多了去了,我們的交情也是好几年的了!”廖錦溪色厲內荏的道。生怕傅傾流因為上次在派對上的不愉快而報復她。

    傅傾流轉身就走,廖錦溪趕緊把人叫住,“哦,是這樣的,我幫我哥來給你傳話,說付先生沒什麼大礙,只是傷了腿。”

    “傷了腿?”傅傾流沒想到廖錦溪要跟她說的是這種事,不過既然沒什麼大礙的話,想來沒什麼嚴重的,“那他現在在醫院還是在家里?”

    “哈!你連他在醫院還是在家里都不知道啊?看來你們關系也沒多好嘛。”廖錦溪忽然反應過來,又得意了起來。

    這人有毛病吧?

    傅傾流有些無語的看她,好在這是個欺軟怕硬膽子很小的家伙,嘲笑了傅傾流几句后就乖乖的把哥哥交代的話一字不落的都說了出來,自然包括付一旬所在的醫院。

    經過在山庄被付一旬那樣体貼包容的照顧過后,知道他受傷在醫院,去探病這事就變得十分的理所當然了。

    傅傾流心想上一次送的玫瑰他收了,他應該還蠻喜歡的,所以又去買了一束,抱著上醫院去了。

    而此時,付一旬病房里,莫書豪正扁著一張嘴抓著付一旬的手不放,“等我在港城過完暑假再過來青市讀書,爸爸你會不會已經回英國去了?”因為那場綁架,嚇壞了在港城的爺爺奶奶,他們要求莫書豪回港城過暑假,要不然就不讓他在內地讀書。

    付一旬只是回來辦個展而已,照理說辦完了差不多就要離開青市了,只是付一旬不知道為什麼腦子里冒出了傅傾流那慵懶散漫的身影,剛要出口的話卡在咽喉,眼角一掃,落在自己裹著石膏的腿上,仿佛瞬間找到了理由,“傷筋動骨一百天,暑假才兩個月,還不夠一百天。”

    莫書豪聞言這才笑了開,跟著莫成風離開醫院准備坐下午的飛機回港城。

    莫書豪和莫成風前腳剛進電梯,傅傾流后腳就從另一個電梯里出來,找到了付一旬所在的VIP病房,她敲了敲門,付一旬以為是莫書豪又折了回來,不耐煩的轉過腦袋,看到傅傾流抱著一束嬌艷欲滴的紅玫瑰笑容懶洋洋的朝他揮爪,“喲。”

    付一旬看看她又看看她懷里的玫瑰花,他就知道這個不矜持的女人一定會立刻跑過來對他噓寒問暖,沒想到竟然又來一次俗套的送花示愛,一點新意都沒有,這個暗戀者一點都不合格。于是他矜持的靠在床頭,面無表情的,“哼”了一聲。

    傅傾流已經習慣了這人的神經質怪脾氣,走過去把花插進他床頭的櫃子里,花瓶里已經有一束新鮮的馬蹄蓮,她怔了下,反應過來,“聽說病房里不太適合放顏色鮮艷的花來著,據說會刺激病人神經……”

    “我傷的是腿又不是腦子。”付一旬打斷她的話,有些警惕的盯著她,這是個喜歡半途而廢還有點三心二意又喜歡退縮的家伙,指不定又想把他的花拿去塞垃圾桶。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4 10:51 PM

033 沒話找話。

    這人還真是喜歡玫瑰啊。傅傾流心想,也就沒了把玫瑰塞進垃圾桶的想法。

    走到床尾,傅傾流看著他吊在半空的腿,伸手敲了敲石膏,慢條斯理的語氣里有些好奇,“痛不?以后會不會變成瘸子?”

    “你胡說八道什麼?只是小傷而已!”付一旬怒道,這家伙該不會想他万一變成瘸子就換個人暗戀?這個三心二意的花心女人!知不知道持之以恒這種良好品德?!

    “哦。”傅傾流走到他床邊的椅子上坐下。

    兩個人顯然都不是善于閑聊的人,付一旬是几乎一直以來都是一個人,他矜貴沉靜驕傲又是個天才,從小到大沒有人跟得上他的腳步,漸漸的就被他拋在了后面,再加上還有無法接受與別人進行肢体交流,脾氣又不好。而傅傾流雖然几乎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獨自一個人,但也因為各種原因不願意跟那些人虛與委蛇或者深交,比起一大群人在一起,她更喜歡一個人躺在陽光下睡覺。

    所以傅傾流坐下后,大体是因為之前兩人几次見面交流的太過順暢隨意,此時真的坐下來要找個話題來聊,竟然不知道說什麼。

    付一旬一只手捏著放在腿上的原文書一角,面無表情,棕色的眼里卻有几分煩躁,怎麼不說話呢?她平日里不是一直都很不矜持嗎?這會儿裝什麼安靜?眼見著傅傾流坐了几分鐘,貌似覺得沒話說有點想起身走人了,付一旬只好面無表情的出聲,“水清流的畫……其實也沒有太糟糕。”

    傅傾流正想起身拿一個蘋果的動作一頓,隨后起身拿過一個大蘋果和水果刀后坐回去,狀若平靜的抬了抬眼看他,“哦?你之前不是說張牙舞爪不喜歡嗎?”

    “我不喜歡並不代表那些畫很糟糕,我不喜歡的藝术家和作品多了去了。”付一旬微微蹙著眉,眼里有几分嫌惡的道,大概是因為智商太高在這方面天賦太好的緣故,他看一樣藝术品的時候下意識的就會去挑毛病,所以就几乎沒有喜歡的了。

    傅傾流一塊塊的連皮帶肉的削著蘋果皮,很快一個又圓又漂亮的大蘋果就從豐腴變成骨感,聞言唇角微微勾起些許弧度,“其實你說的也沒錯,那些畫都是水清流早期的畫作,那你覺得她后面那几幅沒面世的畫怎麼樣?”

    付一旬的眼睛時不時的掃向傅傾流手上簡直就是在切塊的蘋果,見她終于勉勉强强算是削好了,眼里滿是嫌棄卻還是想伸手去接,不料傅傾流拿起來,自己一張嘴,哢嚓哢嚓的吃了起來。

    “……”付一旬微微伸出的手僵在原地。

    傅傾流沒聽見回答,一抬眼,看到付一旬還沒來得及收回的動作,啃蘋果的動作一頓,想起只是付一旬的病房付一旬的蘋果付一旬是病人,稍微小小的有點不好意思,又從果籃里拿出一個和水果刀一起塞進他手里,揚了揚手里沒几口就能啃完的蘋果,“那個,別指望我了,浪費你的蘋果。”

    原來是知道自己削的太丑不好意思給他嗎?這會儿知道羞恥了?付一旬臉色稍霽,從另一邊床頭上抽了几張濕紙巾擦手擦刀柄后慢慢的削了起來。

    傅傾流三兩下啃完了沒几口肉的蘋果,把果核扔進垃圾桶里,抬頭看著付一旬,看著看著,又漸漸有些入迷了,那個男人靠著床頭,垂著眸看著手上的蘋果,鋒利的刀刃順著他如藝术品般白皙漂亮的指尖轉著圈,變魔术般薄薄的果皮一圈圈絲毫不斷的垂下,明明只是很普通的一件事,由他做出來,總有種讓人看入迷的藝术感,似乎連時光都圍繞著他打轉,變得緩慢而優美起來。

    靈感如同煙花在腦海中崩裂開來,燦爛的讓她仿佛連血液都沸騰了起來,她几乎有把這個人塞進紙張里做成一幅畫甚至一個標本收藏起來的衝動,那些由他延伸開來的水墨畫油畫抽象畫風景畫都不要了,她只想把這個人素描出來,完完整整的!

    又來了!付一旬原本削得順利順暢的果皮霎時因為他的輕輕一抖,斷掉了落在被子上,他都顧不得露出嫌惡的表情,匆匆的把它捻起扔進垃圾桶里,耳朵通紅的瞪著一副著迷模樣的看著他的傅傾流,他就知道!他就知道這個女人一直在假裝冷靜矜持讓他主動挑起話題!趁他不注意就用這種下流又淫蕩的眼神看他,還看的收不回神了!光天化日之下,真、真是不要臉!也不怕被護士醫生撞見!

    付一旬才想著,房門被敲了敲,聲音把已經在腦子里描繪出半幅畫卷的傅傾流給驚醒了過來,腦子里的畫面如同泡泡一下子破滅消失的無影無蹤,叫她皺了皺,微微有些被打擾的不悅。

    “您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漂亮身材又高挑的護士看到傅傾流的時候明顯怔了下,眼里有几分敵意,轉向付一旬的時候又笑得溫柔甜美。

    “醫生沒告訴過你,有需要我會按鈴嗎?”付一旬也莫名覺得有點被打擾的不悅,“出去。”

    護士小姐有些尷尬,連忙退下把門關好。

    “喏。”

    傅傾流看過去,看到眼前一個削好皮顯得十分漂亮的蘋果在眼前,順著那只手看過去,看到付一旬那張被精雕細琢而出般的精致鋒利的面容,那雙棕色的眼眸在一瞬間顯得溫潤柔和,叫人有種被毛茸茸軟綿綿的毯子包裹著的感覺。

    “……謝謝。”傅傾流接過蘋果,面上那几分被因為畫面消失而浮現的不悅消失的無影無蹤。

    付一旬把水果刀用濕紙巾擦干淨放回果籃里,用篤定又有几分嘲笑的眼神看傅傾流,果然他一出手安慰她就覺得開心了吧,真是的,也不知道從哪里學來的,明明特別想跟他獨處,還裝的一副跟他沒話說要走人的模樣,還以為他看不出來嗎?

    這次的蘋果真是大,傅傾流得啃上一小會儿才能啃完,她啃了兩口,瞄了付一旬好几眼,在付一旬看過來的時候,慵懶的笑容里有几分討好的對他笑了笑,“話說,上次你給我當模特的畫還沒畫完……”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4 10:55 PM

034 捉弄逗趣。

    因為一提到上次就想起自己把付一旬趕出門的場景,那對于付一旬這麼驕傲的天之驕子來說,肯定是很傷尊嚴的事,她這會儿提起語氣不好點,万一這人生氣不給她當模特了怎麼辦?雖然她已經道過歉了。

    事實證明,那真是一件特別傷尊嚴的事,付一旬的臉色黑了黑,但是看到傅傾流有些小心翼翼生怕他生氣似的表情,心想既然知道錯了,也已經道過歉了,他也不是那麼小氣的人,而且……

    “所以你想把東西拿到這邊來畫?”

    傅傾流點頭,事不宜遲,她現在手已經非常癢了。

    “哼,我就知道,你就是個又下流又不知道矜持為何物的女人。”付一旬用一種縱容小寵物的任性似的眼神看她,“隨你,但是不准弄髒我的地板。”就知道她肯定想借著畫畫的借口天天跑來找他,一點儿都不害臊。

    傅傾流雖然不知道她畫個畫怎麼就下流又不知道矜持了,不過這不是重點,反正她已經當他罵人下流無恥變態什麼的是他的口頭禪了,點點頭,素描而已,自然不用擔心弄髒他的地板。

    第二天傅傾流就帶著畫架畫板包袱款款的來了醫院,坐在高腳凳上神色認真姿態專業的開始畫付一旬,靠著床頭而坐的付一旬垂著眸看著放在腿上的原文書,結果耳邊聽著那細微的唰唰的筆尖划過紙面的聲音,一個字也看不進去,而且渾身僵硬不自在,只好拿過一支筆在書本空白的地方寫寫畫畫,倒是漸漸的入了迷。

    安靜寬敞的病房內,穿著白襯衫的女人認真的畫著坐在病床上的精致矜貴又沉靜,猶如古老的油畫的男人,男人垂著眸同樣在紙面上認真的寫畫著什麼。

    時光顯得靜謐溫柔,眨眼不知已過几何。

    傅傾流勾勒出最后一片陰影,放下筆,全身肌肉都放松了下來。

    紙上的畫就像一張黑白照片,完美的印刻下那個貴族一樣的男人的姿態面貌甚至是神韻,好看的叫人移不開眼。

    “畫好了?拿來我看看。”付一旬見傅傾流放下筆,蓋上手上的書對傅傾流說道。

    畫出這麼美的一幅素描叫傅傾流心情極佳,聞言笑眯眯的看了付一旬一眼,忽然想到了什麼,又坐回了高腳凳,“還沒畫好,等會儿再給你看。”

    她把畫好的圖拿下來壓在好几張干淨的新紙下,拿起筆笑眯眯的快速的畫了一張圖,然后拿過去給付一旬看,有些期待的盯著他,“喏,你看我畫的好不好?”

    這是期待他的誇獎嗎?好吧,看在她那麼努力想要靠近他的世界的份上,他不會太嘲笑她的,畢竟早就有心理准備可能會看到一張丑不拉几毫無美感的涂鴉了。藝术品般的手接過紙張,付一旬棕色的眸中倒映出紙面上的圖案,瞬間黑臉了。

    這是啥?一個Q版的付一旬,頂著一頭半長卷發坐在病床上,一只腳被吊在半空中,一雙大眼淚汪汪的看著你,一副求撫摸求安慰的可憐兮兮的模樣……

    “哈哈哈哈是不是超可愛?哈哈哈……”傅傾流笑彎了腰,心情真是好上加好,看到付一旬陰沉沉的看過來,她連忙收斂了笑容,一本正經的道:“我再去重新畫一幅。”

    立刻跑過去重新畫了一幅,再拿去給付一旬看,結果臉更黑了。

    依舊是一個Q版的付一旬,他頂著一頭半長卷發光溜溜的趴在床上,小屁股畫的特別Q彈水靈,小腰特別細,回頭看你的神情特別銷魂勾人……

    傅傾流笑得簡直想要在地上滾了,“哈哈哈哈……要、要不要我再去畫一幅?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

    “傅傾流!”付一旬捏緊手里的畫,氣急到不知道該說什麼,整個人羞惱的滾燙燙的,傅傾流笑得他怒不可遏,耳朵通紅,又吊著一條腿,只能坐在床上被傅傾流笑得肺疼,“你!不准笑!可惡!上帝!你簡直……簡直就是魔鬼!下流!無恥!太過分了!閉嘴!……”

    傅傾流完全沒有覺得自己在過河拆橋。人家付一旬這麼大方這麼好心的給她當模特,她還故意畫出這種畫來逗他,看他神經質發作般的生氣卻又找不到合適的詞彙出來罵她,她反而笑得更歡了。

    她已經很久沒有這麼開懷的笑過了,今天卻不知道為何,明明只是畫了一幅素描,卻心情如此之好。

    本來看到那種可愛的Q版圖,就算把他畫裸体了付一旬也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這種程度算不上冒犯,只是因為她的笑話而覺得十分難堪羞惱而已,因為迄今為止的人生歷程中,几乎沒有會跟他開玩笑,更別說敢開這種玩笑了,他羞惱怒不可遏的重復好几個詞罵了傅傾流半天沒見她閉上嘴,漸漸的就停了下來,看著她燦爛如花的笑容,心里的怒氣好像也沒有想象中的大,甚至忽然覺得,被她笑話笑話,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付一旬不發作了,傅傾流漸漸的也就笑停歇了,揉著笑得隱隱作痛的肚子,看他,“你中午想吃什麼?我請客。”

    付一旬眉頭皺了皺,腦子里浮現各種髒兮兮臭烘烘的食材油污和挖了鼻孔不洗手做菜給客人吃的廚師,表情嫌惡至極,“髒死了,不吃。”

    “哪髒啊?”

    “你怎麼能確定那些廚師沒有往菜里吐口水,做飯前有洗好鍋洗好手,那些食材是不是新鮮的里面有沒有蟲子的卵?”

    “……”真是個從小嬌生慣養矜貴的要死的潔癖狂,“所以你這几天都是怎麼吃的?”

    付一旬抬了抬下巴,傅傾流順著他的指示看過去才發現,這個病房里竟然有一個廚房!那個廚房還能瞬間變成開放式的,傅傾流能想象付一旬用挑剔的眼神死死盯著來給他做飯的廚師的場景……能受得了的廚師還真是厲害啊。

    傅傾流不多時就見到了按時來給付一旬做飯的廚子,是個看起來十分可愛的年輕小胖子,穿著一身專業的廚師服戴著廚師帽,一看就是個功力了得的,這不一開火沒几分鐘,就香的傅傾流肚子咕嚕咕嚕直叫喚,頻頻往廚房看去,“我覺得我中午一定可以吃下四碗飯!”傅傾流喜歡用自己能吃下几碗飯來表達對美味料理的稱贊。

    結果吃午餐的時候,那几碟明明好吃的叫人恨不得把舌頭都吞進去的料理被付一旬挑剔評價的一無是處,傅傾流越覺得好吃的就被貶得越一文不值。

    哼,他做的土豆燜雞她才吃三碗飯,這個死胖子做的那麼難吃她竟然覺得好吃到能吃下四碗飯,有沒有眼光?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5 08:19 AM

035 母子出游。

    一幅幅黑白素描畫像擺滿了整個畫室,里面都是同一個人,或靠著床頭垂眸看書,或坐在花園石椅上靜默看花,或閉著眼靜靜沉睡,或面無表情,或面帶淺笑,或羞惱成怒……鮮活的就像一幅幅的黑白相片,里面的人沉靜的待在時光年輪之中,仿佛從古老的時空走入現代,令人無法不去為那種神秘的古老的貴族氣質著迷。

    池非滿眼贊嘆的在畫室里走來走去,“這些畫出多高的價都一定有人會願意買……”

    傅傾流坐在高腳凳上面對畫架,她正准備給一幅畫上色,當然,畫里的主角還是付一旬,她天天去付一旬病房里畫畫,再時不時仗著他吊著腿不能跑不能追的捉弄他,直到昨天他有事不得不拄著拐杖拖著還裹著石膏的腿坐上了去往京城的飛機,日子別提過的有多愜意爽快,所以這幅畫畫好后准備等付一旬回青市來送給付一旬當謝禮。

    池非繼續看,看的贊嘆得根本停不下來,“要不是親眼見過,我都不相信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長得這麼好看,他要是進娛樂圈,不用會唱歌跳舞作詞作曲,光是靠那張臉都能紅透半邊天,嘖嘖……”

    池非不知道人家付一旬走的是比娛樂圈高端上不知道多少倍的藝术圈,而且已經站在頂端了。

    看完畫后,池非才跟傅傾流正色道:“我打算過段時間趁著暑假帶小鳶回老家玩半個月消消暑,你呢?”

    “我怎麼?”傅傾流攪著顏料的手頓了頓,斂下眸。

    池非都替傅傾流著急了,“不是我說你,暑假開始將近半個月了,別人家不是帶著孩子旅游就是把孩子接到身邊來,你倒好,一個人逍遙自在的,管不管小孩死活?也不怕日后孩子長大恨你!算了,我不跟你多說,說多少遍你都是這幅死樣子,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說罷他便甩手出門了。

    傅傾流原本懶散的仿佛沒聽到池非說了什麼話的上色動作漸漸的慢下,直至放下胳膊,她垂眸看著調色盤上的五顏六色,好一會儿推開前面的畫架,把調色盤扔到桌面上,走到陽台上,陽光已經不似前一段時間那樣溫和了,它耀眼灼目,能燙傷肌膚。

    晚上傅傾流在網上找到了溯雪山庄的電話,打過去的時候恰好是李嬸接的電話,她問她山庄里還有沒空房間表示想去住一段時間,答案當然是沒有,他們山庄現在已經住滿了人,不過李嬸是個聰明的,沒有馬上說沒有,讓傅傾流等一下她去查查看,一轉眼她就打電話給付一旬,告訴了他這件事,然后再用滿含笑意的語氣告訴傅傾流還有一間,讓她隨時過來都可以。

    隨時都空著的那間房,除了付一旬的總統套房哪還有其他的?

    不過傅傾流可不知道,第二天早上便開車往梨花鎮去了。

    鄉下不比城里悶熱,梨花鎮三面環山,植被又被保護的很好,風吹來是涼爽清香的,不像城里熱騰騰還帶汽車尾氣臭味。

    傅傾流的車子停在兩層小樓門口時,一些鄰里紛紛八卦的探出頭來看,想看看那個陰沉沉跟小鬼似的小孩的母親,那個在市里榜上有錢大款的女人。

    張冬梅聽到聲音手擦著圍裙出來,看到傅傾流立刻滿臉驚喜,“哎呀!你怎麼要回來沒有先打個電話呢!我好殺只鴨燉湯給你喝啊!不過現在也不晚,快進來快進來!”拉著傅傾流一邊進屋又一邊喊:“鈺儿鈺儿快出來,你媽回來了,鈺儿!”

    傅謹鈺正在傅傾流的房間里做練習冊,聽到張冬梅的聲音手一抖,心一慌,連忙從床上跳下來,把東西都塞進書包里,帶著東西就要跑回房間,又立馬折回來把被他坐的有些折痕的床單鋪好,疊好棉被,這才帶著東西出去,順便把門帶好,偽裝成他根本沒進過這房間的模樣,一直等到張冬梅又喊了几次,他才繃著一張精致漂亮的小臉面無表情眼底卻含著几分忐忑和期待的磨磨蹭蹭的出去。

    傅傾流正坐在客廳里看傅謹鈺落在客廳里的一本初中必讀課外書,傅謹鈺出來一看到,立刻嚇得面無血色,奶奶跟他說過媽媽是個天才,所以才生出了他這個天才,所以他現在很怕傅傾流一下子就看破了他和奶奶瞞著她的事。

    傅謹鈺智商高但是說到底還是個十歲的缺少閱歷的孩子,傅傾流自己就是天才,上小學的時候她看過的更具有內涵和生澀難懂的書多了去了,哪會因為傅謹鈺才讀四年級就看初中的書多想?更何況她真沒想過有一天張冬梅會和傅謹鈺一起對她陽奉陰違。

    傅傾流見到傅謹鈺的一瞬間背脊微微僵了僵,下一秒便適應了過來,她把書遞給傅謹鈺,“自己的東西收好別隨便亂丟。”

    傅謹鈺連忙接過,站在沙發邊上拿著書巴巴的看著她,也不敢貿然接近。

    “還站著做什麼?坐吧。”傅傾流指了指她對面跟她隔了一張桌子的沙發。

    傅謹鈺有些失落的看了眼她身邊的空位,乖乖走到對面去坐下。

    沉默了好一會儿,傅傾流想了想別人家跟孩子的相處方式,干巴巴的問了他功課在學校的情況什麼的,傅謹鈺一一作答。

    張冬梅站在廚房門后看了半天,嘆了口氣把飯菜端出去喊兩人過來吃飯。

    他們家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所以在飯桌上,傅傾流忽然對傅謹鈺道:“我要去度假山庄住几天,你要跟我一起去嗎?”

    張冬梅夾菜的動作一頓,眼里滿是驚喜,卻見傅謹鈺低著頭吃飯,根本沒想到傅傾流問的是他,連忙推了推他:“這孩子,你媽問你話呢,怎麼不回答?”

    傅謹鈺怔了下,一雙還未成型的鳳眼呆呆的看著傅傾流,在傅傾流以為他不想去的時候,連忙激動的點頭,“去,我要去,我要去的!”

    張冬梅年紀大了,又暈車也受不了車程顛簸,坐一趟車子能讓她几乎掉半條老命,她這輩子無親無故,到了晚年才有傅傾流和傅謹鈺這兩個如女似孫的人,盼的就是他們兩人能好好的過日子,要是傅傾流說要帶上她她肯定也要死命推脫不去,所以這會儿她高興的有些找不著北,吃過飯就笑容滿面的去給傅謹鈺收拾衣服,還跑到樓頂陽台菜園里摘了一大袋新鮮小西紅柿和小黃瓜讓兩母子路上吃,再巴巴的把人送上車,看著車子沒了影,才滿心歡喜的轉身回屋洗碗去。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5 08:20 AM

036 叫付謹鈺?

    傅傾流在去梨花鎮前就已經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也交代好了畫廊的事,這會儿接了傅謹鈺就往溯雪山庄開去了。

    雖然是山路,但是這條通向溯雪山庄的路的安全措施做得很好,兩邊都有圍欄,可通兩輛大貨車,一路過去,竟是車來車往。

    傅謹鈺坐在后座,時不時的看向在前面開車的傅傾流,再時不時的看著外面的青山綠水,四個多小時的車程竟然不見絲毫困倦,眼里滿是期待歡喜,哪里還有絲毫嚇人的陰沉?

    車子到達山庄門口停下,室外停車場里停滿了車子,山庄里也顯得十分的喧鬧,門庭若市。

    傅傾流沒想到竟是這般熱鬧,有很多家長都是一家到這邊來的,因為圍繞著山庄的三座山都是付一旬的私人財產,家長們可以帶著孩子去爬山,后面還有一片湖能垂釣,還有一大片菜園果園,很多家長都願意帶著孩子到這邊來享受大自然順便增進感情。

    李嬸早就巴巴的觀望門口等著迎接夫人了,見到她來了,立刻放下手中的活過去引著她把車子開進付一旬停車的倉庫,笑眯眯的站在車外等著幫傅傾流提行李,結果在看到傅謹鈺從車上跳下來的時候,立刻一驚,“咦?”小少爺也來了?

    傅謹鈺警惕的看了她一眼,傅傾流搬行李的動作一頓,抬頭看李嬸,“怎麼了?”

    李嬸神情有些驚疑不定,聞言有些磕磕碰碰的道:“啊、啊,沒什麼,只是沒想到您把小少爺也帶過來了。”

    “趁著暑假帶他來玩玩,這是傅謹鈺,這是李嬸。傅謹鈺,問好。”傅傾流自然的說道,把裝著傅謹鈺自己東西的行李拿給巴巴在一旁等著幫忙的他,她以為李嬸喊傅謹鈺小少爺只是禮貌上的稱呼。

    “您好。”傅謹鈺抱著大書包聽話的乖乖問好。

    “誒誒,小少爺太客氣了,來把東西給嬸,我幫你拿。”李嬸連忙要上去接過那看起來挺重的大書包。

    “不用。”傅謹鈺躲開她的手,小尾巴似的的巴巴跟在傅傾流身后。

    李嬸依舊有些驚疑不定,心想難道這位竟然是小少爺的母親?太年輕了吧?或者只是后母?而且,付謹鈺?不是叫莫書豪嗎?怎麼改名字了?而且連姓氏都改了?莫家那邊允許?這、這……誒,算了,不管心里怎麼想,主人家的事不是他們可以亂說亂猜的,當下也不再想,反正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有錢人的世界太難懂了,他們還是安安分分的做事吧。

    李嬸領著傅傾流和傅謹鈺上了四樓進了付一旬的屋子,傅傾流有些驚訝,“這……”付一旬那個潔癖狂不會允許別人擅自住他的屋子吧?

    “沒事,別人不能住,您能住,您又不是別人。”李嬸笑眯眯的說道,率先開了門把東西給拎了進去。

    傅傾流覺得李嬸這話說得有點不對勁,為什麼別人不能住她能住?是因為她已經坐過他的沙發睡過他的床所以付一旬不介意?想想倒也是,付一旬對她貌似並沒有肢体接觸障礙症。

    一般星級酒店的總統套房里都有一間給管家住的佣人房,不過顯然這里是沒有的,付一旬那種領地意識極强還有嚴重潔癖的家伙哪會允許有人住在他的套房里?也就是說,這屋里只有一張床,雖然很大。

    傅傾流眉頭蹙了蹙,想問李嬸還有沒有雙人房,可一轉頭看到傅謹鈺眼睛小狗一樣亮亮的把兩人的行李整整齊齊的整理出來掛進衣櫃里的身影,正要出口的話卡在咽喉,握了握拳,泄了一口氣,算了,都帶他到這里來了,不差這一點。

    李嬸出門時還忍不住頻頻回頭看傅謹鈺,付一旬並沒有帶小少爺來過溯雪山庄,不過他們在山庄外面見過小少爺,長得那般好而且還十分的聰明還是叫他們先生“爸爸”的孩子,自然印象深刻,此時見到傅謹鈺對傅傾流言聽計從的模樣,心想就算不是親媽,肯定也是很受他喜歡的后媽,有了這麼一個大助力,夫人位置就是她的了,白小姐什麼的,肯定是沒法搶了。

    趕了一天的路,此時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傅傾流和傅謹鈺都洗了個澡,然后才下樓去山庄繞繞,看看都有什麼好玩的,順便吃晚飯。

    山庄里大孩子小孩子很多,走廊里都有小孩在嬉戲打鬧,認識不認識的家長們也因此相談甚歡,看起來將會有一個相當不錯的假期。

    傅傾流走在前面,傅謹鈺走在后面,明明只是往樓道口的一段路,偏是有好几個小孩從他們身邊經過,几乎沒有一個不停下腳步巴巴的看著傅謹鈺,或者直接追上來跟著他的。

    “哥哥你是誰?”一個打扮的像個小公主似的五六歲模樣的小女孩跟在傅謹鈺身邊,“哥哥你為什麼不說話?哥哥你麻麻在哪里?哥哥……哥哥……”

    傅謹鈺繃著一張小臉,十分不耐煩,好一會儿快步往前走了几步,躲開那個煩人的小女孩,伸手抓住傅傾流的衣角。

    傅傾流往后看了抓著她衣角的傅謹鈺一眼,傅謹鈺也看她,拽著她衣擺的手緊了緊,眼里有些怯怯,生怕傅傾流甩開他的手似的。

    傅傾流淡淡的收回目光,沒有伸出手牽他,也沒有不讓他拽她的衣服。

    “誒,這小孩長得可真好,你是他姐姐嗎?”一個房門打開,一個年輕美婦抱著一個嬰儿出來,恰好看到從她門前經過的傅傾流和傅謹鈺,初為人母的女人看到小孩心髒總是特別柔軟,看到長得好的,更是忍不住想誇一誇摸一摸,恨不得自己孩子以后也長得那麼好。

    “她是我媽!”傅傾流剛要說話,身后就傳來了傅謹鈺略顯陰沉不高興的聲音。

    原本還滿臉笑的年輕美婦表情一僵,有些尷尬,“呵呵,您保養的可真好。”有個這麼大的儿子,就算是18歲生的現在也該有將近30歲了吧,傅傾流看起來卻是只有20出頭的樣子,不過話是這麼說,說不定事實是傅傾流是給別人當后媽的呢?貌美如花卻去給別人當后媽,指不定是什麼不干不淨的人呢……

    傅傾流面無表情的回頭看傅謹鈺,看到他倔强略顯陰沉的眼里有几分得意和快意,好像在說,別想否認你是我媽這件事!我才不會讓你得逞!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5 08:24 AM

037 她的維護。

    兩母子似乎有些緩和下來的氣氛又回到了最初點。

    傅傾流在前面遠遠的走,傅謹鈺在后面遠遠的跟,先去樓下大堂吃了晚餐,別人家一桌子上熱熱鬧鬧有說有笑,只有他們這一桌坐著一大一小兩個人,一句話不說的默默吃著晚飯,完了后傅傾流又帶著傅謹鈺繞著山庄走了一圈,去看了看后面的湖泊和一大片菜園子當飯后散步。

    湖泊上有竹筏可泛舟,有三個管理員守著,小孩沒有家長帶著是不准靠近的,湖水倒映著周圍的山,綠的發亮,如同一面翡翠明鏡,這會儿湖心亭里還有几個年紀略大的人在垂釣,釣上來的魚蝦都可以拿到廚房去讓廚師來做,吃自己釣上來的魚蝦,可不更鮮美有趣?

    傅傾流站在湖邊靜靜的看了一會儿,身后的傅謹鈺很快又引得几個小孩湊過去將他圍了起來,傅傾流回頭看了眼,覺得他多和同齡人一起玩也是好的,天才總是容易寂寞的,哪怕他們總是沒發現自己是寂寞的。

    不一會儿傅傾流發現有好几個人拿著帳篷晚上似乎要在這里露營看星星,免得占了人家搭帳篷的地儿,她往邊上走了好几步,傅謹鈺以為她要走了,立刻就要跟上。

    “站住!”傅謹鈺身邊几個圍著他的大小孩子里,一個看起來最大的十一二歲長得十分壯實的男孩一把抓住傅謹鈺的胳膊,“你這個人有沒有禮貌啊?我妹妹跟你說了那麼多話,你一句話都不回!”

    小胖子力氣忒大,偏一雙手肉多顯得小小的,這一抓沒有抓住傅謹鈺的整條胳膊,反而變成了捏扯了他一大塊肉,疼得傅謹鈺立刻伸手用力把人推開,結果小壯漢被推的往后退了兩步,自己沒摔倒是把他后面的一個蹲在湖邊看魚的小姑娘給撞進了湖里。

    “噗通”一聲,叫很多大人驚得看了過來。

    “呀!囡囡!救命啊!”一個女人一見那是自己女儿,立刻大喊,索性就在不遠處的管理員很快趕了過來,跳進湖里沒兩下就把小孩給帶了上來,小孩沒出什麼事,就是嚇得哇哇大哭,說有人推她,其他家人也很快的圍了過來。

    這個山庄的入住費並不便宜,能來的哪家不是口袋里有點錢的?有錢人向來不怕惹事鬧事,心肝寶貝被人推進水,就算犯錯的是小屁孩也免不了要罵一頓,對著小孩罵不下去也要給小孩父母一頓臭臉才能咽下這口氣,當下小孩父親就怒問:“誰把我女儿推進去的?!”

    雖然湖邊人不算特別少,但是大多覺得小孩放在一起玩不會有什麼大問題,掉進水里也會立馬被發現,盯著小孩看的人不是特別多,就算看到的,他們也說不出到底是誰的錯,傅謹鈺推了小胖子,小胖子不小心把人給撞了下去,誰知道怎麼說?還不如別管,省得不小心惹得一身騷,他們可是來過假期的。

    小胖嚇得半死,立刻就跟被踩了尾巴似的貓的指著傅謹鈺大喊:“是他,都是他推的人!”

    小胖子儼然是這群小孩里的老大,他一喊,其他小朋友也不明白對錯的跟著喊:“是他是他!是他推的!”

    傅謹鈺神情陰沉沉的看著小胖子和那群小孩,透著一股子的狠勁,就像還沒長大但已經能夠吃肉喝血的凶獸,別說那群小孩了,就是邊上的大人看了都有些心驚膽戰,可也正是因為這樣,那女孩父親立刻就相信是傅謹鈺把她女儿推進去的了,怒得站起身氣勢洶洶的走過去,傅謹鈺不躲不退,狠狠的瞪他。

    “我讓你瞪!”女孩父親被傅謹鈺的眼神看得又驚又怒,一手抬起就是一巴掌下去。

    可惜還沒碰到傅謹鈺的臉,就被堪堪抓住。

    傅傾流用力一甩,把男人的手甩開,也叫那人措不及防的后退了几步,她搓了搓指腹,慢條斯理的道:“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別人叫你去死你就要去死嗎?”

    “你……”

    “小胖子,剛剛我可是看著的,你再亂說一句信不信我撕爛你的嘴?”傅傾流斜斜的看向那個小胖子,慢悠悠的說道。

    本來就是個半大的孩子,傅傾流這個大人這麼一說,小胖子立刻就嚇得哇哇大哭,“我不是故意的嗚嗚嗚嗚……”

    本就不是什麼大事,最多就是一群小孩打鬧引出來的意外,解釋清楚就好了。

    夜幕降臨,湖邊點起了一堆堆的篝火,支起了一個個帳篷。

    傅傾流帶著傅謹鈺一路沉默無語的回了房間,氣氛顯得很壓抑低沉。

    傅謹鈺越發不安的遠遠跟著傅傾流,不敢太靠近,進了套房也一個人站在門口,在燈光下低著頭的小身影顯得十分孤寂。他又惹她生氣了,他總是惹她生氣,可是他要怎麼做她才會喜歡他呢?奶奶說他要乖一點媽媽就會喜歡他,可是他還不夠乖嗎?每天都有按時完成老師布置的作業,不跟別人打架不偷別人東西,他一直都很聽話啊……

    “傅謹鈺,過來。”臥室里傳出傅傾流的聲音。

    傅謹鈺連忙走過去。

    傅傾流坐在床上,看著傅謹鈺走到她面前,神色懶散又泛著几分涼意,看的傅謹鈺低下頭,越發的忐忑但是又隱隱有些期待。

    “誰教你的逞凶斗狠?今天那種原本可以小事化了的事件因為你的眼神變成什麼樣子了?怎麼你的聰明只是在死讀書上面?你是書呆子嗎?”傅傾流的話說的不緊不慢,語氣也顯得不輕不重,偏偏聽在人耳朵里,反而叫人越發覺得難堪。

    傅謹鈺低垂著頭,自己小手指勾著小手指,就像焉了吧唧的小白菜,眼底卻有几分欣喜。這似乎是自從上次不歡而散后,傅傾流第二次罵他。

    “聽明白我的意思了?懂得利用自己的優勢揚長避短的人最是聰明,當然這不意味著讓你去成為一個虛偽的人,做事之前先動動腦子,憑著一股熱血能干成什麼事?眼神如果能殺人這個社會早就不存在了,有本事你把人撂倒,光會瞪人頂什麼用?”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5 08:42 AM

038 曾經的我。

    等傅傾流教育完了,問:“明白了?”

    傅謹鈺小雞啄米般的點頭。

    于是傅傾流從包里拿出一個魔方丟給他,“一邊玩去。”自己又拿出一台電腦。

    傅謹鈺拿著魔方滿心歡喜的走到床的另一邊坐下,眼睛亮閃閃的看著手上的魔方,再回頭看看傅傾流纖細的背影,喜滋滋的玩了起來。

    一個視頻彈了出來,傅傾流又翻出一個耳機插進去戴上,視頻那頭是一個西裝革履戴著金絲邊框眼鏡,看起來十分干練精明的男人,大約三十歲左右的模樣。

    “……周海生顯然已經被內疚蠶食內心很久了,他去青市回來后,我的人再去找他的時候沒推脫几句就說了當時的事,我已經錄下了他的話,並且寫了下來讓他簽了名,至今為止我們手上已經有五份證據了,足夠了。你什麼時候才准備行動?”

    傅傾流敲字過去:“等公司里的暗樁拔清了,省的他們狗急跳牆,還有章錚才最重要的兩個心腹沒處理。”

    “劉韜和鄭天涯嗎?這兩人確實是個問題,他們跟了章錚才十几年了,要讓章錚才對他們起疑不大容易。”

    “正是因為他們跟了章錚才十几年了,所以才更容易,他們知道的太多,稍微有點不對勁章錚才就會警鈴大作。人都是站得越高越怕死的。”

    視頻里的人似乎很滿意的笑了笑,“我以為你真的一心扑在藝术上,已經無心戰斗了呢。”

    “我是無心戰斗,可人生到處都是戰場,我不犯人總有人要犯我。我傅家的東西,豈能落入外人手中?”

    “很好,老頭子沒有看錯人。我把新得的證據發你郵箱,忙去了。”

    “嗯。”

    視頻掛斷,傅傾流打開郵箱點開那份新收到的郵件和語音,她一邊看一邊聽,眸中冷的驚人。

    “媽媽。”耳邊忽然傳來小男孩暗含依戀又期待的聲音。

    她驀地看過去,眼中的寒意還未散去,叫傅謹鈺驀地全身僵硬,臉色有些發白的看著她。

    傅傾流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眼中的寒意漸漸消散,看著傅謹鈺那臉色蒼白,眼里有些受傷的模樣,她的表情也有些僵硬起來,只是很快便被掩蓋了過去,“什麼事?”

    傅謹鈺搖搖頭,坐回去背對著傅傾流,眼眶微紅委屈又失落的看著手上已經組好色的魔方。

    屋內一片寂靜,沒了傅謹鈺轉魔方的聲音也沒了傅傾流敲鍵盤的聲音,一大一小的身影背對著坐在床的兩邊,在燈光下顯得一模一樣的沉默孤寂。

    直到傅傾流出聲,讓傅謹鈺去洗腳准備睡覺,才打破了微微凝固僵硬的氛圍。

    翌日。

    陽光從支起的窗戶爬進來,伴隨著清涼的風。

    傅傾流一身冷汗的醒來,發現身邊的傅謹鈺已經不見了蹤影。她起身去洗澡換了衣服下樓去,意外的在大堂看到了被一大群小孩眾星拱月般圍著的傅謹鈺,傅謹鈺也不像昨天那樣緊繃著一張小臉一臉驕傲冷酷,雖然也沒有笑得很甜美,但卻三言兩語就叫這些小孩眼里都是崇拜,瞬間變為他的小尾巴,而那個小胖子被排除在了圈子外,昨天的小跟班們今天已經翻臉不認人的把傅謹鈺當成老大了,他一個人跟父母哭鬧告狀,父母卻也沒辦法,總不能怪小朋友不懂義氣不跟他玩吧?

    傅謹鈺看到傅傾流,眼底立刻露出有些期待誇獎的小神情。

    傅傾流看了眼小胖子,再看向傅謹鈺微微露出一抹淺淺的笑,心想還真是個孩子,幼稚。

    得到傅傾流微笑的傅謹鈺臉頰紅扑扑的,眼睛亮晶晶的。

    傅傾流走過去,看著那些孩子,現在時間還早,很多家長還沒下來,小孩子跟著家里的大人到了這個山清水秀小伙伴又多的地方,自然是興奮不覺得害怕的,穿好衣服自己就蹬蹬蹬的跑下樓了,因此在場的家長沒有多少,所以傅傾流請了在場小孩子們和他們一起吃早餐。

    李嬸早就在櫃台等著了,一聽傅傾流說的,立刻笑眯眯的去廚房讓廚師做,一群還很清閑的服務員們見此有些驚訝,李嬸只是笑沒說話,他們便自己腦補,心想那位小姐大概是他們老板的親戚之類的,霎時一個個也不敢稍有怠慢,完全把兩人當成主人家來伺候。

    吃過早餐休息了一會儿,傅傾流帶傅謹鈺去爬山,爬付一旬帶她去爬過的那座最高山,高聳入云的冷杉樹依舊顯得十分的冷艷高貴,只是那霧氣已經被灼熱的夏日陽光早早驅散。

    傅傾流畢竟爬過一次,已經做過一次成功的事在做第二次的時候總會覺得並不難,她走在前面,傅謹鈺畢竟是小孩,有些費勁的在后面跟著爬,他看著傅傾流的背影,目光堅毅倔强,摔倒了不吭一聲的爬起來繼續向上,白白嫩嫩的皮膚被砂礫和灌木划出些許細小的傷痕,他也沒有出聲讓傅傾流慢一點等等他,自顧自的埋頭向前,明明已經累得滿頭大汗快要站不穩了。

    傅傾流不知道何時已經站在高處低頭看著下面的傅謹鈺,眸光微動,看著那個倔强的往上爬的小身影,時間仿佛在一瞬間緩慢了許多,漸漸的,她忽然看到曾經的自己的影子在跟他重疊,心髒驟然傳來一陣刺痛感,眼底彌漫出些許霧氣,卻被她眨了兩下眨掉了。

    眼見著傅謹鈺似乎已經真的沒力到難以邁開一步了,傅傾流在高處蹲下身,“謹鈺。”

    傅謹鈺滿頭大汗的抬頭,看到他一直渴望著的母親微笑著朝他伸出手,“到這里來,我帶你上去。”

    傅謹鈺怔怔的看著那只手,只覺得忽然几乎要麻木失去知覺的雙腿充滿了力量,他看著那只手,一步一步的往前,充滿渴望的伸出手,然后……終于握住了。

    傅傾流依舊走在前面,他依舊走在后面,卻多了一根紐帶,他再也不用擔心太慢了會跟不上她的腳步會被遺棄在某處,他一步步的跟著她,感受到從她那邊傳過來的力道,乖乖的跟在后面,無聲無息的默默的揉眼睛掉眼淚。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5 08:46 AM

039 那個男人。

    傅傾流帶著傅謹鈺在溯雪山庄呆了一星期,從那日爬山回來后,兩人關系似乎已經緩和了,就算不如其它母子那樣時不時親親抱抱,但也不像以前那樣僵硬冰冷。

    傅傾流要帶傅謹鈺離開山庄的時候,李嬸特別專門從后面摘了好几袋新鮮無污染的水果和蔬菜,還跟傅謹鈺說,“這是你爸爸喜歡吃的。”

    傅謹鈺接著那袋水果的手驀地縮回,猛地抬起頭瞪著李嬸,就像被踩到了尾巴的小獸,驚怒恐慌交加。

    李嬸沒看到傅謹鈺的視線,她的注意力都被因為傅謹鈺突然收回手所以掉在地上滾了一地的檸檬吸引了,哎呀一聲,只當小孩子沒拿好,連忙蹲下身撿起來,他們先生可挑剔了,長得不好的或者看起來太髒的水果蔬菜,他是看都不看一眼的。

    “傅謹鈺,過來提自己的東西。”傅傾流拎著好几袋東西車庫門口走進來。

    傅謹鈺立馬又瞪向傅傾流,用一種仿佛受了騙的受傷的目光看她,然后在傅傾流不解的眼神下猛地轉身鑽進車里。

    傅傾流被傅謹鈺突然的脾氣給弄得有點摸不著頭腦,拎著東西走過來,看到李嬸在撿滿地的檸檬,微微蹙了下眉:“這是傅謹鈺弄的?”

    李嬸哪會讓傅傾流去責怪孩子,連忙道:“哪能啊,小少爺可乖了,是我沒拿好。”

    傅傾流蹲下身幫忙撿,她是有些不解為什麼李嬸李叔他們對她和傅謹鈺那麼熱情的,難道就因為她跟付一旬一起來過一趟?不僅不要她付房錢這都要走了還要像張冬梅一樣大袋小袋的特產禮物往車里塞,這一段時間的住宿費餐飲費她可以强硬著給錢,這些東西就不好用錢了。

    很快把該帶的都塞進了車里,傅傾流跟李嬸道別后便開著車子出了車庫,往山外開去。

    車廂內安安靜靜的,傅謹鈺坐在后座,繃著一張小臉表情有些陰沉,眼里又是疑惑又是焦急想要問什麼但是又一時組織不到語言來問,在車輪軋過一塊小石子顛簸了下后,他終于眼眶微紅的問出聲,“媽媽,那個男人是不是還沒死?”

    傅傾流一時沒搞懂傅謹鈺的意思,“什麼?”什麼男人?哪個男人?

    “就是跟你生了我的那個!”

    “嗤——!”車輪猛然失控的往圍欄衝去,堪堪在即將撞上時剎了車。

    蜿蜒的山路上,那輛車子歪歪的停在路中間,車廂內氛圍漸漸冷凝僵硬。

    “你問這個干什麼?”好一會儿,傅傾流神色淡漠的重新啟動車子,慢悠悠的繼續往前,不甚在意般的問。

    傅謹鈺僵硬的身子卻繃得越發的緊,他知道自己不應該繼續說下去的,他已經感覺到再說下去一定會惹媽媽生氣的,但是他無法控制,他想要知道。

    “我就是想知道!”

    “我問你問這個干什麼?!”傅傾流加重了語氣,呼吸微微加重,仿佛帶著几分煞氣,“你也像那些沒爸的孩子想要找爸爸嗎?是嗎?那你就去找好了!我只告訴你,有他沒我!你去啊!”傅傾流又停下車子,伸手往后打開后座車門怒道。

    傅謹鈺眼眶瞬間蓄滿淚水,伸手抓住門把門拉關上,“不要,不要他,只要媽媽,不要那個男人,媽媽別生氣,我錯了……”

    傅謹鈺是個心理有些扭曲的小孩,由于太過渴望母愛根本沒有心思去想什麼父親,所以在聽到李嬸提到父親的時候,第一時間想到的並不是他原來還有父親,而是媽媽要被搶走了,他問這個問題只是想知道媽媽會不會被搶走而已,根本不是想要什麼父親,見傅傾流真的生氣,當下哪還敢再說一句。

    傅傾流扶著方向盤喘息,好一會儿才沉著臉重新啟動車子往梨花鎮開去。

    從溯雪山庄到梨花鎮三個多小時的車程內,兩母子都沒再說一句話,傅謹鈺很是挫敗,坐在后面就像一只斗敗的小公雞,他原本覺得經過這几天他可以趁機問問傅傾流他可不可以去市里上學的,如果能得到她的同意再去市里,那麼總比瞞著她好,可是現在無疑的,傅傾流不會同意的。

    張冬梅早就在早上接到了傅傾流的電話,在家里燉好了老鴨湯巴巴的等著兩母子,見傅謹鈺從車子里下來,眼淚險些掉下來,拉過來上下打量,乖孫鈺儿心肝寶貝的叫,見沒傷沒瘦反而有些曬黑和壯實了,立刻又笑了。

    “哎喲,怎麼帶那麼多東西回來?這些菜家里菜園子里的吃都吃不完呢!”張冬梅看著傅傾流拎下車的那一堆蔬菜瓜果立刻驚道,老人家特別見不得東西浪費,家里菜園子里的菜因為鄰居覺得傅傾流是個當小三的不要臉的女人的緣故,根本不跟張冬梅接觸,張冬梅也不會熱臉去貼冷屁股巴巴的把東西送去給他們,所以真真是吃都吃不完,她都開始想要不要多養几只雞鴨來幫忙吃了,傅傾流還帶那麼多回來,簡直就是欠罵啊!

    傅傾流就知道會挨罵,這些都是李嬸趁她不在的時候塞進后車廂的,她也不好再搬出來還給李嬸。

    “不行不行,這些東西你就別往下搬了,你回市里的時候拉回去吃,吃不完送給同事去,別留下來讓我看著發爛,我心疼。”

    傅傾流只好把東西又搬回去。

    吃過晚餐,留宿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傅傾流就開車回青市去了。

    十里畫廊正常營著業,暑假是畫廊一年內的人流量高峰期之一,池非忙得暈頭轉向,見到傅傾流慢悠悠的走進來就氣不打一處來,“你就不能走快點?”人在忙的腳不離地的時候,見到傅傾流這種慢吞吞的家伙真是會一口血咽不下去嘔不出來。

    傅傾流直接從手中的大袋子里掏出一根看起來香脆動人的黃瓜塞進他手里,“正宗雞鴨豬牛羊尿糞種出來無污染無添加劑的有機蔬菜,賞你了。”

    池非恨不得把手里的黃瓜砸在傅傾流腦門上讓它斷的不能再斷,“別貧!你知道我們這几天賣出多少幅畫了嗎?倉庫已經快空了,你該干活了!”池非又想起了之前被傅傾流發脾氣砸掉的那几幅新作,霎時心疼的仿佛滴血,這個敗家女,真是個敗家女!你說生氣砸他這個人也好啊,非得去砸畫!真真是敗家女!看來以后她畫好一幅畫他就得趕緊去收起來,要不然再被砸一次,他一定會瘋掉的!

    傅傾流點點頭,她這段時間靈感特別充足,所以畫畫什麼的沒壓力。

    把一袋子小黃瓜西紅柿洗了放辦公室里讓工作人員們要吃自己拿,這麼熱的天,吃這些正好消消暑,然后就晃悠悠的上二樓畫室畫畫去了。

    夏日灼目刺眼的陽光在窗簾被拉開的一瞬間便洪水般傾瀉而入,畫室內那一張張夾在畫板上的黑白素描霎時變得耀眼到朦朧起來,傅傾流站在原地讓太陽曬了一會儿,待身体熱的仿佛每一根血管每一根神經都變得柔軟敏感起來后,才坐在高腳凳上,開始拿起畫筆慢慢的攪動起來……

    直到夜幕降臨,傅傾流勾勒完最后一筆,放下筆,看著前面終于上完色的畫,緩緩的露出一抹淺淺的笑。她現在忽然很好奇付一旬看到這幅畫會是什麼表情,會不會還能從那些細枝末節發現這畫是水清流的畫作,不過他回來了嗎?

    ------題外話------

    這三個家伙都是蛇精病……至于為什麼小孩子有兩個卻是蛇精病三人組的原因是,莫書毫小盆友不是蛇精病,所以表再問我為什麼是蛇精病三人組啦。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5 08:49 AM

040 腦補神技!

    傅傾流拿出手機看了看,不確定要不要打個電話給付一旬,話說她其實不是很確定自己是什麼時候跟付一旬要了他的手機號碼的,但是付一旬又一口咬定是她自己不要臉的暗示他給她手機號碼什麼什麼的……算了,反正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有個電話號碼也好,省得人走茶涼就徹底斷了聯系。

    彼時,今天中午剛從京城回到青市的付一旬正一邊喝水一邊盯著自己的手機直看,廖康在一旁幫他收拾几樣剛出爐的藝术品,忽然就聽到付一旬語氣顯得極其嫌惡不耐的出聲:“這手機真的沒壞?我怎麼感覺它壞了?”

    廖康忍不住以下犯上的翻了個白眼,真不能怪他對付大師如此不尊重,任誰連續六天從早到晚被問他的手機壞沒壞之類的問題,他都會耐性消失殆盡,就算對方是天王老子他也會忍不住在心里吐槽的。

    “先生,這是你昨天才換的新手機,真沒壞。”廖康說著,嘆了口氣開始摸自己的口袋。

    “那你給我打一個看看。”

    果然。

    廖康第N+N次的給付一旬打電話,那邊很快響起了一陣鋼琴鈴聲,付一旬拿起來看了眼,眉頭皺得深深的,然后又開始懷疑這手機是不是有某樣功能出了問題,要不然他為什麼一直沒有收到傅傾流的一條短信一個電話?這不科學,那個不矜持的下流女人在有了他的手機號碼后怎麼可能不一天到晚給他發些有的沒的的垃圾短信或者打電話?雖然那很煩,但是他也沒有苛刻到不允許她發上几條短信打上几個電話好不好?就算他不會全部回復,但是偶爾也會回她一兩條,接她一兩個電話的,誰讓她那麼喜歡他呢?

    隨即付一旬猛然想到了什麼,臉色微微一變,正想打電話去溯雪山庄問問李嬸他們傅傾流是不是出什麼事了,那邊傅傾流就一個電話打進來了。

    付一旬手一抖,手機差點飛出去,幸好被他及時抓住,他等手機響了五秒左右,才狀若不緊不慢矜持矜貴的接起來。

    “付一旬?”傅傾流的聲音透過話筒傳進來,一如她平日里的散漫慵懶,這聲音聽起來就像在陽光下酣睡的貓咪懶洋洋的發出喵喵叫一般,叫人覺得她柔軟的讓人想抱進懷里輕輕的揉。

    付一旬默默的把手機拿開一點,覺得耳朵又熱又癢,語氣冷靜矜持,“什麼事?”

    “你回來了嗎?”

    “嗯。”

    “有空嗎?我過去找你,給你送點東西。”傅傾流想到她后車廂里的那一堆蔬菜瓜果,她也不想讓它們爛在她的后車廂里,既然是付一旬山庄出來的,付一旬也愛自己做飯吃,那給他送去再合適不過了。

    哼,他就說這個女人怎麼可能忍得住,原來在這等著呢,知道他今天回來就迫不及待的想過來,還巴巴的准備了禮物,果然這几天沒跟他聯系是在故作矜持!他眼里流露出几分高傲的嫌惡,不知道是哪個出餿主意的教她的蠢招,他都已經知道她是個下流淫蕩變態不矜持的女人了,她還要去故作矜持做什麼?畫蛇添足。

    “分點給你的時間還是有的。”付一旬大發慈悲的道。

    “你要是忙的話不用……”

    “你多說几句話就是多浪費一點時間。”付一旬打斷傅傾流的話。

    “噢,好吧,那我馬上過去,話說你吃飯了嗎?”

    “怎麼?”

    “我還沒吃呢,如果你也沒吃的話,不如等我過去一起吃?”傅傾流想到付一旬的廚藝,真是口水都要掉下來了。

    付一旬得意傲慢的扯了扯嘴角,眼角眉梢都有種“小樣,我就知道你打著某種小算盤”呢的意味。

    掛了電話后,付一旬見廖康還在他屋里,頓時嫌惡的皺眉,“你怎麼還沒走?”

    “……”你這個負心漢!

    ……

    依舊不知道自己又被罵了無數次的傅傾流掛了電話便把干了的畫裹上布,拿著畫下了樓,在池非又叮囑了几次干活交貨的嘮叨聲下,開著車往付一旬別墅所在的區域駛去。

    不是高峰期,一路暢通無阻的到達了付一旬別墅門口,已經拆了石膏腿腳恢復的付一旬正在院子里檢查有沒有不該出現的雜草擅自長在他的草坪上,等傅傾流下了車來,他才走過去開門。

    六七天沒見,這個男人依舊從頭到腳干淨無痕,哪怕穿著很現代的羊毛衫和牛仔褲,這個人的面貌和氣質依舊叫人恍惚覺得他是古老的中世紀時期那種驕傲、克制、守禮又才華橫溢,沉靜矜貴的年輕貴族,而非一個被各種物欲橫流紙醉金迷髒亂不堪的東西包圍著的現代人。

    這種奇特的氣質,讓傅傾流有種欲罷不能的感覺。

    她喜歡見到這個人,這個美好的藝术品一樣的男人總是觸動她對于美好事物喜愛非常的敏感神經。

    于是她心情不錯的朝他擺擺爪,“付一旬。”

    付一旬抱著雙臂站在門邊,抬了抬下巴,目光落在她空蕩蕩的雙手,說好的禮物呢?

    傅傾流繞過車身走到后車廂打開門,朝付一旬招手,“過來幫幫忙。”

    付一旬疑惑的走過去,瞬間被塞了一大袋還帶著土的紅薯。

    付一旬面部肌肉有些僵硬的把几袋瓜果蔬菜拎進屋里,眼里滿是嫌惡和羞惱,說好的巴巴准備的禮物呢?就是這些?有沒有誠意?這樣還想追到他嗎?想得美!

    傅傾流在后面慢吞吞的把畫拿出來跟進屋,見付一旬臉色有些不好的盯著她,她指了指手中的畫,“這才是給你的禮物,不過等我們吃完晚餐再給你。”她怕付一旬要是真的看出這畫是水清流畫的,她的身份在他面前曝光,付一旬會氣得根本不做飯給她吃,她可是餓著肚子來的。

    付一旬看了眼那被白布裹的嚴嚴實實的畫,臉色稍霽,心想吃完飯再看也好,省得她被他嘲笑几句不高興了就不吃飯,當然,他也不會太嘲笑她的,最多就說几句,然后她肯定會順著他的話不要臉的說要他教她畫,最好手把手的那種,哼,真是下流又淫蕩。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5 08:52 AM

041 騙子騙子!

    傅傾流很自覺的過去幫忙,削皮切菜什麼的就算了吧,洗個菜還是可以的,于是流理台后面,付一旬“篤篤篤”一下下極有節奏感的表演藝术般的切菜,傅傾流在一旁慢悠悠的洗菜,不一會儿洗了個紅薯,傅傾流問他:“這東西你要做什麼?”

    “你想做什麼?”付一旬看她那樣就想起土豆燜雞。

    “紅薯干。”傅傾流想到了什麼略略有些陶醉,慢悠悠的道:“紅薯干好吃啊,以前君寧給我帶了一包很正宗的農家特產番薯干,吃在嘴里不僅有嚼勁還越嚼越香,閑著沒事干當零食吃最好了,不過市場上賣的几乎不是紅薯粉之類的做出來的就是添加各種東西的,又甜又不好吃。”

    “君寧?”付一旬敏銳的抓住了這個人名,“誰?”

    “朋友咯。”

    付一旬忽而有些憤憤不悅的搶過她手里的那根紅薯,“吃吃吃,就知道吃!別人給你一包廉價的紅薯干你就念念不忘,你這個三心二意的女人!”

    傅傾流覺得付一旬這話聽著好生奇怪,她對紅薯干念念不忘怎麼就是三心二意了?難不成要一輩子只愛一樣料理才是專情麼?那人生多無趣啊。

    付一旬不跟傅傾流說話了,冷著一張精致鋒利的帥氣面容做晚飯,那動作,那神態,那身影,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只是在表演一場另類的廚房藝术,而不是單純的只是在做一頓晚飯。

    傅傾流巴巴的拿了兩副碗筷坐在餐桌邊上等喂食,聞著味道肚子餓得咕嚕咕嚕直叫,連著問了兩次好了沒有,付一旬才終于菜端了出來。

    付一旬還在生氣,傅傾流光顧著吃,于是餐桌上只有餐具輕輕撞擊的聲響,吃過晚飯休息下下,傅傾流才去把那幅畫拖到付一旬面前,“可以拆禮物了,你來還是我來?”

    付一旬用看白痴的眼神瞥傅傾流一眼,“誰家收禮物還要送禮物的幫忙拆?”

    “OK,那你來。”傅傾流不介意的后退了兩步,眼里有些興味盎然。

    白皙的指尖捻住白布一角,輕輕掀開第一層,他覺得自己的心髒也像這一層布料一樣被輕輕的掀開了一層,那點不悅被剝去,露出了里面柔軟的期待和喜悅,哪怕這禮物肯定丑陋不堪的讓他忍不住毒舌的去嘲笑她一番。然后第二層,第二層一落地,立刻拖拽著最后那一層緩緩滑落,就像漸漸拉開了帷幕的舞台,露出隱藏在帷幕后面誰也想象不到的景色。

    耀眼奪目的金紅色就這麼突兀的闖入他的視野,叫他一瞬間有種靈魂被吸走以至于恍惚了几秒的感覺。

    那是一幅人物像,在朝陽初上不久時分,金紅色的陽光美麗而充滿活力,一個男人靜靜的坐在空曠草坪的長椅上,金紅色的陽光灑了他一身,仿佛給他鍍上了一層別人無法企及的美麗金邊,他微微側著頭,卷曲的棕色頭發富有光澤柔順乖巧的搭在臉頰兩邊,中間是一張精致到了顯得鋒利程度的面容,然而他面無表情,眼角卻微微柔和,只是這麼一個小動作,便柔和了那一整張臉,讓人看著便覺得,也跟著里面那個男人一樣,被清晨日光包裹著,有種淡淡的,沁人心脾的暖意……

    這個男人,是他。

    付一旬好一會儿才從失神中回神,這種失神由于他從未期待過傅傾流的畫技、從未想過會是他的畫像、從未想過傅傾流會是水清流,所以便得尤為讓人不敢相信和感到震撼。

    傅傾流不知道自己的畫在付一旬眼中是不是依舊那樣無所遁形,于是盯著他直看,然后她看到付一旬緩緩回神,棕色的瞳孔里閃過驚訝、恍然、憤怒、羞惱,面部肌肉僵硬扭曲起來,就像一根腦神經緩緩的繃緊繃緊再繃緊,最后終于嘣的一聲斷裂,付一旬看起來如此怒不可遏的瞪向傅傾流,就像她對他做了一件多麼天理不容多麼罪大惡極的一件事。

    “我簡直不敢相信!上帝!我簡直不敢相信!”從他僵硬又略顯急促的肢体語言和原地晃動的步伐可以看出,他有多麼憤怒,“你這個騙子!大騙子!在我對你誠實從未有過一句謊言的時候,你竟然欺騙我!你根本不是什麼畫廊經理,你是水清流!騙子!你這個大騙子!滿嘴謊言的家伙!不可原諒!騙子!……”

    傅傾流有些心驚膽戰的往后退了一步,她覺得她繼第二次在男廁跟他見面那次之后,這是第二次付一旬神經質發作最嚴重的一次了,從反復的罵她“下流”“變態”變成了“騙子”“大騙子”,並且罵了整整不下三分鐘后還在罵。

    傅傾流覺得這次自己是真的魔音入耳旋律中毒了,整個腦子里都是“騙子”“大騙子”,這種誇張又神經質的反應讓她懷疑自己是個騙光了他的錢財甚至是感情的,最后還瀟灑的轉身離開的大騙子,留下一個充滿怒火的喋喋不休的怨夫在后面不停的咒罵……

    她只是沒有直接告訴他她就是畫家水清流而已,怎麼到了他嘴里變得那麼罪大惡極了?

    該用什麼方法堵住他還在喋喋不休的罵著的嘴?這次他的褲拉鏈可拉得好好的,傅傾流被這種唐僧似的反復咒罵搞得快瘋了,你好歹換几個詞嘛!

    “停!”傅傾流堵著耳朵忍無可忍吼道。

    付一旬默了兩秒,火氣更大了,“上帝!你竟然還這麼理直氣壯!你不僅是個大騙子,還是個根本不知悔改的流氓!”

    “我流氓?”傅傾流指著自己的鼻子,哭笑不得的看著這個腦子里的罵人詞彙少得可憐的男人,忽然猛地伸出手把人推了一把。

    付一旬本就氣得在走來走去,措不及防的被這麼一推,驀地就往后退了一步,小腿肚撞上沙發,就要向后倒去,于是他下意識的手往前一抓,恰好抓到還沒來得及把手收回去的傅傾流的手,傅傾流就這麼措不及防的被扯了過去,跟著他摔進了他身后的單人沙發里。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5 08:55 AM

042 初見心跳。

    鼻子撞到了某個堅硬的部位,傅傾流疼得眼淚都蹦出來了,一只手下意識的撐著下面,支撐起身体,卻不想剛剛睜開,就對上了一雙瞪大的近在咫尺的眼眸,這才發現,自己剛剛鼻子撞的是付一旬的額頭,自己手撐著的是付一旬的胸膛。

    傅傾流本是想嚇付一旬一下,叫他別在發神經了,卻不料自己跟著中了招,她想立即起身,沒想到藝术家們善于發現美麗事物的敏感神經在這一刻突然覺醒,湊那麼近她才發現,這男人的皮膚竟然真的好到猶如陶瓷,五官這麼近的看也沒有絲毫瑕疵,東方人的細膩精致,西方人的立体深邃,完美的融合在這一張臉上,還有那雙不同于純粹黃種人的黑色或者褐色眼睛的棕色眼瞳……

    傅傾流漸漸看得有些失了神,顯得有些迷離,手指不受控制的抬起,撫過他的入鬢的眉、細長的眼角、高挺的鼻梁、還有淡色的薄唇……真好看,就像一件完美的毫無瑕疵的藝术品,讓人忍不住想要去親吻珍藏……

    她的指尖微涼,忽然就這麼觸上他的皮膚,溫熱的呼吸灑在他的臉上,唇忽的就朝他的唇靠近,就像一支畫筆輕輕的在他的心髒上慢慢的滑過,有種心驚膽戰頭皮發麻的緊張感,心跳快的猶如兩只兔子在奔跑比賽,心跳聲大的如雷搗鼓……

    傅傾流被這突然的心跳聲驚醒,眼中的迷離一掃而空,她發現她的臉離付一旬那麼近,唇瓣還差一點點就吻上了他的,傅傾流覺得一團熱氣驟然從心髒躥起,猶如倒入燒紅的鐵鍋里的水瞬間升騰起來的水蒸氣的那種熱度、那種速度,直衝她的腦門,她觸電般的猛地往后仰,從付一旬身上起來,甚至因為動作過猛而差點摔倒,她站直身子,若無其事的居高臨下面無表情的看他,“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說罷便轉身快步離開。

    付一旬怔怔的坐在沙發上,半天才緩緩的眨了眨眼睛,隨后反應過來,整張臉從脖子迅速紅到了耳尖,“這、這、這個騙子!下流!”

    夜風稍稍吹涼了臉頰的滾燙,傅傾流坐在車里拍著自己的臉頰,懊惱的不行,這是怎麼了?多大的人了,經歷過那麼多事了,竟然跟個沒談過戀愛似的小女孩一樣!不就是差點鬼迷心竅親到付一旬麼!……好吧,就算沒談過戀愛,也不用反應那麼誇張吧?腦子呢?說好的210的IQ呢?!

    坐在車里鄙視了自己好一會儿,直到心跳平復,臉頰熱度降了下來,傅傾流才啟動車子離開。

    這一夜的月光特別明亮,天空綴滿了銀河星辰。

    本該已經入眠的兩人忽然在這深深的夜里同一時刻從床上爬起來,鋪開畫紙,拿起畫筆……

    ……

    池非在連續五天打不通傅傾流電話后,終于忍不住往不好的方面想去,想要去她公寓看看人在不在的時候,就見傅傾流蒼白著一張臉,背著一塊包著布的畫板精神萎靡的走進了辦公室,一路上嚇到了不少員工和客人。

    池非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快步上前接過畫板把人扶著在沙發上坐下,有些擔心的問:“胃痛?”

    “還好,家里你給塞的面包夠吃。”傅傾流疲憊的靠在沙發上說道。

    池非不用問也知道傅傾流干什麼這麼疲倦,像她這種程度的天才,一幅畫不像大多數畫家一樣要一點一點一天一天持續很長一段時間才能畫完,但是她這種類型藝术家的通病,大概就是靈感很容易一觸即逝,作品出的比別人的少,一旦徹底抓住靈感就會陷入沒日沒夜的創作之中,廢寢忘食那是必須的,是屬于比較瘋狂那一類的藝术家。

    上次傅傾流胃痛到進醫院就是因為靈感突發在自己公寓里沒日沒夜的畫了半個月,冰箱里的面包沒了她干脆就不吃了,險些毀掉自己半只胃。

    所以池非這個畫廊經理兼傅傾流管家以及鐘點工,几乎隔几天就要上她公寓給她打掃衛生順便把她的冰箱里塞滿各種面包和牛奶,以防她有一天不知不覺中畫著畫著,把自己給餓死。

    池非見她雖然很疲倦,但是並沒有大礙,松了一口氣,看向那張畫板,霎時有些激動興奮了起來,傅傾流畫完了沒去睡覺反而把畫帶過來的原因,想來是因為到現在腦子還處于興奮狀態,就算身体再累也睡不著,可見這幅畫傅傾流有多滿意甚至是多喜歡……

    “我能看看嗎?”池非問道。

    傅傾流疲憊的點點頭。

    池非立刻跑去把辦公室的門關上,拉上百葉窗,確認外面的人沒能看到里面一分一毫后,才猥瑣的搓著雙手像一個惡霸似的朝著那幅良家少女走去,猥瑣的拉開人家遮身的布料,眼睛精光四閃的直勾勾的盯著人家看……

    二十分鐘后,池非像懷里抱著一顆價值二十億的大鑽石一樣的把畫連著畫板抱上了二樓,看到的工作人員喜道:“這是水清流大師的新作?看經理那副寶貝樣,肯定很好,讓我們先睹為快下唄?”

    “去,干活去,不准偷懶!”池非哪會給他們看,他現在都想聯系一家權威藝术雜志把這幅畫拍上去面世以防万一,就像家里揣著几千万的現金,生怕被賊惦記被賊偷一樣,只是傅傾流不讓,這幅畫對她來說具有某種她一時間也說不明白的意義,就算要面世,也是要和她日后多畫出來的那几幅一起在畫展上面世,而非在已經隔了很遠的鏡頭世界里。

    傅傾流去畫室里,把陽台外的貴妃椅拉進屋內,躺在上面靜靜的盯著天花板發呆,好一會儿,緊繃的腦神經漸漸的放松,她才終于漸漸的睡了過去。

    一個人孤零零的呆著和跟別人群居在一起的區別就在于,一個人的時候你睡死到發臭了都沒有人知道,和別人群居時,到了吃飯的點就有人來把你叫醒。

    傅傾流被池非喊醒去吃了個晚餐,然后被池非送回公寓樓,看著傅傾流進了樓層池非才掉頭回去。

    傅傾流睡了整整兩天,才把精神養回來。

    暑假歡樂時光飛快的流逝,眨眼已經臨近開學,還沒做暑假作業的學生們得快馬加鞭的趕或者快馬加鞭的抄了,這些都與傅傾流無關,讓她有些在意的,是即將在英國倫敦進行的古席勒藝术展。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5 08:57 AM

043 一起玩耍。

    三年一次的古席勒藝术展,這個展和巴黎時裝周類似,都將彙聚無數世界各地的被認可的優秀藝术家,他們會帶上自己的作品在超大型的展廳里占據一席之地,甚至會出現已經久沒有新作面世的超級大師的作品,為期半個月,這半個月會吸引世界各地的藝术迷們涌來參觀,是一場巨大的藝术盛宴,也是優秀的藝术家們的大型交流會。

    當然,這個藝术展是相當高端的,並不是隨隨便便一個藝术家就能去參加的,被稱為藝术界里的奧斯卡和奧運會,不僅需要你自身的作品夠優秀,還需要一定資歷和足夠分量的圈內人的推薦以及古席勒藝术委員會的邀請函,你才能帶上自己的作品前去參展。

    傅傾流不愛交際對名利看得也不重,畫畫只是為了宣泄情緒和感情,所以並不像很多藝术家一樣對去古席勒藝术展上展示作品的渴望那麼强烈,理所當然的,沒有人會推薦她這個不合群的家伙,以至于三年前那一場在法國巴黎舉行的古席勒藝术展她無緣參加,而今年,她能以參展藝术家的身份去參與的可能性依舊几乎低到沒有。

    她並不在意這個,只是三年前沒能去看看那被稱為最為高端的國際性藝术展略遺憾,今年她有那個心情了,可以考慮以一個純粹的參觀者的身份去看看那些優秀的藝术家們的作品。

    很多藝术家們和即將開學的學生們一樣,開始忙著為自己找到能為自己推薦的大人物。

    彼時,付一旬卻是一臉嫌惡的看著廖康遞過來的邀請函,覺得那些老不死煩的要死,要干什麼自己去干好了,非要拉上他做什麼?

    廖康在邊上看了他一會儿,面如死灰略麻木的道:“先生,能幫錦溪推薦一下嗎?”

    付一旬用嘲諷的眼神看他,“你妹妹那水平你覺得夠格?”

    “不夠格。”廖康認同的應道,然后心想,好了,完成任務了,他已經試著跟付一旬提過了,可以給那個蠢妹妹交代了。

    “哼。”付一旬不屑的冷哼一聲,坐在沙發上一會儿,忽然想起什麼,棕色的眼眸光芒微閃。

    因為省三中需要入學考,所以莫成風在入學考前兩天帶著莫書豪來了青市,而原本應該呆在梨花鎮的張冬梅,也帶著傅謹鈺到了青市。

    張冬梅是個典型都鄉下人,從年輕到老年從未去城市里生活過,她連公交車都沒自己坐過几趟,所以一路上反而是傅謹鈺一邊看地圖一邊牽著她在這個繁華又充滿藝术氣息的城市里走來走去,並且過程不算太艱難的來到來省三中附近。

    張冬梅這輩子沒做過什麼虧心事,瞞著傅傾流帶傅謹鈺來省三中讀書對她來說是人生里干過都最大的虧心事了,所以她很忐忑,沒什麼主意,全權由傅謹鈺做主。

    “奶奶,我們先找一個旅館住下來。”參觀完省三中初中部后傅謹鈺對張冬梅說道。

    “欸。”張冬梅點頭,又被傅謹鈺拉著去找旅館。

    兩人剛剛轉身拐進另一條街,一輛不起眼的桑塔納就開了過來,停在了省三中門口,莫書豪從車上跳了下來,嫌棄万分的看著這輛破車子,莫成風從另一邊下來,見此笑道:“活該,你爸是玩真的,絕對不會跟校長老師什麼的透露你是什麼大少爺,你就乖乖的當微服私訪吧,殿下。”

    “微服私訪就微服私訪!”莫書豪狠狠的瞪了莫成風一眼,“我才不像某個只知道泡妞的沒出息的敗家子,吃不了苦!”說罷就像一只驕傲的小公雞,抬頭挺胸的走進省三中參觀學校去了。

    莫成風笑著搖搖頭,也不在意的跟著走進去。

    省三中是省一級重點中學,校內環境自然也是極好的,高大翠綠的常綠喬木,風一吹來還帶著一股清香,教學樓以及樓上緩緩轉動著的大時鐘,都透著一股年輕的朝氣蓬勃的校園氣息,莫成風臉上的笑意漸漸的收斂起來,露出一股的不耐和陰郁。

    正該是少年少女肆意揮灑汗水和張揚青春的中學時期,對于他來說,實在是一場不堪回首的人偶劇。

    莫書豪在前方自顧自的左看右看,一個年輕的男教師從他身邊經過,有些驚異的回頭看蹦蹦跳跳的莫書豪,這不是剛剛離開的那個小孩嗎?怎麼又回來了?而且怎麼感覺一下子變化了很多?是因為突然活潑起來了?

    不知道傅謹鈺和張冬梅已經到了青市傅傾流正在畫室忙著畫畫,她又把那只貓頭鷹和牡丹給重新畫了出來,大概是因為心境在不知不覺中有了些許變化,明明看起來和之前畫的那兩幅畫相差不多,但是給人的感覺分明不同了。

    按照池非的說法,之前的那只貓頭鷹你看著它的時候覺得它目光銳利盯著獵物般的盯著你,但是轉頭不用多久你就會忘記那種被盯著的顫栗感,可現在的這只,比之前那只更加銳利的抓人眼球,卻叫人閉上眼都能想到那雙盯著你的眼,戰栗感從尾椎一直爬到頭皮的感覺忘都忘不掉。

    牡丹也是,上一朵只是熱烈灼目,就像一個吉普賽女郎在舞台上擺開的熱烈舞蹈,這一朵熱烈的就像在吉普賽女郎在用舞蹈演繹她絕望到絢爛的愛,讓人雖然覺得灼目,卻恨不得化為飛蛾扑過去。

    池非看完表示,傅傾流可以多跟付一旬一起玩,不管是心態還是畫技,她都進步了很多。

    傅傾流聞言洗畫筆的動作一頓,腦子里又冒出了那兩雙唇几乎近距離的接觸的畫面,表情糾結了一下下,她覺得自己那天肯定是抽風了,不過如果她用這個理由去跟付一旬解釋,會不會被他罵無恥?甚至會不會被罵敢做不敢當?但是承認自己那時候是想親他的話……總覺得朋友關系會弄的很古怪啊……

    算了。

    傅傾流盯著自己前面的畫板,揉了把莫名發熱的臉蛋,覺得找到了當一當小鴕鳥的好理由,她忙著呢!哪有空去找他玩啊?

    于是在她又埋頭作畫。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5 09:00 AM

044 君寧歸來。

    池非見傅傾流要繼續畫畫,把畫好的兩幅畫小心的搬出去——他已經學到教訓了,畫好的畫絕對不能讓它待在傅傾流的畫室里哪怕一天,鬼知道她會不會又把它們給砸了?哦,付一旬的那些素描不算,因為傅傾流沒打算賣,也就是說是傅傾流的私人財產,他就不管了。

    把畫鎖進專屬的置物間內,池非才下樓去,下去了才發現員工們都聚在一起,手里都拿著果凍雪糕之類的東西在吃著,他眼睛一亮,果然在人群中間發現了被團團圍住的夏君寧。

    “你這次出差有夠久的啊,夏總。”池非笑眯眯的走過去說道,順手從放在邊上辦公桌上的雪糕紙箱里拿出一根甜筒。

    夏君寧淺淺的笑,像清風徐來般的清爽溫和,“嗯,有件事拖了很長時間。傾流在樓上嗎?”

    池非曖昧的笑笑,“可不就在樓上麼?這次可是又帶了什麼禮物回來給她?”

    夏君寧只是笑著跟他們點點頭,轉身上樓去了。

    小楊几個女性抱著雪糕啃著,“唉,我要是能像傅經理一樣有這麼一位多金又長得帥又溫柔而且還因為是他自己白手起家,所以肯定沒有什麼門第之見的白馬王子就好了,經理真是讓人著急,這麼好的男人她應該進拽在手里才是。”

    “誰知道經理和夏總是不是已經在背地里交往了?”

    “怎麼可能?已經在交往的話根本沒必要瞞著我們好吧?”

    “那倒是哦,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反而更看好之前來過我們畫廊的那位呢,嘖嘖嘖,那長相,你們絕對想不到……”她陶醉的捧著臉說道,仿佛已經沉醉進了夢幻里。

    “我們是想不到——”

    “因為我們已經看到了……”恰好站在門口的兩個人眼睛移不開的怔怔的盯著那個走進內廊的人看,眼睛都看直了。

    付一旬走進內廊的時候內廊正空無一人,因為暑假已經過去,畫廊進入了冷淡期,不過即使是這樣他也覺得十里畫廊的工作人員不夠專業,就算沒有一個客人,也不該松懈,他都進來多久了,沒見到一個工作人員,只好自己往那邊員工辦公所走去。

    池非比几個犯花痴的工作人員反應更快的走出去迎上付一旬,公式化的笑,“您好客人,有什麼能幫到您的?”

    付一旬看了池非一眼,“傅傾流呢?”

    從池鳶那件事來看就知道池非在感情問題上是有些優柔寡斷的,他不知道這個男人是大藝术家付一旬,之前夏君寧不在的時候他看到傅傾流因為他進步了很多看起來也比以前鮮活了很多,就想讓傅傾流多跟他一起玩耍,可現在夏君寧回來了,他就想到了夏君寧對傅傾流的種種好,又覺得應該支持夏君寧了。

    池非:“傅經理正在忙中,有什麼事您跟我說,看看我能否為您解決。”

    付一旬毫不客氣的打量了他一番,眼里露出高高在上的嫌惡和傲慢,“傅傾流在畫室?”他已經知道傅傾流是畫家水清流了,自然輕易就能想到這十里畫廊也是傅傾流自己開的,既然如此,二樓的畫室是她的工作室,池非這些人是她的員工,他干嘛要跟一個員工浪費時間?

    池非一怔,似乎沒想到他和傅傾流已經熟到了這地步,這人好像已經知道她是水清流了啊!而這一怔間,付一旬已經得到了答案,繞過池非往里走去。

    “欸!”池非立刻跟上,好不容易夏君寧回來跟傅傾流小小獨處下,這個男小三可不准去壞事!只是那人的腿怎麼那麼長?走個路都快成這樣!簡直追不上啊!

    傅傾流握著門把,一開門就看到夏君寧那張滿是溫柔的笑容,霎時一怔,還以為突然間失足掉進了水中,几乎溺斃在其中。

    “傾流。”夏君寧見到傅傾流,笑容更明亮了起來,三個月未見的想念讓他張開雙臂把人抱進懷里,小狗一樣的蹭蹭她的頸窩,“我想你了。”

    傅傾流唇角勾起一抹淺淺的笑,回抱了下他,“工作還好吧?”這次出差天數比以往長了很多。

    “嗯。”夏君寧甕聲甕氣的應了一聲,過了几秒才放開傅傾流,伸手摸向手腕上西裝外套的口袋,“我有樣東西要送……”

    “你們在干什麼?!”一道嚴厲的聲音驟然打斷夏君寧的話。

    夏君寧和傅傾流一側頭,便看到付一旬沉著臉健步如飛的從走廊那頭走來,一絲毛糙都沒有的漂亮棕色卷發和他纖塵不染的錦麗衣角一起飛揚起來,棕色的眼眸隱約有著几分煞氣,活像一個抓奸在床的丈夫。

    傅傾流看到付一旬這模樣,一邊覺得有點莫名其妙,一邊又莫名覺得有點心虛。

    夏君寧眉心微蹙,臉上的笑容淡了下來,等付一旬走到他們面前,問傅傾流,“這是?”

    “Simon。”

    “付一旬。”

    傅傾流和付一旬的聲音同時響起,前者是傅傾流,她以為付一旬不太喜歡被太多人知道他是大名鼎鼎的大藝术家付一旬,所以在外人面前總是叫他英文名。

    付一旬瞪傅傾流,看起來很是憤恨,他就知道,這個喜歡三心二意的大騙子!

    夏君寧眸色轉深,看了傅傾流一眼再落到付一旬身上,謙謙君子微笑伸手,“夏君寧。”

    付一旬嫌惡的看了眼他的手,不耐煩的出聲:“夏先生,如果你已經沒事了,可以離開了嗎?”

    傅傾流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撓撓臉頰。

    夏君寧眼眸微眯,泛出几分冷意,依舊聲音溫潤,“我想付先生並沒有什麼資格對我下逐客令吧?”

    付一旬惡狠狠的瞪向傅傾流。活像傅傾流邀請了一個想要他的腎的混蛋在他面前那般可惡。

    夏君寧也看向傅傾流。

    傅傾流揉了把臉,心下長長的嘆了口氣,覺得付一旬就是個討債鬼。看向夏君寧,“你看起來像剛下了飛機,先回去好好休息晚上再聊?”

    還晚上再聊?!光天化日之下的,還有沒有羞恥心?付一旬用一種“眼神射死你”射線使勁的譴責怒瞪傅傾流。

    夏君寧眸光閃了閃,笑容溫潤,“好,不過在這之前,我得把這個給你。”他把剛剛就要拿出來的東西從口袋里拿了出來,是一個白色信封。

    傅傾流接過來,拆開后從里面抽出了一張邀請函……古席勒藝术展的邀請函。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5 09:03 AM

045 我在等你。

    傅傾流驚訝,“你是因為這個所以才在國外待了那麼久?”

    “還好,也不是很久,在法國待了一個月左右才轉道去的英國。”夏君寧溫柔寵溺的看著傅傾流,叫人懷疑傅傾流想要天上的星星他都會想方設法弄一顆下來給她。

    沒有推薦信就得到邀請函就意味著走后門,而古席勒委員會那些人無一不是自詡清高認為可以為了藝术去死的古板頑固的老藝术家們,可見要從那些老頑固們手里跳過推薦程序拿到這麼一張邀請函有多難,就是夏君寧也在英國跟他們磨了將近兩個月,不知道用了多少種方法動用了多少人脈才拿到這麼一張。

    傅傾流拿著邀請函正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的時候,邊上傳來一聲冷哼,那一聲“哼”中表達的意思太多了,不屑、嘲笑、諷刺,還有不悅。

    傅傾流心道糟糕,這家伙肯定要開啟冷嘲熱諷超毒舌模式了。

    “自以為是的家伙,你一定連古席勒委員會一向做事風格都沒有查清楚,就自以為為她好的給她弄來這東西。”他看向傅傾流,諷刺的神色里竟是有了几分認真,“我勸你最好馬上把這東西扔掉,古席勒委員會里那些老頭或許會因為某些無法拒絕的理由給你這封邀請函,但是你已經被記入黑名單,從此以后哪怕你成績再好再有影響力,到死古席勒藝术展都不會再給你一席之地。”

    對于那些自詡清高的頑固任性的老藝术家們來說,用那種他們無法拒絕的方法給出一封邀請函,傅傾流不僅僅是難看至極沒有實力和羞恥心的走后門,還是對他們的一種逼迫,逼迫他們無法拒絕違心的給出這麼一樣東西,而他們都有這種被逼迫的感覺了,你以為你在古席勒藝术展上能有好結果?你以為你還能去參加一屆又一屆的藝术盛宴?

    做夢去吧。

    夏君寧似乎一時沒有想到這一點,他托了很多朋友幫忙,用了好几個別人欠他的人情才弄到這麼一張,他只顧著想以傅傾流的實力一定能在古席勒藝术展上大放異彩一舉踏入歐洲藝术圈,只是缺少一個契機和平台而已,卻沒想到還有這麼嚴重的后果,天知道那些被古席勒委員會明言拒絕一輩子都不允許在古席勒藝术展上展覽的名藝术家們在私底下被怎樣嘲笑,那就像一個被奧斯卡明確公告一輩子都不給你小金人的影星一樣,不管你再有名,你都是一個不被官方承認的踏不進奧斯卡影后影帝級別的大牌明星而已。

    夏君寧有些著急,“對不起,傾流,我沒有想到……”

    “沒事,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傅傾流不甚在意的笑了笑,“你快回去吧。”

    夏君寧轉身一瞬間,兩個男人的視線交彙,就像兩股冰冷的氣流撞擊在一起,叫周圍溫度都險些下降了好几度。

    池非躲在樓梯拐角,一巴掌懊惱的拍自己臉上,叫你腿短,虧的夏總那麼信任你!

    走廊里只剩下傅傾流和付一旬兩人,付一旬見夏君寧終于不見了身影,一臉空氣里到處都是汽車尾氣的嫌惡惡心表情終于放松了些許,只是看向傅傾流的眼神依舊充滿譴責和憤怒。

    傅傾流不太確定,他這是因為還記恨她差點吻了他,讓他這個潔癖狂覺得惡心到現在,還是身為一個大藝术家看到她竟然走后門拿古席勒藝术展的邀請函在恨鐵不成鋼,說真的,她智商挺高,但是情商……一般。

    “你,去洗手。”付一旬似乎冷靜下來了些,語氣冷淡的道。

    “……噢。”傅傾流覺得他雖然語氣冷淡平靜,但是卻反而更像那根不正常的神經會隨時崩斷發作,她覺得這人來找她肯定有事,所以為了讓他快點說正事,她去洗手好了,她剛剛碰了顏料,確實該洗一洗。

    畫室里有獨立的衛生間,傅傾流轉身走進去,把手上的邀請函放桌上,結果付一旬就像被踩到尾巴的貓,驟減尖銳的指責:“你還不把它扔掉是要留著下飯嗎?!”

    傅傾流被嚇了一大跳,連忙丟進垃圾桶里,心有余悸,“可以了吧?”雖然有點對不起夏君寧,不過先把這個神經質哄好了再偷偷撿起來沒差。

    付一旬這才終于順了氣,滿臉看什麼都不順眼的走進畫室里。

    傅傾流洗了手出來,見付一旬情緒似乎穩定下來了,“來找我有事?”

    “沒事就不能來找你?”付一旬目光有些陰郁,哼,這個三心二意的女人,他要是不來這一趟,哪能看到那個該死的奸夫!

    傅傾流察覺到,自己進入了一個多說多錯的境地里,只好聳聳肩,等著他自己說。

    付一旬無聲的哼了下,盯著傅傾流才畫了几筆的畫布好一會儿,等心情真的穩定下來才轉過頭,從口袋里拿出一封信,“寫一封自我介紹信,不要說自己取得過什麼成績,只說你對藝术的看法,最好能表現出你自己的脾氣,那群老頭喜歡有傲氣有脾氣有才華的人,然后跟這封推薦信一起寄到英國倫敦去。”

    傅傾流有些意外的接過信,看到信封上只有一排手寫的看起來漂亮到完全能裱起來掛在牆上供人欣賞的花体英文,干干淨淨的寫著SimonEvans,她想里面那張信紙里的字一定漂亮又順暢到叫人覺得看著眼花繚亂。

    “……你給我的推薦?”這有點出乎意料了。

    “授人以魚,不如授之以漁。我也可以直接給你一封邀請函甚至不會讓你被記黑名單,但是你依舊會被很多人看不起。你的實力可以讓你光明正大的從正門走進聖殿,而不是偷偷摸摸的跟個賊似的走后門。”付一旬看著傅傾流的眼,棕色的眼瞳中倒映出傅傾流有些懶洋洋的顯得不是很正經的身影,認真的,坦誠的,毫無絲毫虛假。

    噗通……

    傅傾流覺得一瞬間心髒漏跳了一拍,手上的推薦信有些滾燙,好一會儿,她才忍住想要擁抱他一下的衝動,對他露出有些慵懶,卻明亮的好像被日光照亮的天空的笑容,“謝謝,我當然會光明正大的從正門走進聖殿。”

    “我會在聖殿里等你。”付一旬被傅傾流的笑容蠱惑了一小會儿,然后傲慢高貴的抬起下巴,“別讓我等太久。”

    “好。”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5 09:12 AM

046 開學考試。

    傅傾流回到公寓的時候臉上還帶著笑容,愉悅的心情很奇妙的維持了一整個下午,電梯門打開的時候,她看到夏君寧正在開他的公寓門,腳邊放了好几箱的不知是什麼的快遞。

    “傾流,你回來啦。”夏君寧側頭看到她表情微微僵了下,立即便笑道。

    傅傾流走過去,看著他的快遞,眉梢一挑,“又是你姐姐給你寄的東西?”

    “嗯。”

    “你姐姐對你還真是好,你都這麼大的人了,不缺吃不缺穿的,還是一個大老板,怎麼還一直給你寄東西來?”

    “嗯……我姐姐從小對我好,家里什麼都沒得吃的時候她會餓著肚子把東西給我,大概是一種習慣吧,對一個人好是會養成習慣的。”夏君寧說道,下一秒轉開話題,“你吃晚飯了嗎?要不要我給你做點?”

    “不用了,你好好休息吧,還有那封邀請函真的謝謝你,我很感激。”

    夏君寧拉住傅傾流的手,微微皺眉,聲音溫潤誠懇,“你知道我不需要你的感激。”

    傅傾流回握住他的手,笑著點頭,眼里沒心沒肺,“嗯,我知道,你說過,我們是好朋友。”

    夏君寧握著傅傾流的手一緊,然后松開,笑容依舊叫人感覺如沐春風,春日陽光般柔和不灼人,“對,那麼,晚安。”

    “晚安。”

    兩人分別轉身,同時收斂的笑容,斂下的眼瞼擋住眸中暗藏的沉浮。

    翌日。

    一聲雷鳴轟響,北方入秋的第一場雨嘩啦啦的下了起來。

    省三中明天開學,初中部已經到達分數線的一年級新生們早早的來到了校園參加入學考,傅謹鈺撐著比自己大很多傘穿著水鞋自己找到了自己的教室,里面有了不少學生,傅謹鈺走到教室后面找了個位置坐,一張精致漂亮而且明顯比在場人都要小的臉一下子叫教室里的人都注意到了他。

    因為莫成風這個不靠譜的家伙睡了懶覺,導致莫書豪直到考試鈴響起才趕到了教室。

    “對不起我遲到了。”莫書豪衝進教室,對坐在講台后面的老師說道,清脆的聲音引得老師和不少同學注意。

    老師看到莫書豪的臉瞬間怔了下,下意識的就往隔壁班看去,在莫書豪喊了一聲后才連忙低頭看了眼手上名單,問:“莫書豪?”

    “嗯。”

    老師拿了試卷給他,看著他找了個位置坐,2班來了個才十歲的小天才,長得特別好,雖然她聽說她班上也有個才十歲的,但是因為沒有參加小學考試所以不知道成績,導致她還是對2班班主任羨慕嫉妒恨了一番,結果沒想到來的竟然是一對雙胞胎,哈哈,真是太好了。不過姓氏不一樣名字也相差甚遠,而且還被分了開,莫非他們是父母離異,一個跟著父一個跟著母?這顯然是唯一的解釋了。

    英語不在考試行列中,所以一個上午就考了語文和數學,莫書豪性格活潑好動,三兩下就成了班上最受歡迎的人物,而就在隔壁的2班,傅謹鈺考完試便背著書包拎著雨傘默默的離開學校。大概是受了傅傾流的影響,他也很討厭雨天,這種天氣影響心情,所以別讓他去跟同學熟悉熟悉了,他不整個人陰沉沉給你看就很好了。

    張冬梅身子不好,一下雨就渾身酸痛路也走不好,所以傅謹鈺不讓她去學校,自己去辦公室交了各種費用后,拿著一張不少的單據回了旅館。

    張冬梅就算知道孫子聰明非一般人騙得了的,但是終究是她心里最柔軟的一塊,擔心的不行,見他終于回來了,立刻就拉著問了半天,跟同學處好關系沒有?有沒有被欺負?老師怎麼樣?等等等等。

    傅謹鈺耐著性子回答,然后坐在床上沉默了半天,在晚餐過后,他趁著張冬梅洗澡跟她說出去買點東西就出去。

    傅謹鈺不敢坐計程車,在腦子里搜出曾經在張冬梅和傅傾流話語間透露出來的地點,繃著一張小臉看著公交車路線地圖兜兜轉轉的坐地鐵坐公交,終于在十點多的時候來到了海星灣高級公寓區。

    只是傅謹鈺知道傅傾流住在這個公寓區里,但是卻不知道她住在哪棟樓里,更不知道住在第几層,幸好這里有保安亭,靠著傅謹鈺那張臉和看起來並不像普通人家孩子的氣場,並不算太難的得到了傅傾流所在的哪棟公寓的信息,只是到底怕万一,所以保安沒敢告訴傅謹鈺傅傾流住在几樓哪一間,並且在傅謹鈺進去后,立刻打電話通知了傅傾流。

    大雨磅礡的衝刷著地面,忽然間就越下越大,傅謹鈺撐著一把比自己大很多的傘,衣服卻依舊濕了很大一半,他走到傅傾流所在的公寓樓下,沒有鑰匙,更沒有能遮雨的屋檐,他只好緊抱著雨傘,像只蜷縮在一起的小貓的蹲在門邊。

    他覺得事情已成定局了,他參加了考試,交了學費,他在青市讀書已經是板上釘釘子的事了,他到青市來是為了和傅傾流呆在一起,不是為了讀書,他可以住學校,但是周六周日一定要跟傅傾流住在一起,他們可以一起逛街,一起散步,一起吃哪怕一餐飯,所以他不可能瞞著傅傾流半個學期才告訴她,那有什麼意義?只是他不能把奶奶拖下水,讓她不安的跟他一起騙傅傾流已經過分了,還要她幫忙承受她的怒氣就不好了,所以他才瞞著奶奶自己跑出來,只是花在找路上的時間比他預想中的多多了。

    傅傾流今天早上被雷聲驚醒,然后因為雨天一直沒什麼精神,呆在畫室里盯著白紙發呆,在晚餐過后的時候她忽然接到了傅謹鈺小學校長的電話。

    傅傾流眉頭一皺,以為傅謹鈺一開始就在學校出事了,“喂?”

    “誒誒,是傅女士嗎?”校長先生略顯討好的聲音在那邊響起。

    “什麼事?”那語氣聽起來不像傅謹鈺出事了。

    “是這樣的,傅女士,你之前不是跟我承諾過,只要我讓你儿子在學校過的舒心,就……呵呵。”

    傅傾流有些不耐,外面嘩啦啦的雨聲讓她本就不耐的心情越發的不耐起來,“我知道,我承諾過的當然會做到,不過這得等傅謹鈺畢業。”讓市一中的校長推薦他可以,只是他能不能被選上可不一定,這種看著學生挨打的校長,有什麼資格升官?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5 09:16 AM

047 傾流發怒。

    “是是是,我知道,所以我才這會儿打電話給你,實際上整個暑假我都在等你的電話,我就是擔心你貴人多忘事,所以……”

    傅傾流原本不是很明白校長打這個電話來是為什麼,畢竟距離傅謹鈺小學畢業還有兩年時間,哪知越聽她越心驚,最后甚至連多跟校長說一句話的心情都沒有,她掛斷了電話,打梨花鎮家里的電話,電話響了半天,沒人接,她又打張冬梅的電話,電話因為張冬梅忘記帶充電器沒電關了機,傅傾流急躁的在原地走來走去,大雨和電話那頭的忙音讓她煩躁不安。

    連續撥打好几次,依舊聯系不上人,傅傾流從一開始被欺瞞的憤怒到擔心兩人出事,急急忙忙的出了十里畫廊開車往省三中開去,速度快的往兩邊濺起洶涌的大片水花。她很快來到了省三中,在省三中附近的比較好的旅館里一家家的找過去,甚至因為太過著急而忘記了帶雨傘,雨水濕透了她的發和衣服。

    張冬梅看到傅傾流的時候根本來不及心虛,反而像找到了主心骨,抓住她的手連忙道:“傾流,鈺儿不見了!”

    傅謹鈺跟她說出門去買點東西,她以為只是在外面那條街里買而已,哪知等了半個多小時都不見傅謹鈺回來,她心想傅謹鈺那麼聰明肯定不會有事,忍著焦急繼續等,等啊等,又等了半小時,傅謹鈺還是沒回來,她終于等不了了,忍著腰腿疼痛下樓來,恰好在一樓大廳遇到了找來的傅傾流。

    這大概是傅傾流自從那件事后第二次如此狼狽,並且還都是跟傅謹鈺有關。

    張冬梅留在旅館里以防傅謹鈺自己回來,傅傾流開著車在附近找了几圈,問了一個又一個的人,覺得落在身上的雨水冰冷刺骨,從她的皮膚冷到了她的血管里,刺進了她的骨髓中。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傅傾流覺得已經冷的麻木了的時候,她接到了公寓區保安亭的電話。

    ……

    車子飛快的往兩邊濺起水花,一路暢通的飛快的停在了公寓樓下,傅傾流遠遠的就透過了擋風玻璃,看到了那團躲在雨傘下的身影,她死死的瞪著他,用力推開車門淋著雨水大步走過去。

    傅謹鈺早在車燈射過來的時候抬起眼了,只是因為太刺眼所以看不清車子,直到看到傅傾流從車上下來,見她沒有撐傘,連忙小跑著過去想要給她撐傘。

    “啪!”重重的巴掌聲在大雨嘩啦啦的聲響中響起。

    傅謹鈺往后摔了去,雨傘摔開,半濕的衣服全濕了。

    傅傾流氣得全身都在抖,胸口起伏的相當劇烈,有什麼梗在咽喉讓她連吼都吼不出來,身体卻沒有因為憤怒而發熱,反而更涼了一些,每一寸肌膚連著筋一直痛到心髒,她紅著眼眶,雨水不斷的從她臉上滑落,她的視線隔著一層蒙在視網膜上的水簾,死死的瞪著那個孩子,就像在瞪一個無比討厭卻又無法不放在心上的討債鬼。

    傅謹鈺顧不得自己發麻的半張臉,看到傅傾流這樣,看到這位向來看起來慵懶漂亮有一種很特別的氣質的他的母親這樣狼狽又憤怒到仿佛隨時會暈倒的模樣,立刻就紅了眼眶,嘩啦啦的掉眼淚,自己從地上爬起來,怯生生的,想靠近她卻又不敢靠近。

    一束車燈從身后打來,並且很快的停在了傅傾流身邊,夏君寧撐著傘大步走來,走到傅傾流身邊,目露驚訝的看著前面的傅謹鈺。

    三十分鐘后。

    傅謹鈺腫著半張臉全身光溜溜的裹著一條大浴巾坐在沙發上,傅傾流整個人陰沉沉的,身上的濕衣服也沒換,頭發也沒擦,身上只有一條被夏君寧披上去的大浴巾。

    “別這樣。”夏君寧很快煮了兩杯姜湯過來,看到傅傾流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的,頭發不擦衣服不換,心疼的道。

    “君寧,你幫我去把她接過來。”傅傾流視線盯著傅謹鈺一動不動的說道。

    夏君寧沒辦法,只得把姜湯塞進她手里,“你喝完了我再去。”

    傅傾流連這姜湯還有點燙都不顧,一口氣喝了個精光。夏君寧見此沒辦法,目光幽深的看了傅謹鈺一眼,轉身出去。

    傅傾流看了眼桌上的另一杯姜湯,滿心忐忑的傅謹鈺連忙起身去拿過來,怕傅傾流生氣,隨便吹了兩口就喝,燙得嘴唇通紅。

    等到傅謹鈺喝完了,傅傾流才緩緩出聲,語氣平緩,似乎整個人已經冷靜了下來:“你讓你奶奶瞞著我幫你報考省三中,跟你從梨花鎮到青市來,有沒有考慮過她的身体狀況?她身体不好,一坐車就會頭痛,一下雨就腿腳痛,我在梨花鎮給她找了個大夫,讓他一下雨就到家里去給她做按摩,你以為在城市里還能找到這種一下雨就能上門來服務的大夫?”

    傅謹鈺低著頭,和所有小孩子一樣,在被教訓的時候根本不敢開口回話。

    傅傾流扯下身上的毛巾,站起身,走到傅謹鈺面前,她低著頭,居高臨下的看她,燈光在她身后,所以她整張臉仿佛蒙在陰影中,沉得厲害,“你今天出門的時候為什麼沒有跟奶奶說清楚?不知道她會著急?你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擅自跑來這里想要做什麼?傅謹鈺,你把腦子丟到哪里去了?你太讓我失望了。”

    最后那一句話讓傅謹鈺猛然抬起紅彤彤的眼,豆大的眼珠子從兩邊劈里啪啦的掉下來,他憤怒的吼:“我只是想跟媽媽呆在一起!書上說孩子跟媽媽住在一起是理所當然的!你是我媽,我是你儿子,我們本來就應該住在一起!”

    “我寧願沒有你這個儿子!”傅傾流被傅謹鈺的反駁激起怒火,想都沒想就吼了回去,看到傅謹鈺驟然瞪大眼瞪著她,眼里滿是受傷的模樣,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話。

    傅傾流身子又冷又僵硬,濕噠噠的長發披在濕漉漉的身上,她梗著一口氣般的僵硬的看了傅謹鈺好一會儿,語氣低沉下來,“你留在這里等奶奶,別再亂跑。”說罷不再看他的轉身走出公寓。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5 09:30 AM

048 意外留宿。

    傅傾流開著車子,漫無目的在這座城市里亂逛,手機響起了好几次,她沒接,時間不知道過去多久,可能是兩個小時,也可能是三個小時,大雨已經漸漸的變小,她腦子一片空白,車子在某一個地方停了下來,四周喧嘩而安靜,几盞路燈孤零零的站在崗位上。

    當手機再次響起的時候,她才接了起來,“喂?”聲音沙啞的把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你在哪里?”夏君寧的聲音聽起來很著急。

    “你接到張媽了?”傅傾流看都不看一眼窗外盯著車頂問。

    “我接到了,傅謹鈺也沒事,現在大概已經睡下了,你在哪里?”

    “謝謝你了,先這樣吧。”傅傾流說罷便掛了電話,她覺得自己確實挺混蛋的,任性、自我、隨心所欲,總是讓別人包容她,總是會傷到別人,她總想改,卻似乎又總在反復,也許這就是她討人厭的該死的本性,一個任性自我又自私的混球。

    迷迷糊糊昏昏沉沉的几乎快睡著的時候,車窗忽然被敲了敲。

    傅傾流遲鈍了几秒,轉頭看過去,看到車窗外一個模糊的雨水擾亂的身影,那個人又敲了敲,傅傾流滑下一點車窗。

    “傅傾流,這麼晚了你在這里干什麼?”小雨中,那個男人略顯低沉冷清的聲音鑽過那一點縫隙,滑進了耳里。

    “……付一旬?”傅傾流又把車窗滑下來大半,看到付一旬撐著傘站在車外的身影,而他身后,正是他那棟和他這個人一樣顯得如此矜貴的不可觸碰的房子。

    付一旬看到傅傾流的模樣眉頭驟然皺起,快速的打量她全身,然后確定了什麼似的悄悄松了一口氣,隨后又責備的看她,“你做什麼了把自己搞成這樣?還不下車?”

    傅傾流覺得腦袋有些沉,沒動,付一旬見她要死不活的模樣就火大,直接把手從車窗鑽進去開了鎖,拉開車門半個身子鑽進去把傅傾流給扯了出來,一出去傅傾流就暈了過去,付一旬不得不扔掉傘把人接住,一把橫抱起來,腳步飛快,咬牙切齒,“該死!從明天開始給我每天早上跑六公里!淋點雨就生病,沒出息的家伙!知道自己沒出息還去淋雨,蠢!”

    付一旬別墅只有他一個人住,他似乎也不歡迎客人留宿,所以別墅里沒有准備客房,更不用說女佣。于是他雖然耳朵滾燙通紅几欲滴血,果斷果決的本性還是讓他選擇把燈關了幫傅傾流把濕衣服脫下來,扔到自己的大床上用被子把她蓋的嚴嚴實實,雖然已經入秋,几床棉被這麼一蓋,輕而易舉就能給她悶出一身汗來,不嚴重的話明天早上醒來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后半夜雨徹底停了。

    然而即使比平日里涼爽,這也是絕對用不上這麼几床棉被,不到兩小時,傅傾流就熱得渾身扭動,就像一條缺水的魚。

    付一旬不僅是個有潔癖的人,他還認床,所以他在各個需要前往辦公的地點都有自己的房子自己的床,哪怕是住院他都得把自己的床搬到病房去,不睡在自己的床上他是几乎無法入眠的。

    所以他正在臥室的半開放式陽台上用天文望遠鏡看星星,視線通過這個工具穿透了遮天蔽日的烏云以及大氣層,他看到璀璨明亮的恒星,他們在遙遠的神秘的宇宙之中,沉默而堅持的進行著不為人知的卻影響巨大的變化,就像這顆經歷過五十億年沉默而堅持的變化,終于誕生的美麗地球。

    付一旬覺得整個人都跟著它們一起沉默平靜了起來,等他欣賞完美麗的星星,沉默而平靜的轉身,驀地看到傅傾流渾身光溜溜四仰八叉的在他床上,什麼沉默什麼平靜,瞬間飛到銀河系外。

    ……

    傅傾流覺得這一覺簡直睡的比她過去24年里的覺要艱難的多,先是迷迷糊糊被熱個半死,再是不知道被什麼東西壓的動彈不得,連呼吸都有點喘不過氣來,最后醒來還發現自己渾身光溜溜的躺在一個陌生的房間里陌生的床上,嚇得她險些白了半根頭發。

    傅傾流沒進過付一旬的房間,所以裹著一件被單在原地轉了一圈,看到大衣櫃里那好几套整整齊齊的三件套西裝和一條條同樣掛的整整齊齊的顏色各異有著金色花紋的圍巾后,她才想起自己昨天暈過去前遇到了誰。

    頭疼的抓了抓頭發,傅傾流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的紅了紅臉頰,然后認命的從衣櫃里找了件長袖T恤進浴室。她渾身粘噠噠的都是汗,就算被付一旬嘲笑,也得讓她渾身清爽的來。

    等她洗完澡洗完頭穿著對于她來說過大過長領子時不時要掉到肩膀下面去的T恤下樓后,本來以為會看到付一旬的,結果樓下空空的,她又去廚房看了看,每一樣用具都干淨的能當鏡子使用,也就是說,付一旬今天還沒做過早餐。

    是出去晨跑了嗎?

    傅傾流心想,又抓了把再次滑到肩膀下面去的T恤,她本來想找襯衣穿的,但是付一旬的襯衣都是白色的,又薄,穿在身上有點透,所以只好選擇了這件灰色的長袖T恤。她見付一旬這里有烤面包機,冰箱里也有面包,于是決定來做早餐,當然了,有付一旬的一份,謝謝他昨晚的收留,還把床讓給她。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5 09:36 AM

049 好好談談。

    付一旬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傅傾流正穿著他的T恤在他的廚房里忙活,她看起來有些手忙腳亂的在准備煎蛋,還要顧著后面烤面包機里的面包,走來走去的同時時不時還要把掉到肩膀下面的衣領扯回去,再把礙事的微微有些濕的長發撩到耳后,露在外面的雙腿修長白皙,隨著她的走動在鏤空的流理台后若隱若現。

    這畫面讓付一旬停下腳步看得入神。向來只有他一個人的家里突然多了個人,那個人在廚房忙碌,穿著他的衣服,看起來那麼隨性那麼自然,仿佛這個人就是屬于這里的,就是屬于他的,有一種奇特的,並不討人厭的感覺。哪怕她用摸過頭發但沒洗的手去碰面包,哪怕她的蛋煎的發出糊掉的臭味,他竟然一點儿都不覺得介意。

    傅傾流一抬頭就看到付一旬站在廚房外看她,她正滿臉焦急不知所措,她從來不知道原來煎個蛋都那麼難,當下看到付一旬就覺得看到了救星,連忙跑過去把人拖過來,“你快來快來,怎麼辦怎麼辦?你的鍋怎麼這麼黏?雞蛋一下去就糊掉了……”

    “你連油都沒倒還指望能煎好蛋?”付一旬被拖到鍋前看到鍋里的景色,嘴角抽搐了下,無語的關掉火。

    傅傾流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原來她忘記倒油下去了啊,難怪!她覺得下次記得放油一定不會有問題了,還想繼續來,卻被付一旬推開,“你還是出去坐著等吃吧。”

    “噢。”傅傾流撓撓臉頰,正要出門,但又想起什麼又繞了回來,在付一旬略鄙視又略好笑的眼神下拿了一片自己烤的有點焦的面包,一邊啃一邊到外面去。

    被衝刷的干干淨淨的熱氣漸漸的又升騰了起來,傅傾流叼著面包片走到別墅院子里,草坪還微微有些濕,葉尖還綴著水珠,傅傾流蹲著身子摘了一小捧那黃的綠的紫的不知名的但是看起來似乎特別頑强的小花進屋里。

    付一旬正把煎蛋和培根端出到餐廳,看到傅傾流那閑著沒事干折騰他院子里的東西,表情略略僵硬了下,耳朵微微有些紅,隨后想到了什麼眼里又有些羞惱氣憤,這個下流無恥三心二意的大騙子!都把他的房子當成她自己家了,竟然還跟那個姓夏的野男人曖昧不清!懂不懂廉恥?懂不懂什麼叫忠誠?還說什麼跟他一樣喜歡持之以恒的人,這個騙子!

    傅傾流哪知自己哪里又惹到付一旬了,把手里的花放到餐桌中間,坐下來大快朵頤起來,昨晚兵荒馬亂了好几個小時還氣的那麼狠,本來沒覺得多餓的,一聞到味道她才發覺胃都餓的有些疼了。

    相比于傅傾流就算吃的很快也不算太難看的吃相,付一旬那種拿著刀叉挺直著腰杆優雅舒緩的姿態才是真絕色,一舉一動都像他這個人的外表一樣充滿藝术感,他倒也不嫌棄傅傾流吃的不夠優雅動人,雖然想起夏君寧他就對傅傾流有點來氣,但還是放下刀叉給傅傾流倒了一杯牛奶,嘴上語氣嫌惡的道:“吃慢點,餓死鬼投胎嗎?也不怕噎著。”

    哪有那麼誇張?是你自己要求太高了好吧?傅傾流無聲譴責的看了付一旬一眼,接過牛奶慢慢喝了起來。

    見傅傾流聽話,付一旬臉色稍霽,吃過早餐后廖康來了,還拎著一袋子女裝。

    早在接到付一旬讓廖錦溪去女裝店買一套從內到外的女裝的命令時候,廖康就已經做好了會在付一旬家里看到一個女人的心理准備,他甚至有些好奇想要看看那個可能成功爬上了他們家脾氣古怪難伺候到了極點的付一旬大師的床的女人是個什麼模樣,結果付一旬根本沒讓他進門,拿了衣服就把他關在了門外,叫他難得的有了付一旬有異性沒人性的想法,不過仔細想想也算是有進步了,以前他不僅沒人性,眼睛里連異性都沒有。

    傅傾流換上新衣服,發現尺碼竟然恰好合適,十分亮眼的香奈儿清新淺綠色連衣裙,淑女味很濃,傅傾流很少穿這種類型的衣服,因為她向來散漫略略不正經沒精神,這種衣服穿在她身上又貴又不好做事,但實際上穿上去整体感覺相當之好,她的氣質特殊,長相精致,皮膚白皙,身材修長纖細,一套亮眼又漂亮的裙子穿在她身上讓她整個人顯得更加璀璨奪目起來。

    只是付一旬似乎並不是很滿意,他皺了皺眉,眼里露出几分嫌惡,倒沒說什麼。他當然不會說他嫌棄這條裙子的顏色太招眼了,把本來就很招人眼的女人都襯得璀璨奪目了起來。

    見傅傾流要離開了,他遲疑了下,出聲,“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他想起傅傾流昨晚那副狼狽的模樣,付一旬一向不愛管別人的閑事,更不用說主動過問別人的困難了,這麼主動問出來,還似乎如果對方有需要他盡力會幫忙解決的模樣,可算是破天荒頭一遭。

    傅傾流正要拉開門,聽到聲音動作頓了頓,回頭朝他懶洋洋的笑了笑,“不用,謝謝。”

    付一旬看著傅傾流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才不滿的哼了哼,覺得傅傾流是個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笨蛋。

    今天開學第一天傅謹鈺沒有去上學,和張冬梅一起呆在公寓里等傅傾流,傅謹鈺腫著半張臉低著頭情緒不佳,張冬梅一邊氣傅傾流狠心一邊又覺得對不起她的忐忑憂心,一晚上都沒有睡好,好在有夏君寧一大早在一旁陪著說話,要不然真是會胡思亂想自己嚇壞自己。

    傅傾流回來的時候,夏君寧剛好因為公司的事不得不出門去,公寓里氣氛沉悶,聽到門開的聲音一老一小全看過來,跟見到了万惡的令人敬畏的領導似的站起身,看起來可憐巴巴的。

    傅傾流氣已經消了,只是心里難免依舊有些不舒服,張冬梅是她最親近信任的人,傅謹鈺是最不該欺騙她的人,而現在這兩人合起伙騙她,讓她沒有芥蒂是不可能的。

    “吃過早飯了嗎?”傅傾流若無其事的把包包掛在門后,問道。

    “誒,吃過一點面包了。”張冬梅有些忐忑的回應。

    傅傾流點點頭,她冰箱里什麼沒有,就面包和牛奶最多。

    她走到沙發上坐下,神色慵懶的指了指對面的沙發,對一老一小說:“坐,我們需要好好談一談。”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5 09:41 AM

050 入讀三中。

    兩人趕緊過去坐下,身子僵硬的就像等著挨領導批的小職員。

    傅傾流看著張冬梅,慢條斯理的語氣有些溫和,“你的身体不好,呆在鄉下比較好,鄉下空氣好,地廣人稀,生活節奏緩慢,你能種花種菜養雞養鴨,你在鄉下能做的事,在這里都不能做。”

    一聽傅傾流說這話,張冬梅就有些著急了,看了眼傅謹鈺,看到孫子眼里的驚慌忙道:“沒事沒事,你可以送我回鄉下去,就是小孩子要在城市里才比較有前途,鈺儿成績那麼好,呆在鄉下太埋沒他了……”

    “我沒說不讓他留在省三中讀書。”傅傾流打斷張冬梅的話,沉默了几秒,她道:“好了,你先回房間好好休息,別想太多。”

    張冬梅還想說什麼,卻也知道起來如果傅傾流自己已經有了打算,她說再多也沒用,傅傾流並不是輕易就能被打動的人,說她沒心沒肺也好,說她鐵石心腸也罷。

    張冬梅進了房間,傅傾流和傅謹鈺面對面的坐著,對面的小孩雙腿並攏著,緊張的抓著身前的衣擺,一張小臉卻繃得緊緊的,眼里滿是倔强的一眨不眨的跟她對視,生怕有一點軟弱泄露出來。

    殊不知,一個孩子在母親面前能藏住多少情緒?

    “你想待在市里讀書?”

    “我想跟你呆在一起,孩子和母親本來就應該住在一起!”傅謹鈺立刻答道,語速很快,生怕傅傾流不讓他說完似的。

    “如果你要留在這里讀書,就要去當寄宿生,省三中是半封閉式的學校。”

    “那就周六日再在一起。”傅謹鈺對于跟母親住在一起的執念很深。

    傅傾流看著他沉默了好一會儿,深吸了一口氣,點頭,“那你奶奶怎麼辦?”

    傅謹鈺頓時低著頭沉默,他知道傅傾流的意思,剛剛傅傾流對張冬梅的話是跟張冬梅說的,也是跟他說的,他只想著跟母親呆在一起,奶奶也可以和他們呆在一起,卻忘記了大城市和鄉下終究是不一樣的。

    “我跟你說過多少次,做事三思而后行。”

    “……對不起。”傅謹鈺羞愧的低下頭,眼眶通紅,使勁的攪著自己的雙手。

    一直沉默了很久,傅傾流站起身,目光掃過傅謹鈺紅腫的半張臉,她用了多大的勁儿自己知道,只是小孩子恢復能力比較强,上了藥后過了一晚,這會儿看也沒有多麼觸目驚心,她知道她應該過問一下他疼不疼的,然而哪怕心疼哪怕覺得抱歉,總有一層隔膜讓她無法表達出來,她捏了捏拳頭,問:“今天跟學校請假了嗎?”

    “嗯。”

    “住宿的東西都准備好了?”

    傅謹鈺聽出了傅傾流的妥協,眼里霎時有忍不住的欣喜,卻努力的忍著不敢表現的太明顯,然后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忘記准備住宿需要的生活用品,又滿臉羞愧,“……我忘記了。”腦子里只記得交了學費考完試后怎麼找傅傾流坦白,竟然忘記那些東西了。

    終究是個孩子。

    傅傾流深深嘆了一口氣,打了個電話給池非,問了池非初中生寄宿要准備些什麼,被池非教訓了一頓后,記了一張單子,然后帶著傅謹鈺出門采購去了。

    傅謹鈺沒想到傅傾流會帶他逛街,頂著半張不太好看的臉都止不住的滿心歡喜,哪怕東西都是要他自己挑的,傅傾流只負責刷卡付賬,可畢竟是她給他買的東西。

    回去后夏君寧正在她公寓里陪張冬梅聊天,張冬梅眉開眼笑的,似乎被哄的很開心,見到傅傾流的時候,夏君寧起身迎過去,目光溫和聲音溫潤,“明天早上我陪你一起送小鈺上學吧,東西那麼多,我給你搭把手。”

    “不!”傅傾流還沒說什麼,傅謹鈺便已經尖聲拒絕,他一手緊拽著傅傾流的衣角,小獸般的眼睛警惕又陰沉的瞪著夏君寧,“只要媽媽!我會自己拿東西,不用你幫忙!”

    夏君寧眸光一閃,半蹲下身溫和的看著傅謹鈺,“小鈺別調皮,你媽媽一個人不方便,我一起去能幫忙。”

    “不用!”傅謹鈺更警惕了,他就知道這個男人對他媽媽心懷不軌!他才不要給他機會對媽媽獻殷勤!

    “還是算了吧。”傅傾流說道:“沒多少東西。謝謝你的好心。”

    夏君寧沒辦法,溫和的目光幽深的看了眼警惕的瞪著他的傅謹鈺,轉身離開。

    第二天一大早傅謹鈺臉上已經看不出太明顯的被打過的痕跡了,傅傾流送他去了省三中,傅謹鈺去班級報道上課,她則在宿管老師的幫忙下搬著東西去了宿舍樓。

    男生宿舍這邊一個宿舍住六人,環境看著還不錯。傅傾流幫傅謹鈺把床鋪好,蚊帳她怎麼都弄不好最后只好揉成一團扔桶里等傅謹鈺自己弄,剩下的東西也都讓傅謹鈺自己去打理,然后在宿管老師有些驚異的目光下離開了宿舍樓。她大概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年輕又漂亮又有氣質的姐姐對弟弟的態度竟然這麼敷衍,天知道真不是傅傾流敷衍,而是她真的不會。從小到大,她都不是需要會弄這些的人。

    搞定了傅謹鈺后,傅傾流又忙的腳不沾地的給張冬梅找一個青市最好的療養院,花錢找人打通關系才在里面成功給她訂到了一個房間。並非傅傾流不想讓張冬梅在身邊享福,而是張冬梅實在不適合跟她生活在一起。

    她已經七十五歲了,身体又不好,按理說生活在鄉下是最好的,只是沒有傅謹鈺,讓傅傾流把張冬梅送回鄉下一個人孤零零的生活她哪里舍得?張冬梅又很怕打擾她工作,見她在家待的時間長了就趕緊把傅傾流趕去畫廊,然后一個人不知道要干嘛的在公寓里坐一整天,傅傾流想著那場景都覺得心酸。

    所以想來想去,還是療養院最合適了,里面都是老人家,環境舒適節奏緩慢,還有好几位專門照料老人身体的醫師護士,顯然比跟她在一起時更輕松和不孤單。

    剛搞定這些,傅傾流就收到了英國寄來的信。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5 09:43 AM

051 英國倫敦。

    信封里有一張來自古席勒藝术委員會的邀請函,和夏君寧給她的那張電腦打字的邀請函不同,這張邀請函是手寫的英文字,看起來讓人感覺被十分看重以及有種認可感。

    古席勒藝术展在四天后開始。

    傅傾流想起自己這麼多天一直沒跟付一旬聯系,打電話過去接起來的人卻是廖康,他說付一旬現在沒有時間接電話,並且現在正在英國。

    傅傾流忽然想起付一旬跟她說過的話。

    ——“我會在聖殿里等你。”

    就像一個坐在王位上的王者用低沉信任的嗓音對一個正在奮力成長追趕他的不願意當他臣民的人說。

    如此,她怎麼會讓他失望?第二天她就帶著自己的貓頭鷹和牡丹包袱款款的上了飛機趕往英國。

    飛機從天際划過,留下一道明顯的痕跡。

    提到倫敦,傅傾流的腦子里出現最多的兩個詞便是潮濕和霧氣,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場讓無數人都期待著的藝术盛宴即將舉行的緣故,天公作美,天氣好的叫人簡直有些不敢相信。

    傅傾流從上飛機到下了飛機在兩個機場里便見到了不下十位藝术家,大概還有不少她並不知道的,或者是要等待展覽的,也或許是要參與展覽的。可能是因為大家目的相同,所以到達酒店的時候,傅傾流又看到了那几張國內有名的面孔,國畫大師張藝通,國畫大師錢遠鳴,因模仿王羲之的字高達七分神韻而在圈內有些名氣的周友朋,都是五六十歲的老人了,還有因為雙腿殘疾自强不息本身具有十分濃厚的勵志色彩的,在四年前跟她一起几乎在同一時間聲名鵲起的新生代畫家趙敏慧,只有二十五六歲,這群人中只有趙敏慧和傅傾流一樣,畫的多是色彩鮮明繁多的油畫。

    傅傾流拖著行李默默的站在電梯角落里,看著他們走進來,一群人似乎看到傅傾流這張精致的東方面孔也怔了怔,走進電梯后,穿著唐裝看起來很和藹的六十几歲模樣的張藝通對傅傾流笑了笑,“小姑娘也是來看古席勒藝术展的嗎?”

    傅傾流對老人家還是挺尊重的,微笑著點了點頭。

    “喲,這是畫吧?”周友朋突然看到了傅傾流腳邊靠著電梯壁放著的用厚紙皮包裹著的畫,笑著問道。這些大師們的畫早就已經送去了古席勒藝术委員會寄放,只是傅傾流在飛機上沒休息好,趕著到酒店休息睡覺,所以還帶在身邊。

    傅傾流點點頭。

    周友朋又問:“誰的啊?”周友朋問完才發現問錯了,應該問“你畫的?”這樣才對,他這個人有個毛病,特別容易出現口誤,正想改了,就聽到傅傾流回答了。

    “水清流的。”

    一句話出來立即讓几個人驚訝的看了過來,特別是趙敏慧,她的動作弧度很大,就像剛剛根本沒有在意他們說的話,只是突然間聽到了一個名字,刺激到了神經一樣猛然轉過頭,身下的輪椅也跟著歪了歪。

    “水清流?”趙敏慧盯著傅傾流,“她會來參加古席勒藝术展?她有人推薦?有收到邀請函?”

    傅傾流有些奇怪的看她,“這很奇怪嗎?”

    當然奇怪啊,國內圈子里有資格做推薦人就那麼几個,其中一個就在這里,剩下的他們都在一個朋友圈里,誰推薦了誰不知道啊?水清流哪來的推薦信?

    “你是她的代理人?她參展的是新作嗎?”趙敏慧又問。

    傅傾流略奇怪的看著趙敏慧,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這個趙敏慧對水清流特別敏感,好像有些……緊張?還有些敵意?如果她感覺沒錯的話,傅傾流很快就能想到原因,無非就是把她當成假想敵了。

    因為她們在同一個時間段里聲名鵲起,並且都是有人幫著炒作的,區別在于,水清流炒作的是畫,趙敏慧著重炒作的是她的殘疾雙腿和為了夢想堅持不懈的勵志人生,她是上了電視台感動了無數觀眾的那一種,只是她雖然有才華在畫畫方面也有天賦,但是到底比不過傅傾流,雖然當時她的炒作熱度比水清流高很多,原本默默無名的畫甚至一下子賣出了五十万的高價。

    但是人們是健忘的,感動過后她就被拋在了腦后,畢竟社會上比她更慘的人多了去了,而褪去了炒作這一層之后,漸漸便到了需要見真章的時候了,水清流厚積薄發,漸漸的將她踩在腳下,甚至一躍被高贊為“先鋒”,面對這種情況,恐怕很少有人能不心存芥蒂,對這麼一個同期的,但是卻走的比她高比她遠的對手感到嫉妒和不甘。

    其實也算人之常情。

    傅傾流對趙敏慧點點頭,“確實是新作。”

    趙敏慧聞言盯著傅傾流腳邊的畫,搭在輪椅扶手上的手緊緊的將扶手握住,眼里流露出一種緊張、敵意以及戰意和興奮。

    “說起來水清流也有四年沒出新作了,還以為江郎才盡了呢,這下好了,近几年最出挑的兩位天才畫家的新作都能看到了,都整整准備了四年呢,看來今年的古席勒藝术展還是那麼值得期待啊。”周友朋拍了拍趙敏慧的肩膀笑道。

    趙敏慧回以乖巧的笑容,捏著扶手的手卻緊了又緊。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5 09:46 AM

052 黑白包子。

    “現在的年輕人可不得了,天才有史以來向來不少,只是在藝术上有讓人印象深刻造詣的卻是少之又少,對傳統國學有興趣的也是少之又少,國學如今也有些沒落了。”年紀最大的張藝通用嘆息遺憾的口吻說道,傳統國學精深,奈何如今年輕人都心煩氣躁無法靜下心來体會和學習,倒是現代畫西方油畫這類大行其道,不是說不好,只是那畢竟不是純自家的東西。

    看起來話少人也十分嚴肅的穿著黑西裝的錢遠鳴皺著眉認同的點點頭,“可惜我們的傳統國學藝术家里沒有一個付一旬。”

    傅傾流靜靜的聽著也不插嘴,等電梯到了她那一樓,跟几人禮貌性的點點頭,便帶著東西在侍應的帶領下往自己的房間去了。

    洗漱了一番在床上好好睡了一覺,傅傾流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她換好衣服下樓吃晚飯,結果又遇到了已經在下面吃飯的張藝通几人,趙敏慧坐在輪椅上有一個助理一樣的穿西裝的男人前后伺候,看起來就像一朵亭亭而立的白色小嬌花,十分惹人憐愛。

    “欸,小姑娘要不要過來跟我們一起?”周友朋十分熱情好客的跟她打招呼,周圍一堆的西方面孔,看到自己國家的人當然格外的親切和叫人有好感。

    傅傾流搖搖頭拒絕了,端著盤子去了另一邊,她又沒有打算跟他們說她就是水清流,如此過去跟他們湊趣,万一聽到什麼不適合聽到的話,日后有朝一日他們知道她是水清流,絕對會尷尬的連朋友都沒法做,說不定還會討厭上她呢,就算她不在意,但也沒必要為自己拉仇恨值。

    而在遙遠的彼岸。時間倒回几天前,傅謹鈺在省三中正式上課第一天。

    傅謹鈺沒有參加開學典禮,也就是說等他來到學校的時候,班上的同學們几乎已經抱好團了,他被傅傾流送到學校的時候這天第一節課已經開始了二十分鐘,班主任倒是沒有什麼責罰,一是因為這孩子的成績是新生入學考第一名,二是這孩子才十歲,比班上所有人都小,長的又這麼標志,想不讓人給他開后門都難。

    傅謹鈺被簡單的沒有什麼意義的教育了兩句就被允許回座位去了,一路上很多剛剛邁入青春期的少年少女打量著他。

    “誒誒,他叫傅什麼?他怎麼長得和一班的莫書豪一模一樣?”

    “對啊,是不是雙胞胎?”

    “那怎麼不同姓?是不是父母離婚了?”

    “……”

    竊竊私語的聲音在傅謹鈺耳邊此起彼伏,因為說話的人太多反而聽得有些不真切,他皺了皺小眉頭,隱約的聽到了什麼雙胞胎什麼莫……什麼東西?他們在談論的應該不是他吧?

    傅謹鈺在空座位上坐下,老師開始上課,聲音靜了下來,跟他同桌的是一個看起來有些拽的少年,耳朵里塞著個藍牙偷偷聽歌,看了眼傅謹鈺就沒興趣的撇開了眼,傅謹鈺也沒有跟他聊天熟悉的心思,翻開書默默的聽講,看看自己自學的有沒有錯誤。

    下課鈴一響,老師一走,各個教室里就喧鬧了起來,特別是一班,那聲音連二班都能聽到,嘻嘻哈哈的,傅謹鈺不經意的抬頭看向窗外,看到一個被一群小少年擁簇著往廁所方向去的人,可惜他身邊圍著的人太多,傅謹鈺只隱約的看到一只戴著黑色運動手表的手臂。

    另一邊,莫書豪跟一群新認識的小伙伴去上廁所,邊上正在撒尿的同學看到他連連看了他几眼,叫莫書豪邊上一個跟班不高興的吼:“看什麼看?沒見過莫少啊?”

    那人立刻拉起褲拉鏈轉身走人,還忍不住回頭又看了眼,嘖嘖稱奇,“真的一模一樣啊……”

    “什麼一模一樣?”莫書豪耳尖的捕捉到讓他有點敏感的字眼,回頭問道,可惜那人已經出去了。

    “莫少,你可真不夠意思,怎麼沒跟兄弟我們說你兄弟也在三中?你和你兄弟長得也忒像了,剛剛差點認錯人。”后面進來一個瘦巴巴黑黝黝的少年,擠開莫書豪身邊的人說道。

    “你說什麼?”莫書豪眼睛瞪大,把小弟弟塞回褲襠里瞪著他,嚇了那少年一跳,莫書豪逼問:“你剛剛說什麼?再重復一遍!”

    “就、就是……”少年磕磕碰碰的正要重復,邊上的小便器外來了個人,黑色的T恤藍色的牛仔褲,一頭黑漆漆的碎短發和白皙精致的臉蛋,可不正和莫書豪長得一模一樣嗎?

    莫書豪眼睛瞪大老大的死死的盯著傅謹鈺。

    傅謹鈺正在撒尿腦子里想著一道題,慢半拍的才發現邊上一群人正盯著他看,氣氛略古怪,一側頭,入目的便是一張仿佛是自己照鏡子倒映出來的,一模一樣的臉。

    “你……”莫書豪顫抖著舉起手指著傅謹鈺。

    傅謹鈺也目露震驚,然而他卻很快的想到了什麼,表情驟然陰沉下來,看起來凶狠又冷酷,陰沉沉的就像從地獄里爬出來的小惡鬼。

    “老大!”莫書豪一群跟班被傅謹鈺的眼神嚇得腿軟,誰也沒想到他們老大的雙胞胎兄弟會突然這樣看他們,難道不應該和莫書豪一樣跟他們好嗎?

    兩人長相一模一樣外人難以辨清足以見得兩人是一卵雙胞,智商高度和本身的潛質優秀程度都是一樣的,再加上那點心靈感應,莫書豪很快明白這個似乎是自己兄弟的家伙,不高興了,只是礙于以前的生活環境略天真,他沒能明白傅謹鈺的惡意,反而想起了電視劇里時逢多年再次相見認親的劇情場面,覺得自家兄弟可能比較靦腆不愛讓外人圍觀他們的煽情場面。

    “你們出去,把廁所門給我守好了,誰都不准放進來。”莫書豪特別有老大風范的指使比他大了兩三歲的小少年,擺出一副要進行秘密會談的姿態。

    那些小少年聽到這種命令十分興奮,立刻把廁所里的人趕出去,大刀闊斧的立在廁所門口。

    廁所里只剩下傅謹鈺和莫書豪兩人。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5 09:49 AM

053 這是前奏

    “你是誰?”傅謹鈺陰沉沉的盯著莫書豪問,他和莫書豪這種長在一個就算沒有母親,但有父親還有爺爺奶奶以及一堆疼愛他的親戚的家庭里的孩子不同,他是有些扭曲的,在他心里,最重要的是傅傾流,他對他的母親有一種很强烈的占有欲,這種占有欲讓他不需要父親,也不需要任何兄弟姐妹,哪怕那個兄弟是很神奇的,據說跟他享有同一個靈魂的雙胞胎兄弟!

    “我叫莫書豪。”莫書豪雙眼亮晶晶的,他一直都對自己身上莫名會感受到的疼痛感到好奇和興奮,查過資料后也問過家里人自己有沒有兄弟姐妹,但是得出的都是否定的答案,這讓他很失望,他希望自己有母親,也希望自己有一個兄弟,所以現在看到傅謹鈺,他覺得很興奮,很驚喜。

    “我不知道你。”傅謹鈺警惕而排斥的看著他。

    “我也不知道你,可是我們長得一模一樣!你今年几歲?是不是和我一樣十歲?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一定是雙胞胎兄弟!”莫書豪卻是興奮的抑制不住,几步走到他面前拉住傅謹鈺的手,“你叫什麼名字?你一直跟誰生活在一起?是不是媽媽?”莫書豪期待万分的看著傅謹鈺。

    然而那一句話卻就像踩到了傅謹鈺的尾巴,他猛然甩開莫書豪的手,凶狠的好像恨不得把對方咬死的齜牙咧嘴的小狼崽,“媽媽是我的!”

    “不對!我們兩個的媽媽是一個人!你媽媽也是我媽媽,我爸爸也是你爸爸!”莫書豪很興奮的糾正傅謹鈺,直到臉上忽然一痛,往后退了几步摔倒在地上,莫書豪才驚愕的看著傅謹鈺,難以置信自己竟然被打了,從小到大沒有人打過他,而他居然被打了,打他的人還是疑似是他雙胞胎兄弟的人,“你敢打我?!”

    莫書豪的武力值遠遠比不上傅謹鈺,傅謹鈺陰沉沉的走到他面前,彎下腰扯起莫書豪的衣領,“我告訴你,媽媽是我一個人的,你要是敢跟我搶,我殺了你!”

    莫書豪被傅謹鈺給嚇得縮了縮脖子,就像一只小鵪鶉,只是他是被万千寵愛著長大的孩子,被這個疑似是雙胞胎兄弟威脅后,反而更生氣了,“好啊,你想獨占媽媽嗎?你等著,等我告訴爸爸,讓爸爸把媽媽帶回家,我看你還怎麼獨占!”

    莫書豪掙開傅謹鈺的手氣衝衝的就往廁所外跑,只是沒兩步又被傅謹鈺給抓住,他想喊叫,卻被傅謹鈺從后面死死的捂住了嘴,倒退著被往一間隔間里拖,向來膽大的莫書豪難得的心里升起一種恐懼感,這種恐懼感當初那几個綁架犯沒給他,反而是這個雙胞胎兄弟給了他。

    “唔……唔……”

    傅謹鈺用力的把莫書豪拖進隔間,一雙輪廓精致漂亮的還未成型的鳳眸里陰沉冰冷的嚇人。

    ……

    傅傾流吃到一半的時候忽然接到了付一旬的電話,她覺得有些驚訝,所以一接起來就是:“真難得,你竟然會給我打電話。”因為次次主動打電話的人都是她,所以傅傾流下意識的覺得那人驕傲自我傲嬌到認為連主動給人打個電話都是降低了他的格調。

    電話那頭的人沉默,然后啪的一聲,掛斷了電話。

    傅傾流聽著手機里的忙音,眨眨眼,不確定自己剛剛那句話是否有傷到付一旬那顆美麗精致藝术品般的玻璃心。

    她放下電話繼續吃東西,時不時的關注下手機,想要看看那人會不會再打過來,結果很顯然,那個傲嬌神經質又驕傲到了極點的男人果然沒再打電話過來了,所以吃過晚飯后,傅傾流便乖乖的給付大師回了電話。

    電話矜持的響了三聲后,才被准時而矜持的接了起來,同時一聲不屑的嘲諷的挑剔的若隱若現的哼聲傳來。

    傅傾流看到紅酒杯上倒映出來的她的臉上,抑制不住的勾起了一抹輕松愉悅的笑容。

    “我現在在亞力安森酒店。”傅傾流主動的道。

    那邊付一旬才高貴矜持的出聲,用一種責備的語氣:“明天一早藝术展就開始,結果你今天還沒有把展品送到古席勒委員會這邊來,告訴我你確定能在人潮中完好無損的保護好自己的作品到達展廳?”

    “嗯……是的,我不能確定,所以我一會儿就把東西送過去。”

    “最好是這樣,我可不希望看到一個明知自己將要跟別人戰斗卻連自己的武器都丟失損壞的愚蠢戰士。”

    “我可不知道付大師竟然把這種藝术盛宴看成戰場哦。”傅傾流沒心沒肺的笑道。

    “任何只要存在對比和利益差價的地方就是戰場。別告訴我這種道理需要我告訴你。”付一旬的語氣認真而嫌棄,很容易讓人想象到那個人皺著眉頭分不清別人說的話是開玩笑還是正經的的認真講述的模樣。只是他似乎一瞬間想到了什麼,妥協道:“好吧好吧,我知道了,我不能指望受教育程度可能不太高的你明白太多道理。”

    “……”受教育程度可能不太高……

    “你最好拿筆記一下,我給你講一下古席勒委員會的規矩和他們主要成員的脾氣,如果你不熟記這些,在展會上可能會發生一些讓人尷尬的小問題,是的,我知道,你現在肯定非常擔心,我會給你講清楚的,你記住就可以了,按照我說的話去做……沒辦法用英文順暢的跟別人交流的話也沒事,我會安排一個翻譯在你身邊,盡量大方一點,千万不要唯唯諾諾不敢跟別人交流,那會顯得你很小家子氣,別人會嘲笑你的……還有……另外……最后……補充一點……再補充一點……”

    傅傾流再一次無比清楚的發現這個男人真的很有當話嘮的潛質,他神經質發作的時候可以用很簡單的几個詞不斷的重復罵你好几分鐘,而這會儿他能說的似乎太多了,傅傾流拿著手機的手都累了,從一開始聽的蠻認真的到這會儿一邊吃飯后甜點一邊敷衍的哦啊嗯,真是覺得這男人嘮叨起來好煩人啊,而且還特別自我任性的自問自答,好像他說的都是正確的似的,真想叫他閉嘴,但是又擔心這話一說又傷了他脆弱高貴的自尊心,以后就不跟她一起玩耍了,畢竟他也是好心才跟她講那麼多的。

    傅傾流敷衍著,吃完飯后甜點,忽然看到前面入口處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一群人聚在一起,隱約聽到有人正在爭吵的聲音,傅傾流喊住一個侍應生用十分流暢的帶有倫敦腔調的正統英式發音英語問他是怎麼回事,得知吵鬧的人里並沒有自己國人后才結束談話,等她反應過來手機還沒掛斷的時候,發現付一旬的嘮叨聲不見了。

    “付一旬?”

    “啪!”

    手機被掛掉了。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5 10:03 AM

本帖最後由 lue-len 於 2015-11-25 11:54 AM 編輯

054 出盡風頭

    傅傾流疑惑的看著被掛斷的手機,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戳到付一旬的敏感神經了。

    另一邊,淺灰色的牆壁爬著綠色的爬山虎的城堡里,付一旬羞惱的瞪著手上的手機,廖康正好從屋外進來,揚了揚手上的手機對他道:“山姆已經答應了,這几天會空出時間來給傅小姐當翻譯的……”

    付一旬凶巴巴的看向廖康,嚇了廖康一大跳,“怎、怎麼?”

    “不用翻譯了。”付一旬略略咬牙切齒的道,傅傾流那一口倫敦腔調的口語比教堂里念經的教父還要正統優美!需要個鬼翻譯!

    “……”好吧,不要就不要,干嘛那麼凶啊。

    付一旬的電話剛掛沒多久,夏君寧的電話便打了過來,傅傾流走的時候略匆忙,只留了一張便利貼貼在門上告訴他她去英國參加古席勒藝术展了,他是個很体貼的人,兩地時差相差八小時,他寧願自己等到凌晨兩三點也不會在傅傾流可能在休息的時間里打電話驚擾她。

    “是那位付先生給你的推薦嗎?”兩人聊了几句,夏君寧沉默了一會儿,終究問了出來。

    “嗯。”傅傾流走出酒店,看著復古又顯得華美奢侈的異國他鄉的街道,慢悠悠的散起步。

    “……對不起我沒能做到這一點,反而差點害了你,我真是沒用。”夏君寧的聲音沉了下去,聽起來十分的黯然。

    傅傾流眉頭皺了皺,“君寧,你喝酒了?”

    “只有一點點。”那聲音里確實有一點醉意。

    “好了,不會喝酒就不要喝,現在回房間去,上床,好好休息。”傅傾流覺得夏君寧大概受到了什麼刺激,他是一碰酒就會醉的体質,是的,這体質在一個男人,特別這個男人還是一個白手起家身價20億的男人身上有點奇怪,這似乎讓他注定成為一個少碰煙酒的好男人。

    “不,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君寧!”傅傾流加重了聲音,打斷他的話,“現在,給我上床去睡覺。”

    “……哦。”那聲音聽起來有些委屈,有腳步聲和稀稀疏疏的聲音傳來,他很聽話的躺到了床上去,就像一只獨自在家等著主人一樣的大狗狗一樣可憐巴巴的,“躺好了。”

    “嗯,晚安。”

    “……晚安。”

    傅傾流掛掉電話,嘆了口氣,抬頭看向顯得有些霧蒙蒙的天空,但願明天是個好天氣。

    翌日,天公依舊作美,陽光明媚而燦爛。

    七點多的時候傅傾流便起來,准備參加古席勒藝术展于八點舉辦的開幕式,酒店距離展會場地並不遠,開車只需半個多小時,哪知她今天運氣不佳,竟然堵車堵到了九點,慶幸她昨晚已經把兩幅畫送到古席勒委員會那里去了,要不然真的要像付一旬說的那樣背著兩幅畫在人潮中擠來擠去。

    今年的古席勒藝术展場地在一個私人庄園中,來來往往的車子已然擠滿了整個庄園前的大片空地,還有車子在源源不斷的往里開來,幸好這是一場國際性的藝术盛宴,有警察在幫忙維持交通安全,進去雖然有些緩慢,但也還算順利。

    一張門票2000英鎊,需要過安檢,不允許攜帶槍支、刀子、火機等尖銳危險品,畢竟里面有很多藝术家的作品都是很有價值的瑰寶,安全問題非常重要。

    門口大排長龍,傅傾流有邀請函,可以不用排隊先行入內,入了門傅傾流看著這偌大的庄園城堡,估計外面那條長龍都進來也不會顯得太過擁擠的,一個大城堡,大到看著都有點暈。她得先去委員會拿自己的畫,然后找到自己的展位把畫擺上,好在她昨天來寄放畫作的時候有先確認一下自己的展位是在哪個位置,免去了在人群中擠來擠去找展位的辛苦。

    几乎整個城堡和城堡里的大部分房間甚至是走廊都是展覽的地方,進去后隨處可看到各種各樣的藝术品,有畫也有陶藝品,來自世界各地,藝术無國界,所以划分不按國家區域人種,只按藝术類型,這邊是傳統東方水墨畫,那邊是古典西方油畫,這邊是現代中國畫,那邊是現代西方油畫等等,划分出各種區域方便來觀展的人們觀看,省得他們看得目不暇接看花眼,最終什麼都沒看上。

    傅傾流雖然並不固定畫古典油畫或者現代油畫,不過按照她參展的兩幅,她報的是現代油畫,所以她背著自己的畫來到現代畫里的現代西方油畫區域,區域里各個展位的人都已經來了,黃種人白種人黑種人都有,有不少人在這個區域內看畫,傅傾流還看到了坐在輪椅上的趙敏慧,她的展位周圍圍著的人最多,那些西裝革履滿頭金發看起來非富即貴的人看起來對她的畫贊賞万分,她身邊是那個前前后后照顧她的西裝男人,現在似乎也兼做她的翻譯,雖然她也能用英文交談,但是未免出現別人語速過快聽不明白或者自己遺忘單詞的尷尬事情發生,她還是需要個翻譯在邊上以防万一。

    傅傾流有些好奇趙敏慧的畫,不過那些人把她的展位圍得密密麻麻的,她只能看到坐在展位邊上的趙敏慧和她的助理的身影,趙敏慧也注意到了傅傾流,遠遠的看了眼她手上還未揭開的畫,然后朝她點了點頭,繼續微笑的跟那些詢問她賣多少錢的客人講話。

    比起趙敏慧的展位,現代畫區域那麼多的展位里就顯得有些蕭瑟了,坐在各自展位邊上的畫家們或者畫家代理人們眼里或多或少都有些尷尬有些嫉妒,傅傾流聳聳肩,無所謂的放下自己的畫,慢慢的把畫布掀開然后掛起來,自己坐在邊上的椅子上。

    由于每個展位有些距離,畫家和畫家之間的距離並沒有近到可以聊天的地步,再加上雖然比起趙敏慧那邊有些蕭瑟,但是其實隨時都有觀展的人從自己的展位前經過,畫家或者代理人們要趁此抓住機會跟看上眼的客戶攀談,如果能借此找到自己的伯樂就最好了。

    傅傾流只有兩幅畫,看起來比其它人的最少七八幅要寒酸的多,連畫布上的風景也很單調,可偏偏,就像有了魔力一般,眼睛落在上面后就再也無法移開眼,或者被那只貓頭鷹的眼扼住,或者被那朵為絕望的愛熱舞的吉普賽女郎般的熱烈的牡丹扯住心髒。

    剛剛進來他們這個區域內的几個人英國人視線一下子就被拉扯住了,那兩幅畫霸道的讓他們根本無暇去看其他人的畫,直接就朝傅傾流這邊奔了過來,本來還想休息一下的傅傾流立即陷入了七嘴八舌的忙碌之中,而她的展位四周也很快就圍滿了人,叫整個區域內,趙敏慧和傅傾流的兩個展位最是驚人的顯眼,因為過來的人几乎都忍不住要往兩個展位那邊走去看看到底怎麼樣的畫這麼吸引人。

    很奇異的,漸漸的趙敏慧那邊的人也少了,因為在她那邊看畫的人發現有一處竟然更熱鬧,立刻就跑過來湊熱鬧,而傅傾流這邊卻是几乎沒有一個人舍得離開讓位給外圍的人。

    在場的畫家們對傅傾流露出比對趙敏慧更加明顯的嫉妒羨慕的神情,趙敏慧看著自己展位越來越少的人,再看看擠成了一團的傅傾流的展位,眉頭狠狠的皺起,那是水清流展覽的位置,難道她又輸給她了?趙敏慧不甘心的咬著唇回頭看了眼自己的畫,對身邊的助理道:“你,去給我拍几張水清流的畫給我看看。”

    助理點點頭,大步的走過去,高大的身材靈敏的就像一條蛇,三兩下便擠了進去,很快又擠了出來,神情有些怪異。

    “拍到了?”趙敏慧迫不及待的朝他手上的手機伸出手。

    “我想你最好快點想辦法解決這個麻煩。”助理把手機遞給她說道。

    趙敏慧覺得助理的口氣有點奇怪,大拇指已經按亮了手機屏幕,入目的貓頭鷹讓她心神一震,眼睛驟然瞪大,臉色驀地發白,她顫抖的翻開下一張照片,炙熱紅艷的牡丹几乎灼傷她的眼——這是水清流的畫,而糟糕的是,她身后有兩幅跟水清流這兩幅畫形態几乎一模一樣的畫!並且很顯然的,水清流的畫更為出色,因此讓人兩廂對比之下一眼就會下意識的覺得她是正版,而她趙敏慧只是抄襲不成反類犬!

    “記者來了!”助理出聲提醒趙敏慧,趙敏慧驀地抬頭,看到好几個白種人黃種人記者走了進來,她心下一慌,連忙道:“快幫我把那兩幅畫遮起來!快!”

    如果在這里她和水清流的畫被拍上去對比,她趙敏慧就完了,這是跟奧運會同樣性質的盛大的影響力巨大的國際藝术盛宴,她要是在這上面被告之全世界她卑鄙的抄襲並且倒霉的跟正版撞上,那麼她就永遠沒有翻身的機會了!趁現在只有少量的外國人看過她的畫,並且在水清流那里沒有反應過來,她得趕緊自救!

    助理動作很快的把那兩幅畫取下來並且用白布掩蓋起來,趙敏慧看著那些記者在水清流那里拍照的時間比前面那些人都要長,臉色發白,雙手還在微微的顫抖,慌張之余,心底的憤恨嫉妒洶涌的升起,水清流……水清流……又是你!又是你!

    傅傾流從頭到尾都不知道,曾經有兩幅除了神態之外形態几乎與自己的畫相差無几的畫,跟她出現在同一個場地了,她從畫擺上之后一直在忙,忙著接待跟她詢問作品相關的事的觀展者,忙著回答記者的問題,等中午時間很多展位暫時閉展,游客們也都去吃飯——城堡側面的兩棟別墅被布置成了快餐廳,不想出去回來還得重新買票排隊再被檢查的人們可以去那里去買東西吃——她才終于得以喘口氣。

    她不經意的掃了眼趙敏慧的展位,驚奇的發現趙敏慧的展位上的東西都沒了,好像她不是只是去吃飯,而是帶著作品離開了古席勒藝术展一樣,這可真是奇了怪了,哪個畫家不求爺爺告奶奶的就想在這個藝术展上占有一席之地?她不是還想跟自己的畫一拼高下嗎?她都還沒來得及看看她的畫呢,她就走了?

    傅傾流挑了挑眉梢,倒也不是很在意的起身拉開屬于自己展位的保護折疊玻璃屏風,將自己的展位和畫都包圍住鎖起來,每個展位都有一個這樣的屏風,拉開將自己的展位包圍起來后看起來就像一個個小小的多邊形玻璃房,十分具有美感。也可見這每一次的古席勒藝术展所要用去的花銷有多大,怎麼可能不引起轟動?怎麼能不引得全世界的大小藝术家們趨之若鶩?

    傅傾流有些后悔沒把十里畫廊暫時關掉把池非帶來,沒有助理什麼都要自己做的感覺太討厭了。

    而且,胃稍微有點疼了。

    傅傾流排在等餐隊伍中,皺著眉頭揉了揉胃部。

    忽然間,她的視線在不經意間掃過某處,然后有一股看不見的力量拉扯住她的視線,讓她無法控制的盯著某個方位上的某片風景,恍惚的,怔怔的無法回神。

    那是一群看起來和平凡的人不太一樣的男女,這種感覺從氣質上很容易分辨出來,一眼就讓你有一種高貴的、富有的、有學識並且家教良好的感覺。

    他們從你面前經過,你在恍惚的一瞬間有種四周聲音驟然消逝顏色退散,只有他們存在的感覺,而那一群人之中,那個最中心的最讓人無法移開目光的,顯得比那些人還要尊貴還要富有還要有學識還要不平凡的男人,有一頭十分漂亮的仿佛時時刻刻都有一個頂級的發型師在整理的棕色半長卷發,一張精致鋒利到讓人無法近距離直視遠著看卻又移不開眼的面容,他穿著像是很刻板嚴謹的英國老貴族才會去穿的淺灰色的三件套西裝,脖子上還掛著一條深褐色的絲綢一樣的圍巾,面無表情的在一群人擁簇中快步的從人群前走過,又快又美的就像一片幻覺。

    傅傾流恍惚的回不過神來,而很多人和她一樣看呆了眼,過几秒傅傾流比他們更快回神,揉著痛感越發明顯的胃部,她甚至開始想自己是不是出去叫輛出租車去買胃藥比較好——外面出租車多到讓人懷疑整個倫敦的出租車都聚集在了這里。

    一陣此起彼伏的驚嘆聲和倒抽氣的聲音響起,傅傾流皺著眉微微彎著腰壓著胃部沒心思去好奇怎麼回事,直到一片陰影將自己籠罩住,眼下出現了一片有著淺淺金色的綺麗花紋的絲綢一樣的布料,她緩緩的抬頭,在刺眼的陽光下面有些看不清那高她很多的男人的臉,“……付一旬?”

    “你怎麼了?”

    “胃疼……”

    付一旬顯然立刻想起了那天晚上傅傾流胃疼到臉色慘白要死不活的模樣,臉色一下子陰沉了下來,他一把扯住傅傾流的胳膊,把她扯出點餐隊伍里,往某處拉去。

    傅傾流現在哪有力氣掙脫付一旬竟然像鐵鉗一樣的手,只能有些跌跌撞撞的跟著他大步的走著,然后聽到耳邊恨鐵不成鋼似的生氣的聲音,“你是笨蛋嗎?你不知道參展藝术家們有他們自己的自助餐餐廳嗎?”

    “哦……忘記了。”傅傾流擰著眉說道,上午太忙了,搞得她都忘記還有這一茬了呢。

    “你……你簡直……”付一旬看她疼得臉色有些蒼白起來的樣子,真是氣得想罵她一頓但是又不知道該罵什麼,只能更大步的拖著她走。

    “Oh!Simon!”一群正在原地等待付一旬的那群不平凡的人看到付一旬拖了個女人過去似乎驚呆了,無一不露出震驚到極點的表情,叫傅傾流看一眼就覺得很囧。

    付一旬不理他們,沉著臉拉著傅傾流穿過他們繼續走,一群人面面相覷后立刻快步跟了上去。

    傅傾流已經被胃部刀絞一樣的疼痛吸引走了注意力,沒注意到付一旬把她拉到了什麼地方,只聽到付一旬用和他的花体字一樣優美漂亮到讓人耳朵發癢的英語口語命令某些人給她弄點吃的來。然后非常迅速的,傅傾流面前多了很多食物,當然不是英國的黑暗料理。

    牛角面包、通心粉、牛排、土豆蝦仁濃湯……傅傾流立刻拿起勺子喝濃湯,濃湯非常的濃,入口几乎可以感覺到融化在里面的土豆的質感,有一種是在喝很細很細很稀很稀的粥的感覺,但是比起粥,它真是美味極了。

    等傅傾流喝完一小碗濃湯,胃痛稍稍緩解之后,傅傾流終于有心思抬頭看,入目的場景驀地把她稍微驚了下,因為她發現她坐在一張大長桌主位上,這種長桌是城堡里的那種又大又長的餐桌,桌面上鋪著顯得庄重的暗紅色餐布,而兩邊分別坐著好几個傅傾流不認識的外國男女,他們是一群一看就相當優秀的屬于在社會上層生活的人,優秀、富有、充滿學識和教養,而此時這些人都看著主位上的她,用一種充滿疑惑不解的、挑剔刻薄的視線。
    只有她面前有食物。

    傅傾流一瞬間有種自己走錯頻道的感覺,她側了側頭,看到邊上跟她一起坐在主位上的付一旬雙手環胸神色看起來有些陰沉的盯著她看,傅傾流眨眨眼,還沒來得及說話,就看到他對她露出十分嫌惡的表情,驀地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纖塵不染的灰色手帕,往她的臉頰擦去,“噢……上帝……”

    這個人用一種被惡心到簡直要瘋掉的神情給她不小心被勺子沾到一點點的几乎看不到的湯漬的臉頰,傅傾流真不知道該覺得感動還是一巴掌拍死他,一邊做出跟人家顯得感情很好的親密動作,一邊又露出這麼嫌惡的表情,到底是要叫人家怎麼個感受?

    傅傾流優雅的翻了個白眼,慢慢的坐直了身子,一種氣勢緩緩的從她靈魂深處滲透出來,哪怕她此時依舊顯得有些頭發凌亂臉色蒼白的狼狽,可卻叫人明白,這不是一個普通人。

    付一旬一臉嫌惡的把手帕收起來,然后才終于大發慈悲的分了些注意力給那些人,對他們道:“這就是我跟你們提到過的那位出色的畫家。”

    傅傾流耳朵動了動,付一旬說的是法語。

    那些人很驚訝,小聲的用法語探討了几句,中間還有兩個男人用俄語交談了几句,沒有一個用英語的,因此傅傾流懷疑付一旬是不是認為她聽不懂,所以這麼傲嬌的人才會這麼直接的在她身邊對那些人說:“是的,看起來有點太年輕,但是相信我,她是個很優秀的畫家,你們真應該去看看她的畫,我保證你們會愛上她的,就像我一樣。”

    傅傾流覺得,自己要不要假裝聽不懂法語也聽不懂俄語……

    傅傾流很擔心付一旬要是知道她其實一字不落的把他說的話都聽進了耳朵里,他會不會又惱羞成怒神經質發作,但是不可否認的,她感覺很驚訝,驚訝的同時又有一種從心底蔓延出來的愉悅,傅傾流沒有想到曾經明確表明過不喜歡水清流的畫的付一旬會在這群貌似是什麼重量級的人面前這樣稱贊和推薦她,是因為她是傅傾流嗎?

    “好吧,不如讓她跟我們聊聊怎麼樣?Simon,我想她既然能得到你的認可,那麼她的人格魅力一定也相當的棒,在去欣賞她的畫之前,我們希望能先跟她認識一下。”鉑金色長發白色西裝看起來三十几歲的漂亮又干練的女士這樣說道。

    付一旬看了傅傾流一眼,微微聳了聳肩,“當然,不過你們最好能說英……”

    “當然可以。”傅傾流微笑著打斷付一旬的話,用聽起來和正統的法國人一樣純正的法語口音說道,她語調向來有些慢條斯理的慵懶,此時說出的法語叫向來認為自己國家的語言是世界上最優美的法國人都覺得優美動聽到精神為之一振。

    付一旬猛地扭頭瞪著傅傾流,眼里流露出一種被欺騙了的情緒,下一秒他的大腿一抖,他眼睛立刻往下移,落在他的大腿上。一只漂亮白皙的藝术品一樣的女人的手落在他的大腿上,微微有些涼,透過那層薄薄的布料傳遞到了他的皮膚上,刺激的他頭皮都麻了麻,有衝上他的大腦然后又衝了下來,洶涌的彙聚在小腹部位……

    傅傾流沒發現付一旬的不對勁,她主要是想安撫一下付一旬,用這個動作告訴他晚點他們再來算賬,她覺得付一旬肯定明白她的意思,所以很快便收回手自顧自的泰然自若的跟著那群人用法語時不時還要用上俄語的聊天。

    付一旬藏在頭發下的耳朵驟然通紅,下身的反應讓他覺得很難堪,從小到大就沒有在這種光天化日大庭廣眾之下出現過這樣的對于他來說絕對是丑態的事,他很想立刻起身走人,但是傅傾流和他們正相談甚歡,他很明白自己的離席會打斷他們聊天的好情緒和現在的好氛圍,他暗地里狠狠的瞪傅傾流這個下流無恥淫蕩的竟然在這種場合勾引誘惑他的女人,一邊扯下脖子上掛著的圍巾,若無其事的交疊起雙腿,讓它把那里遮住。

    大概是因為生理反應控制了思想,一段時間下來,付一旬完全不知道傅傾流都和那些人聊了什麼,他瞪著傅傾流看一會儿注意力就會轉到她一開一合的紅唇上,並且怎麼都移不開目光,而那些人雖然在和傅傾流聊天,卻也時不時的給付一旬一點點注意力,于是他們都發現了這一點,彼此交換了眼神,在彼此眼里看到了同樣的信息“噢,看哪,Simon完全被她迷得神魂顛倒了!噢!真是讓人著迷的愛情!連Simon都無法抵抗!”

    ……

    傅謹鈺和莫書豪是手牽著手從廁所里出來的,或者說是傅謹鈺拉著莫書豪從廁所里出來的比較恰當。

    原本在一群大孩子中像個小霸王一樣活潑又霸道的莫書豪低著頭就像一只小鵪鶉,而傅謹鈺繃著一張沒有表情的小臉,說不上雄赳赳氣昂昂,但一看就比莫書豪有氣勢多了,並且一眼就認為,這對雙胞胎,傅謹鈺是哥哥,莫書豪是弟弟,弟弟做錯事被哥哥教訓了吧?

    傅謹鈺拉著莫書豪走到1、2班之間,放開他的手,面無表情的道:“記住我們在廁所里說的話和約定。”

    莫書豪委屈的看著傅謹鈺,見傅謹鈺冷酷無情的模樣,委委屈屈的點頭,“記住了。”

    傅謹鈺當然不可能真把莫書豪給怎麼了,先不說對著那張臉和雙胞胎兄弟之間的聯系下不下的去手,他明白自己要是真把莫書豪怎麼了,老師第一時間就會叫家長,到時候他們根本什麼都來不及做就面臨著一場誰也不知道結果如何的家庭風暴。

    傅謹鈺很怕最終自己會像電視里演的那種父母感情決裂離婚,母親爭不過父親,最終孩子被父親帶走遠走他鄉再也見不到母親那種悲劇發生在自己身上,所以當務之急是讓莫書豪聽話,在他情緒穩定下來后跟他分析一下他們的處境和如果立刻告知雙方家庭彼此的存在可能會引發的后果,讓他跟自己站在統一的戰線上。

    莫書豪不如傅謹鈺早熟和明白很多陰暗的事,但是終究有同等的智商,在傅謹鈺的解釋下也沒有了那些衝動的情緒,雖然他依舊為知道這個世界上他的媽媽還在,並且還有一個雙胞胎兄弟而感到興奮,甚至于接下來要和雙胞胎兄弟一起進行的計划也感到興奮。

    只是雙胞胎兄弟對他的冷淡和粗暴讓他感到很委屈。他還不明白他從小到大為傅謹鈺感同身受的那麼多的痛,而傅謹鈺從未因為他而感同身受到什麼意味著什麼,他是一個生活在充滿寵愛的溫室里的聰敏但天真的孩子,不知道自己的雙胞胎兄弟已經受過多少次狂風暴雨冰天雪地的擊打,他在那些疼痛中勇敢的長大,在心智上比他早熟了兩三歲,甚至已經懂得了如何保護自己最愛的那個人。

    見莫書豪應聲,傅謹鈺便轉身回教室,准備晚點去找班主任說說跟莫書豪串通好的說辭,以免他們什麼時候跟雙方家長說話的時候把他們的存在給泄露了出去。

    “傅謹鈺!”莫書豪見傅謹鈺毫不留情的轉身走人,更加委屈的出聲。

    傅謹鈺有些不耐煩的回頭看他。

    莫書豪噘了噘嘴,可憐巴巴的道:“我晚上可不可以去你宿舍找你?”

    傅謹鈺點點頭,正好從他嘴里多知道一些關于那個所謂的父親的事,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他要了解敵人有多强大才能知道怎麼樣才能保護好媽媽。

    莫書豪不像傅謹鈺心里藏著那麼多事和想法,見他同意立刻就開心起來,心里小人不斷歡呼,我有兄弟啦,還有媽媽,晚上要多問一點關于媽媽的事!

    ……

    因為付一旬這層關系,他們對傅傾流寬容了很多,但是當給她機會表現自己后,他們就會發現就算沒有付一旬這一層,這個孩子也會有成功的那一天,將近兩個小時的交談下來,他們完全被傅傾流的見多識廣知識儲量之充沛以及大方討喜的性格甚至優美的法語給折服了,以至于他們迫不及待的想要去看傅傾流的畫。

    此時午休已經結束了半小時,各個藝术家和代理人們都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展位上,傅傾流帶著一群人往自己的展位走去,付一旬走在她邊上,那几人特別識相的躲后了几步。

    “你沒告訴過我你會法語,並且連俄語都會!”付一旬嚴厲的指責傅傾流。

    “你也沒問過我啊。”傅傾流就知道付一旬一定會罵她,不過很顯然她拍的他大腿那一下安撫還是很有效的,至少他沒有神經質發作,聲音也壓低了不少。

    “誰知道你——”付一旬立刻就要脫口而出她十里畫廊里有個工作人員曾經跟他說過傅傾流的受教育程度只到初中,會一門英語而且是那麼流暢的英式發音的英語還挺正常,只能說傅傾流很刻苦認真的去學習過,但是再多他就真的沒想過。付一旬很快又想到什麼,眉頭皺了皺,眼里露出厭惡的情緒,“你畫廊里的工作人員最好經過仔細篩選再放進去。”

    傅傾流挑了挑眉梢,隱約的明白了什麼。有人故意在付一旬面前嚼舌根?雖然她的工作簡歷上的受教育程度確實只到初中,但是真容不得靠著她吃飯的人還在背后抹黑她。

    “告訴我,你還會多少東西?”付一旬收起眼里的厭惡,眨眼把那個嚼舌根的工作人員給忘記了,那種肮髒丑陋的塵埃里的東西哪有資格占據他的大腦空位?

    “如果你是指語言的話,嗯……能流利的當成母語來使用的,有八種。還有閑來無事學了一點能用于日常用語交際的五六種吧。”傅傾流聳聳肩漫不經心的說道,十年前那件事發生后,她有一段時間像一個患有自閉症的人一樣,拒絕跟任何人講話,拒絕跟任何人呆在一起,自己一個人鎖在房間里,沉溺在書籍之中,廢寢忘食的往腦子里塞各種各樣的知識讓自己忘記那些事,所以那段時間反而是她吸收知識最密集也是最多的時間段。

    付一旬看起來很意外,他自己也會十几種的語言,並且大部分都能當成母語來使用,但是這一點在語言上沒有天賦或者智商不夠高的人根本做不到,因為人類大腦開發多少的局限性就在那里……

    傅傾流看了付一旬一眼,心想這家伙到底是有多瞧不起她啊才這麼驚訝,懶洋洋的翻了個白眼給他,道:“哦,忘記跟你說了,據說我IQ210,是個天才,不過我確實只在學校呆到初中,甚至連初中都沒呆完,大學文憑什麼的都沒有,前些年倒是有收到常春藤盟校的入學邀請,不過我沒去。”

    她是天才,只是在收斂了自己當初尖銳的、執拗的、倔强的、直面所有人的、傷人又傷己的傲氣后,因為慵懶散漫的性格和不愛跟別人爭强好勝的低調態度,讓她看起來像個漂亮的有獨特魅力的智商正常值的普通人。

    付一旬側頭看著傅傾流的側臉,精致白皙並且十分年輕,她唇角噙著一抹漫不經心的笑,焦距有些渙散的看著前方,又長又密的睫毛將她眼下籠出一片淺淺的陰影,讓他忽然看得有些不真切了起來,他覺得,這個女人身上,還藏著許多故事。古有仲永之痛,一個天才會受到成長環境的影響,一個不小心甚至會讓天才退化成普通人,而能被培養起來的天才又不可能沒有張揚的傲氣脾性,哪怕是隱居山林的諸葛亮不都是有些為人所知的被稱為“臥龍先生”,讓劉備三顧茅廬?她不該低調成這樣,她甚至連自己是水清流這一點都不讓別人知道。

    一種很奇怪的陌生的感覺在心底蔓延開來,有點不舒服。

    傅傾流帶著人到了自己的展位后發現展位周圍圍了一圈的人,他們正隔著那一圈玻璃折疊屏風在看她的畫,這種情形叫傅傾流身后的几人感到驚訝也更加好奇,傅傾流喊了好几聲才得以從人群里進去,打開鎖推開屏風,讓畫更真切明朗的映入觀賞者們的眼簾里。

    傅傾流一進去就沒法再接待那几人了,因為問價和想要買下這兩幅畫的人太多,傅傾流當然是不會賣的,至少不是才開展第一天就賣掉。

    “噢!上帝,我看不到!”

    “就不能讓讓嗎?”

    “前面的人也看太久了吧?”

    “嘿!你們就不能等會儿或者明天再來嗎?這里已經夠擁擠了!”

    “……”

    看到畫的人都舍不得在短時間內離開,有些吵鬧的氛圍又引得記者來拍了几張照,藝术展不是明星見面會,會發生這種吵鬧擁擠的狀況是很少見的,不讓人不驚奇。

    付一旬抱著雙臂略顯得意的看了身邊那几個因為身高不夠沒辦法擠進去看看的女士,“她的畫非常霸道,看一眼几乎就無法轉開視線,很多人都會為她和她的畫著迷,我說過的。”

    “噢,好的,好的,我們明白了,請不用再說了,我們已經夠好奇的了,今天要是不看一眼,我不想離開這里了,雖然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等著我處理。”

    “是的,沒錯。”

    一個下午里付一旬都處在一種很“討人厭”的“狐假虎威”的得意洋洋狀態之中,差點讓几位男士女士忍不住抓狂抱頭大喊,陷入戀愛狀態的Simon太可怕了!簡直……簡直快煩死人了,上帝!能不能讓他閉嘴?他們已經知道在他眼里水清流這位畫家有多厲害多完美了!

    下午的藝术展到四點鐘結束,傅傾流終于得以喘口氣,她說的口干舌燥坐的屁股都痛了,她想著回酒店吃了晚飯后就上床睡覺,卻不料才鎖上屏風鎖就被付一旬給拖走了。

    “我不能回酒店睡覺嗎?”被塞進車子里,傅傾流擰著眉頭問。

    “你是豬嗎?一直睡睡睡。”付一旬滿眼嫌棄,不容拒絕的驅動車子。

    “當豬也是一件挺幸福的事好不好?整天只需要吃吃睡睡就可以了。”傅傾流翻了個白眼,看了眼窗外密密麻麻的車流,道:“我睡一會儿,到了你叫我。”說罷立即脫掉鞋子屈著腿躺下,用包包當枕頭,她几乎一沾枕頭就睡了過去。

    付一旬從后視鏡里看了傅傾流一眼,挑剔刻薄的哼了聲,“沒出息的家伙,我才不會把你當豬來養呢。”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5 10:11 AM

055 倒打一耙

    鷹就是鷹,把鷹養成豬或者當成豬來養,在付一旬看來是飼養人的一種失責和對鷹的褻瀆。

    付一旬帶著傅傾流去了一個私人別墅,里面有一個派對,里面几乎都是白種人,甚至有好几個十分有名的好萊塢影星,付一旬一進去就像有聚光燈照在他身上似的,一個個飛快的看了過來,少數一些認識付一旬的人很快圍了過來,好在他們都很識相,大概也知道付一旬的脾氣,一人打聲招呼后便離開了,只是傅傾流注意到雖然他們各自端著酒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聊天,但是總是會時不時的看過來一眼,不少目光都會順著付一旬的手落在她身上。

    傅傾流對這種場合和這種圍觀並不覺得有壓力,只是難免還是覺得這種場面有點過于……嗯……盛大了,本來是圍觀明星的人,這會儿竟然被明星們圍觀了。

    “傅傾流。”付一旬忽然喊了她一聲。

    傅傾流把視線從一個前些時候剛得了奧斯卡的影帝身上移開,看向付一旬,卻不期然的對上那一雙深邃暗藏鋒芒的棕色眼眸,那雙眼瞳里很清晰的倒映出她的影子,專注而認真的讓傅傾流微微一怔,一瞬間有種靈魂要被吸走的錯覺,“……怎……怎麼了?”

    “只有一次機會。”付一旬說。

    “什麼?”

    “你要像中午表現的那麼好。”

    傅傾流還沒來得及問清楚,付一旬已經轉開了目光拉著她往前走去,他把她拉向一個又一個男男女女,有的年輕有的年長,有的看著脾氣很好,有的則從眼角眉梢都透著一股尖酸刻薄。他會跟他們介紹她,並不直接說她是誰,只是說她是一位畫家,用各種語言,然后給她一分鐘左右的時間,如果沒辦法在一分鐘內讓對方對她產生聊天並且知道多一點她的信息的興趣的話,就會被拉向下一個。

    這樣的頻繁和高難度的交際,讓傅傾流一時間有種在打仗的感覺,她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這麼刻意的去跟別人交際了,只是除了一開始因為不明白付一旬到底什麼意思而有些僵硬之外,很快便進入狀態,每一個人都會願意給付一旬面子給她一分鐘左右的時間,而付一旬說的只有一次機會,大概就是每一個人給她的這短短的一分鐘時間的機會了。

    傅傾流並不是一個會遷就別人的人,她從小到大都很任性,如果是其他人莫名其妙把她拉到一個派對要她去巧言令色討好別人,哪怕對方是為了她好,她也不見得會領情,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個人是付一旬,她的排斥反應並不强烈,甚至下意識的便想做得更好,可能是因為付一旬這個人的優秀程度她早已深刻進了心底,這些人都給他面子,而作為被他介紹給他們的對象,她並不願意表現出拙劣的一面來讓他丟臉,這麼優秀的人向他們介紹的人,一定也必須是一個很優秀的人才行。

    事實證明,她是優秀的,几分鐘的談話,几乎每一個人都會熱情的給她一個擁抱和名片。

    付一旬就這麼帶著傅傾流在派對上繞了一大圈,等該認識的人都認識完后,跟主人家說了一聲就帶著傅傾流施施然離開了。

    傅傾流坐在車后,把十几張名片拿在手上仔細的看,但是那些名片簡潔到几乎只有一個名字和聯系電話,她只好問付一旬,“那些人都是誰?”不僅僅是剛剛派對上的那些人,還有中午的那些人。

    “有些是朋友,有些是生意伙伴,都是可以交付百分之七十信任的人,所以暫時不用擔心他們把你是水清流的事情暴露出去。”付一旬神色輕松,剛剛傅傾流的表示讓他十分滿意。

    傅傾流一怔。

    付一旬又道,語氣認真:“他們在各自的國家都有一個國內頂尖的國際知名藝廊,不要再把你的畫放在十里畫廊了,那個小市場無法將你的價值和光芒全部挖掘出來,如果你願意,挑几個你看得順眼的送一兩幅畫到他們那里去,他們會把你的畫用比畫本身價值多上四五倍的價值賣出去,收獲財富的同時還會給你收獲名聲,質量讓他們滿意並且願意發展長期合作的話,他們甚至會專門為你定制一套完美的計划,讓你在最短的時間內成為國際性的大師……”

    “不用擔心,我可不是會因為覺得你人不錯就給你開后門的人,我喜歡實至名歸名副其實,如果你沒有辦法用自己的魅力為自己得到一個展示自己的機會,這些名片因為我到了你手上也相當于廢紙,真正對你有興趣的人大概明天或者后面几天就會去關注你在古席勒藝术展上的畫,滿意的話他們會主動聯系你的,不過我推薦法國斯柏森畫廊和意大利的斐蒂娜畫廊,他們的規矩比其他畫廊要嚴謹但是又比他們更活絡。”

    傅傾流聽完付一旬的話,原本毫無溫度的名片忽然變得有些滾燙,她有猜想過那些人的工作可能是跟販賣藝术品之類的有關的,所以付一旬說出前半段的時候其實她並沒有多驚訝,讓她覺得驚訝的是后半段,這個男人在跟她强調她的能力和自身的魅力為自己鋪下了一條通往世界的光明大路,而非他平白給她的這樣大的幫助和人情。

    他的語氣認真嚴肅到讓人無法去懷疑他只是表面這樣說,其實心里還是認為這一切都是他的功勞。

    這世界上有很多這樣的人,當他富足的時候懷著施予恩惠的想法給你一點好處,嘴上說著舉手之勞不足掛齒,當他有需要的時候反過來向你求助你卻無法幫助他的時候,就會對你破口大罵,說什麼如果當初不是我你能有今天嗎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小人什麼的,縱使被施予恩惠的人確實有忘恩負義之嫌,但也不能否認他也是一個虛偽的人,更何況還有給予一點小恩惠卻想著對方回報一次又一次還不夠的人呢。

    付一旬不會是這樣的人的,她莫名的相信。

    “……我該怎麼謝你呢?”傅傾流放下手上的名片,看向前方的后視鏡。

    付一旬瞥了她一眼,神色浮現一抹古怪,藏在發下的耳朵悄悄的發紅,他挑剔又不屑的哼了聲,暗示,“如果你堅持要感謝的話……我喜歡持之以恒並且忠誠專情的人。”所以乖乖的暗戀他就好了,叫那個叫夏君寧的滾遠點!

    這是叫她專心作畫別三心二意一下子喜歡陶藝一下子又喜歡種花的意思嗎?傅傾流覺得有些感動了,大藝术家果然就是大藝术家,她好像看到了一點點的他的為藝术獻身的精神了。

    “嗯,我知道了。”她會認真起來的,不再單純的把畫畫當成宣泄情緒的垃圾桶,總有一天會趕上他付一旬在藝术界里的地位。

    于是付一旬自以為跟她交流成功的滿意了。

    傅傾流也以為自己理解正確的跟著滿意了。

    古席勒藝术展時間長達半個月,傅傾流的原定計划是自己只跟進三四天就請個代理人替她在這里展覽,自己先回去的,結果因為付一旬計划被打亂了,她只好打了個電話給在省三中的傅謹鈺的班主任,班主任對于傅謹鈺尤為偏愛,直接拿著手機到教室,對正被莫書豪纏著的傅謹鈺招手,“謹鈺,來,你媽媽的電話。”

    莫書豪眼睛驟然閃閃發亮,傅謹鈺的眼睛也像兩個表面的暗色的小燈泡,叮的一下隱隱的亮了起來,他立刻從座位上起身跑向班主任,莫書豪跟個小尾巴似的巴巴的跟了過去,班主任把手機遞給傅謹鈺,看到莫書豪那樣渴望的模樣,眼里流露出憐愛和心疼。

    他們父母的事他們1、2兩班的班主任都已經從他們口中知道了,無非就是當初年少輕狂的兩個男女不顧一切的結合,生下他們后開始摩擦不斷,最終愛人變仇人,離婚后一人帶著一個孩子遠走的故事。沒想到的是雙方竟然這麼巧合的把孩子送到了同一個學校,按理說作為他們這樣的大人肯定是希望兩個孩子的父母重新和好的,但是傅謹鈺又說莫書豪父親已經有了新的家庭,老婆是只母老虎,連莫書豪都說繼母特別善妒,如果被她知道,她肯定又會弄的家犬不寧,最終讓莫書豪轉學走,傅謹鈺的媽媽也會讓他轉學走,可憐見的,這可是一對享有同一個靈魂的一卵同胞的雙胞胎!

    所以為了讓省三中留住這兩個天才,也為了兩個孩子健康成長兄友弟恭,兩個母愛泛濫的班主任都自認為要為兩個孩子向雙方家長瞞著這件事。

    傅謹鈺拿著手機到外面走廊人少安靜的區域,暗暗瞪了眼跟在屁股后面的莫書豪,眼底滿是欣喜的出聲,“媽媽。”

    “嗯,你這周末待在學校不要回來了。”

    傅謹鈺眼底的欣喜驟然僵硬消散,他低下腦袋看著自己的腳尖,他想問為什麼,卻想起之前媽媽生氣的模樣,怕又惹她生氣,低低的應了聲,“嗯。”

    傅傾流意識到自己這麼直接可能有點傷到孩子了,捏著手機的手緊了緊,她想了想,又干巴巴的問:“在學校怎麼樣?跟同學關系處的怎麼樣?”

    傅謹鈺乖順的回答,莫書豪在邊上一直湊著耳朵在傅謹鈺的手背上想聽一聽媽媽的聲音,傅謹鈺一直下意識的往邊上躲不讓他聽到,于是莫書豪根本什麼都沒聽到,通話就已經結束了。

    傅謹鈺把手機還給班主任,特別禮貌的道了謝。

    莫書豪根本沒意識到傅謹鈺是故意不讓他聽到的,巴巴的問他,“媽媽說了什麼?”

    傅謹鈺聽到他這麼自來熟的喊傅傾流媽媽就來火,瞪了他一眼,徑自走到座位上,莫書豪還想追過去問,上課鈴已經響了,他只好噘著嘴回自己班上去。

    傅傾流在英國忙的要死,終究還是請了一個代理人在藝术展上幫自己去展位上看著自己的畫以及接待詢問的觀展客人,然后跟著付一旬跑來跑去。很多時候付一旬都只是把她帶入場,其它的都要靠她自己,而這樣的方式對于傅傾流這樣驕傲的人來說,是很好的。

    她並不喜歡有人捧著東西來到她面前給她,更願意靠著自己的實力去拿,倒不是她故作矜持也不是說她多高尚。她願意搭順風船,卻不願意直接一個筋斗十万八千里到達目的地,你看不到那個過程,不僅僅失去的是在過程里學到的看到的,還有一種不安全感,你不知道過程,就不知道所獲得的東西安不安全,是不是真的屬于你,會不會給你帶來厄運,反而讓你一下從云端墜入地獄。

    長達半個月的古席勒藝术展里,出盡風頭的藝术家們有好几個,而水清流便是其中一個,她僅有兩幅畫參展,在半個月時間里的兩幅畫的單幅叫價卻高達五十万英鎊,折合RMB將近五百万,更叫人驚訝的是,這位叫水清流的畫家原本在日本新加坡等亞洲區域小有名氣,在真正的歐美大市場上卻只能算默默無聞,哪怕當初她被捧的時候似乎已經在這個驕傲寬大的市場里打進了名聲,但實際上那不過是虛影罷了,因為那些算能体現出一個畫家名氣大小實力多少的那些頂尖的國際大畫廊里,都沒有她的畫。

    在今年這一次的古席勒藝术展過后,那些頂尖畫廊里將有兩個將分別跟水清流簽署合作協議,一個是法國的斯柏森畫廊,一個是意大利的斐蒂娜畫廊,十里畫廊的大部分畫都將分別送到他們那里去出售,這意味著她將真正的走進國際市場,跟很多藝术界前輩們站在同一個高度內,而在這個時代,除了當初的付一旬,沒有第二個像傅傾流這樣年輕就走到這樣高度的畫家。

    水清流理所當然的,名氣金錢賺了個滿盆滿缽,然而誰也沒想到,一件事在國內就像平靜的湖面被一塊大石猛然砸入,水花四濺,掀起波瀾。

    已經回到國內一段時間的趙敏慧忽然將水清流以抄襲的罪名告上法庭。在古席勒藝术展結束當天,水清流名氣正是火熱國內藝术家們都想著抱她大腿的時刻。

    這位當初因為上了一個專門講真實勵志感人故事的欄目而在藝术界內立足的殘疾畫家時隔四年再一次上了一個節目,她的臉色蒼白面容消瘦,坐在輪椅上的身子如同搖曳在風雨中的白蓮,只是一眼,就讓人心中的天枰開始悄悄的向她傾斜。

    人們總是下意識的去同情弱者。

    “……之前在古席勒藝术展第一天我看到她的畫的時候很震驚,我從沒想過竟然有這種事,在還沒有開始的時候我聽說水清流會有新作面世真的非常期待,我還跟周老師他們說過很想跟她一較高下看看誰成長的更多,事實證明她的畫技遠高于我,只是我卻沒想到她竟然……”趙敏慧聲音平靜的說著,眼角卻不停的掉著淚,讓人感覺到一種隱忍和堅强,心里對她更加憐惜,也信了几分她的話,如果不是真的被抄襲,她哪來的底氣跟一個現在風頭那麼盛畫技又比她高很多的畫家打官司?

    主持人問:“那為什麼趙小姐當時沒有在古席勒藝术展上揭發她,而是直到藝术展結束的今天才這樣做呢?我們聽說你是在看到她的畫后立即收起了自己的畫,並且火速的回國的,這樣在我們看來,不免顯得有些心虛啊。”

    節目相關流程之前已經打點好了,主持人這樣問看似在質疑實際上是給趙敏慧狡辯的機會,他現在光明正大的問出來讓趙敏慧光明正大的回答,好過日后被人翻出來趙敏慧再做回答,否則到時候輕易就會被說成是漏洞滿滿的狡辯。

    趙敏慧搖搖頭,“當時確實想立即去質問她的,但是考慮到那是一場全世界藝术圈都在關注的國際性展覽,如果在上面鬧出這種事會給國家蒙羞,也會影響到當時參展的很多國內藝术家們,當時水清流那里圍著的人太多了,再加上有記者來,我來不及多想只好趕緊蓋上自己的畫,我當時是覺得很慌張的,完全不知道怎麼辦,我從來沒想過會遇到這種事,我四年來日日夜夜不斷的構思不停的畫,廢了一張又一張的紙,終于成型的畫,竟然……”

    趙敏慧給出的證據很充足,首先是張藝通周友朋等几位國內大師的作證,他們能證明在去英國之前他們就已經先看過趙敏慧的畫,並且還有已經在印就等著下個月初發售的藝术雜志,全部都能證明趙敏慧的畫在古席勒藝术展開始前一段時間就已經完工。先發表的人就是原創者,所有人都是這樣想,而水清流如何……因為她還在英國,所以還沒有發表任何聲明,但是這在很多人看來都是一種做賊心虛。

    “現在的人真是越來越厚顏無恥了,什麼都抄!作家抄襲、電視節目抄襲、電視劇抄襲,現在連畫都抄襲,這個操蛋的世界!”

    “以為名氣比較大畫技比較好身体比較健全就這麼囂張?欺負殘疾人要不要臉?”

    “法官應該嚴懲抄襲者!”

    “我就在青市,有沒有一起去十里畫廊砸臭雞蛋的?”

    “……”

    藝术界里的事其實普通人關注的不多,但是因為趙敏慧上的是一個收視率很不錯的電視欄目,所以立即引起了很大的關注,很多人都為這個堅强、樂觀、心胸廣闊、委曲求全只為顧全大局的女人感到心疼,反觀在歐洲混的名利雙收如魚得水的水清流簡直不要更招人恨,搶了別人的東西還敢那麼招搖囂張,要臉不要臉?

    一個小公寓內,趙敏慧看著電腦上几乎一面倒的評論,嘴角扭曲的笑了笑。

    她身后當初的翻譯、也就是她的助理掛了個電話,看到她的笑,有些遲疑的道:“事情鬧那麼大,万一……”本來抄襲別人的就是他們,卻這麼聲勢浩大的倒打一耙,万一事情敗露,到時候被欺騙的民眾們的反擊會直接弄死他們的。

    “你以為我想嗎?”趙敏慧忽然把桌面上的電腦掃落在地面,嚇壞了躲在桌下睡覺的貓,一只手緊扣著扶手,咬牙切齒,“之前來看我的畫的人不少,很多人都拍了照片,張藝通那些老家伙也早就看過我的畫,現在水清流還風頭那麼盛,我要是沒有反應,他們會怎麼想?肯定以為我是抄襲的心虛!到時候我就全完了!李麗萍那個蠢蛋,說什麼畫是他們畫廊經理畫的,而且是扔掉不要的,放她娘的狗屁!我差點被她害死了!”

    她好不容易從一個平凡的被社會歧視的殘疾人成為高貴的藝术家,她才不要回到那個肮髒的底層去!

    當初她發現自己的繪畫天賦后那樣的雄心勃勃,得到伯樂的幫助后終于成為了一個聲名鵲起的藝术家,她自認為自己是十年難遇的天才,哪知恰好跟同樣默默無聞正在進行炒作的水清流撞到了一起,前期她的勝利滿足了她的虛榮心,卻不料到了后期,人們對她的同情和關注度降低后,在作品實力的較量里,她輸的一敗涂地,她到現在都只是個新晉的年輕畫家,水清流卻已經被冠上了“先鋒”之名,甚至被誇張的認為發展潛力僅次于付一旬!

    因此她下意識的把水清流當成自己的假想敵,她看她的畫,下筆的時候總想著要打敗水清流,要畫出驚世大作,可最后得出的結果往往差强人意,甚至不知道為什麼,一幅比一幅更糟,她根本不敢拿出去給別人看,生怕好不容易之前打出來的名聲被畫破壞了。

    而現在,四年過去了,她還沒有畫出一幅能見人的畫,她的畫依舊是以前畫的那寥寥几幅,價格也一直抬不上去,一幅能賣個五、六万已經是非常的好了,跟水清流那種一幅最少几十万根本沒法比。參加派對的時候,她聽到几個曾經對她嫉妒又諂媚的賤人在嘲笑她江郎才盡,她恨,但也恐慌,總覺得水清流一定也在關注她的消息,在私底下嘲笑她,就在這時,她遠房表親李麗萍不知道從哪里得知她畫不出畫的消息,拿了那兩幅畫過來給她,她花了兩万塊錢買了下來,並且費了好几天的時間才將它們完完整整的臨摹出來。

    她以為轉機到了,她終于能堵住那些說她江郎才盡的人的嘴了,她終于能打敗水清流了,結果……結果現實狠狠的打了她一巴掌!

    她推著輪椅到自己的畫室里,兩張畫板上夾著兩幅畫,紙面上有些肮髒的沾了污水和些許顏料,皺巴巴的還破了几個洞用透明膠粘著,但是依舊能看到那畫的神韻和精髓,一只貓頭鷹,一朵紅牡丹……

    “這是水清流的畫……這是水清流的畫!”趙敏慧猛然推倒這兩個畫架,表情扭曲猙獰的推著輪椅反復的碾壓,好像碾壓的不是兩幅畫,而是水清流那個人,等把兩幅畫碾壓的滿是輪子髒兮兮的紋路到看不清畫面,她才露出些許扭曲的快意。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次我一定要扳倒水清流,這一次,我會是贏家,我一定要贏!”

    ……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寄了律師信,並且被狠狠的倒打了一耙還在網上被罵得狗血淋頭的傅傾流,此時正在英國倫敦亞力安森酒店里對著一鍋面手忙腳亂的奮斗,邊上的廚師不會做中式料理,只會做意大利面,所以在邊上看著傅傾流搞來搞去顯得特別好奇,完全沒有搭把手的意思。

    傅傾流想要做一碗長壽面,因為她在十几分鐘以前接到了因為付一旬的介紹而認識的斯柏森畫廊少東家夫人周雨欣的電話,她才知道原來今天是付一旬的生日,9月22日,處女座的最后一天,傅傾流很忙,付一旬也沒有告訴她,所以差點就錯過了。

    傅傾流跟周雨欣確認付一旬生日這一天不是他家里某些重要的人的忌日后,有點意外付一旬這樣的人物生日的時候竟然不辦趴,似乎知道的人也很少,昨天一天他們還是一起度過的呢,都沒見他提一下。

    不管怎麼樣,傅傾流既然知道了,就沒有當成不知道的道理,要不然總覺得很對不起他,只是這時候出去買禮物已經太晚了,她也不知道要送什麼,總不能再送一束花吧?想來想去,覺得做一碗長壽面給他吃好了。雖然實在不能指望出得了廳堂下不了廚房的她能做的多好吃。

    勉勉强强弄好一碗黏糊糊的湯面,再煎一個丑不拉几的雞蛋,放點其他材料下去裝飾一下,終于看起來不會太倒胃口了,傅傾流看了看時間,感覺付一旬應該快到了,她在二十分鐘之前就約了他。

    傅傾流端著做好的面上樓,讓人出去現賣的小蛋糕也送過來了,然后她接到了付一旬的電話,告訴付一旬房間號讓他自己上來,掛上電話后,不知道為什麼明明過生日的不是自己,卻有一點小緊張。

    話說樓下被告之了房間號的付一旬站在酒店大堂耳尖漸漸發紅,注意到周圍看著他的視線后,有一種要去偷情般的羞恥感,一邊走向電梯一邊在心里咒罵,傅傾流那個下流無恥的女人,這麼晚讓他過來還要去她房間想干什麼?難道是想、想那個他嗎?休想!他是意志堅定的男人,沒有確定關系之前他才不會隨便和她那、那個!

    紅著耳朵盯著電梯上顯示的數字,心跳漸漸的有些快了起來,在電梯門打開后有一種不想出去但是又被什麼東西拉扯著走出去,一直走到傅傾流房間門前的感覺,他在心里暗罵了一聲,敲了敲門。

    門很快打了開,傅傾流笑眯眯的出現在他面前,衣著整齊,白皙的面容白里透紅,隱約的有一種水晶般的剔透感,讓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快進來。”傅傾流伸手把人拉進來,一直拉到桌前,現在已經十一點多了,再不快點生日就過了。

    桌子上的面和蛋糕都用銀色的蓋子蓋住了,付一旬也沒注意這個,他疑惑的看著傅傾流把他拉到這邊來,然后又跑到一邊去,按下開關,眼睛還未適應突如其來的黑暗,導致一瞬間像是陷入了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無光之中。

    “傅傾流?”付一旬驟然緊張了起來,這女人該不會真的……

    前方忽然出現一絲燭火的明亮,隨著蓋子的掀開,弱小的一簇燭火照亮周圍小小的一圈,更是映襯的那跪坐在桌后的女人水眸明亮,他看到傅傾流朝他招手,“快來啊,快點,面要糊掉了。”

    付一旬有些愣愣的走過去,看著她,再看看桌面上的蛋糕和那碗面,“這是……”

    “生日快樂。”傅傾流說著,探過身拉起他的手把筷子塞進他手里,把面往他面前一推,期待的看著他,“快嘗嘗,我第一次下廚成功……嗯,應該算成功。”至少在外表上。

    “……你知道今天我生日?”付一旬低頭看著這簡簡單單的兩樣東西,心里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他記得自己的生日,只是並不在意也不太愛過,以前小時候每年生日都會有一大堆人上門遞上各種各樣的名貴禮物,然而那一天的主角其實並不是他,而是他身后的那些家長還有他身上附帶的所有光環,所以等他獨立過后就几乎不過生日了,一開始也有人送禮物上門,得不到他的回應后漸漸的也不再送了,就算是家里那些人,也多是一個電話,或寄點名貴但又沒怎麼用心的東西過來給他,這生日實在沒什麼意義也沒什麼好過的。

    而現在,竟然有個女人給他准備如此簡陋的東西給他過生日,一個巴掌大的蛋糕,一碗黏糊糊的面。

    “雨欣告訴我的。”傅傾流老實說,然后又道:“你快吃啊,快點,要過12點了。”

    付一旬低頭攪了攪這有他臉那麼大的一大碗面,面黏糊糊的,還夾著一點大概是煮焦了似的黑黑的東西,這大概是付一旬迄今為止的人生中見到過的最丑最讓人沒胃口的面了,他表情嫌惡的夾了一小筷子在傅傾流期待的目光下吃進嘴里……

    “咳!咳咳!”付一旬被嗆到了,捂著嘴咳了几下,難以置信的道:“你竟然往里面加芥末粉!”

    “哦,我以為我加的是胡椒粉耶。”傅傾流看起來不是很驚訝的樣子,讓人懷疑她是不是一開始就故意整人的。

    付一旬拿著紙巾堵著自己的鼻子,一抬眼就看到傅傾流坐在對面臉上帶著慵懶的笑,隱約的彎起的眼眸里閃過几絲狡黠,顯得有些壞,在燭火搖曳的光線下,面若桃花,讓人莫名的聯想到掀開紅蓋頭的新娘。

    “咳!”付一旬略略有些心虛的移開視線,又聽到傅傾流道:“好啦,面也算吃了,快來許願。”

    多大的人了還許願……付一旬覺得有點別扭,卻不得不在傅傾流的注視下別扭的閉上眼。懂事后付一旬就從沒有許過什麼願,因為他知道要什麼都是要靠自己爭取的,絕對不會因為你對著蛋糕對著流星許下願望就會平白無故的從天上掉下來給你。

    所以他閉上眼之后,原以為腦袋會和以前一樣一片空白,卻不料,在這片燭火搖曳的安靜中,他腦子里水影一般的,浮現了一抹身影,有點模糊,卻很熟悉,並且逐漸的清晰了起來,他忽然覺得有些慌,在看清那抹影子前睜開了眼,然后對上對面下巴抵在手背上看著他的傅傾流的雙眼。

    她忽然就那麼清晰的跟腦子里還未散去的那抹影子重合在了一起,那麼蠻不講理不容拒絕的闖進他的願望里,雖然他並不知道,這是個什麼樣的願望。

    “許好了?”

    “……嗯。”

    “那快吹蠟燭。”

    蠟燭被吹滅,燈重新亮了起來,付一旬還有些沒回神,臉頰忽的一涼,他下意識的把腦袋躲開一只手摸上自己的臉,摸到了一掌心的奶油,他難以置信的瞪著傅傾流,她竟敢把奶油抹到一個有嚴重潔癖的人的臉上!

    傅傾流舔了舔還沾著白色奶油的手指,笑眯眯的道:“生日快樂,據說這樣會讓你新一年里順利甜蜜。”以前張冬梅給她過生日的時候就是這樣,次次都要在許完願吹完蠟燭后划一點奶油在她臉頰上,雖然她不是很喜歡這些甜膩膩黏糊糊的東西弄到身上,但是那一點點還是可以接受的,紙巾一搽就干淨了。

    付一旬的注意力卻一下子被轉移到了她的手指上,奶油白白的,剛剛從他的臉頰上划過,而她竟然就這麼伸出舌頭去舔,這個、這個女人簡直……淫蕩!淫蕩至極!付一旬耳朵通紅,臉頰也几乎要燒起來,猛地站起身,“好、好了,我回去了,謝謝你。”

    傅傾流還沒來得及應聲呢,付一旬就快步的開門出去了,傅傾流眨眨眼,一低頭,咦?面呢?

    翌日,天氣情況良好。

    傅傾流上午的飛機,一早就收拾好東西准備去機場。

    拖著行李要去退房的時候,傅傾流又在電梯里遇到了也要去機場的張藝通几人,此時三位老人家看到她,張藝通露出失望的神情,嘆了口氣的搖搖頭,錢遠鳴則是直接不屑的哼了聲,周友朋則道:“回去告訴水清流,成功沒有捷徑,搶走別人的勞動果實是不可取的,不是她的就不是她的。”

    傅傾流眉頭一蹙,“什麼意思?”

    “小姑娘在十里畫廊幫水清流賣多久的畫了?”周友朋問。

    “四年了。”

    “那我勸你回去就趕緊辭職了重新找工作吧,你既然這麼年輕就能當經理,想必是有能力的,這几天看你在藝术展上表現也很不錯,要是願意去京城的皇都藝廊,我可以給你引薦。”周友朋覺得這麼個人才在十里畫廊為水清流那種盜竊者工作簡直就是埋沒人才,皇都藝廊里有他的作品,交給她說不定能賣得更好。

    傅傾流還想問,電梯卻已經叮的一聲打開了,人們三三兩兩的走出去,傅傾流隱約的察覺到了什麼,大步的往已經在門口等候的付一旬派給她的車子走去——付一旬還有些事情要處理,不跟她一起回去。

    在去機場的路上,傅傾流想起自己關機的手機,剛剛開機,池非的電話就進來了,池非火急火燎的道:“你到的時候千万要走會員通道!”

    “為什麼?有很多記者嗎?”

    “是很多!你快回來吧,我快hold不住了!”

    傅傾流當初看中池非而沒有選擇周海的原因是因為池非有一個孩子,雖然大學時期有過一段混蛋日子,但是經過那些經歷后,因為有池鳶,他心地柔軟、責任感强,不像周海工作能力那麼强,但是絕對忠誠,絕對不會在出事的時候拋下她跑路。

    現在出了那種事,他除了把十里畫廊的門關上,不對外發表任何一句聲明以免反而拖傅傾流的后腿外,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指望傅傾流回來想辦法了。

    “到底怎麼回事?”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5 11:00 AM

本帖最後由 lue-len 於 2015-11-25 11:07 AM 編輯

056 絕地反擊!

    趁著去機場的路上,池非趕緊給傅傾流惡補了下國內最近兩天發生的事,事情在國內鬧的那樣大,按理說在英國古席勒藝术展才剛剛結束,水清流這個中國畫家的作品正是收藏家們的心頭愛,英國這邊不該沒有收到任何消息,可偏偏,就像有人故意不讓消息在英國傳播開來一樣,這抄襲事件在英國這邊的媒体竟然沒有一丁點儿風聲。

    傅傾流聽完池非的話,知道夏君寧一直在幫她壓住國內一些媒体報道,但是成效並不大,因為顯然有勢力不弱于夏君寧的人在后面推波助瀾,想要讓水清流一敗涂地,再無翻身之力。

    池非很自責,他認為是他收拾那些垃圾的時候沒有把畫徹底毀掉才讓某些人有機可乘。

    “我知道了,你做的很好,先在家好好休息休息吧,等我回去處理。”傅傾流掛上電話,微微眯眼看著窗外,散漫的神情有些陰郁。

    她腦子里在一瞬間想起了兩個可疑人物,一個是她砸畫當天晚上來過十里畫廊並且在時間上十分吻合的廖錦溪,一個是第二天辭職離開的李麗萍。廖錦溪很快就被她排除掉了,因為廖錦溪只是個金玉其外狐假虎威的膽小鬼,根本不敢做出這種事,反而是李麗萍,平日里總說些不加遮掩的讓人有些尷尬難堪的話,還說自己是直來直往沒有心機不懂遮掩的脾氣,讓別人沒法去責怪她,光從這一點上來看,也知道她是個有心機並且挺冷酷無情的一個人。

    12小時的航程結束,傅傾流從會員通道離開,前面等著圍堵她采訪的記者沒有逮到人,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傅傾流已經坐著夏君寧派來的車子回到了公寓。

    池非正在夏君寧的公寓里等她。

    “幸好你從沒有向外界透漏你是水清流這一件事,要不然公寓下面肯定會有不少記者。”池非一見到傅傾流就立刻說道,他總算是明白傅傾流為什麼一直不願意對外承認和透漏自己是水清流這件事了,現在看來真是有遠見,不知道省去了多少麻煩。

    “律師信呢?”傅傾流看起來和平日里沒兩樣的慢悠悠的問道。

    “在這。”池非連忙把這封他覺得十分燙手的律師信遞給傅傾流。

    傅傾流看著手上的律師信,坐在沙發上沒有說話。

    “不管怎麼樣,先吃點東西,吃好睡好了,才有力氣跟別人戰斗。”夏君寧端著熱騰騰的飯菜放到傅傾流面前的桌上,擔憂的看她,“吃點吧。”

    傅傾流抬頭看了眼夏君寧,拿起那碗白米飯,慢條斯理的吃了起來,“你們也吃吧。”

    池非可沒傅傾流這個當事人那麼寬的心,他就是那個勞碌命操勞心,哪有什麼胃口,就巴巴的看著她吃等著她吃完趕緊說說該怎麼解決這件事。

    好一會儿,見傅傾流吃完了,池非連忙問。

    “什麼怎麼解決?”傅傾流慢悠悠的喝口水,“明天開始,十里畫廊正常營業,該干嘛干嘛,留下那三幅我不賣的,剩下的你都給我仔細打包好,過几天送到歐洲去。”

    “可是……”

    “沒什麼好可是的,關上門反而顯得我們心虛,還有,明天記得在門口立一張牌子,把里面的畫按照我現在的身價把價值多少寫清楚,要是有人那麼有錢敢冒著賠款的風險去畫廊里鬧事,直接送警察局索賠,一毛都不准少。另外順便聯系下跟我們合作良好在這次事件里沒有出現對我們不利的相關報道的報社,說我要代替水清流來進行一次采訪。”

    雖然夏君寧出了不少力,但是畢竟傅傾流才是他的頂頭上司,而且是用得上他的,所以池非瞬間有種找到了主心骨的感覺,連傅傾流那慢條斯理的有時候能急死人的語氣都覺得妙不可言。

    池非急匆匆的領命干活去了,傅傾流從沙發上起身,對夏君寧道:“我回去了。”

    “傾流。”夏君寧拉住她,眼里滿是抱歉,“對不起,我……”

    傅傾流沉默的看他,她的眼瞳是葡萄一樣的黑色,然而里面過于淡漠的情感卻讓人莫名的覺得有點灰,夏君寧忽然覺得有些心涼的垂下眼皮躲開她的注視的時候,聽到傅傾流淡淡的道:“沒什麼,只是小問題,我自己能處理。”

    “小問題?這只是小問題嗎?”夏君寧立刻抬眼嚴肅的看著傅傾流,“我知道你倔强,你以為清者自清,但是現代社會白的被說成黑的的事還少嗎?你信不信你接受采訪的時候哪怕表現的再問心無愧,甚至是不管有沒有反擊反駁一下趙敏慧,人們對你的指責只會更加嚴厲?說你不知悔改,說你有恃無恐,說你……有人在背后推波助瀾,傾流,而你有任何能夠替你證明這畫是你自己畫的,或者比趙敏慧接受藝术雜志采訪前更早時間里畫出來的人證物證嗎?”

    是的,夏君寧說的沒錯,這確實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解決的事,趙敏慧已經把她告上法庭,她證據充足,她只有池非一個人證,但是池非是十里畫廊里的人,信用度將被認為很低,所以她等同于沒有證據,更何況趙敏慧背后還有一股不小的勢力在控制輿論讓事情越鬧越大,儼然就是要一棒打死她讓她再也起不來的節奏。

    “所以呢?要不然你覺得我應該怎麼做是最好的?”傅傾流忽然問夏君寧。

    “去向你父親求助吧。”夏君寧握了握拳頭,說道:“我沒辦法對抗那股勢力,但是傅家可以,你有需要,向自己家里求助不是理所當然的嗎?你以前跟家里吵架跑出來,現在回去跟他們好好道一下歉,不會有什麼問題的。你是傅家大小姐,何必真的把自己當成一個無權無勢的小畫家或者畫廊經理?”

    “你真的覺得我去求助就可以得到幫助?”

    “當然!我已經跟——”他忽然頓住,在傅傾流黑白分明的眼神下放緩了語氣,“我已經跟跟你父親熟識的朋友打聽過了,他還是很在意你這個女儿的,人總是需要家人的,你……”

    傅傾流抬手打斷他的話,“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傾流,我是為你好。”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你希望我跟那群人修好關系,我知道。我累了,再見。”

    夏君寧看著傅傾流的背影消失在門后,溫潤的眸子漸漸黯下。

    第二天,十里畫廊重新開門營業,也放出了牌子,叫原本年紀輕輕正是衝動容易被煽動年紀的想進去鬧事的年輕人頓時嚇破了膽,也就敢在門外嚷嚷几句,不敢真進去丟臭雞蛋,畢竟這麼容易受到感染被煽動的人很多都是把自己代入了趙敏慧的普通人,而這些家庭環境普通的年輕人為了一個別人把自己家搞破產,別說他們干不干,他們家里人也不會讓他們去干啊。

    池非也聯系到了一家跟他們有良好合作,信譽不錯的報社在十里畫廊里進行采訪,傅傾流以水清流代理人的身份跟采訪記者進行對話,倒是沒有人懷疑傅傾流就是水清流,因為傅傾流表現的實在太坦然了,而且在畫廊里工作了四年幫水清流賣畫這事也有不少人能證明,沒有人會認為一個一幅畫價值最少几十万一直都以神秘為代名詞的畫家竟然會這麼不矜持的拋頭露面為自己賣畫。

    采訪長達一個半小時,記者離開的時候滿面紅光,似乎已經能想象明天自家的新聞報紙出來后的銷量。

    第二天那家的新聞報紙一出來,池非就早早的去買了一份,傅傾流的采訪占了很大的一塊板面,拍了一張傅傾流的一張側面照,下面的身份介紹寫著十里畫廊經理、水清流代理發言人。

    報紙前面先是排列了從四年前到前段時間的古席勒藝术展上水清流所取得的榮耀和成績,然后才說關于這几天鬧得沸沸揚揚的抄襲事件,第三人稱保持中立沒有說誰對誰錯,然后就是關于傅傾流的采訪。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傅傾流接受采訪時的慢條斯理毫不心虛的語氣影響了編輯,從報紙上人們都能看出傅傾流的語氣特別的鎮定自若,她說話很有技巧,圓滑中透著一種引人深思的尖銳,一整篇采訪下來,沒有特別尖銳的指責過趙敏慧的污蔑,也沒有憤怒的影子,好像在她看來只是丑人在作怪,他們清者自清根本不將趙敏慧看在眼里,叫看到這份報道的一些比較成熟的成年人們不由得冷靜了下來,不再跟著人云亦云,只做岸上觀,至于網絡水軍和思想不成熟的年輕人雖然看起來更加憤怒了,但是也讓趙敏慧氣得夠嗆。

    她曾經是一名底層人員,所以特別理解底層群眾的心理,人們總是樂于去反駁和爭辯與自己不同意見的人,以滿足自己的虛榮心,他們總是希望自己所認為的一切都是自己認為的那樣,所以年輕人們容易惱羞成怒不相信自己所認為的錯了,以至于每當出現一點可能跟自己認為的背道而馳的真相的苗頭時候,就會更加用力的去反駁去咒罵,好像這樣事情真相就會如自己所想的那樣。

    這一點從很多明星粉絲那里能特別清晰的体現出來,那些人通常被稱為腦殘粉。

    正是因此,當這些人們發現自己被欺騙被當槍使的時候,沒法再繼續自欺欺人的時候,那種惱羞成怒會讓他們怒到極點,朝利用他們的人用力反扑,直到咬死你為止。

    所以從她把水清流告上法庭那一刻開始,她就已經沒有退路了,她沒有給自己退路,背后那股不知名的勢力也沒有給她退路,以至于當她看到這份采訪出來,就有不少人噤了聲在等待結果,她就又氣又慌,傅傾流的態度讓她有種危機感,好像自己所做的一切對于他們來說真的只是雕蟲小技,輕而易舉就會被他們反制住。所以她立刻也去聯系了一家報社,參加了采訪,並且當晚就發售了,形成了跟傅傾流隔空打擂台的情形。

    傅傾流看著手上的青市晚報,看到趙敏慧那一字一句似乎鏗鏘有力毫不心虛的話和外表脆弱內心堅强的坐在輪椅上的相片,忍不住感嘆,長著一張楚楚可憐的臉對于一個女人來說還真等于具有一把强力的武器,看看再次一面倒的輿論,早上被認為毫不心虛清者自清的她的相片被拿來跟趙敏慧這張相片對比,就成了强權欺負弱者了。

    “怎麼辦?再過几天就是一審了,看情形,我們沒有證據是不行的……”池非焦急的道,因為輿論威力讓法院不得不盡快立案進行審理,而偏偏該死的那兩幅畫和傅傾流以前的畫風格截然不同,反而跟趙敏慧以前的畫的景物相近,這一點也使得傅傾流遭到了很多人懷疑。

    傅傾流卻還有心情在收拾自己要送去歐洲的畫,聞言慢吞吞的道:“池非,你這急躁的性子得改。”

    池非扶額,你這慢吞吞急死人的性子才需要改呢!這都什麼時候了!

    “你沒有發現嗎?”

    “什麼?”

    “雖然有很多小畫家急著借踩我的機會博鏡頭,但是真正的大佬們都沒有說話。”傅傾流拿起自己的一幅畫在陽光下看著,“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看畫不是看那畫畫得像不像真物,和你以前畫的類不類似的,畫不是那麼看的。”

    池非皇帝身邊的太監似的低著頭期待又小心的湊過去,“這麼說那些大師們能成為我們的助力?”

    “怎麼可能?我跟他們一個都不熟,人家不會平白無故幫我,而且他們大概也看出了點東西,這時候聰明人都會選擇明哲保身站岸邊看戲,那些走不了多遠的小人物才會急著跳出來。”

    “啊?!”

    “我已經讓人去請鑒定專家了。誰真誰假,到時候一紙鑒定報告就足夠了。”畫面可以模擬復制,但是筆鋒可不行,要說唯一讓傅傾流有點擔心的問題是,她想請的鑒定專家不接這一筆生意,畢竟她不確定那股勢力會不會想到她請鑒定專家這件事,如果想到了,那麼他們一定會想方設法的去阻止,說起來,為什麼在英國關于這件事的新聞被壓下來了?能把整個英國媒体都壓下來,可見那股勢力到底有多龐大,她什麼時候得罪了那麼厲害的人?這麼多年她一個朋友都沒有,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可謂是低調到不能再低調了,怎麼就得罪了那樣的人物?

    很快,傅傾流的擔心成真了。

    她知道的那位可能是國內唯一一個能鑒定出來的鑒定專家拒絕了傅傾流這一單生意,實際上法院審理這種案件的時候由于上訴人或者被訴人的要求也會請第三方鑒定機構來進行相關鑒定的,但是要知道各行各業都有能力强弱等,畫家作畫的筆鋒是很難鑒定的東西,要不然市場上也不會有那麼多以假亂真卻沒有多少人能看出真假的畫作贗品,這兩幅畫跟她以往的那些看上去又有很大的差異,在這上面一不小心,鑒定機構那邊的功力不夠,最后得出來的結果說不定真的就是傅傾流抄襲趙敏慧了。

    傅傾流不得不往國外的想去,但是她不認識什麼國外的鑒定專家,她翻出在英國收到的一大把名片,翻了翻,靠在椅背上覺得找這些人幫忙顯然有點讓人頭疼。

    “嗶……”

    放在桌面上的手機忽然震動了起來,嚇了正在沉思的傅傾流一跳,拿起來一看,付一旬的名字驟然映入了眼簾,莫名的,深入到印入了大腦中,這兩天因為忙著處理這個爛攤子忘記的關于那個男人的記憶驟然鮮活的浮現在了腦海里。

    傅傾流盯著那個名字看了一會儿,接了起來。

    “回到家了?”付一旬冷靜時顯得平靜的,甚至平淡到有些冷淡的聲音從遙遠的電話那頭傳來。

    英國媒体沒有任何關于水清流抄襲事件的聲音,算是個半宅男的付一旬又不怎麼愛出門跟別人玩耍,所以付一旬根本不知道這短短几天內,國內發生了什麼事。

    傅傾流忽然靈光一閃,想到一個特別荒謬但是又莫名好像有點可能的猜想,之所以英國的媒体被壓制不讓報導關于她的事,該不會是因為背后那個人不想讓付一旬知道吧?說起來她這些年那麼低調,唯一認識的比較高調的人物,也確實只有付一旬一個人。

    付一旬長得那樣好看又優秀,哪怕脾氣不好又神經質,但是他會做飯能賺錢不泡吧不抽煙少喝酒生活作風良好也不愛沾花惹草,簡直就是現代社會里的超級好男人,足以讓很多女人去忽略他性格上的缺點了。

    也就是說,如果對方故意不讓付一旬知道,有可能是因為付一旬才想要弄死她?

    想到這個傅傾流忽然就有點火大,結果她被人這樣搞,有可能是因為付一旬?好端端的長得那麼勾人做什麼?長得那麼勾人還不低調點,天天穿著打扮那麼華麗高調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個高富帥麼?

    “嗤……”傅傾流想著就忘記手里還有手機,手機還跟付一旬在通話中,有點陰陽怪氣的嗤了聲。

    付一旬那邊瞬間沉默了。

    傅傾流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表情一僵,嘴角狠狠的抽了抽,覺得自己有點莫名其妙,正要說點什麼,就聽到那邊付一旬出聲了。

    “你……該不會是在生氣吧?”試探的語氣里,隱約的竟然含著几分得意。

    這家伙在得意什麼?

    傅傾流莫名火大,瞪著手機,忽然就大拇指一按。滾你!

    “嘟嘟嘟……”

    掛斷了。

    付一旬臉上的笑霎時消失的無影無蹤,他瞪著被掛斷的手機,那眼神是那樣的難以置信,好像在說“老子難得主動給你打一次電話你不感恩戴德歡天喜地還敢掛老子電話?”,好一會儿他想到了什麼,表示緩和了下,隱隱的眼角眉梢又有了几分好笑,心里道:哼,女人果然就是不能寵,一寵就要得寸進尺,現在給她打電話已經不能滿足她了,竟然掛電話耍脾氣暗示他快點回國去,就這麼不能沒有他麼?

    廖康在一旁做表格,忽然聽到付一旬心情似乎不錯的道:“去訂機票,我明天一早回去。”

    回去……

    廖康小心的問:“回港城還是回京城?”

    付一旬不耐煩的皺眉,“什麼港城京城,當然是青市。”

    青市……什麼時候青市能用“回去”兩個字了?港城里有你姑姑,那是你爹的親妹妹,算是看著你長大的,京城里有你爺爺奶奶親爹,甚至是英國都有你外公外婆留給你的几個城堡庄園和大筆遺產,還有女王陛下特別賜予你的爵位,這三個地方才是有你親人的能稱之為家的地方。青市那種好几年才偶爾去一次的地方……

    廖康忽然想到,難道是因為傅小姐?對了,之前他送衣服的那個疑似爬上付一旬床的女子說不定也是她啊!哦哦哦,原來如此!難怪啊難怪,難怪向來不愛跟別人交際玩耍的付一旬前段時間天天出門還不要他跟,說不定在幫著傅傾流鋪路呢!

    廖康難得膽大的戲謔的看了付一旬一眼,在付一旬耳尖泛紅色厲內荏的瞪視下上網買機票去……

    傅傾流哪里知道自己不過是一時有點惱火掛了個電話,就導致本來原定計划半個月后才離開英國回國內的付一旬決定明天一早就回來,她現在正在跟張冬梅講電話。

    張冬梅已經完全適應了療養院的生活,這是青市最好的療養院,運動設施玩耍設施應有盡有,光有錢沒關系的話想進也進不了。她天天跟一群年紀差不多心胸又豁達的老人家們一起玩耍,陰天下雨身体不適還有專門給她的護工過來給她細心的按摩,吃好喝好睡好,雖然不能天天見到孫子有點遺憾,但是整個人還是越來越開朗也越來越時髦了。

    她是不太愛看電視節目的,所以一開始並不知道傅傾流有了什麼麻煩,直到不久前跟一群老太太的聊天,聽到她們提起那件事,瞬間險些嚇得心髒病都出來。

    她不太記得傅傾流的筆名叫什麼,但是記得她的十里畫廊,這會儿他們又是說傅傾流又是說水清流又是說十里畫廊的,她哪能不知道重點是啥?

    當下就借著身体不舒服回了房間,火急火燎的給傅傾流打電話了。在老人家眼里,要打官司的事就是天大的事了。

    傅傾流好說歹說才叫張冬梅放心,心想著這周要不要抽空去接傅謹鈺送他去看看張冬梅,只是這個念頭很快就打消了,很快就要上法庭了,她還沒有證據可以應對呢。

    自己種下的因苦果就要自己吃,不跟別人交際沒有朋友的后果以及隱瞞自己是水清流,以至于導致那些因為買了水清流的畫而在她電話簿里留名的客戶關系也不能使用,傅傾流也要自己承擔,如果她平日里多擴充自己的人脈,如果她讓多几個人知道她是水清流,今日就不會沒有人幫她說話,若是除了池非之外還有別的人看過她的畫的話,那麼至少有了人證,如果那個人證還是重量級到足以讓法官認為十分可信的話,她還能很快弄死趙敏慧那個賤人。

    傅傾流走到浴室,對著鏡子里的自己懶洋洋的扯出一抹笑容,每個因前面都有一個果,每個果前面又有一個因,人似乎就是在這個因果循環里不斷的循環沉浮沉浮,但是相比于她到處結交朋友進行交際讓很多人知道她就是水清流,其實如今這個局面已經是最好的了。

    因為傅家大小姐傅傾流十年前的那個丑聞將伴隨她一生,她曾經的驕傲讓很多同齡人嫉恨,就像之前的許雅。因此,水清流會被傅傾流拖累,傅傾流也會因此被水清流拖累,從此再也沒有自由和清閑,還不如讓那些認識她的人都以為她在為一個畫家狼狽賣命,只是當看戲的笑笑,卻不會做多余的事,因為他們覺得她這樣已經夠可憐了,沒必要再浪費時間精力的對她落井下石。

    ……

    傅傾流清晨的時候被電話鈴聲吵醒,她迷迷糊糊的接起來,困倦的聲音叫人一聽就知道她還沒睡醒。

    “媽媽。”那邊傳來傅謹鈺有些小心又滿含渴望的聲音。

    傅傾流驟然清醒,身子猛然一僵,睡意一掃而空。

    “什麼?”

    “媽媽……我這星期可不可以回去?”小孩努力讓自己語氣表現的平靜點,但是微微顫抖的聲音還是出賣了他的渴望和委屈,他就像一個有家不能回的孤儿,明明知道家就在那里,沒有得到母親的允許卻怎麼也不敢再擅自靠近,因為怕惹媽媽生氣。

    傅傾流心髒驟然一緊,隱隱作痛,握著手機的手緊了緊,前面半個月她在英國,有兩個周末傅謹鈺都呆在學校里,這周她回來了,但是又出了這種事……

    “……不能。”傅傾流閉了閉眼,狠心拒絕。

    那邊的聲音驟然消失,傅傾流卻莫名的想象出那頭小孩拿著電話低著頭默默無聲掉眼淚的畫面,眉頭緊緊的皺起,她的表情像是隱忍著一陣痛意,等震痛過去了,她才松開眉頭,緩緩的出聲道:“這星期我有事情要忙,沒有時間帶你,如果你想過來,可能要一個人呆著。”

    傅傾流又聽到那邊的小孩過于驚喜猛然倒抽了一口氣的聲音,“沒關系的沒關系的,我可以一個人呆著的,我可以的媽媽!我會把作業拿回去做,作業很多,我一個人呆著也不會無聊的!”生怕傅傾流反悔似的,慌慌忙忙的道。

    自從爺爺奶奶母親過世的時候傅傾流從來沒有離過家,她對章錚才徹底失望后,被迫離家后自然也從沒有想要回去的念頭,從來沒有体驗過所謂的對回家的渴望,所以她並不是很理解傅謹鈺的這股開心勁,只是見他這樣,傅傾流掛了電話,也輕輕的笑了下,只是很快又被趙敏慧占據了思緒。

    手機發來收到郵件的提醒,傅傾流打開電腦進入郵箱,打開收到的文件,嘴角勾了勾,原來如此,果然是李麗萍嗎?

    李麗萍和趙敏慧是遠房表親,李麗萍的母親還跟趙敏慧一家住的很近,因此李麗萍的母親有可能聽趙敏慧的母親訴過女儿畫不出畫賺不到錢之類的苦,然后李麗萍又從母親嘴里知道了這件事,因此那天看到那些畫的時候,就起了賺一筆的心思。如果事情成了,趙敏慧有錢了,以后還能用這件事做把柄來威脅她給她錢,甚至說不定還能依靠趙敏慧吊到一個有錢的金龜婿,想想一舉几得,還要這個干的辛苦工資又不高的畫廊工作干什麼?

    李麗萍在十里畫廊里工作過,而畫廊里每一層除了她的畫室之外,每個房間都有針孔監控器,之所以是針孔是因為她覺得這樣比較好看,除了池非和夏君寧之外沒有人知道這回事。

    之所以沒有一開始就立刻查監控的原因,是因為她的畫室沒有監控,她又已經在畫室里砸了畫,池非收拾的時候是揉成團的,監控沒有拍到紙面上的圖案,所以在沒有確定李麗萍和趙敏慧的關系之前,就算找到李麗萍翻垃圾並且拿走几張廢紙的錄像也沒用,對方可以說很多理由來反駁。而現在確定了李麗萍和趙敏慧之間的關系就不一樣了,完全可以找出李麗萍撿了廢棄的畫走人的錄像,再加上她的辭職和趙敏慧畫出畫的時間吻合度……呵呵,看她弄不死你!

    傅傾流之前就打電話讓池非去翻監控錄像了,自己在公寓里慢條斯理的起身穿衣洗漱。

    傅傾流神清氣爽的到達十里畫廊,池非臉色蒼白滿頭冷汗的告訴她:“監控錄像出問題了。”

    李麗萍辭職前后一段時間的視頻都沒了。

    “怎麼會沒了?”傅傾流微微蹙眉,走到二樓監控室內。

    “我已經讓人來檢查過那几個針孔監控器了,並沒有什麼問題,所以……”所以十里畫廊里有內鬼,他故意弄沒了那些錄像!

    “怎麼辦?這下怎麼辦?”池非急得團團轉,眼見著沒兩天就要上法庭了,他們還什麼反擊的證據都沒有。

    “冷靜點。”傅傾流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氣,拍拍池非的肩膀,“去跟律師好好談談。”

    “經理。”樓下小楊在喊,傅傾流下樓,小楊臉頰微紅,笑得眼角含媚一副春心蕩漾的模樣,“外面有位姓莫的先生找你呢。”

    傅傾流出去一看,果然看到莫成風坐在荷花池圍欄長椅上,雙臂搭在兩邊的欄上,笑容放肆邪惡的看她。

    傅傾流一看他那樣就知道這家伙又想干什麼了,轉身,“小楊,送客。”

    “喂!”莫成風立刻站起身三兩步走過來擋在她面前,不滿道:“你怎麼還是這麼沒禮貌?”

    “所以你是來看畫還是買畫的?”傅傾流一看就相當敷衍的慢悠悠的問道。

    莫成風卻是忽然放大了臉上的笑容,顯得十分的燦爛,甚至燦爛到有種孩子氣透出來,就像一個對新奇的玩具特別執著的被寵壞的孩子,一字一字在傅傾流耳邊特別曖昧和誓在必得的道:“我是來買人的。”

    “哦?買誰?”

    “你。”

    傅傾流頓時朝他粲然一笑,莫成風驀地痴迷于那笑中,只是身体卻驀地條件反射的往后退了一小步,傅傾流見此倒是真有几分好笑了,“看來你的身体比你這個主人還懂得珍愛生命的多。”

    莫成風也想起了被傅傾流打得鼻青臉腫的那一次,表情瞬間黑了黑,看傅傾流的眼神更是多了几分警惕,“我告訴你啊,你再敢打我,我就對你不客氣。”

    “既然如此你還不快走?想讓我關門打狗?嗯?”

    最后那一個充滿危險感的音節落在莫成風耳里,驟然升起一股癢意,從耳朵癢到了心里,再癢到下腹……他呼吸錯亂了下,盯著傅傾流的目光熱烈的根本絲毫不加掩飾,“我說你這几天為了水清流奔波勞累到底有什麼用?她給了你多少年薪?我加倍給你還不行嗎?或者我給你介紹更好更大的畫廊?也當經理,你就跟我吧,一次,就一次!”

    傅傾流當做沒聽到,莫成風跟在她后面,“嘖,我說你這人怎麼就那麼死腦筋?你給一個小畫家這麼賣命有什麼用?你都不知道那些富二代看著報紙是怎麼笑話你的。你缺錢的話,只需要讓我睡一次我就能給你一輩子吃喝不完的錢,要是想要收拾那些嘴上沒把門的我也能幫你,水清流遲早身敗名裂你為她奔波也只是浪費精力,小心她最后連欠你的工資都付不起。”見傅傾流依舊沒反應,莫成風急得要死,“嘿,我說你這女人蠢不蠢?就讓我睡一次怎麼了?反正你孩子都生了,又不是處——啊!”

    “我讓你說個沒完!”莫成風話還沒說完呢,傅傾流就驟然轉頭一拳頭揮了過去,直接砸在莫成風鼻子上。

    莫成風疼得猛然后退了兩步,鼻血如注的涌出來,他瞪著滿手的鼻血還來不及瞪傅傾流,傅傾流已經又上來揍他了。這傻逼,她正好一肚子火沒處撒呢,自己湊上來找揍,她不揍你都對不起廣大人民群眾了!

    小楊縮著脖子在遠處看著,看著他們經理那凶殘樣,都不敢上去美女救英雄了。而且,剛剛看到莫成風的時候那種邪肆老公纏上門的泡泡立即“砰砰砰”的破滅了,那個被他們經理揍的毫無招架之力的男人……好慫!說好的文武雙全的高富帥呢?

    最終,小楊還是派上了用場——把不長記性的莫成風送醫院去。

    把人當沙袋揍了一頓的傅傾流覺得重新神清氣爽了起來,坐在長椅上曬太陽喂池塘里的魚。

    池非下樓來看她這幅懶洋洋的模樣,頓時險些一口老血噴出,“我說你怎麼……怎麼就……不見棺材不落淚呢?問題還沒個解決方法,你還有心情曬太陽?”

    “曬不曬太陽跟我能不能想出解決辦法有什麼關系?”傅傾流慢條斯理的問道,“你還是快點去找律師吧,還有時間跟我在這里扯淡。”她的語氣聽起來就像就要身敗名裂污名蓋頂的人是池非似的。

    池非真有種要吐血的衝動,趕緊轉身走人,省得真的被傅傾流給氣死。

    傅傾流趴在圍欄上曬了好一會儿的太陽,從口袋里拿出手機,懶洋洋的半眯著的眼眸里一片陰郁,“李麗萍躲在哪你知道吧?幫我把她抓起來。”

    既然物證都沒了,那麼只好來點粗暴的了,直接來當面對質好了,她就不信事到如今還有什麼辦法能夠阻止,除非他們殺人滅口!

    傅傾流沒有想到,她一語成讖。

    李麗萍沒想到她從十里畫廊撿的畫竟然是水清流的,現在趙敏慧更是膽大妄為到那麼聲勢浩大的倒打一耙,李麗萍畢竟是小人物,在她看來她兩年里服務的水清流根本就是個大人物,隨隨便便一幅畫賣出去就是最少几十万元的入賬,跟趙敏慧這種一幅畫賺不到几万塊的小畫家完全不同,所以在她看來趙敏慧也只是一個小人物。

    現在這個小人物竟然膽大到想去扳倒大人物,肯定是要失敗的,所以她怕受到牽連被抓進去坐牢,連夜趕夜車跑了,結果下車上廁所就沒再回來,她摔倒了,后腦勺正好摔在一塊石頭上,就這麼摔死了。

    像死了一只螞蟻那麼簡單。

    哪有那麼巧的事?然而警方找不到任何他殺的線索。

    傅傾流揉揉隱隱繃緊的太陽穴,一種疲憊感蔓延向全身,她沒想到會牽扯到人命,更沒想到,在她看來其實最多只是身敗名裂換個地方換個名字就能重新開始生活的一件並沒有必要絕望到要死要活的事,對方把這件事當成了一場殊死搏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所以她可以就這樣殘忍的去謀殺掉一條生命……

    趙敏慧收到李麗萍死亡的消息的時候扭曲的笑了,“死無對證哈哈死無對證!這次你要怎麼贏?沒有人證物證,連你自己的畫風都和以前截然不同,所有人都站在我這邊,天要亡你,哈哈,這次我會贏,我會贏!”

    “明天就是開庭之日,水清流那邊應該再也找不到什麼證據了。張藝通先生他們打電話過來讓你好好休息,他們會站在你這邊幫你作證的。”助理在趙敏慧身邊說道。

    趙敏慧傲然的抬了抬下巴,仿佛看到了再過几天成為年輕一代僅次于付一旬那個妖孽的前途輝煌的自己,她覺得連天都在幫她,讓她占據了天時地利人和,這次之后,水清流將被逐出藝术界,她的畫再也一文不值,而她還要向水清流索賠上百万的精神損失費!

    想到那美妙的畫面,她撫摸著腿上的貓的動作驟然用力,狠狠的抓起一把貓毛,痛得原本眯眼休酣的貓咪驟然尖叫從她腿上逃開,趙敏慧看著手上的那一把貓毛,扭曲的笑了。

    助理在一旁面無表情的看。

    陽光普照大地,已經是秋天的北方卻並不炎熱。

    機場內,付一旬戴著墨鏡步伐如飛的快步走動,棕色的漂亮卷發往兩邊飛起,性感的唇抿成一條直線,顯得他很不高興,來勢洶洶氣勢逼人的模樣,叫每個從他身邊經過的人都忍不住盯著他直看。

    廖康苦逼的在后面推著兩人的行李。

    原本直飛的航班出了點意外不得不在中途迫降,他們又轉了兩次機才到達,要不然昨天就該到了,付一旬是完美主義者,原本開開心心定下的計划被迫改變,讓他心情很是不佳,再加上在途中得知的關于水清流抄襲趙敏慧的事,叫他心里簡直堵了一團火。

    傅傾流竟然沒告訴他!他之前給她打了電話,可她竟然沒有告訴他這件事!

    付一旬想想都有種要氣死的感覺。

    忽然,他憤怒的步伐停住,等廖康推著行李氣喘吁吁的趕上來,語氣冰冷,“去聯系中夏日報的主編,我要就水清流抄襲事件發表一份聲明。”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5 11:24 AM

057 我從未想到過的。

    作為國內最權威銷售量最大的報社對于水清流抄襲事件一直都處于沉默狀態,這是國家控股的報社,水清流才在英國獲得滿載榮譽也算給自己國家臉上貼金,趙敏慧就把水清流告上法庭,並且鬧的那樣大,說實話他們對趙敏慧的感官是並不好的,雖然她說的冠冕堂皇委屈至極,但是對于他們那些早就不知道看過形形色色各種各樣的人心眼又多的職場老鳥來說,呵呵,只是礙于公正,他們只能袖手旁觀等著傅傾流的反擊。

    廖康接了命令,一邊累死累活的推行李,一邊還得苦巴巴的掏手機打電話,覺得這百万的年薪賺的真是忒累人了,累成狗的節奏啊這是要。

    水清流抄襲事件明日就要開庭審理,很多人都覺得已經不可能再有什麼變數,水清流就要成為落水狗的時候,國內最具公信力的中夏報社發行的中夏晚報里,出現了一份大藝术家付一旬的聲明。

    付一旬毫不留情的挑剔尖銳的嘲諷語氣在字里行間完全展露無遺,罵人不帶髒字甚至不帶罵人詞彙的明明白白的把趙敏慧罵了個徹底,罵完了酸爽了,他才列出對比時間。

    按照趙敏慧自己給的時間,她畫完畫的日期是8月4號,雜志社拍照日期是8月14號,但是他在6月份就已經看過了水清流的貓頭鷹和牡丹,並且和她趙敏慧的一模一樣,只是在中途他們發生了點爭執,兩幅畫意外作廢,后來水清流心境上有所變化,再次將貓頭鷹和牡丹畫出來后才呈現出了這樣蛻變般的效果。從筆鋒上來說,水清流的畫和以前的畫不差分毫,而這種藏匿很深的筆鋒在鑒賞方面沒有一定深度的人是看不出來的,他對水清流是如此欣賞,絕對不容許她被這種無恥之人倒打一耙,他已經去請英國能夠鑒賞出梵高和畢加索真跡的鑒賞大師米利卡里德奧蘭來進行對兩個畫家的筆鋒進行鑒定……

    一封聲明,全場嘩然。

    知道付一旬的誰的人看到這封聲明就閉嘴了,並且立即就信了大半,不知道付一旬是誰的,度娘一下后也不敢再隨便張嘴了,順便再查一下米利卡里德奧蘭,一面倒的評論突然大半轉向了趙敏慧的方向進行討伐,猛烈而洶涌。

    有句話是這樣說的,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陰謀詭計都只是跳梁小丑。付一旬就是擁有絕對實力的人,這種國際大師級別的人一出聲,你這小丑再哭哭啼啼也沒有人相信你是真的無辜的,到了付一旬那種級別,以及那人盡皆知的古怪脾氣,沒有人認為他會去包庇一個抄襲者,他說看過就是看過,而且他還請了米利卡里德奧蘭!趙敏慧的那些人證物證跟這兩人比起來,簡直就是好萊塢大場面科幻片跟小制作情愛片的對比。

    付一旬一出來,那些網絡水軍就跟沒有出現過似的消失無蹤,背后那只大手悄悄的縮了回去,察覺到這一點的一些保持沉默的國內大師們立即紛紛開口,為水清流說話,為了表明自己是能夠看出筆鋒的有深度的人,各個長篇大論上圖上字把趙敏慧貶到了泥里去,連一直幫著趙敏慧的張藝通几人都沉默了起來。

    趙敏慧眥目欲裂的瞪著網絡上討伐她的評論,手里是已經被她掐死的貓,她呼吸喘重,好像有什麼東西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助理快步的跑進來,“不好了,這下糟糕了!沒想到水清流竟然認識付一旬這種大藝术家!這下怎麼辦?”

    “怎麼辦怎麼辦……你除了問怎麼辦還會什麼?”趙敏慧遷怒的瞪向助理,把手上的死貓朝他砸了過去,“當初要不是因為你我的腿還好好的!說什麼償還,半點用沒有!”

    助理低下頭。

    趙敏慧對助理又打又罵,直到沒了力氣才狠狠的喘著氣,眼底透著一種扭曲的絕望和瘋狂,不久前她還在狂喜,一眨眼她就被打進地獄,她知道贏不了了,她這次依然要輸給水清流,並且是永遠不可能再有出頭之日的那一種!水清流……水清流……這個她連見都沒有見過的畫家,到底為什麼如此可恨?她身体健康吧?年輕吧?漂亮吧?如果她連這些都占了,那她還有什麼不滿足的?為什麼連屬于她的榮譽都要占去?

    “不,沒那麼容易!”趙敏慧表情扭曲,眼里森冷得可怕,讓那張平時看著楚楚可憐讓人心動的小臉顯得如同女鬼一樣陰森可怕。

    ……

    傅傾流看著這份報紙,讀著那份火藥味極重的聲明,不知道這樣想是不是有點太自戀了,但是她總覺得……付一旬是不是對她很生氣?雖然這份聲明讀起來火氣好像是對著趙敏慧的,但是好像也有一份是對著她的啊……

    傅傾流有些頭疼的扶額,糟糕,這男人要是真的生氣的話,她又得想方設法去哄他了,她也不是故意不告訴他的,只是這一段日子來好像受他照顧太多了,在自己還有辦法的時候並不想去麻煩他,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啊,總覺得好丟臉。

    電話忽的響起,傅傾流揉著眉心接了起來,那邊傳來傅謹鈺班主任的聲音,“哎呀,傅女士,你怎麼還沒來接謹鈺同學呢?他都在校門口等了几個小時了,這天都黑了,要不是我有東西忘在學校了……”

    傅傾流連忙起身開車出門,她都忘記今天是周五了。

    此時恰好是高峰期,傅傾流被夾在前后長長的車流里,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又緊,然后煩躁的按了兩下喇叭,心想也許該給傅謹鈺買一個手機,雖然上學日學校規定不能拿,但是可以寄放在班主任那里,周五放學再給傅謹鈺,這樣下次他就可以直接打電話給她了。

    過了車流密集的大路,進入車流較少的省三中校區范圍內,傅傾流遠遠的就透過擋風玻璃看到抱著書包蹲在門口的傅謹鈺,傅謹鈺身邊有個背對著她的小孩跟他一起蹲著說話,傅謹鈺似乎認出了她的車子,推了那小孩一把,那小孩飛快的回頭看了眼,傅傾流都沒看清他的臉他就跑進了學校里。

    傅謹鈺站起身攪著雙手巴巴的等她,傅傾流把車子停在他身邊,打開后車門,傅謹鈺立刻乖乖的爬上來。

    傅傾流張了張嘴,想要解釋一下想要道歉一下,但是一如既往,她看到這個孩子便總是身体微微僵硬,就像有什麼套住她的肢体,束縛著她,她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在學校交到朋友了?”傅傾流開動車子,有些干巴巴的問。她並沒有注意到,省三中門口一個和傅謹鈺長得一模一樣的小孩扒著鐵門可憐兮兮的看著車子遠去。

    傅謹鈺眼里閃過一抹慌亂,連忙看向后視鏡,看到傅傾流並沒有看他,也不像看到了莫書豪的樣子,悄悄松了一口氣,“嗯。”

    “嗯,在新學校里多交几個覺得有話聊值得深交的朋友,在中學時期里獲得的友誼是最為純粹的。”

    “好的,媽媽。”傅謹鈺心想既然媽媽想讓他多交几個朋友的話那他就挑几個做朋友好了,雖然那些人總是愛干一些在他看來很蠢的事。

    “肚子餓了嗎?想吃什麼?”傅傾流是不會做飯的,一般晚餐都是去蹭夏君寧的,不過傅謹鈺不喜歡夏君寧,那麼就去外面吃。

    傅謹鈺算是剛從鄉下進城沒多久的小孩,沒吃過的東西多了去了,但是他並不介意吃什麼,只要能和傅傾流在一起吃稀飯榨菜也沒關系。

    傅傾流想了想小孩子可能會愛吃什麼,很快想到了那些西式快餐,那種沒營養的東西她是沒有什麼興趣的,小孩最好也別多吃,不過偶爾吃一次也沒什麼,她可不希望在省三中里的小孩都知道麥當勞kfc是什麼味道的時候,唯獨傅謹鈺一個人不知道。

    車子路過一家必勝客的時候傅傾流就把車子停進商場地下停車場,停車場里車子並不多,傅傾流停好車子便帶著傅謹鈺去四樓的必勝客。

    不知道傅傾流正帶著儿子吃披薩的付一旬整個人有些陰測測的坐在沙發上,前面桌上放著他的手機,他盯著手機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万惡不赦的混賬東西,可他對這個万惡不赦的混賬還有點感情,他還想給它請求饒恕的機會,看,他是一個很寬容的人,所以你還不快點來電解釋道歉?!

    他從機場回來就在等傅傾流電話,他堅決不主動給那個不矜持最近好像還愛惹他生氣的女人打電話,他不能太寵她了,對她太好她會忘記自己在暗戀他所以要對他殷勤一點討好一點主動一點這件事!哼!堅決不打!

    結果午飯時間過去了,晚飯時間過去了,她應該早就看到他發表的那份聲明了,可她該死的還沒打電話過來!

    付一旬整個人都暴躁起來了。站起身走來走去,也不想去做飯給自己吃,覺得一丁點儿胃口都沒有,他一直想不通傅傾流為什麼不跟他說自己被污蔑的事,她怎麼能不跟他說呢?她是一個女人,在出事的時候依靠她的男人不是很正常的嗎?她怎麼能瞞著他呢?這麼大的事!

    付一旬走動著,煩躁的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心想,好吧,再給你一次機會,二十分鐘內不給他電話的,他就……就……就不那麼簡單原諒你了!

    付一旬這麼想著,手機忽然就尖叫了起來,把毫無准備的他驚了一下,然后連忙拿起來,來電的卻不是傅傾流,而是一個陌生號碼。

    “喂?請問是莫書豪同學的家長嗎?”付一旬才接起,那邊就傳來一個焦急的中年婦女的聲音。

    付一旬眉頭霎時蹙了蹙,聽完班主任說的話立刻咒罵一聲一邊去車庫提車子一邊打電話給莫成風。

    此時莫成風正在醫院,腦子里都是傅傾流一邊笑容迷人一邊狠心揍他的畫面,身体跟著冷熱交替,又氣又渴望,接到付一旬來電有點沒好氣,“干嘛?”

    “你沒有去學校接莫書豪?”付一旬冷冷的質問聲傳來。

    莫成風心里頭的火氣驟然消散,“沒有啊……”

    “你該死的這几個星期一直都讓他呆在學校?”付一旬的語氣顯得那樣不敢置信。

    “呃……出什麼事了嗎?”莫成風心虛的摸了摸鼻尖,被表弟訓斥不敢惱火。

    莫書豪不見了。

    周六日呆在學校沒有被家長接回去的學生都要在宿管老師那里登記,晚上還要在宿舍里點名,宿管老師是一個嚴肅的中年婦女,對于傅謹鈺莫書豪這一對雙胞胎卻像其它老師一樣十分偏愛,特別是莫書豪那個嘴甜又愛笑的,知道傅謹鈺今天被接回去后她就帶著點心去莫書豪宿舍給他吃,結果找了一圈沒找到人,她以為莫書豪去學校里了,提著手電筒去找了一圈也沒找到人,心下便有些擔憂起來,還廣播通知了几次,叫了几個住在學校里的老師幫忙一起找,天色漸漸暗下,始終沒找到人,他們不得不趕緊聯系班主任,讓她聯系家長。

    聯想到上次莫書豪被綁架不為金錢只為撕票的事,再想那几個綁架犯至今都沒找到,很難不讓人擔心。

    這邊由于莫書豪在學校失蹤的事轟轟烈烈的展開了找人行動,那邊傅傾流正在一邊吃一邊教傅謹鈺使用刀叉吃牛扒以及用餐禮儀,傅謹鈺並不像其它小孩那樣覺得吃個飯都要學個不停,他很樂意聽傅傾流的訓話,很樂意傅傾流教他一些事情,因為這意味著傅傾流在把他往她喜歡的那個樣子改造,而他渴望著傅傾流對他的喜歡。

    傅謹鈺學得很快,也不像其它小孩子吃個東西都會把衣服弄得髒兮兮的,再加上那張緊繃著的像在裝大人的精致小臉,實在顯得又乖又可愛。

    小孩子肚子裝不了多少東西,吃飽了還顯得圓滾滾,傅謹鈺摸著圓滾滾的肚子,對在詢問他吃飽沒有的傅傾流有些靦腆的笑了笑,眼里幸福歡喜的情緒簡直要溢出來。

    傅傾流結完帳帶著傅謹鈺下樓的時候順便逛了逛這個商場,在一樓的時候看到了一個寵物店,傅謹鈺的眼睛一下子就黏在了寵物店里的小動物身上,傅傾流便帶著他進去看看。

    這是比較高級的寵物店,里面的寵物都是要很精心飼養的小動物,只有巴掌大的看起來很容易養死掉的茶杯貴賓犬、純種貴賓、純種小金毛、純種小薩摩耶、蘇格蘭折耳貓等等……

    傅謹鈺在梨花鎮的時候看到的都是看門的髒兮兮的土狗,還沒見過這些被精心打扮看起來布偶一樣可愛的寵物,小孩子看到這些可愛的小動物總是有些忍不住喜歡,傅謹鈺雖然極力不讓自己像邊上的一個哭喊著要茶杯貴賓的小孩一樣蠢,但眼睛還是閃閃發亮——他喜歡在櫃子里那只德國牧羊犬幼崽。

    傅傾流皺了皺眉,出聲,“我不喜歡養這些東西。”她自己日子都過得隨隨便便,還指望她養這些比養人還要精心的寵物?雖然這長得跟土狗挺接近的德牧看起來很接地氣很好養活,但是也沒聽說過狗能跟著主人一起啃面包過活的。

    傅謹鈺聽話的點頭,眼里難免還是有點失望,亮晶晶的眸子黯淡了些許,連櫃子里好像特別期待他把它帶回家的小德牧也跟著失望的趴了下去。

    傅傾流正想出聲走人,眼角忽然瞥到了什麼,眼睛忽然亮了些,她舉步走到寵物貓那邊,盯著一個玻璃櫃里的一窩黑色的小貓,她的視線被其中一只和其它動來動去的幼崽不同的小黑貓吸引,它通体漂亮的黑色,毛發看起來順滑光亮沒有一絲雜毛,小小的一團卻很是不屑跟兄弟姐妹們廝混似的坐在角落里,驕傲的昂著腦袋,尾巴慢悠悠的晃著,藍色的眼睛輕飄飄的瞥過寵物店里的人,顯得特別特別的傲慢,好像它不是一只貓,而是一只驕傲的貓王子。

    傅傾流走到它面前彎下腰盯著它看,它似乎嚇了一跳,脖子縮了縮,但是依舊巍然不動的坐在那里,藍色的眼睛盯著她看,見這女人盯著它一動不動的看著,漸漸的毛都炸了起來。

    “噗……”傅傾流忍不住笑出來,叫傅謹鈺連忙從小德牧那里跑過來跟著她盯著這只明明有點害怕卻怎麼都要坐著不動,好像一動就是認輸損失了尊嚴似的的貓。

    “小姐想要買只貓嗎?”扎著蝴蝶結的女店員笑眯眯的走過來道。

    “這是什麼品種?”傅傾流有趣的指著那只貓。

    “這是中華田園貓和純種波斯貓的雜交產物,我們店里本來只賣純種寵物的,不過看它們長得那麼可愛,我們老板心想應該有人會要就放在這里賣了,已經賣出去兩只了呢。”

    所以是混血啊,果然混血儿長得就是漂亮呢。

    “如果喜歡的話買一只回去養咯,貓是很愛干淨的動物,教好后完全不用你去費心它的干淨問題,而且特別聰明哦。”店員見傅傾流很喜歡的樣子,開始極力推薦起來。

    傅傾流是想買,不過一低頭看到傅謹鈺巴巴的看著她,再想起自己不久前對他說的話,道:“這是要送人的,我不養。”就算是很聰明的貓也要訓練它才知道去廁所拉屎尿,傅傾流自認為絕對沒有那個耐性。

    “哦。”傅謹鈺戀戀不舍的回頭看那只小德牧。

    傅傾流付了定金,讓店員給她把她看中的那只貓留著,她過几天才過來拿,然后才帶著傅謹鈺去地下停車場提車子。

    停車場內的車子比之前更少了,傅傾流和傅謹鈺走到自家的車子后邊,入目的場景叫傅傾流一下子皺起眉,心里突然涌起一陣不好的預感,猛然伸手把傅謹鈺拉到身后護著。

    “媽媽?”傅謹鈺嚇了一跳。

    只見傅傾流車子被兩邊的面包車毫無縫隙的緊緊夾著,兩邊的鏡子已經被撞到了地上,傅傾流聽到兩邊面包車車門拉了開,身后還傳來一陣車子開動的聲音,暗道糟糕。

    “謹鈺。”傅傾流知道自己是跑不出去的了,側頭對傅謹鈺低聲道:“快跑!”

    傅謹鈺看到這情形哪還不知道他們遇到什麼事了,當下瞪大了眼睛死死的抱著傅傾流擋在他身前的胳膊,充滿敵意的瞪著那些朝他們走近的男人,“不要,我要保護你!”

    “你能保護我什麼?出去報警!”傅傾流覺得這小孩抱著她胳膊的手簡直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要不然怎麼緊成這樣。

    “報警?別做夢了。”屠夫一樣又高又壯的男人走到傅傾流和傅謹鈺面前笑眯眯的說:“十里畫廊的傅經理是不是?請你跟我們走一趟吧。”

    “你們想干嘛?”傅傾流面上冷靜心里著急,傅謹鈺這麼緊緊抱著她的胳膊,她完全沒法動!只是就算能動,有他在,她也放不開手,他們隨便一個人把他抓著,都能讓她束手就擒。

    “嘿嘿,沒想干嘛,就是有人讓我們請你去喝茶,順便問點話。”

    “什麼話不能在這里問?”

    “這里問多不方便啊,還是別妄想拖延時間了,這里已經被我們動了手腳,你不用指望有人能進來救你了,乖乖交出手機鑰匙上車,省得受皮肉之苦。”

    傅傾流不得不乖乖交出東西跟傅謹鈺一起上了面包車,其中一個男人開著她的車子跟在身后,尾隨著三輛面包車行駛出去。

    由于兩人的配合,一大一小都沒有被怎麼粗魯的對待,只是傅傾流的手被用手銬銬了起來,傅謹鈺似乎想起了傅傾流跟他說過的話,已經收斂了自己凶狠的眼神,膽怯的躲在傅傾流身后,降低了那些人的警惕性,他們人高馬大的,一只手就能拎起傅謹鈺,見他那樣也就沒把他放在眼里,沒綁他。

    車子往偏僻的地方開去,進入郊區,一片高高的玉米田地里有一個鐵皮屋,傅傾流和傅謹鈺被推進了進去,里面空蕩蕩的連個椅子都沒有,傅傾流目光快速的掃過四周,她想方設法的想讓傅謹鈺逃脫,困住她雙手的是一副手銬而不是繩子,這意味著只能動用雙腿的自己沒把握能撂倒這些人高馬大的家伙,傅謹鈺在的話,她是連出手都不用想了,惹惱了他們指不定死的更快。

    “乖乖在這里呆著,別想耍花招,我們可是資深專業的,小伎倆騙不了哥几個。”其中一個男人說罷便關上門出了去,“哎呀餓死了,快去弄點吃的來……”

    漆黑的小屋里剩下傅傾流和傅謹鈺。

    “媽媽……”傅謹鈺終究是個孩子,有些緊張慌亂的在黑暗中抓住傅傾流的胳膊。

    “現在知道怕了?之前讓你跑不跑!”傅傾流有些沒好氣的道。

    “我會保護媽媽的。”傅謹鈺說著站起身在黑漆漆的屋子里抹黑走動了起來。

    傅傾流只當這是小孩子的戲語,他一個一手就能被拎起來的小孩子能干什麼?用眼神殺死他們嗎?

    所幸她的雙腿還能動,想來是這張臉蛋和看起來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纖細身板欺騙了他們,男人們面對女人的時候總是不免有些自大心理。

    傅傾流站起身在屋子里走動了起來,她慢慢的挪到門后側著臉聽著外面的聲音,聽到有些動靜,兩三個男人在抽煙說著些什麼,而這小小的鐵皮房子連扇窗戶都沒有,她們一有動靜就會驚動外面的人,簡直插翅難飛。

    不多時,有人過來開門,傅傾流和傅謹鈺默契的快速歸位,做出一副縮在一起沒敢動的畫面。

    外面的月光隨著門開而滑了進來,掛在天花板上的一個黃色小燈泡被打了開,將小屋照亮,那個男人走到傅傾流面前蹲下,手里拿著一個手機,他抬了抬下巴,問她:“水清流在哪里?”

    “……什麼?”

    “我問你,那個叫水清流的畫家住在哪里?”那男人凶神惡煞的臉上露出不耐煩的神色。

    “把我們抓來就是為了問這個嗎?”傅傾流心髒咯噔了下,只是要逼問這種問題的話根本沒必要把人綁架到這種地方來……

    “你回不回答?”那人猛然一抬手,做出要一巴掌打下來的姿勢,叫被傅傾流壓在身后的傅謹鈺立刻就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小野獸,如果不是傅傾流用力壓著,他几乎要跳出來咬死這人。

    “我說!我說。”傅傾流連忙說道,“但是我也不確定她在哪里,她有好几個住的地方,游移不定的,今天住在梨花鎮明天又跑去山里,你知道的,她是畫家嘛,到處寫生采風的。”直接告訴他水清流就在某個地方簡直就是找死,她猜出來了,這些人身上有亡命之徒的氣息,留著他們是因為想要知道水清流在哪里,所以她不能給他們明確答案。

    畫家到處走去采風什麼的,很符合普通人對這類工作者的幻想認知,所以傅傾流的話沒有遭到多少懷疑,只是那男人眉頭擰了起來,眼里浮現一種矛盾的情緒,看著傅傾流的眼神有些殺氣,直到他身后另一個男人伸出手,“大哥,咱們兄弟多,蚊子再小也是肉啊,反正也是順便。”

    那被喚作大哥的男人松動的點點頭,站起身看了傅傾流一眼,看向身后的兄弟,“一會儿你們分頭去找。”

    “哎。”

    傅傾流說了三個水清流常住地址,都在青市附近,三個男人開著車子走了,屋外只剩下那個老大,但是那個老大看著才是最難對付的,傅傾流很清楚自己的雙腿撂不倒他,傅傾流正想著,便聽見外面的一輛車子又開了回來。

    看起來比其他男人都瘦,眼下還有很嚴重的黑眼圈的男人捂著肚子下來道:“哎喲,老大,我可能吃壞肚子了,疼死了,得去拉拉。”

    老大瞪了他一眼,罵:“德行!”

    被揭穿了,那人也不再裝了,站起身,“嘿嘿,哥,反正那女的遲早要哢嚓掉,還不如……再說你還不知道我嘛。”

    這男人顯然已經不是第一次干這種事了,所以老大雖然有些不高興,但也沒什麼不放心的,一個弱不禁風的女人和一個小孩子罷了。

    “這是最后一次了,沒的讓兄弟們說我差別對待。”

    “你是我親哥,差別對待下怎麼了?”

    “你還說?!”

    “好吧好吧,我不說了,哥你快去吧,我保證和以前一樣把后面的事料理的干干淨淨。”

    亡命之徒到底還有几分柔軟,雖然那份柔軟可能建立在無辜者的痛苦之上,老大開著車子往原本應該是弟弟去的梨花鎮駛去,把留守的任務交給了弟弟。

    傅傾流在屋子里聽著他們的談話,明白了他們的意思,這對她來說反而是一個機會,傅傾流把傅謹鈺叫過來,在他耳邊說了几句話,讓他躲到門后去,一會儿那男人進來的時候悄悄跑出去躲起來,這片玉米地很廣闊,長得又高,傅謹鈺人小反而容易躲。

    在黑暗中傅傾流沒能看到傅謹鈺的表情,聽到他低低的應了一聲走開,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氣。門把被輕輕拉開的聲音,傅傾流連忙咬了咬舌尖,疼得眼里冒出生理鹽水,淚眼朦朧的看向門口。

    傅傾流是長得非常好看的女人,不僅僅是臉,還有身材,就算丟到娛樂圈里也是十分出挑的,那被銬著雙手可憐兮兮的坐在地上淚眼朦朧的看人的模樣,真是脆弱又叫人心生憐惜又恨不能狠狠的蹂躪,偏偏骨子里還透出一種說不出來的味道,叫她朦朧的眼里好像還有些倔强不屈,簡直不能叫人更恨不得弄死她了。

    原本還打算進來后先把里面那個孩子綁起來的男人一時間就像被蠱惑了似的,哪還記得這屋里還有什麼小孩子,以前他們綁架的時候也沒有有過小孩子的時候,當下精蟲衝腦忘記倒也理所當然,所以他根本沒注意到傅謹鈺悄悄的跑了出去,搓著雙手笑著朝傅傾流靠近,“嘿嘿,很久沒有綁過這麼漂亮的女人了,反正你晚點也要被弄死,不如在死之前跟我爽快爽快。”

    “別過來!”傅傾流害怕般的撇開頭,黑色的長發散了她一臉,擋住她的神情。

    “我來了!”男人立刻激動的扑了過來,傅傾流抓住機會,猛然抬腳一踹,正中男人的鼻子,那男人一聲哀嚎捂著鼻子后退了好几步,傅傾流連忙站起身想要乘勝追擊,几步上前猛地一個回旋踢朝他脖子踢過去。

    “啪。”腳踝猛然被緊緊握住,傅傾流有些錯愕的看著那邊鼻血流了一下巴凶狠的瞪著她的男人,她沒想到這人竟然恢復的那麼快,正常人鼻子這麼脆弱的地方被那麼重的踢一下,都會毫無反抗之力至少几分鐘!

    那男人被激怒了,猛地一扯傅傾流的腿,傅傾流被扯得摔倒在地,那人看著不壯力氣卻大的很,也不放開傅傾流的腳踝,直接就這麼拖了過去,傅傾流身体撞在他腿上,被他狠狠踢了下肚子,身体疼得下意識的蝦米一樣蜷縮了起來。

    “老子讓你踢我!賤貨!”那人見傅傾流沒有抵抗之力了,放開她的腳,唰唰兩三下扯開了皮帶脫下褲子,然后彎下腰開始扯傅傾流的衣服。

    布料就像紙片一樣被輕易的撕開,露出她白皙圓潤的肩膀,那男人激動紅了眼,沒看到傅傾流那雙爬上血絲的凶狠的眼神,她死死的盯著他因為激動而鼓起來的頸動脈,就像潛藏在深夜里的狼。

    “砰!”忽然一聲重重的悶響響起,那男人痛的叫了一聲,猛然跳起轉過身去,卻在一瞬間身子驟然僵住,傅傾流躺在地上肚子上的痛感還未散去,眼睫毛上的生理鹽水讓她看東西有些重影,然而此時這個重影讓她瞳孔由于受到驚嚇過大而猛然擴散開來。

    那束冰冷的月光從窄小的門爬進來,她看到那個男人暗紅色的血滴滴答答的落了一地,然后緩緩的倒了下去,露出那個小小的身影,他手上還拿著那根扎進那男人胸口的有著尖銳一頭的樹干,枝頭紅紅的一截,他愣愣的看著那截紅色,再看看倒地的男人,忽然間上前一步,雙手握著樹干,對著那男人的肚子狠狠的扎了下去,一下、兩下、三下……

    血液跟著他的扎進拔出的動作四濺,濺到了傅傾流的臉上,濺到了傅謹鈺的臉上,在那冰冷的月光之中,那個孩子就像從地獄里爬出來的小惡鬼,看起來凶狠而嚇人。

    傅傾流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瞳孔由于驚嚇過度而一直呈現放大狀態,眼前的景象就像被放慢了几倍的鏡頭,每一滴濺起的血液她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直到几乎把那男人的肚子都捅爛了,傅謹鈺才停下,松開了手上的樹干,看向傅傾流,他隨手摸了一把臉上的血,對傅傾流露出一種如釋重負的笑容,“媽媽,別怕,我已經把他殺了,他再也動不了了。”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5 11:44 AM

058 倒影。

    “……你殺人了……”傅傾流有些恍惚的出聲,瞳孔渙散的看著那具鮮紅的屍体。

    “沒關系的媽媽,我這是自衛殺人,不用負法律責任,而且我才10歲,就算不是自衛殺人也不用負法律責任。”傅謹鈺說著從那具屍体里翻出手銬鑰匙解開傅傾流的雙手。

    噗通……

    心髒仿佛驟然收縮到一種極致,尖銳的疼痛感從心口迅速蔓延到全身,血液飛快的倒流回心髒進行保護,以至于她的四肢冷得猶如冰塊。

    傅傾流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站起來,怎麼任由傅謹鈺拉著她跑出這個屋子里的,她像被夢魘扼住,沉沉浮浮的無法清醒過來。

    她低頭看著傅謹鈺緊抓著她的還染著血的小手,看著他在前方勇往直前透著一股什麼都敢做的凶狠味道的小背影,忽然間一種酸痛感從心底深處彌漫開來。

    她發現自己對于這個孩子一點儿都不了解,從他還是小小的一團開始到現在,她沒抱過他几次,沒喂過他几次,甚至于有一段時間她是恨著他的,所以她實際上並沒有為人母親的感覺,她才24歲,那孩子在她14歲的時候出現在生命里,若只是這樣還好,可偏偏……這對于一個才14歲的甚至能說還只是個半大的孩子的少女來說是從來沒想過的,甚至是難以接受的。

    她對他厭惡憎恨卻無法將他丟棄,她自以為對他們兩人都好的分開生活,自以為適度的讓他不愁吃穿呆在比較不那麼烏煙瘴氣的鄉下,哪怕不教養他也不至于成為一個坑蒙拐騙偷五毒俱全的社會敗類,是的,他似乎並不會成為一個紈绔子弟或者社會敗類,他聰明,成績好,聽話懂事,孝順,偏偏又凶狠倔强的像一只初生牛犢。

    傅傾流曾經偶爾想過這孩子像誰呢,然而到了今天她才發現,這孩子像的……是她啊!

    “謹鈺。”撥開前方高高的玉米杆緊拉著傅傾流往前的傅謹鈺忽然聽到母親又輕又飄的聲音,他回頭,身子被一道力拉扯了過去,忽然撞進一個溫暖柔軟的懷抱中,驟然呆住。

    “我很抱歉……”傅傾流輕輕的在他耳邊說道。有什麼一直綁住她手腳的桎梏終于崩斷開來。

    這片突來的溫暖就像不真實的美麗又虛幻的七彩羽毛,傅謹鈺呆呆的,沒有聽到傅傾流跟他說了什麼,就像渴望了很久很久的,久到几乎以為不會擁有的東西突然就這麼被塞進了他懷里,好一會儿他才反應過來這是什麼,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緊緊的回抱著傅傾流,死死的把腦袋埋進她懷里,就像要把這麼几年藏在心里的委屈和惶恐都發泄出來。

    傅傾流心疼的無以復加,以前她也會因為傅謹鈺而感到心疼,但是卻總是無法控制自己不去僵硬而冷漠的對待他,現在她終于放得開。

    此地不宜久留,傅傾流和傅謹鈺沒時間感動多久,傅傾流拉著傅謹鈺快速的離開玉米地,在公路上攔了一輛車子,司機在這麼晚看到兩人而且這兩人身上還血跡斑斑的,當然不敢讓他們上車,幸好傅傾流只是希望他幫忙報警。

    警察很快就來了,把傅傾流和傅謹鈺帶了回去,封鎖了現場。

    這個案件實際上並不算特別麻煩,傅傾流沒有說那人是傅謹鈺殺的,一個十歲的孩子用一根樹枝把一個成年男子殺死並且捅得整個肚子都爛掉說出去不說警方信不信,對傅謹鈺的名聲也不好,死者經過警方驗證是几年前一起越獄事件里逃出來的死刑犯之一,再加上對傅傾流身上的傷痕檢查,雖然死者死得慘了一些,但是無疑是自衛殺人,雖然有些自衛過度但是考慮到她身邊有一個孩子,一個母親為了孩子可以做出很多事情來這一點是可以理解的。

    傅傾流不用負刑事責任,倒是趙敏慧惹上了麻煩,因為她是這起綁架案里最可疑的人,其它的嫌疑人警方也按照傅傾流給的線索去追捕了。

    依照傅傾流的要求以及國家法律對未成年人的保護法,傅謹鈺在這起案件里被保護的很好,哪怕是記者都只知道傅傾流被綁架,不知道其中還有一個小孩子。

    在第二天一早,趙敏慧又火了一把,依照前些日子事情的發展以及昨天付一旬大師的橫插一腳來了個神轉折,誰都會認為傅傾流在被綁架后被逼問水清流在哪里這種事,是趙敏慧見事情不妙想來個魚死網破。

    這事暫且放在一邊,那邊付一旬終于在凌晨四點多的時候,在一個藏在市井小巷里的黑網吧里找到了在里面上網的莫書豪,付一旬進去后看到那個烏煙瘴氣的房間里擁擠的塞滿二十几台電腦,好几個年輕男女在通宵,莫書豪縮在一張靠椅里睡的東倒西歪,前面開著的電腦停在一個游戲頁面,鍵盤上還放著一堆零食。

    付一旬簡直肺都快氣炸了。

    顧不得那几個盯著他看的傻怔怔的男男女女,一把拎起莫書豪往外走去。

    莫書豪被扔進后車廂的時候醒了過來,看到付一旬回過神來后也沒有像以前那樣露出可愛甜甜的笑容,反而抱著雙臂噘著嘴一副生氣的模樣。

    付一旬看他那樣更來氣了,他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莫書豪會做出這麼、這麼不像一個豪門世家里養出來的小孩,逃出學校跑去黑網吧里上網玩通宵,故意把裝有定位追蹤芯片的手表丟在學校,完全沒想過家里人會不會擔心!

    “你還敢給我不高興?”付一旬停下車子怒瞪莫書豪,看起來好像隨時要用皮帶把他抽一頓。

    “我就不高興!”莫書豪很怕付一旬發火的,不過此時他一口氣憋在心里,眼里有淚光,倔强鬧脾氣的頂了回去。

    付一旬猛地轉身伸手抓向后座里的莫書豪,抓住他的衣領把人扯了過來,眉頭皺得死緊,“你到底怎麼回事?”

    莫書豪以前雖然在港城在爺爺奶奶等那些寵著他的人面前很鬧騰,但是從來不敢跟他頂嘴,只是他再鬧騰也多多少少有個度,像今天這種自己大晚上跑出學校躲在這種地方,讓別人一頓擔心好找的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他不得不懷疑是有哪個環節出問題了。

    莫書豪被這麼一質問,嘴巴一扁,豆大的眼里劈里啪啦的從眼里滾下來,嚎啕大哭起來,“嗚嗚嗚我要媽媽!我要媽媽嗚嗚嗚嗚……我要媽媽……”

    小孩子總是以大人不太理解的方式來進行對某件事某些人的反抗。

    對于莫書豪,以前他問爺爺奶奶媽媽在哪的時候,他們告訴他他媽媽已經死了,他難過了一段時間后就再也沒有提起那個媽媽,他一直以為自己是沒有媽媽的,但是他在學校里遇到了跟他長得一模一樣的雙胞胎兄弟,那個雙胞胎兄弟跟媽媽住在一起。

    他知道了爺爺奶奶是騙他的,他媽媽沒死,他甚至有點相信傅謹鈺編出來騙班主任的說辭,以為他們之所以騙他媽媽死了是因為她跟他們鬧翻了,而在昨天傅謹鈺被媽媽接回去了,他只隱約的在車窗戶上看到了一點人影,那是他的媽媽,可是他卻不能跑到她面前跟她相認,莫書豪覺得難過到想哭,也就沒有怎麼經過大腦的就做出了離校出走的事。

    付一旬沒想到莫書豪會突然說出這種話,他臉色有些怪異煩躁起來,見莫書豪哭的几乎肝腸寸斷的模樣,伸手抓過前面的紙巾,抽出好几張紙給他擦臉,“你都已經10歲了,還是男孩子,別動不動就哭。”

    莫書豪一把拍掉他的手,水汪汪的眼睛控訴的瞪他,“我要媽媽!”

    “這種事你衝著我發脾氣也沒用。”

    “我要媽媽!”

    付一旬嫌惡的扔到手里的紙,不再理會他的轉身啟動車子,任由莫書豪整個人在后座又滾又拍又跺的鬧騰。

    付一旬這一天忙的要死,先是坐了將近24個小時的飛機趕路,回來后還被傅傾流氣得要死弄了一篇聲明,晚飯都沒吃的等著傅傾流給他道歉解釋,結果沒等到反而等到莫書豪失蹤不見的消息,一直找到了第二天的凌晨四點多,整個人打完了几個月的仗似的疲憊的要死。

    帶著莫書豪回家后扯著他去浴室把身上對于他來說臭烘烘的味道洗掉,自己也洗了個澡,搞定后天都亮了,腦袋一沾枕頭就睡了過去,莫書豪鬧騰了几個小時,終于也累了,光溜溜著身子在付一旬身邊睡得沉沉。

    而另一邊,同樣一晚上沒睡的傅傾流和傅謹鈺終于離開了警局,回到了家里。

    夏君寧去接的人,他在打不通傅傾流電話,在畫廊里也找不到人后就陷入了焦躁狀態,接到傅傾流的電話后立刻火急火燎的帶著律師趕了過去,跟著在警局呆了几個小時后,確認傅傾流不需要背負任何法律責任后才松了一口氣,把人領了回去。

    而一路上,夏君寧明顯感覺到了傅傾流和傅謹鈺之間的變化。

    他從后視鏡里看了眼坐在一起的一大一小,看到傅傾流並不排斥的讓傅謹鈺靠在她身上睡,不由得出聲,“去醫院檢查一下吧?”

    傅謹鈺立刻被驚醒似的睜開眼,緊緊的抱著傅傾流的胳膊,警惕的瞪著夏君寧。

    傅傾流其實還是不怎麼習慣跟傅謹鈺那麼靠近,只是也不像以前那樣排斥以及僵硬了,她疲倦的道:“不了,沒什麼大礙,回去吧,我累了。”

    “好。”夏君寧見傅傾流臉色確實沒什麼大礙的樣子,神色晦暗的看了警惕的瞪著他的傅謹鈺一眼,看向前方。

    傅傾流的公寓依舊亂糟糟的,這几天池非忙著抄襲事件也沒心思過來給她收拾屋子,以至于一開門不熟悉傅傾流德行的人還以為傅傾流家里遭賊了。

    傅謹鈺顯然被這屋里的場景嚇了一跳,傅傾流卻若無其事的拉著他走進屋內。

    隨便洗了個澡,腹部被那一踢留下了一片嚇人的淤青,哪怕不去碰它都隱隱作痛,傅傾流沒理會的回房間睡覺,傅謹鈺跟著洗了個澡,由于是一室一廳的單人公寓,傅謹鈺當然要跟傅傾流一起睡。

    小孩仿佛完全不記得了自己之前殺了個人的事,他小心的鑽進已經睡著的傅傾流的懷里,悄悄的抬眼,見她沒醒來,嘴角掛著幸福甜蜜的笑,埋在她懷里睡了去。

    在這個小孩的世界里有一個很簡單的是非觀,黑與白,好與壞,而這個中心點就是傅傾流,想要跟他搶傅傾流的人都是壞的不好的,至于殺人什麼的,那是壞人,他是為了保護媽媽,只是在自衛,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他不殺了他難道讓他殺了媽媽嗎?

    孩子的世界是純白的,也是殘忍的。

    這一覺,睡到了日上黃昏。

    今天本該是開庭之日的,只是由于傅傾流被綁架事件推遲到了几天后。

    橙色的陽光在窗外璀璨。

    傅傾流睜開眼,屋子里空蕩蕩的只有她一個人,她揉著腦袋坐起身,腹部的淤青痛的她立刻徹底清醒了過來,看了眼床頭的鬧鐘,已經下午四點多了,她起身去浴室洗漱,洗完走出來往衣櫃走去,沒走几步,她腳步忽然一頓,總覺得好像有哪里不對……哪里呢……哦,對了,房間太干淨了!

    傅傾流換好衣服出去,看到客廳里也干淨整潔,而傅謹鈺正在蹲在會客桌邊上寫作業,側臉看起來認真嚴肅到有點可愛。

    傅傾流摸了摸鼻子,確定這屋子是傅謹鈺收拾的,這個當媽的當得太不稱職了,連屋子都要十歲的儿子幫忙收拾。

    “你有沒有吃東西?”傅傾流走到冰箱那邊拉開來看看,嗯,面包和牛奶都有,還有一包零食熱狗。

    “我有吃的,媽媽。”傅謹鈺乖巧的回答。

    “吃了什麼?”

    “一個三明治和一瓶牛奶。”

    傅傾流點點頭,自己拿了點東西坐在他邊上吃起來,吃著吃著,動作慢了下來,她斜眼看著傅謹鈺白皙圓潤的側臉,好一會儿收回視線,聲音平靜,“傅謹鈺。”

    傅謹鈺身上大概裝了一種名為傅傾流雷達的東西,對于傅傾流的反應總是又快又准確,“什麼事媽媽?”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明知道是錯誤的事情,不能因為知道自己可以犯並且不需要負責就去做,月攘一雞,小人所為,遲早也會為自己帶來禍事。”

    傅謹鈺怔了怔,迅速的反應過來,點點頭,“我記住了媽媽。”記住媽媽的話,不明白意思的成語再去查一查字典,要聽媽媽的話。

    傅傾流見他乖巧懂事,也好像沒有因為殺人而留下什麼心理陰影的模樣,不知道到底是否需要帶他去看看心理醫生,她可不希望傅謹鈺將來變成一個心理扭曲不正常的變態。

    那邊池非剛剛幫傅傾流把新手機和補好的電話卡送過來,手機就急促尖銳的響了起來,傅傾流起身去小陽台外接起來,池非好奇的在屋里給傅謹鈺說話,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傅謹鈺呢,哎呀,小朋友長得可真好看,以后肯定是個大帥哥啊。

    傅傾流電話剛剛接起,電話那頭傳來那個人嚴肅而嚴厲的訓斥聲,“……散漫自由的生活會降低你的戰斗力,而你需要這樣,別忘了傅家,別忘了你爺爺奶奶和母親!我覺得你還是別再待在畫廊里了,找個大公司去就職吧,職場競爭和時間壓迫性才能讓你時刻保持靈敏……”

    傅傾流知道,昨天她被綁架的事已經有機敏的記者傳播了出去,這個消息大概讓他嚇得不輕,只是縱使明知他是為了她好,她也不由得感到一種疲憊厭煩感。

    或許他說的對,當一個不與人交際的散漫自由不需要想著爭名奪利的畫家讓她變得慵懶遲鈍了起來,甚至于她不久之前有了專心認真的當一個畫家跟付一旬一較高下的想法,她厭煩快節奏的生活,厭煩豪門里職場里的爾虞我詐,厭煩跟討厭的人强顏歡笑虛與委蛇,厭煩不停的參加各種交際派對……只有想要力爭上游過上紙醉金迷的生活的人才能有這樣勇往直前的拼勁,而她這麼多年下來,經歷太多,顯然已經沒有了這種拼勁。

    “抱歉……”傅傾流垂下頭,看著高樓下的風景——並沒有什麼風景,空蕩蕩的,偶爾一輛豪車開出去,這里是高檔小區,住著的几乎是工作忙碌的單身職場白領金領,少有老人小孩游蕩的身影。

    傅傾流的低低的道歉聲顯然讓那邊的人心軟了起來,他嘆了口氣,“那場鬧劇也差不多到了收尾的時候了,這次就當個警示,我不希望下次再聽見你遇到什麼危險的消息,不要因為遠離上流社會太久就忘記你不犯人別人未必不會犯你的事,而且我們已經有足夠的證據洗清扣在你腦袋上的那個污名了,你千万要保護好你自己,不要到時候功虧一簣……”

    等那邊終于訓完話了,傅傾流掛上電話,垂著腦袋曬了一會儿太陽才步伐散漫搖晃的走進屋里。

    傅謹鈺提醒傅傾流那只貓的事,傅傾流懶洋洋的擺擺手,給店員發信息過兩天再去取那只貓,她現在實在沒那個心情和精力去哄付一旬。

    付一旬也在黃昏的時候才醒來,莫書豪已經不在臥室里了,他洗漱完看了看手機,沒有傅傾流的未接電話也沒有短信,以至于他又開始不開心了起來。

    莫書豪正在樓下看電視,手上拿著一個蘋果啃著,見付一旬下來立刻抱著肚子對他露出甜甜的笑容,好像昨天鬧脾氣折騰了人一晚上的小孩不是他似的。

    “爸爸我好餓!”

    “餓死你正好省心。”付一旬沒好氣冷冷的反駁。

    “我想吃糖醋魚!”莫書豪很是熟練的忽略爸爸的臭脾氣,自顧自的賣萌甜笑。

    付一旬饒是再不高興也不能真的餓著小孩,再說他自己也餓得不行了,熟練的淘米蒸飯,從冰箱里拿出常備著的材料做菜,糖醋魚什麼的,哼,惹得老子怎麼不高興還敢點菜?滾邊去,沒魚。

    這兩天注定沒有讓付一旬安安生生好好吃頓飯的時間,付一旬才燒好菜沒吃几口,目光就掃到了餐桌上莫書豪乖巧的出去信箱里幫他拿過來的報紙,他的視力很好,以至于叫他一眼就看清了那報紙上的字眼,連忙放下碗筷拿起報紙看著,越看臉色越青,原本正在狼吞嗚咽的莫書豪見此默默的放緩了速度放慢了聲音,低下頭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家爸爸脾氣不好,是個很容易遷怒的男人。

    報紙上有一張大概是當時警局里的某些人提供的相片,不是很清晰,但也能看出傅傾流稍顯狼狽疲憊的身影,並沒有提及傅謹鈺的相關字眼。

    付一旬突然的毫無預兆的看到這種報導,在他昨天晚上找莫書豪快找瘋了的時候,傅傾流出了這樣的事,而他全然不知,甚至到了這個時間,讓他知道這件事的都是報紙這種東西,心髒突然間有種要窒息般的悶到了極點的感覺。

    一時間他不確定這一段日子他真的有和傅傾流那個女人那樣近距離的接觸著嗎?她明明暗戀他,但是為什麼好像很多事情她都沒有親口告訴他,都是他從別人那里聽來的?趙敏慧的污蔑事件也好,這次的綁架事件也罷,就算中途沒辦法,事后不可以告訴他一聲嗎?即使那時候是三更半夜,只要她告訴他,就算他累的恨不得站著睡過去,他也不會讓她一個女人獨自在警局呆著……

    桌面上色香味俱全的菜忽然變得索然無味起來,只是付一旬畢竟不像傅傾流那樣任性不懂得照顧自己,他放下報紙,重新拿起碗筷面無表情味同嚼蠟的吃著碗里的飯,一直到吃完碗里的白米飯才起身去了工作室,留下莫書豪一個人呆呆的不知道爸爸怎麼了。

    接下去的几天傅傾流依舊很忙,時不時被警察光顧問一些相關問題,跟趙敏慧的律師談庭外和解的事,那几個綁架犯跑了兩個其余皆已落網,傅傾流去指證了一下,然后被告知指使他們去逼問她水清流在哪的是趙敏慧的助手,那個助手也承認是他讓他們去逼問傅傾流,但是沒有讓他們對她下殺手,几個犯人為了不讓自己死的更死,也一口咬定他們沒有要殺傅傾流的打算,傅傾流也沒有證據證明他們確實想要殺她……

    不管最后法官怎麼判,那些進了監獄的人不可能再出來,趙敏慧的助手以故意傷人罪被判處三年有期徒刑,傅傾流以及一直都“沒有出現”的水清流都得到了一筆巨額賠償,趙敏慧賠了個傾家蕩產。

    本就不寬敞的房子里此時更是有種家徒四壁的感覺,空蕩蕩的,趙敏慧的父母把行李推出來,臉色都不怎麼好看,尤其是趙母,她衝著還沒有從房間里出來的趙敏慧怒罵,“還不出來在干嘛?這倒霉掃把星!”

    趙母向來是把趙敏慧當成掌上明珠來疼著的,在她看來,趙敏慧從小漂亮成績又好,她又沒辦法再生,所以把希望都寄托在了她身上,什麼好東西都往她身上堆,明明不是什麼富裕人家卻讓她去學鋼琴學藝术這些燒錢的東西,就盼著她日后找個好男人帶著他們一起享福,哪怕她后面不小心出了車禍斷了雙腿讓她這麼多年的期望落了半空,她也是疼愛更多的,而現在,她卻切切實實的恨上了她。

    這一段時間發生的事簡直就是一場滅頂之災,趙敏慧沒有告訴他們卑鄙抄襲的是她,所以他們得知有人抄襲了他們女儿的畫在歐洲混了個名利雙收之后,氣得四處嚷嚷,逢人就要把水清流罵一次狗血淋頭,可現在呢?他們先前所做的一切都是笑話!整個小區里的人看到他們都指指點點,甚至還有人朝他們丟垃圾,家門被潑油漆,寫上難聽低俗的話,活了大半輩子最在乎的臉面被丟了個精光不說,他們還賠了個傾家蕩產,這個本來是他們好不容易買下來的房子也要賣出去還債……生下這種不要臉的女儿,當初還不如生塊叉燒!

    趙敏慧根本沒有聽到母親在罵什麼,她雙眼滿是血絲的捏著手機不停的打電話,然而卻無一不例外被拒接,當初跟她關系交好跟著她不停的往水清流臉上潑髒水的閨蜜好友全都消失的無影無蹤,她一邊憤怒這些人的無情無義,一邊卻又驚慌害怕,完了,完了,不!不!還沒完!一定還有機會的!

    趙敏慧撥出了張藝通的電話,這個老人家平日里對她最是和氣了,他一定不會見死不救的!

    那邊電話果然被接起來了,趙敏慧驚喜万分,“張老師……”

    “你還有臉給我打電話?!”那位平日里很和氣的老人家憤怒到有些尖利扭曲起來的聲音傳了過來,“我活了大半輩子沒見過像你這麼不要臉的!抄襲還敢這麼聲勢浩大的倒打一耙,你以為你是誰?我都快被你害死了!別再打電話過來!我以前真是瞎了眼了!”

    趙敏慧眼里的血絲更多了,她自欺欺人的搖著頭,拿著手機不停的打電話,大部分被拒接,小部分接起來也是毫不留情的罵她,就連曾經幫她炒作助她進藝术圈的伯樂,都明確的對她表示失望……

    趙母還在門外罵罵咧咧,趙敏慧這一刻才忽然明白,她不僅僅輸的一敗涂地,並且完完全全的,眾叛親離了……

    一家三口想快點逃離青市,躲到天涯海角去,卻不想,出了家門去天涯海角的那一段路,每一步都像走在荊棘上那樣痛苦艱難。

    趙敏慧那樣的耍了人民群眾一把,很多覺得自己被愚弄了的人都記恨上了她。

    從房子里出來沒多久,連小區的出口都沒看到,在眾多鄰居們鄙夷厭惡的視線下,一顆臭烘烘的雞蛋直直飛來,正中紅心的砸在趙敏慧的額頭上,蛋黃蛋白糊了她一臉。

    趙敏慧難以置信的張嘴,下一秒又一顆雞蛋砸了過來。

    兩顆雞蛋就像一個開戰信號,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和難聽的謾罵聲一起朝趙敏慧扔了過去。也許如果沒有付一旬的加入他們還不會那麼憤怒,可是付一旬這種國際大人物加入了,這就意味著外國也報導了這件事,簡直把臉丟到了國外,想到他們竟然被這麼個不要臉的抄襲者當槍使,簡直不能更叫人火大惡心了。

    趙敏慧坐在輪椅上被砸的渾身黏糊髒兮兮的,趙父下意識的想要護著女儿,也不顧自己被她牽連著砸了一身髒東西就擋在她身前,卻不料此時趙敏慧看著這些把她當成人民公敵一樣的人,忽然一把推開趙父,瘋了似的衝著那些人尖聲怒罵:“你們都在嫉妒我!別以為我不知道!知道我是誰嗎?我是大名鼎鼎的大畫家!僅次于付一旬!我國際知名,一幅畫上百万都不一定樂意賣給你們!你們這些窮鬼!低等人!就是嫉妒!統統都是嫉妒!我記住你們了,我不會讓你們好過的,你們全都會不得好死……”

    如果此時趙敏慧像她以前那樣柔弱,或許人們很快就會因為“同情弱者定律”而不再為難她,可惜她卻被刺激的說出這樣的癲瘋的話,叫本就憤怒的人們更加憤怒了。

    好几台記者和攝影機不停的把這些畫面拍攝下來,直到警察來了,這一場混亂才終于結束,可依舊阻止不了,趙敏慧再一次在網上火起來的讓群眾們見識到白蓮花柔弱表面下的野心卑鄙不要臉和惡毒。

    就當天晚上就在一片叫罵中狼狽的消失在了青市地界里,不知道去向何方。

    而到此為止,水清流抄襲事件這一場鬧劇算是落下了帷幕,混亂的半個多月終算是過去了。

    ……

    采光極好的位置讓傅傾流的床每天都能被清晨的日光曬得暖洋洋的,連帶著她每天也都能被溫暖的陽光喚醒。

    躺在柔軟的大床上狠狠的伸了伸懶腰,傅傾流睜開眼看著天花板,發現終于沒有那些該死的糟心事纏身了……雖然那只幕后黑手還有讓那些綁架犯殺了她的人是誰還不清楚,但是她的性格注定讓她不會去一直想著這種事,一直去糾結這種不是光拼命想就能想出來的事何必呢?日子要不要過了?還能不能愉快的過了?正所謂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傅傾流刷牙的時候刷著刷著,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她好像從英國回來就沒有主動跟付一旬聯系了,這麼想著,傅傾流忽然覺得有點著急起來,刷完牙洗好臉換好衣服拿了個面包匆匆出門,恰好跟剛要去公司的夏君寧碰了頭。

    “傾流,怎麼了嗎?”夏君寧見傅傾流急急忙忙的,連忙拉住她問道。

    “哦,沒事。”傅傾流見到夏君寧慢下了腳步,掙脫他的手,卻不料很快又被他拉住。

    夏君寧溫潤的眸里有些受傷的看她,“是不是我上次跟你說的,讓你和家人和好的話讓你不高興了?”

    “沒有。”傅傾流抽出自己被他握著的手臂,看著他的目光散漫無所謂,“我知道,你有疼愛你的雙親和姐姐,所以你覺得人是需要家人的。人當然是需要家人的,我知道。”

    “傾流……”

    “我有點事要出去處理。”傅傾流溫和的看著他,眼里卻又有著几分不加掩飾的不耐。

    夏君寧放開手,難過的看著傅傾流走進電梯里。

    電梯光滑的壁身倒映出傅傾流的身影,傅傾流嘆了口氣,眸光微涼。

    傅傾流開了車子走了一半又繞回去,差點忘記了那只貓,結果到了寵物店的時候發現那只小德牧還在,便交了錢讓店員給她留下,最好幫她訓練好去廁所拉屎尿,完了后拎著貓走人,想了想她還順便去花店買了一束花,因為付一旬好像蠻喜歡玫瑰的。確認無誤后,才帶著東西往付一旬家駛去。

    裝著貓的紙箱就放在傅傾流的副駕駛座上,此時那只像付一旬一樣傲嬌又傲慢的貓正端坐在箱子里,驕傲的抬頭挺胸看前方,時不時傲慢的用眼角瞥一眼傅傾流,尾巴在屁股后面慢悠悠的晃著,傅傾流等綠燈的時候沒忍住抽了一只玫瑰出來去逗它,它傲慢的瞥了一眼,繼續端坐對傅傾流的逗弄視若無睹。

    “嘖嘖,簡直就是一副德行的。”傅傾流有趣的喃喃道:“說起來得給你取個名字……”傅傾流說著隨便往天空一瞥,覺得今天天空的云朵又白又密,就像棉花糖,于是很不負責任的道:“你以后就叫云好了,多好,你還有個英文名,叫克勞德,嗯,夠洋氣。”

    “喵!”傲慢的小黑貓不知道是不是聽出了這個女人不負責任的隨便給它取了個名字,立刻充滿抗議的叫了一聲。

    “哦,看來你很喜歡嘛。”傅傾流懶洋洋的咧了咧嘴角,笑道。

    “喵!”

    “好的,我知道了,不用再說了。”

    “喵喵喵!”生氣的揮了好几把爪子在籠子上。

    可惜抗議無效,傅傾流這個任性的女人決定的事關你哭爹喊娘都不改。

    車子停在付一旬院子門口后,傅傾流突然想到了什麼,在車子停在付一旬家門口后從包里翻出筆和紙,唰唰唰的畫上點東西寫上几個字,勾了勾唇,扔進紙箱里。

    對于廖康來說,這几天給付一旬工作簡直就是他在職生涯里最黑暗的几天,付一旬脾氣很不好,生氣起來管你是誰都會被他遷怒,輕則冷眼相待,重則毒舌挑剔讓你自己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那麼一無是處,搞得他這几天都不怎麼敢到他的別墅里來,雖然他的玻璃心已經煉成了金剛心,但是也經不住啊!特別想衝他吼,這麼不爽的話就主動打電話給傅小姐嘛,干嘛這樣啊,也不怕憋死自己!

    嗯,他沒膽吼,付一旬的忍耐力和自制力也很驚人。

    他趁著付一旬正在健身房里跑步,趕緊把資料放桌上留下紙條后就趕緊出去,踩過鵝卵石路經過前院,一開木門,就看到鏤空鐵門外抱著花拎著一個紙箱正想按門鈴的傅傾流。

    廖康和傅傾流齊齊一怔,廖康瞪著傅傾流懷里的花和那個疑似禮物的紙箱,神情像是想明白了什麼漸漸的古怪趣味了起來。

    “早上好廖先生,付一旬在嗎?”傅傾流禮貌的問,在英國這位被付一旬使喚的團團轉但是偏偏什麼事都能辦好的超强助理她印象深刻。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5 12:42 PM

059 吻!

    傅傾流忽然感覺背脊一涼,猛然轉頭,恰好就對上了付一旬那雙銳利冰涼的棕色眼眸。葡萄一樣的清亮的黑眸鏡子一樣的倒映出他的身影,清晰到叫付一旬眼瞳微動,卻很快又靜了下來。

    “付一旬。”傅傾流看到他就忍不住的露出笑容。

    “廖康放你進來的?”付一旬走下樓梯淡淡的問道,目光落在桌面上的那束玫瑰上,無聲的哼了下,眸中閃過一絲挑剔和嫌惡,次次都是玫瑰,他有那麼好哄?

    “嗯。”傅傾流微不可查的蹙了下眉,突然懷疑付一旬會不會扣廖康的工資,因為他看起來好像……不太高興……

    “吃里扒外。”付一旬面無表情的說了句,走到廚房從冰箱里拿出一瓶水擰開喝了一口。

    傅傾流湊過去,眨眨眼,“你不太願意看到我的樣子……”

    “你從哪里得出,我想看到你的結論?”付一旬嘲笑的看她。難道是在英國的時候對她太好了,讓她誤會了什麼,所以才變得那麼隨便不用心喜歡他了?哼,這個不僅喜歡三心二意還喜歡半途而廢愛騙人甚至不懂得珍惜的騙子!他付一旬可不是什麼得到了就可以不珍惜的蠢貨。

    “好吧好吧,我明白了,我得為前一段時間的事向你道歉,沒有跟你說我被污蔑的事是因為你當時在國外,而且當時我認為自己有辦法應付,還不到需要你出手的時候,不是故意瞞著你的。”傅傾流語氣誠懇的解釋道,她還記得那份殺氣騰騰的聲明。

    傅傾流的解釋讓付一旬心情好了一點,面上卻絲毫不顯,語氣挑剔的出聲,“就這樣?”

    傅傾流疑惑的揚了揚眉,以為他嫌棄自己不夠誠懇,“……要不然……還要哪樣?我是真心在道歉的,看,道歉禮物和道謝禮物,謝謝付大藝术家的鼎力相助,您真是大好人!”

    付一旬表情又冷了几分,語氣重了几分,“你確定你只有這一件事需要跟我道歉?”

    傅傾流有點不明白付一旬的意思了,她已經為抄襲事件瞞著他的事道歉了不是嗎?她並不認為除了這件事之外還有什麼需要對付一旬道歉的,甚至于沒有告訴他抄襲事件這件事,其實仔細算算也並沒有到需要她那麼鄭重道歉的程度——如果不是因為他在英國對她像對待一個知己好朋友一樣將她介紹給那些生意伙伴,轉眼她回到國內就鬧出這樣的事,讓付一旬這個介紹人丟臉的話。

    只是現在畢竟官司結束事實證明她是無辜者,因此而牽連出來的別人的情緒也該煙消云散了,付一旬也沒什麼丟臉的,這樣道歉也足夠了啊,她不明白她還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了。

    看著傅傾流眼里的疑惑,付一旬覺得一股無名火直衝腦門,不想看到這個倒霉女人,但又不甘心這女人竟然連他在氣什麼都不明白。

    “你……你真的覺得,只是那種事值得、值得我這麼生氣?”付一旬像到了神經質發作前期,肢体動作開始有些僵硬了起來,就像一個人想放開來揮手,卻有一根皮筋在后面拉扯著,弧度很大,但是卻顯得將放未放。

    “要不然呢?”

    “上帝!你簡直、你簡直……”付一旬終于氣急敗壞,從之前一直憋到現在憋了將近十天的情緒,讓他整個人陷入一種怒不可遏的狀態中,瞪著傅傾流,仿佛傅傾流這個人是那麼罪大惡極那麼不可饒恕,“簡直讓人無法忍受!你這樣怎麼能、怎麼能稱之為……”一個合格的暗戀者?比起那件他動動嘴皮子就能解決的事,他更在意的明明是她被綁架的事,而且重點也在于她一直沒有跟他說,沒有跟他報平安,讓他擔心讓他難過!……啊呸!他才不覺得難過,只是出于道義上的擔心而已!

    付一旬話還未說完,傅傾流忽然間像被踩到尾巴的貓迅速的攥起了拳頭,然而她面上依舊一片平靜,淡然的透出一股子冷漠,“無法忍受?無法忍受是嗎?那就不用忍受了,忍受我這麼長一段時間,還真是辛苦你了。”

    說罷轉身就走,眸光冷漠到有些陰寒。她就是這麼一個任性又自私還冷酷殘忍的讓人無法忍受的惡毒女人,她都險些忘記自己還有這些標簽了,一定是因為如此,所以突然間被付一旬這麼點醒,她才會覺得這麼出離的憤怒和在意。

    她還以為自己已經有所改變了,結果在付一旬眼里,她讓人無法忍受?

    付一旬沒想到自己脾氣都沒發完,反倒是應該道歉的人翻臉比翻書還快的發起了脾氣,他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立刻就舉步追了兩步然后站在原地怒罵,“你給我站住!誰准你走的?你這個下流無恥卑鄙還嘴硬死不認錯的女人!你敢走出這扇門就再也別給我回來!我絕對不會讓你進門的!休想我會原諒你!你敢走試試!……”

    他在她身后怨夫一樣喋喋不休的怒罵,就像她是一個拋夫棄子跟著別的男人跑了的壞女人,他是抱著個孩子朝她吼出去了就別再回來的被拋棄的男人。

    傅傾流緊攥著拳頭,腳步絲毫不停的走了出去,坐上車子用力的甩上門。

    付一旬難以置信的看著慢慢自己關上的院子大門,不敢相信傅傾流那個女人竟然真的走了!胸口起伏的劇烈,襯衫也因為之前動作弧度過大而顯得凌亂,露出精致性感的鎖骨,他瞪了好一會儿,直到確定傅傾流沒有再轉回來的可能性,才忽然泄了氣一樣的整個人驟然顯得有些頹敗了起來,隱隱的甚至有几分委屈。

    他走到沙發上悶悶不樂的坐下,目光瞥向那束艷麗搶眼的玫瑰,不高興的抬起腳踹了一下,露出了被玫瑰壓著的小紙箱,付一旬才發現這個,怔了下,伸手拿過來,打開,棕色的眼眸猛地就和一雙藍寶石一樣漂亮的貓眼對上。

    “喵~”

    付一旬下意識的差點將手里的東西扔出去。好在很快反應過來這不是什麼鬼東西,而是一只通体黑色的貓崽子。

    付一旬表情嫌惡的拎著它的后頸把它提起來,被傅傾流用紅色緞帶綁在它脖子上的一個圓滾滾的金色鈴鐺發出清脆的聲響。

    “貓?”

    傲慢的小黑貓覺得自己被冒犯了,生氣的揮舞著四肢想撓付一旬,可惜太小了,怎麼撓都撓不到,只能憤怒的發出喵喵叫的聲音。

    付一旬把它拎遠點,翻了翻紙箱,從里面翻出了一張紙,看到紙上畫著兩個Q版小人,淚眼汪汪的Q版傅傾流抱著一臉傲慢不高興的Q版付一旬的大腿撒嬌:別生氣嘛,原諒我原諒我,看在我這麼可愛的份上233333333!

    那雙深邃又精致的棕色眼眸就像忽然間被暖融融的陽光曬著的雪地,緩緩的消融開來,露出青綠清新的草地,上面還開著點點顏色各異的小花。雖然沒有姹紫嫣紅那般張揚奪目,卻有種沉靜溫暖的味道。

    看看背面:這只貓叫云,如果要洋氣點的話還可以叫它的英文名克勞德(笑臉)。

    “哼,哪有送人禮物還幫人把禮物的名字都取了的?”是故意的吧?這樣以后他不僅看到這只貓就想起她,連叫它的名字都會想起她,那個不矜持的女人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付一旬唇角忍不住微微勾起的把貓拎到眼前仔細挑剔的打量,覺得長得勉强可以,就是不知道這一身毛有多少細菌,聽說小貓崽還不能洗澡,嘖,髒死了。

    這樣想著,付一旬把貓放回箱子里,起身去倒了一小碟牛奶放進去,傲慢的克勞德小黑貓高傲的瞥了付一旬一眼,好一會儿才低下頭嗅了嗅,伸出粉嫩可愛的小舌頭舔了舔。

    付一旬見此覺得這貓好像挺好養的,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腦開始上網購物,貓窩、貓砂、貓糧、貓咪使用的沐浴乳等等一堆的貓用品,全往貴的挑,沒發現自己正在往愛屋及烏的方向歡快的跑去。

    天際漂浮著几片濃厚的云,密密麻麻的擋住了陽光。

    傅傾流開著車子去了十里畫廊,畫廊里由于水清流的畫只剩下三幅空蕩蕩的實在沒法看,池非不得不在和一些想和十里畫廊簽訂合作協議,把畫交給十里畫廊來展覽和販賣的畫家簽約后,再重新打開畫廊的門做生意,不過也多虧了之前鬧大的那件事,十里畫廊這邊才放出將會跟其它畫家簽約后,就有很多國內小有名氣的畫家跟他們聯系。

    傅傾流向來是個甩手掌櫃,掛著個“經理”名號,實際上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好在她這個專為水清流買畫的職位時間上本就寬松,倒也沒人覺得不對勁。

    傅傾流直接上了二樓畫室,門打開又關上,她進入了一片屬于自己的安靜的私密的世界里,然而她很快就發現,自己這一片安靜又私密的空間里,竟然在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時候,被入侵了。

    那一個個畫架上架著的畫板上,每一塊畫板都夾著一幅畫。那是一幅又一幅的素描,主角是同一個人,他有一頭漂亮的棕色半長卷發,或垂眸看書,或面無表情的看著鏡頭,或含著几分嘲笑,或又目露寵愛,然而無論他姿態變化万千,不變的是他總給人以一種沉靜又矜貴的感覺,宛如一個古老而神秘的貴族。

    傅傾流忽然覺得煩躁,驀地伸出手按在一幅素描上,五指一收,畫面皺起,卻不知道為什麼有些下不去手將它撕掉。她暴躁的收回手,用力的拉開垂到地面的窗簾,預想中炙熱的日光毫無蹤影,濃厚的云將它遮掩住了,她看著有些陰郁的天空,覺得的更加煩躁和壓抑起來,煩躁壓抑過后,卻又仿佛一腳踏進了一個空洞洞的虛空里,整個人整顆心都沉了下去,空氣也變得冰冷了起來。

    她走到陽台上的貴妃椅上坐著,目光放空的看著擺在圍欄上的一小盆一小盆的盆栽,她像被夢魘纏住,整個人落在網中無法逃脫。

    天空遼闊,遼闊到讓人覺得莫名空虛。

    傅傾流像只蝦米一樣蜷縮在貴妃椅上,漸漸的睡了過去,一陣風輕輕吹過,卻仿佛帶著看不見的利刃,才從她臉頰拂過,她便猛然驚醒,眼睛瞪大,呼吸急促惶恐。

    她呆呆的在貴妃椅上躺了一會儿,目光透過落地推拉窗看到畫室里那一幅幅素描畫,渾濁的腦子里忽然間便浮現那一抹鮮明的有些神秘矜貴的身影。他是如此的特別,傅傾流從沒有一次像今天這樣清晰的感覺到這一點,他是特別的,雖然她還無法想明白,他具体特別在哪里。或許是神經質的脾氣,或許是過于吸引人的面貌和氣質。

    她想她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將他當成了可以信任的好朋友,所以才對他說的話感到那樣出離憤怒,所以才會有這種難受的感覺。

    傅傾流伸手摸出手機,找到那串號碼撥過去,眼眸輕輕的眨著,眼睫微微的顫動,就像蝴蝶的翅膀,顯得有些美麗而脆弱。

    付一旬正在教克勞德去洗手間上廁所,克勞德是只特別傲慢的小黑貓,根本不願意接受別人的指手畫腳,教起來特別費勁,幸好它似乎也明白隨便大小便是不道德不美好的行為,雖然不太聽話,但是也不到付一旬無法忍受的地步。

    放在桌面上的手機忽然響起,付一旬走過去拿起來一看,看到是傅傾流,眼里閃過一絲得意,嘴角微微的向上勾起,哼,他就知道這女人肯定會忍不住再給他打電話的,他就知道。

    付一旬矜持的等它響了三聲后才接起來,為了顯示自己對于她說走就走的不悅,還高傲的輕輕哼了聲,等著她先出聲。

    “對不起……”傅傾流輕輕的出聲,不料不知道是因為缺水還是剛剛短短睡了一覺,又或者是因為情緒低落,聲音啞的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付一旬臉上的笑意驟然消失無蹤,覺得那低啞的聲音就像一柄無形重錘,穿過他的耳膜闖進心口,重重的錘了下去,悶疼悶疼的,……她怎麼了?哭了?他讓她哭了嗎?

    “付一旬……”傅傾流低低的聲音又傳了過來,她把臉埋進雙膝,烏黑的長發從兩邊傾瀉而下,蓋住了她的半個縮成一團的身子,就像在努力尋找安全感的孩子。

    “……嗯?”

    “我真的那麼討人厭嗎?”

    “……沒有,我只是有點……口不擇言。”

    “以后不許再說無法忍受我的那種話,我會……覺得很難過……”

    像有什麼東西忽然在心底深處蔓延開來,酸酸的澀澀的甜甜的,一顆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已經種進心里去的種子在毫無預警的養料中,一邊發芽,一邊將根往更深處的地方扎去,几乎纏繞住靈魂。

    不知道過了多久,傅傾流才聽到那邊傳來一聲低低的輕輕的,仿佛要飄進人心里去的聲音離愁劫。

    “好。”他說。深邃又精致的棕色眼眸不經意的浮現那一抹溫柔,好似那日霧氣彌漫的冷杉林,叫人措不及防便要迷失在其中。

    克勞德蹲在沙發上仰著腦袋看著這個新晉主人,脖子上的金色鈴鐺反射出漂亮的金色光芒,漂亮的藍寶石一樣的雙眼仿佛有著几分不解困惑。

    陽光終于撕裂了那層又密又厚的云,輕輕淺淺的光線溫柔卻又不可抵擋的破出。

    ……

    跟傅謹鈺比較熟的人都發現,傅謹鈺回家一趟后,心情好的整個人好像都要飛起來了呢!那些以往特別想要認傅謹鈺當老大,但是又礙于“老大”他氣勢太足只敢遠觀的班級成績吊車尾少年們,紛紛開始了他們的拜老大計划。

    他們一個個想方設法的跟傅謹鈺套近乎,有人想幫傅謹鈺抄作業,可是卻發現很有黑老大一統万軍氣勢潛質的傅謹鈺簡直就是學霸中的學霸,作業什麼的,人家學校發的各科目的練習冊整本都寫完了在看初二年級的書了好麼!臥槽老大好膩害必須跪服!有人貢獻零食零食飲料,傅謹鈺一轉手全送給班上其他同學了,于是在班里一些比較正常的男女同學心里也刷了一把好感度,眾小弟繼續跪服,覺得當老大的人果然不一樣,這麼懂得收買人心!

    好在就在他們黔驢技窮的時候,一直都默默盯著他們當消遣的傅謹鈺終于松口了,雖然以他似乎已經跳過問麻麻有沒有聖誕老人的蠢萌小少年時期的智商來說,實在搞不明白這些人為什麼非要趕著來給他當馬仔。

    于是一時間,傅謹鈺成了上廁所身后都拖著好几個人的初一(2)班老大,一群學渣中的學霸老大,而這項“光榮”的職業,傅謹鈺的雙胞胎兄弟在早些時候就已經走馬上任了。但是現在莫書豪卻有點看那些馬仔不順眼,他不明白傅謹鈺先前看到他那樣的時候會不會也像他覺得這麼不順眼。

    因為他每次想要跟傅謹鈺說話,聊一下關于媽媽的事,都要被一群“電燈泡”圍觀,他哪里知道,傅謹鈺發現讓“馬仔”跟著,能讓莫書豪那個討厭鬼別過來左一句媽媽右一句媽媽說的好像媽媽是他的后,他就特別樂意讓人跟著,並且十分有目的性的在壯大自己的隊伍。

    這天莫書豪終于忍無可忍了,一嗓子把跟在傅謹鈺身后上廁所的一群人趕走,因為莫書豪跟傅謹鈺是兄弟,作為老大的兄弟,那面子肯定是要給的,所以一群人呼啦啦的散開了。

    “干嘛?”傅謹鈺繃著一張小臉問道。

    莫書豪委屈的扁扁嘴,然后從口袋里掏出一張報紙,正是前一段時間傅傾流跟趙敏慧隔空打擂台的時候的那篇采訪,上面有傅傾流的側面照和極簡單的介紹。

    “這個是不是媽媽?”莫書豪一掃委屈,有些激動的看著傅謹鈺的小聲問道。

    傅謹鈺一怔,從他手里把報紙拿過來,“從哪來的?”他並不知道先前發生的那些事,實際上正常情況下,一個十歲的小孩不知道這些事是很正常的。

    “我去宿管老師那里吃東西的時候看到的。”莫書豪得意的道,雖然他和傅謹鈺都很得老師們喜歡,但是很顯然嘴甜又愛笑的他是更讓人喜歡的那一個。

    傅謹鈺才不在意這個呢,當下把報紙一疊,轉身往廁所外走。

    莫書豪一怔,立刻追過去搶,不高興的道:“那是我的!”

    傅謹鈺才不讓莫書豪搶回去,他還沒有媽媽的相片呢,而且,媽媽是他的,才不要分給他!一張照片都不給!

    “還給我!”

    “走開!”

    “壞蛋!不准搶我的東西!”

    “砰!”

    “啪!”

    兩個小孩因為一張報紙,在廁所打起來了。

    ……

    “和好”是非常值得慶祝的事。

    傅傾流第一次覺得“好朋友”這三個字的力量那麼大,跟付一旬吵架和好她竟然有種滿血復活的感覺,雖然就算她滿血復活了,也改不了那慢吞吞的散漫慵懶性子。

    付一旬正在廚房里准備晚餐,傅傾流在客廳里用一支玫瑰花逗克勞德,看著克勞德被逗的不耐煩的想去抓,但是又努力維持著端坐的矜貴姿態的模樣,簡直要樂死了,直到克勞德終于對這個女人忍無可忍,一爪子拍開玫瑰花飛快的鑽進沙發底下去,一副對這女人眼不見為淨的模樣,傅傾流才終于放過了那只可憐的小貓崽。

    沒了能逗弄的小寵物,傅傾流腦神經又有點興奮,于是只好懶洋洋的從沙發上站起身往廚房走去。

    付一旬正在煎牛排,傅傾流倚在門口看,看到他戴著黑白色的圍裙,鮮嫩的牛肉被煎的滋滋作響,牛肉香味濃郁的叫人快速的分泌口水,他拿了一瓶酒倒了下去,整個鍋立即著了火一樣呼啦啦的燃了起來,傅傾流看得欽佩的不行,妥妥的大師級的手藝啊這是,光聞到這味道她都醉了。

    “好了嗎?”傅傾流沒忍住的湊過去,狗鼻子似的在付一旬胳膊邊上朝鍋里不停的嗅著。

    “快了。”付一旬已經習慣了傅傾流餓死鬼投胎似的模樣了,甚至都不覺得面目可憎,反而有些可愛起來,像一只小饞貓。

    傅傾流直接站在旁邊等吃的,咽了咽口水,“光你這一手,不知道以后嫁給你的女人有多幸福。”

    嫁給付一旬的女人完全不用擔心自己會變成家庭主婦黃臉婆,因為一日三餐這男人會做,錢這男人會賺,而且這男人是個潔癖狂,不用擔心他會出軌,說白了,你只需要在家貌美如花就夠了。

    付一旬動作一頓,迅速的瞥了傅傾流一眼,耳尖漸漸的有些發紅起來,這女人該不會是在暗示他什麼吧?雖然她中午的話已經類似表白了,但是終究還沒有明確的說出來,所以戀愛都還沒開始呢就想著跟他結婚是不是太快了?

    “付一旬,你耳朵怎麼這麼紅?”傅傾流盯著付一旬紅彤彤的耳朵奇怪的問道,由于這男人做飯的時候都是把頭發扎上去的,所以她能看到他一整張精致到極點的臉以及耳朵。

    “你好煩!”付一旬惱羞成怒的吼道:“沒事就出去等著!”

    “噢。”傅傾流忍不住多瞥了付一旬的耳朵兩眼才出去。

    付一旬果然沒有讓傅傾流等太久,只是今天餐桌上的氛圍和以往几次都不太一樣,可能是因為餐桌中間的那束玫瑰花,也可能是因為牛排和紅酒,也可能是因為有些曖昧昏黃的燈光,當然,付一旬很明白是因為中午傅傾流那類似表白的曖昧的話。

    傅傾流情商略低,忙起來的時候還容易忘記一些她潛意識里覺得不大的事情,只是雖然她不太明白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身為女人她也感覺到了這種讓人有點不自在的莫名臉紅的氣氛。

    月掛樹梢,在院子里明亮而清冷的灑下光輝。

    餐桌上很安靜,靜的只剩下兩人埋頭吃東西,刀叉輕輕碰撞瓷盤的聲音。

    噗通噗通噗通……

    莫名的,心跳越來越快,也不知道是誰的。

    傅傾流覺得臉頰莫名熱的慌,她不太明白這是怎麼了,明明以前也有几次在付一旬家里吃飯,但今天感覺卻尤為不一樣,而且之前她進廚房的時候也不會這樣啊,怎麼到了餐桌上氛圍就整個變了呢?

    借著拿紅酒喝的動作抬眼看向對面的付一旬,聽說男人和女人的視覺神經是不一樣的,在男人眼里的女人會比她們看自己或者看別的女人更美化一些,反之女人看男人也是如此,然而傅傾流卻覺得她的視覺神經肯定還有某些能夠調節的功能,要不然她沒有對這個男人覺得審美疲勞,反而覺得這男人好像……比之前看的還要好看上一點?

    付一旬耳朵紅的讓他忍不住想伸手抓一抓。對面那女人的視線叫他想忽視都不行,抓著刀叉的手微微有些顫,心髒噗通噗通的跳個不停,這女人該不會是在醞釀著想要告白了吧?她想把暗戀轉為明戀?那他要不要答應她?看看他不過是上午的時候說了句不算罵人的話她就難過成那樣,如果他拒絕她了,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所以……哼,如果她真的告白的話,他就勉為其難的答應她好了,看在她那麼喜歡他的份上……

    付一旬略略緊張面上淡定自若的優雅矜貴的切著牛排的等啊等,始終沒等來傅傾流的告白,一抬頭,看到傅傾流不知道什麼時候抱著一瓶紅酒咕嚕咕嚕的喝著,眼見著已經喝完了三分之二,他連忙起身搶過她手里的紅酒,“你干什麼?”

    傅傾流雙頰泛紅,微醺的雙眸仿佛還帶著水汽,手上的酒被搶走,她有些委屈的看著搶了她的酒的付一旬,“付一旬……”

    她本來只是覺得莫名口干舌燥所以喝酒解解渴而已,哪知道付一旬的酒果酒一樣酸酸甜甜的特別好喝,她一不小心就喝多了,糟糕的是她的酒量不是很好。

    付一旬被看的心神一晃,克勞德跑進了他心里頑皮的揮爪子似的撓,叫他覺得癢的不行,然而他的酒他知道,喝著沒感覺,后勁卻很强,一會儿傅傾流該發酒瘋了。

    “不准。吃。”付一旬把刀叉塞回傅傾流手里,把酒放到自己邊上來。

    “小氣鬼。”傅傾流皺皺眉頭說道。

    果然醉了。

    付一旬細長銳利的眼角忍不住柔和了几分。

    傅傾流吃了几口,果然開始覺得腦袋越來越沉,眼前付一旬的人影也左晃右晃起來,叫傅傾流看不清他的臉,傅傾流站起身,搖搖晃晃的繞過桌子朝他走去,皺著眉特別嚴肅的道:“付一旬,你別動……別動!”兩只手在付一旬疑惑的視線下啪嗒一聲落在付一旬的臉頰上,固定住。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5 12:49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12-12 01:01 AM 編輯

060 升溫!

    這個吻很生澀,但是作為兩個同樣驕傲學習力很强的天才,不需要意識清醒,他們的身体也具有很强的學習能力,這一吻就像在進行某種神聖吸引人的探索,親上了就沒辦法分開,從生澀到几乎近熟練的唇舌交纏,窗外月光灑了一地靜謐。

    克勞德趴在那邊沙發下,藍色的大眼好奇不解的看著那兩個人。

    一陣電話鈴聲驟然響起,在靜謐無聲的空間里顯得尤為刺耳,猛地一下驚醒已經情迷意亂的付一旬,理智在一瞬間回神,他像是受了驚一樣的立刻站起身,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傅傾流已經被他按在了餐桌上。

    餐桌中間的那束玫瑰已經倒了,几瓣艷紅的花瓣落在她透著誘人粉色的臉頰上,落在因為他扯掉了扣子而從領口露出來的鎖骨和白皙圓潤的肩上,落在她披散開來的烏澤亮麗的黑發上,而那雙紅腫艷麗的唇瓣簡直比玫瑰花瓣還要嬌艷欲滴,襯得這女人妖精一樣充滿引人墮落的魔力。

    她似乎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離開了,充滿水汽的眼眸半眯,似疑惑又似有些不滿的看他。

    付一旬呼吸有些喘,雙頰紅的厲害,然而那討人厭的手機卻催命似的還在不停的尖叫。

    “Shit!”付一旬咒罵一聲,不得不捂著半張臉走向客廳接電話,自己的反應讓他即使是在自己的房子里,除了他自己沒別人知道,他也覺得有些尷尬羞恥,特別是發現克勞德正在那邊盯著他看后。

    看了眼來電顯示,本想不知道是因為被打斷還是覺得自己自制力不夠的怒氣不得不微微的壓下去,只是語氣依舊沒多好。

    “怎麼這個時候給我電話?”

    那邊的人輕輕的笑了笑,語氣溫柔又有些爽朗,“這個時侯怎麼不能給你電話?嗯,聽語氣不太高興的樣子哦,難道我打擾到你什麼好事了?”

    付一旬心髒立刻有些快了起來,正要說話,結果他不經意的轉頭,看到傅傾流坐在餐桌上又抱著那瓶酒喝了起來,一急,連忙快步走過去,怒罵:“你這個酒鬼!不准喝!”

    傅傾流沒喝到酒,有些茫然的呆呆的看著付一旬,看得付一旬連忙伸出手捂住她的眼,聲音輕的就像在哄小孩,“噓,別鬧,乖。”

    傅傾流聽話的點點頭,把臉貼在他溫暖的手掌心,她的皮膚很好,觸感就像嬌嫩的花瓣,臉又小,几乎被他一個巴掌覆蓋。

    付一旬忽然覺得她貼的不是他的手心,而是他的心髒,以至于他的心髒忽然間柔軟的不可思議。

    傅傾流安靜了下來,付一旬才繼續跟電話那頭的人說話。

    “……那是誰?”電話那頭的女聲顯得有些好奇的問。

    “一個暗戀我的女人而已。”付一旬不甚在意般的說道,可語氣里的柔軟和喜歡卻叫聽的人怎麼都不相信那個人能用上“而已”兩個字。

    “好吧,我可不管,我馬上要和一些朋友去你那邊玩几天,你得抽時間出來陪我,如果你願意的話還可以帶上這位可愛的暗戀我們Simon的女孩來一起。”

    “什麼時候?”付一旬眉頭微微蹙了下,發現傅傾流臉頰靠著他的手掌睡著了,往前走了兩步,把人摟進懷里,讓她靠著他的胸膛睡,手無意識的撫摸著她后腦勺上烏黑細長的發。

    “你們那邊的時間話……大概明天下午能到咯。”

    “直接到青市機場?”

    “對。”

    “我知道了。沒事掛了。”

    付一旬掛了電話,手心里一直有絲綢一樣涼涼的順滑的觸感,他慢半拍的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麼,動作一僵,表情微微有些扭曲起來,他有點不敢相信今晚發生的事,他竟然、竟然跟這個下流無恥淫蕩不矜持喜歡三心二意容易半途而廢的女人接吻了,那種、那種令他看著都覺得十分惡心反胃覺得這輩子都不可能跟別人去進行的法式舌吻……噢,上帝!更無法想象的是,他竟然似乎還沉迷其中,簡直不敢相信那個吻到底持續了多長時間並且有多用力才能把傅傾流的唇弄成這樣,簡直比玫瑰花瓣還要飽滿奪目……

    傅傾流忽然蹭了蹭付一旬的胸口,伸手環抱住他的腰,艷紅的小嘴微微的張著,看起來睡的挺沉。

    付一旬垂下眸看她,忽然間腦子里什麼想法都沒有了,眼角眉梢都柔和了下來。

    ……

    英國。

    白慕琳看著手上掛斷了的手機,目光轉落到桌面上,上面放著一份文件,關于傅傾流,關于傅傾流十年前的鎏斯蘭學院的成績和相關事件,關于她十年前的種種丑聞,以及近段時間跟付一旬產生的交集。

    “你沒有去調查一下關于她的那個孩子的情況?”白慕琳忽的出聲,她身后悄無聲息的站著一個穿著黑西裝的男人,他那麼安靜,以至于仿佛都融入了黑夜之中。

    他微微頷首,“我以為這些已經足夠了。”

    白慕琳輕笑了聲,“你還是那麼善良,阿德。放心吧,那個孩子確實不重要,沒查就沒查吧,反正這些已經足夠了。”

    資料夾立著輕輕的撞擊著桌面,白慕琳垂著眸想著什麼,好一會儿道:“成風好像很喜歡這位小姐,你說Simon知不知道這個?”

    阿德沒有說話,白慕琳也不需要他回答,她身子前傾,一只手撐著下巴,唇角勾著一抹溫柔的笑,“我會給他們帶上一份禮物的……”

    ……

    日光在窗簾外絢爛,將窗簾都渲染成美麗的橙黃色。

    安靜的室內,那張大床上躺著一抹纖細的几乎看不到多大起伏的身影。

    傅傾流整個人四肢大張的平躺著,皺了皺眉頭,緩緩的醒來,眯著眼看了會儿不熟悉的天花板,然后揉著有點不舒服的腦袋坐起身。

    ……奇怪,她怎麼會在付一旬的臥室?她昨晚在這里過夜了?傅傾流完全不記得昨晚發生了什麼事,她好像喝酒了,大概是喝醉了。

    傅傾流慢吞吞的從床上起來,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身子,嗯,還穿著昨天的衣服,身上也沒有什麼不適,看來就算昨天她喝醉了,也沒有對付一旬干出什麼喪心病狂的事。

    去浴室洗了把臉,傅傾流忽然盯著鏡子里的自己看,看到雙唇艷紅的像抹了口紅,而且……好像有點腫……是錯覺嗎?還是她真的有對付一旬做什麼?

    不能怪傅傾流為什麼總覺得是她對付一旬做了什麼,而不是付一旬對她做了什麼,很顯然付一旬那種自我克制能力强大又有嚴重潔癖的君子不可能趁人之危,要知道上次她連衣服都被他脫了個精光都好好的沒事,所以如果她喝了酒,應該不會撒酒瘋對他做了什麼對于他來說,有點喪心病狂的事吧?

    傅傾流看著自己的唇,莫名有點心虛起來,磨磨蹭蹭了好一會儿才下樓去。

    此時付一旬的客廳里已經多了很多東西,比如那個有樓梯的看起來像個大大的帶院子陽台的別墅模型的豪華貓窩、貓罐頭以及貓糧等等,克勞德已經蹲在自己別墅陽台上宣示主權,一副傲慢的不行的小模樣,連脖子上戴著的紅色緞帶和金色鈴鐺都顯得十分漂亮名貴,不知道的還以為它是什麼名貴品種。

    傅傾流心想這只貓得感謝她啊,看她給它找了個多慷慨富有還有一手好廚藝的主人。

    付一旬拿著克勞德的碗過來,里面裝了點泡軟的幼貓糧,看到站在樓梯邊上的傅傾流,手驀地微微一抖,昨晚的記憶瘋一樣的在腦子里翻涌,付一旬耳朵滾燙通紅,連帶著臉頰也有些紅了起來,有點不自在的彎下腰把貓糧放到克勞德面前。

    傅傾流見他那樣,發現他唇瓣也有點紅腫,當下覺得心神一震,身子莫名的滾燙起來,燒得她雙頰也有點紅起來,“那、那個……我昨晚喝醉了,你不要介意……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就好。”傅傾流覺得她肯定很凶狠的强吻了付一旬!而說不定這還是付一旬的初吻!

    傅傾流本意是讓付一旬不要介意好繼續跟她玩耍,結果話一說完,付一旬就狠狠的瞪她,那眼神,就像傅傾流說了什麼多麼讓人不敢相信多麼惡劣多麼過分多麼喪心病狂不負責任的話,嚇得傅傾流以為自己强X了他卻說出不對他負責的話!

    于是傅傾流整理了下情緒,小心翼翼的試探,“……要不然……我讓你吻回來?”

    付一旬就像驟然被一支箭咻的射中屁股,反應特別激烈,又羞又惱,“閉嘴!你這個下流淫蕩的女人!光天化日之下不准說這種事!過來吃飯!”

    光天化日之下不准說這種事……是說晚上才就可以說嗎?傅傾流盯著付一旬的背影忽然想道,隨后一甩腦袋,覺得自己思想不正經,付一旬這種人說話怎麼可能會有這種暗示。

    傅傾流吃過這一頓氣氛曖昧古怪的早餐,准備回家,付一旬剛剛送傅傾流出門,一道詫異的聲音忽然響起。

    “傾流?”

    傅傾流扭頭,看到不遠處一棟別墅前站著的夏君寧,他看起來很驚訝的看著傅傾流,然后大步的走了過來。

    “君寧。”

    “你這個時候怎麼在這里?”夏君寧擰著眉,看了眼抱著雙臂對他目露排斥不喜的付一旬。

    “你不也在這里嗎?”傅傾流看了眼那棟別墅說道。

    “我是來辦點事的。”夏君寧說著,忽然想到了什麼,眸底驀地滑過一抹暗色,他有些敵意的看了付一旬一眼,看向傅傾流,溫潤的眸子顯得有些脆弱小心,“難道說……傾流昨天沒回公寓嗎?”

    “咳……”提到這個傅傾流下意識的瞥了付一旬一眼,“發生了點意外。”

    傅傾流不知道這話聽在夏君寧耳朵里自動翻譯成了什麼意思,一個女孩一晚上因為某些意外留宿在一個男人家里,孤男寡女,意外……什麼意外?

    握著車鑰匙的手驟然緊了緊,削薄的鑰匙邊緣深深的陷進掌心,尖銳的疼痛感遲緩的半天才傳到他的神經中樞,他回過神,若無其事的對傅傾流溫和的笑了笑,“你現在要回去嗎?”

    “嗯。”

    “那你快走吧,我還有事要處理,晚上一起吃飯吧,我給你做你喜歡吃的菜。”

    傅傾流下意識的就想點頭,結果看到夏君寧邊上付一旬驟然瞪過來的眼神,不知道為什麼有點小心虛,到了嘴邊的話也變成了,“嗯……再說吧,我不確定下午有沒有其他事。我走了。”

    傅傾流開著車子離開,留下站在原地的付一旬和夏君寧,一種針鋒相對的味道不加掩飾的迅速蔓延開來,空氣膨脹緊迫了起來。

    “我聽說付先生的主要業務發展在英國,怎麼今年好像在青市待的時間特別長?”夏君寧微笑著出聲,那雙溫潤的眼眸卻是銳利而冰冷的。

    “跟你有什麼關系?”付一旬抱著雙臂,淺灰色的居家服穿在他身上好看的不比三件套西裝差到哪去。

    夏君寧正想繼續說什麼,那邊那棟別墅里有人出來喊了他一聲,夏君寧不得不結束跟付一旬的對話,付一旬挑剔諷刺的扯了扯嘴角,轉身回屋。

    ……

    下午時分,青市國際機場。

    一群十分惹眼的男男女女嬉笑著走出來,大部分是外國人,然而被圍在中心的兩個女性卻明顯是華人,只是兩個女性中很明顯一個只是附庸,最顯眼的年長的那個女人很漂亮,深深的雙眼皮大眼睛,還有一雙飽滿性感的紅唇,有一種大方又高貴溫柔成熟的氣質,就像一個發光体,以至于那些人都圍著她轉,另一個雖然也很漂亮,但是跟她相比就寡淡單薄很多。

    廖康遠遠的就看到了這一群人,笑眯眯的迎了上去,“慕琳小姐,慕珍小姐。”

    白慕琳看到廖康,漂亮的眼睛驟然微微亮起,笑容大方又顯得有几分淑女優雅,“Jonny,Simon沒來嗎?”

    白慕珍立刻撅起嘴,“我和姐姐難得一次過來,他竟然都不來接我們,太過分了吧?”

    “先生不太愛出門,你知道的。”廖康笑了笑,不想多跟白慕珍多說話的看向白慕琳身后的那些人,“這些就是白小姐的會館成員嗎?”

    “對。”

    “OK,走吧,我帶你們去酒店,我想你們肯定累了。”

    廖康帶著一群人去酒店,中途白慕琳問了不少關于付一旬的問題,也順便提到了那位“暗戀者”。

    在很多人眼里,白慕琳都是付一旬姐姐一樣的人物,雖然白慕琳只比付一旬大了一歲。兩人從小一起長大,白慕琳几乎從小就跟在付一旬屁股后面,不說有沒有幫忙收拾什麼爛攤子,至少是一直陪伴著的,二十几年的情分在里面,就算是付一旬恐怕也沒辦法把她放在和很多人都一樣的位置上。

    因此對于白慕琳的提問,只要不是太出格的,廖康几乎算是知之必答的,可惜的是他知道的也不多。

    “我說今年怎麼在國內待那麼久不回去呢,原來是被儿女私情絆住腳了啊。”白慕琳笑容優雅的說道,“那我一定得見見那位傅小姐了,看看能讓我們Simon心動的女孩到底是什麼模樣。明天的活動叫上她吧。”

    廖康連忙道:“這個我可決定不了,傅小姐不是那種可以勉强她干點什麼的人。”在英國一段時間相處下來廖康也算是知道了,傅傾流看似個性散漫慵懶隨意,但是其實骨子里驕傲强硬的很,只有她願意不願意,沒有勉强不勉强的。

    “嗯?只是邀請她一起去玩而已啦,Simon也會跟我們一起去的,人多才好玩啊。”白慕琳不甚在意的笑道。

    存在感很低的白慕珍當即不屑的撇撇嘴,“你直接跟她說我們是什麼人,她還不立刻腆著臉主動跑過來麼?有什麼了不起的。”

    廖康頭上驀地掉下好几滴的冷汗,不理會白慕珍的話,對白慕琳道:“那這個邀請恐怕您得去跟先生說了。”

    白慕琳笑著點點頭,不再說話。

    晚上見面的時候付一旬聽到白慕琳提起這個,皺了皺眉,沒有同意。傅傾流不喜歡這種場合,而且這些人雖然都是家里有爵位的貴族子弟,但是對于傅傾流來說沒有什麼交往價值,她也不需要去討好他們,她只需要有他以及他介紹給她認識的朋友就夠了。

    ……

    翌日。陽光甚好,秋風涼爽,是個適合出游的好天氣。

    傅傾流忽然被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叫醒,白皙修長的手在床頭摸了好一會儿才摸到手機,睡意朦朧的聲音有些沙啞,“喂?”

    “經理!快來救命啊!”小楊有點崩潰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來。

    三十分鐘后,傅傾流穿著簡單的T恤牛仔褲來到了十里畫廊,畫廊門關著,掛上了暫停營業的牌子,只是門並沒有鎖,傅傾流進去后就看到內廊里站著一個個將近十來個左右的黑衣人,將小楊池非等人團團圍住,這架勢,好比搶劫銀行。

    莫成風抱著雙臂臉上帶著邪肆的笑,眼里滿是狠戾。

    看情況好像比小楊說的還要嚴重點,傅傾流腳步微微一頓,正想要退出去報警,那邊莫成風卻已經率先發現了她,一個黑衣人猿猴一樣飛快的扑了過來,傅傾流條件反射的抬腳踹過去,卻很快被制住了。

    這些保鏢都是退伍的特種兵,身手相當的情況下,無論是力氣還是体質當然不是傅傾流這種討厭運動的人可以相比的。

    莫成風看著傅傾流被兩只手扳到身后制住的模樣,笑得狠戾,拿過她手上的手機,輕輕往后一揚,一個保鏢接了過去。

    “前兩次打我打的狠啊,怎麼這次不繼續了?”

    這家伙是傷好了來尋仇的。傅傾流面無表情的看他,眼里依舊有一種散漫慵懶,好像就算她表現的再認真嚴肅,實際上她心里都是不把這些放在眼里的,“自己沒本事也好意思怪別人?這次倒是知道找幫手了,也不算太笨。”

    池非几個抱著頭蹲在地上見傅傾流那副不怕死的模樣,簡直要急死了,這一大早闖進這麼一群人,看著不像搶劫反像是尋仇,也是,上次傅傾流可是毫不留情的把人揍得鼻青臉腫,人家一個大男人大少爺丟了這麼大的臉,哪里會不記仇啊?傅傾流還不示弱是逼著別人給她苦頭吃嗎?

    莫成風后槽牙狠狠的磨了兩下,有種想揍她一頓泄憤的衝動,只是一低頭,看到被强迫性壓彎腰的女人露出來的一截白皙后頸,還有那雙沒把他放眼里的眼睛,心下莫名一動,癢癢的,這女人真是漂亮。他扯了扯嘴角,像想到了什麼超好玩的點子的小孩,有點興奮又得意,“敬酒不吃吃罰酒,我看你能強到什麼時候。帶走。”莫成風一揚下巴,率先走人。

    一群保鏢押著傅傾流跟上去。

    傅傾流被塞進一輛車里,莫成風在副駕駛座上回頭看著她這副再也不能動手揍她的模樣很是愉悅,眼里的狠戾散了不少,笑容燦爛的就像找到了心愛的玩具的小孩。

    窗外景色飛逝,形成兩條模糊不清的漫長影子。

    好一會儿,傅傾流出聲,“帶我去哪?”

    “這會儿知道怕了?”莫成風聽到她問話自以為很牛逼的笑得邪氣的道。

    傅傾流翻了個白眼給他,不再說話。看似散漫天不怕地不怕沒把這件類似綁架的事放在眼里,其實她心里跟明鏡似的明白,莫成風如果對她揍他的事惱羞成怒到想殺人泄憤的話,第一次她在酒店里揍他的時候他就該對她下手了,畢竟那時候看到他被她揍進醫院的人可比在十里畫廊的時候多多了。

    這男人對她有興趣,或者說她對他的態度挑起了他的興趣,不要小瞧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興趣,這對于一個女人來說是具有一定分量的籌碼,至少在對方還在興趣之內的時候,你做什麼都能得到一定的寬容甚至是愛護。

    海面一片平靜,淺淺的浪痕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就像撒了一地的鑽。

    傅傾流被從車里拉出來,清涼微咸的海風迎面扑來,撩開她烏黑細長的發,激起一層暗香,拂走些許燥意。

    莫成風的保鏢里有人已經去開快艇,莫成風瞥了一副沒精神死魚眼的傅傾流,“喂。我帶你去一個好玩的地方,你要是聽話,下半輩子不管是你那個便宜儿子還是狗屁老公還有你就都不用愁了,懂嗎?”

    傅傾流懶洋洋的瞥了他一眼,沒說話。果然是個很自我的人,對她也只有肉欲上的興趣。

    “你再不理我,信不信我把你丟到海里去喂魚?”莫成風剛剛提到傅傾流的老公,見傅傾流這幅懶得理他的模樣就覺得來氣,他可是因為她才沒能趕上白慕琳的游艇好不好?直接都跳過了好玩有趣的游艇派對去孤島上野營喂蚊子,這女人竟然不感恩戴德,要知道這一趟她要是表現的好的話,可是能認識很多貴族的,這可是別人做夢都夢不來的!

    “你覺得,我被這樣對待,會有心情理你?”傅傾流看了眼身后那兩個黑衣人保鏢,慢條斯理的說道。

    “那也得怪你自己,誰讓你不聽話的?”莫成風理所當然的道,見快艇開過來了,立即帶著人上去。

    游艇迎著風快速的朝大海遠處開去。

    莫成風一臉邪氣又有點賤兮兮的笑坐在傅傾流對面,一手搭在沙發靠背上,翹起二郎腿,一副紈绔子弟的模樣,“不是我說你,你這個人真是不識好歹,敬酒不吃吃罰酒,活該!”

    傅傾流抓了把桌上擺著的果盤里的瓜子,優哉游哉的嗑了起來。

    莫成風覺得自己都快成受虐狂了,他竟然特別喜歡傅傾流這種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懶洋洋的模樣,他覺得新奇,覺得有趣,覺得對這個女人興致前所未有的高昂,以至于他特別享受將她這只看似懶散實則爪子狠戾的小野貓馴服的過程,他從不認為這個世界上有絕對的忠誠和永不背叛,背叛一開始就存在,只是看籌碼夠不夠而已。

    她還那麼年輕,一個窮得叮當響的普通男人哪有他這種長得帥又有錢的男人有魅力?也許她是在畫廊里見多了有錢人或者以前自己是有錢人所以沒感覺,但是當她真的從他身上感受到以前自己還是千金小姐高高在上的感覺的時候,他就不信她會沒有想要回到過去的念頭。

    他眼角眉梢都帶著興味的笑,見傅傾流前面的瓜子不多,一揮手讓人多上一點上來,然后笑眯眯的看傅傾流嗑瓜子。

    神經病。

    傅傾流瞥了他一眼,心道。

    ……

    彼時,豪華大游艇已經靠岸了一個多小時左右,白慕琳付一旬等一干男男女女背著野營用品從游艇上下來,像他們這種家里都有爵位的貴族,並非從小到大什麼都不用做,西方國家的人對于孩子的獨立性培養特別重視,哪怕是上流社會的人也一樣,所以一個個背著一個大包包爬山什麼的,毫無壓力,還能說說笑笑,相反的倒是那些跟過來的國內富有家庭的孩子,從小嬌生慣養,有的連書包都沒自己背過,沒一會儿就臉色發白氣喘吁吁了起來,落在了后面。

    付一旬和白慕琳走在最前面,一人背著個大大的登山包,兩人有一段時間沒見了,大部分都是白慕琳帶著笑的在說些什麼,付一旬耐心的聽著,從小到大都是這樣的相處模式,也因此付一旬在白慕琳這里鍛煉出了對她的些許耐性,而這耐性在很多認識付一旬的人的眼里都覺得,是特別的。

    “真可惜,阿風是個喜歡熱鬧的,我邀請他的時候他竟然說有別的事情,不跟我們一起走,不過晚點他大概會過來,還說會帶個朋友來。”白慕琳笑容溫柔大方的跟付一旬說道。

    付一旬輕輕哼了聲算是作答,沒什麼表情。

    一群人后面視線落在兩人身上,几個跟白慕琳一起到青市來的不知道付一旬是誰的英國年輕貴族的邊看白慕琳和付一旬邊說話。

    “那位就是琳的男朋友?”

    “男朋友?噢,這是真的嗎?我都沒有聽說過!”

    “真的,我聽到她跟珍妮弗說的!她親口說的,看看他們多親密!簡直就是天生一對!”

    白慕珍距離他們不遠,聽到這話不由得臉色有些難看,回頭怒道:“別胡說八道!他們不是男女朋友!”

    几個頓時乖乖閉上嘴,不想招惹這個難纏又嬌氣的大小姐。

    白慕琳隱約的聽到了身后的議論,她勾了勾唇,又出聲:“聽說你讓小書豪待在內地讀書,而且是青市,為什麼呢?”

    “那家伙太皮了,不知天高地厚,讓他吃點苦有好處。”似乎想到了什麼,付一旬目露嫌惡厭煩。

    “是因為在港城那邊他叫那群孩子捉弄那位老師,險些讓她跳樓自殺的事嗎?”白慕琳有些疑惑的問道。

    付一旬的表情越發的嫌惡起來,他顯然不想談論這件事,對于付一旬來說,莫書豪這種過分調皮到差點鬧出人命的事他是很不滿的,莫家沒有一個懂得教小孩的,莫書豪很聰明,只是再聰明的孩子也抵不過從小被驕縱溺愛著長大以至于養出來的任性,如果不是那件事讓付一旬意識到不能把莫書豪放在莫家任由他們這樣溺愛著長大變成現實中的中庸,他也不會想到把莫書豪帶到內地來,隱瞞他的身份,讓他跟一群把他當成同等地位的人來對待的孩子一起生活。

    “其實你對他也太苛刻了一點,小書豪只是喜歡那位小老師但是找不到正確的方法去對待才會去捉弄她而已,讓她出了那麼大的丑只是意外,誰都沒想到她臉皮那麼薄。好好教導就可以了,怎麼能這麼突然讓他到內地讀書呢?而且還是半封閉式住宿學校。”白慕琳不贊同的說道,眼里有對莫書豪的寵愛。

    付一旬眼里划過一絲不耐,“讓一個保守的中國女性當眾衣不蔽体是很大的侮辱,如果這都不叫過分的話還要怎麼樣才過分?他既然叫我爸爸我就不會放任他不管,不用你操心。”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5 01:10 PM

061 事起。

    白慕琳神色微微一暗,大方溫柔的笑了笑,無奈的有些親昵的道:“好,知道了,一切聽從您的吩咐可以了吧?不過你可不能阻止我周末帶他出去玩,我可有一段時間沒見到可愛的小寶貝了。”

    一群人朝著山頂慢慢爬去,這是白慕琳以前生日的時候別人送她的私人島嶼,環境優美綠樹環繞,島中間還有一座寶石一樣的島心湖,不管是什麼季節都有十分美麗的景色,因此白慕琳經常邀請一些朋友們來爬山野營玩耍。

    傅傾流站在甲板上遠遠的就看到了那座綠油油的島嶼,莫成風在邊上拿著一個望遠鏡看著,“看來他們都到一會儿了,肯定已經爬上半山腰了。”

    后面一個保鏢拎著兩個黑色的登山包出來,一個大一個小,莫成風走過去蹲下拉開拉鏈翻了翻里面的東西,確認帳篷睡袋什麼的都卷在了里面,把那個小的塞給傅傾流,“這個給你的,記得背好了,不過你要是不想要也沒關系,我不介意跟你睡一個帳篷。”莫成風曖昧的笑了笑。

    傅傾流蹲下身翻了翻里面的東西,這包里塞的東西体積略大,實際上也沒有多重,除了一瓶水一把刀子和迷你罐裝的油鹽醬醋之外就是帳篷之類的玩意儿,只是她實在搞不懂莫成風這人的腦回路,你說他要跟朋友爬山野營,為什麼非要帶上她呢?難道他覺得這樣她就會看上他?

    “沒有指南針。”傅傾流抬起頭說道。

    莫成風看向保鏢,保鏢們面面相覷,齊齊搖頭。于是莫成風道:“怕什麼,這個島我都來過好几次了,駕輕熟路了,放心吧。”

    快艇很快停在那艘豪華游艇邊上,莫成風只留了兩個保鏢跟在身邊,其他的都留在岸邊,事到如今傅傾流好像除了跟著他也沒辦法了,干脆就當放假旅游好了。

    這個島嶼很大也很美,看起來非常的原始,大自然的野性和優雅展露無遺,里面有很多小動物生存的痕跡,日光從葉隙直射到地面,就像一顆顆璀璨漂亮的珍珠,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卻顯得更加寧靜,叫人也不由得去了心頭的燥意,沉迷進這翠綠新鮮的世界里。

    一個保鏢走在最前面,莫成風走在第二位,傅傾流在莫成風后面,最后是保鏢,把前后的路都堵實了,在莫成風眼里傅傾流就是只狡猾武力值還挺高的狐狸,隨時可能逃走,哪里知道傅傾流這會儿早就悠閑自在的當游山玩水來了,自顧自的慢悠悠的走走停停,若不是手機被沒收了她肯定時不時還要拿手機出來拍几張照片,看的后面面無表情嚴肅的不能再嚴肅的保鏢嘴角微微抽搐,覺得這人好像把他們都當空氣了。

    大概是受了那天跟付一旬一起爬山的影響,一向討厭運動的傅傾流對于爬山這項運動反而有了些熱情,可能是因為她對那日艱難卻堅持的爬上山頂后,那種衝破桎梏醍醐灌頂的感覺過于刺激鮮活深刻,也可能是因為當時一起爬山的那個人的喜好影響了她。

    莫成風見傅傾流這副認命的自動跟著玩耍的模樣,眼睛一轉,給兩個保鏢打了個暗號,走著走著,他們兩個便悄悄的消失了,留下莫成風和傅傾流兩個人自己爬。如果不是怕傅傾流打他,莫成風早就不想讓保鏢跟著了,孤男寡女才是發展奸情的好時機,多兩個万能的保鏢還有男主角表現的機會?

    傅傾流早就注意到了這一點,只是她懶得在意罷了,都在這個島上了,要走也得有游艇,所以她總不能再一時任性發火把莫成風揍個鼻青臉腫吧?到時候真要被丟在這里當野生動物了。

    “喂,你覺得這里怎麼樣?”莫成風走在前面,回頭看傅傾流沒話找話道。

    “挺好。”傅傾流看著左右的雖然茂密但長得並不挺直也並沒有很高的樹,忽然間就想起了那片高聳入云的冷杉林,那些冷杉樹又高又筆直,就像一個個驕傲冷艷的騎士,那霧氣彌漫,讓人迷失方向卻又叫人忍不住著迷的景色,就像那個男人深邃而鋒利的棕色眼眸。

    “如果你乖乖跟了我,我也可以送你一個這樣的島嶼。”莫成風又道。

    傅傾流終于舍得把視線分他一點,她看到這男人帶著邪氣的肆意的笑,總覺得他就像一個找到了特別新奇特別喜歡的小寵物的小孩,恨不得把一切好東西都搬到她面前給她,只要她聽話的讓他撫摸讓他抱。

    任性又幼稚,但是勝在他的坦誠,所以雖然說出來的有些話實在讓人很想揍他,但是對這人也沒有辦法真的特別特別特別的討厭。真小人總比偽君子來得好。

    “你能讓我好好爬一會儿山麼?”傅傾流理了理肩上的肩帶慢悠悠的說道,瞥向莫成風的眼里有點嫌棄和不耐煩。

    莫成風也不在意,“走,我帶你去一個好玩的地方。”

    傅傾流才不理他,依舊慢悠悠的自顧自的爬著。

    ……

    付一旬一群人正在山腰上一處平坦的空地上搭帳篷,空地前面有一條清澈蜿蜒的小溪,小溪兩邊是青翠的草坪,還開著漂亮的細細碎碎的花朵。

    人們各自搭各自的,几個動作迅速的男士已經興致衝衝的在商量一會儿捕獵的事。

    白慕琳已經接到了游艇那邊傳過來的消息,莫成風已經帶著他的朋友來了。她跟付一旬說了聲,付一旬沒怎麼理會,莫成風狐朋狗友一大堆,在青市一段時間了認識一些朋友也是正常的,不過他既然把人帶到這里來,想必是跟他關系最好的。

    “姐姐,快來幫我一下嘛!”那邊白慕珍小胳膊弱的怎麼也支不起帳篷,嬌喘吁吁的蹲在地上可憐兮兮的喊道,嬌嫩發嗲的聲音震得在場男士無不覺得酥了酥,開放的几個外國男孩笑嘻嘻的互看了一眼,曖昧的嘿嘿笑。

    付一旬下意識的和其他人一樣瞥了她一眼,滿眼嫌惡的轉開視線,他看這種嬌嬌柔柔一步三喘什麼都需要別人幫忙的女人挺不喜歡的,他欣賞聰明堅强又獨立的女孩子,就像白慕琳,就像……某個不知道矜持為何物淫蕩下流又變態的暗戀他的女人……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只是忽然想起那個女人,那張精致到鋒利帥氣的面容便悄悄的柔和了些許,就像一個冷酷的人忽然柔化了棱角,變得溫潤多情了起來。

    白慕琳正想說什麼,忽然間看到這樣的付一旬,每一個字眼忽然卡在咽喉,眼里的晦暗一閃而過,快的讓人抓不住尾巴,仿佛從來未曾出現過,她對付一旬笑了笑,“我去幫幫珍珍。”

    白慕珍見白慕琳過來了,立刻嬌聲嬌氣的抱怨這帳篷好難支什麼的,目光越過她的肩膀悄悄的瞥了付一旬一眼,見付一旬一丁點儿的注意力都沒有放在這邊,厥了厥嘴越發的嬌聲嬌氣的大聲抱怨起來。

    邊上一些人見白慕琳過來幫白慕珍,立刻放下手中的事跑過來幫忙,三兩下兩人周圍便聚了一小圈的人,讓白慕珍原本不太高興的臉上又帶起了笑。

    白慕珍是白慕琳的妹妹,兩人相差了八歲,任誰眼里白慕琳都是把白慕珍當成寶貝疼著寵著的優秀姐姐,所以白慕珍雖然嬌氣的要死,但是還是很多人願意跟在她屁股后面,今天跟著來的一些富豪千金公子什麼的,都是托廖錦溪給她送了禮物,把白慕珍哄高興后拿到邀請的,所有人都是衝著白慕琳來的,只有白慕珍很傻很天真的不知道這一點,以為被眾星拱月的人是自己。

    付一旬對這些一丁點儿興趣也沒有,他們也不知道付一旬是誰,再加上付一旬一看就脾氣很不好,看人的眼神就像這個世界上除了他找不到聰明人似的,叫人下意識的就不太敢接近他。這一點正合付一旬的意,他弄好自己的帳篷后,拿出自己的折疊式釣魚竿,准備去釣几條魚來當午餐。

    他的脾氣很古怪,潔癖很嚴重,但是這些嚴重的問題在大自然里似乎都會輕化,也許是到了他這種程度的天才對很多無形的事物的感受力和平常人不一樣,他總能在野外找到很多靈感和平靜,不管是音樂上還是作畫上,因此他喜歡大自然的一切,喜歡聆聽它的聲音,哪怕是一只惡心的毛毛蟲和髒兮兮的灰塵,都顯得沒那麼難以接受。

    ……

    太陽漸漸移到頭頂,這個島嶼位置偏向南方,陽光變得灼熱了起來,雖然在林間不比被太陽直曬難過,但是空氣中的熱氣和不斷運動,還是叫人汗流浹背,又累又渴。

    傅傾流覺得莫成風實在不是一個很可靠的男人,他說要帶她去什麼好玩的地方,結果帶著她七拐八拐最后拐到了一個連他都不知道這是哪又是什麼方位的地方來。

    當傅傾流喝完最后一口水后,她拒絕繼續跟著莫成風瞎走。

    兩人走到一個稍稍平坦的位置,撥開一叢灌木后便看到了一塊很平坦的大石頭,正好一棵樹的陰影擋住了陽光,大石頭邊緣有一條小溪,不遠處有個小瀑布,水聲嘩啦啦的。

    傅傾流走上寬敞的大石塊,把登山包扔地上一屁股坐下去,身子一斜撈了把水往臉上一抹,抹去滿臉汗,清涼的她精神微微抖擻了下,脫掉鞋子休息了一會儿,莫成風見她如此愜意的模樣,忍不住笑了笑,學著她坐在登山包上面,脫掉了鞋襪舒舒服服的休息起來,不一會儿,傅傾流踢了他一腳,開始使喚起來。

    “去抓魚。”

    莫成風一怔,詫異的指著自己,“你讓我去抓魚?”

    “難不成我去?”傅傾流瞥他一眼,看向下面清澈逼人的小溪,看到里面有肥嘟嘟的魚影,不耐煩又有些激動的連踹莫成風好几腳,“快快快!里面有魚!我快餓死了!”本來就沒吃早餐,也就在快艇上磕了把瓜子,爬了那麼久的山,早就餓了。

    莫成風小腿被連踹好几腳,他被傅傾流打的有點心理陰影,被傅傾流一踹下意識的就想大弧度的往后退去,他本來就坐在鼓鼓的並不平坦堅固的登山包上,身子猛然往后一退,屁股一歪,一個不小心就向后倒去摔進了小溪里。

    小溪並不深,莫成風摔進去捂著撞在一小塊石頭上的腦袋坐起身,溪水浸泡著他的臀部,他渾身濕透,烏黑的碎發滴滴答答的落著水,在陽光下水珠折射出晶瑩剔透的光芒,傅傾流微微一怔,覺得這人的皮囊是很不錯的,以至于這幅場景看起來也相當美麗,一個坐在溪水中被陽光曬的閃閃發亮的水靈靈的美青年。

    “啊……”莫成風揉著有點疼的側腦。一潑涼爽的水潑到了他臉上,把他拉回了神,他一抬眼,就看到傅傾流坐在石邊,挽著褲腿白皙漂亮的腳丫子放在水里面,一只腳一晃,又是一潑水砸在他臉上。

    “既然都下水了就快抓魚。”她下巴輕輕一揚,像女王使喚她的騎士,使喚的毫無壓力。

    莫成風卻是盯著她掛滿晶瑩水珠的腳丫子,盯著她,鬼使神差的站起身開始抓魚。

    莫家富了好几代,一代比一代强一代比一代富,積攢下來的財富足買下一個小國,莫成風身為莫家這一代家主的獨生子,從小到大沒吃過任何苦沒缺過任何東西,就算偶爾跟付一旬白慕琳他們一起去爬山,也輪不到他去捕獵,他通常坐著等女孩子圍上來然后等吃的,親自下水去抓魚什麼的,今生第一次。

    所以他累的腰都快斷了都沒抓到一只。

    傅傾流一邊用小刀削著一根樹枝一邊盯著莫成風徒手抓魚的表演,嫌棄的搖頭,“就你這樣還好意思一直讓我跟你,連條魚都抓不到的男人,要來何用?”

    莫成風有點惱羞成怒,“在床上讓你爽就行了,要魚市場上買!”

    “嗤!”莫成風話才說完,一根樹枝驟然殺氣騰騰的扎進水里,一條還扑騰著尾巴的又肥又大只的魚被叉了上來,直從莫成風的鼻子前面緩緩抬上來,魚尾一扑騰,甩了他一臉水。

    莫成風驀地屁股一緊,蛋疼了疼。

    傅傾流愉快的看著自己的午餐,笑容慵懶又似乎帶著几分嘲笑的對莫成風道:“這是我的午餐,如果你不想餓肚子的話,最好加油咯。”說完傅傾流十分愉快的拿著自己的魚轉身找樹枝干草生火去了。

    結果直到傅傾流已經生好火烤魚的香味漸漸飄出,莫成風才可憐巴巴的抓到了一小條不到他巴掌大的魚上來,莫成風咬著后槽牙覺得糾結不已,一大一小兩條魚在那里對比實在有些丟臉,但是要是一條沒抓到也很丟臉,更重要的是,他也餓了。

    傅傾流拿著自己烤好的魚愉快的看著對面瞪著她的莫成風,從登山包里翻出迷你罐裝的油鹽醬醋抹上后美滋滋的吃了起來,真的一丁點儿都不分給莫成風。開玩笑,他一大早把强迫性的把她帶到這種地方來,她沒趁現在揍死他順便棄屍荒野已經很不錯了,還想她辛辛苦苦生火烤出來的魚分他?

    莫成風氣得有點腦仁疼,肯定是剛剛那個石頭撞的留下的后遺症。

    吃飽喝足后太陽一曬,傅傾流就犯困了,她覺得這塊大石頭平坦又寬敞邊上還有小溪,這種私人島嶼里看著再原始顯然也是沒有什麼大型食肉動物,所以在這里搭帳篷也不錯,于是把包里折疊著的支架什麼的都翻出來,手腳麻利的開始干活。

    “你要在這里搭帳篷?”莫成風拿著自己的小魚吃著,見此出聲問道,他還想著晚點帶她去跟付一旬他們彙合呢。

    “怎麼?不行?”傅傾流想起之前停在岸邊的那艘豪華游艇,了然的點點頭,“那你去找你的那些朋友們吧,我自己一個人呆在這里。”

    “不行,我還要帶你去一個好玩的地方呢。”

    “等你把方向找准了再說吧。”傅傾流很快弄好帳篷,帶著自己的東西鑽了進去,拉好拉鏈后鋪開睡袋在上面一躺,聽著外面小溪嘩啦的聲響以及風吹動樹葉的聲響,一種平靜愜意的感覺緩緩升起,每一根神經都在大自然寬容美好的包圍下緩緩的放松開來,漸漸的陷入睡眠之中。

    “這女人怎麼一點儿都不聽話?”莫成風盯著帳篷糾結著眉頭嘀咕著,把口袋里的錢包手機等因為那一摔而濕透的東西拿出來曬太陽,手機顯然已經不能再用了,屏幕連亮都亮不起來,一邊擺弄一邊又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受虐狂,他怎麼會對這種糟心女人感興趣呢?可一邊覺得糟心,一邊又覺得欲罷不能一樣的纏著她。

    ……

    一艘快艇飛快的朝這座島嶼駛來,夏君寧站在前方,風將他的發和襯衫繚亂,他眼里有些焦急,恨不能長出翅膀直接飛過去。

    好不容易島嶼近在眼前,快艇才停下,夏君寧便被七八個魁梧的保鏢一樣的人攔住,“這里是私人島嶼,未經主人許可不准擅自入內,你是誰?”

    夏君寧已經調查過這座島嶼是誰的了,鎮定的點點頭,“請給你家主人打個電話吧,我叫夏君寧,來找個朋友。”

    說話的保鏢打量了他一會儿,拿出手機給白慕琳打電話。

    夏君寧以為要從這個島上把傅傾流帶回去並不難,畢竟這個島嶼的主人不是莫成風而是白慕琳,根據他調查的,白慕琳是一個有教養知書達理優雅又直率的女性,然而卻不知道是哪個環節出了錯,保鏢掛上電話,態度堅決的不允許他入內。

    “大小姐說了,請夏先生不用擔心,傅小姐和莫先生正在游山玩水很開心,明天我們就會把她平安無事的送回去,私人地界她不喜讓陌生人入內,所以請你回去吧。”

    夏君寧拳頭驀地攥緊,一種難堪挫敗感油然而生,他白手起家,如今身價20億,這是一個很不錯的成績了,然而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管是付一旬還是白慕琳,都讓他体會到一種不是財富的多少就能匹敵的上的宿命感,那就是家庭背景。

    就好比白慕琳,她並非像付一旬那樣不管是父族還是母族,都具有很强大的,積累了好几代的勢力背景的貴族,她家原本只是一個生意平平的普通富有人家,但是大白慕琳十几歲的哥哥几年前娶的小妻子,聽說是歐美黑白兩道都退避三舍的最大軍火商白帝國集團的BOSS白莫離的親生妹妹,雖然從未得到白BOSS的承認,但是他也沒有否認。

    又有一些私密的傳言流出來,很多人都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正是因此,很多人都爭先恐后的抱他們的大腿,才讓白慕琳有這千金公主般的姿態架勢,如果沒有白莫離那一層讓他們旋風一樣驟然崛起,誰知道白慕琳是個什麼鬼?

    而這種具有强力影響力的家庭背景帶來的裙帶利益,他夏君寧不可能擁有……

    ……

    中午很多人吃過午餐后就躲進了帳篷里午睡,白慕琳卻忽然有些不安的從自己的帳篷里出來,走到了付一旬那邊,付一旬從里面拉開拉鏈盯著白慕琳看,“什麼事?”

    “成風几個小時前就已經到這里了,可是一直沒見到他的身影,我剛剛給他打電話,打不通,會不會出什麼事了?”白慕琳皺著眉,就像一條美麗而雪白的綢絹,讓人忍不住想去將那折痕撫平。

    “他不是帶了一個朋友?能有什麼事?多半是又把人帶到瀑布那里去了,不小心掉進水里手機濕掉了有很大的可能性,他這種蠢事干多了。”付一旬稍稍動腦想了想說道,倒不是他對表哥太不關心,而是這種事稍微分析一下就能知道會出意外的可能性很小,這是專門給白慕琳爬山野營享受大自然的島嶼,有專人管理,里面連一條有毒的蛇都沒有,也沒什麼陷阱,懸崖之類的地方還設有圍欄,差不多每五十米左右就有一個在石頭上或者在樹上的求救按鈕,一按就會全島警報,而莫成風自己是個游泳好手,掉進水里會出意外的可能性很小。

    白慕琳聽他這樣說,還是有些不放心,畢竟突發事件誰也沒辦法預防。

    “沒事的,你回帳篷休息吧,他死不了。”說著付一旬就想拉上帳篷。

    白慕琳卻搖搖頭,一雙眼睛真誠明亮:“我睡不著,Simon陪我聊聊?最近有點心煩呢。”

    付一旬才想問剛剛她說了一路還沒說完嗎,聽到后面一句皺了皺眉,不太樂意,卻也不好拒絕,怎麼說也是二十年的朋友,只是他的領地意識極强,他的帳篷白慕琳是別想進去的,付一旬只好出來,跟她走到一個大樹下,那里有兩塊一大一小的石頭,正好可以坐。

    有不少個不想睡覺的人帳篷拉鏈都沒有拉起,于是他們都看到白慕琳和付一旬到那邊聊天去了,

    廖錦溪身邊圍著兩個女孩,她們是拜托了廖錦溪送了不少禮物才有機會跟過來的,自然是為了白慕琳和白慕琳一起回國的那些貴族了,她們不認識付一旬,不過這一路下來傻子都能看出那個男人的不凡,再敏銳一點的就能發現現場那麼多年紀稍微大一些的男士,看似圍繞著白慕琳轉,實際上都是繞著他在轉的,雖然付一旬好像被孤立了似的,根本沒有人主動上前跟他說話。

    “那個男人是誰啊?”一個問廖錦溪。

    廖錦溪心里得意,特別想告訴她們他是大名鼎鼎的付一旬,不過她骨子里的膽小是怎麼也變不了的,根本不敢違背老哥的命令擅自跟別人說付一旬是誰,道:“他叫Simon,白小姐的未婚夫。”叫Simon的人多了去了,不怕她們把他跟西蒙埃文斯聯想起來。

    女人總是很容易在這種事情上被拐走話題,她們的注意力很快轉到了那個很出眾的男子已經是別人的了這件事上,“他們已經訂婚了?”

    “沒有,不過那是遲早的事。”廖錦溪不甚在意的擺擺手說道,在她看來白慕琳和付一旬妥妥的青梅竹馬,王子和公主,兩人走在一起理所當然的。

    ……

    傅傾流被莫成風不耐煩的叫聲吵醒,一睜眼,入目的便是被陽光籠罩著變成溫暖的帶著絨毛一樣的橙黃色的帳篷頂端,她躺著發呆醒神,有一種好像過去了很長時間的感覺。

    莫成風特別想掀了傅傾流的帳篷,可惜這帳篷質量太好,又有傅傾流在里面壓著,掀不開,拉鏈又是從里面拉的,同樣拉不開,于是他只好在外面等著,只是這女人是豬嗎?怎麼怎麼叫都叫不醒?!

    “傅傾流!起床啦!你是豬啊?!你……”

    “叫魂呢你?”懶洋洋的聲音從里面傳出來,然后帳篷拉鏈被拉了開,傅傾流那張白皙精致的面容映入眼簾,因為剛剛睡醒,那張臉上還有粉扑扑的紅暈,看起來特別鮮嫩可口,就像白里透紅的水蜜桃。

    莫成風特別沒出息的咽了口口水,目光怎麼都沒辦法從她臉上移開,“誰、誰叫你不理我?”

    傅傾流蹲在石邊傾身舀水洗了把臉,清涼的感覺仿佛轉眼抹去了空氣中滿布的煙塵一般,叫她連帶著莫成風也有些順眼起來了。

    莫成風心心念念著要帶傅傾流去他說的那個好玩的地方,只是這個島對于一個人來說真的很大,莫成風縱使來過几次也不是說隨便走都不會迷路的,剛剛還信誓旦旦說找到了路,結果走著走著又走失了方向,悲劇的是他還不知道該怎麼回去,他們的帳篷還在那邊呢。

    傅傾流實在不想跟著這家伙四處走,只是她還得指著他把她送回去,而且這家伙看起來雖然來過這個地方,但是野外求生技能几乎為零,她真為他家里人替莫成風感到擔憂,放他一個人迷路亂轉,說不定會死掉。

    莫成風也死心了,一臉如喪考妣的跟著傅傾流聽著溪流的聲音往回走。

    云朵在天空慢悠悠的漂浮著,平靜的表面下進行著不為人知的翻涌,天邊一抹,悄然被夕陽染成紅色,霞光猶如彩帶,裝點了這個世界。

    處在海水包圍的海島中,能清晰的感覺到晝夜溫差,倒是不怎麼涼。

    傅傾流點了一堆火在石頭上,兩條肥美的魚在火上烤著,兩個帳篷一左一右的位于火堆兩邊,只有傅傾流一個人在這。

    溪水潺潺,猶如一曲洗滌心靈的曲子,她雙手撐在身后仰著頭看天空,沒有了城市里那永遠不滅的霓虹燈光和汽車引擎聲,這個被夜幕掩藏的光怪陸離的世界似乎顯得明亮干淨了許多,讓她有一種想要將火堆潑滅的衝動,那時候她一定能看到特別明亮的綴滿星辰的星空。

    好一會儿,魚香飄出,傅傾流拿著自己那一條啃了一口,扭過頭看著黑漆漆的灌木叢后面,“莫成風?”之前說要找個地方解解手,怎麼解了半天沒回來,就算是便秘也該回來了吧?

    沒動靜。

    傅傾流眉頭皺了皺,又喊了几聲,然而幽靜的深林里只有鳥類被驚的拍動翅膀飛起的聲音。

    “不會出事了吧?”傅傾流從火堆里拿了一支火把出來,拿著魚邊吃邊走出去,一陣涼風呼啦啦的刮過,火把上的火被吹的左右跳動,傅傾流覺得有點冷的縮了縮脖子,腦子里忽然冒出了几個發生在孤島上的恐怖故事,有點怕怕的咬了口魚肉,小心的用舌頭探著,省的魚刺卡到她的咽喉。

    而此時,茂密的森林里從上空俯瞰,能看到些許火光就像螢火蟲的光芒一樣細碎而分散。

    付一旬在發現島上的警報系統出問題后,立刻讓白慕琳聯系了島上的几個負責人和在岸邊的那些人上山來找莫成風,只是這個島嶼很大,哪怕那麼多人分散開了找也沒辦法很快找到,為了安全起見,每兩三人一組的分頭找,而付一旬身邊就跟了白慕琳和白慕珍,實際上付一旬並不想讓她們跟著,白慕琳還好,白慕珍簡直就是個累贅,走兩步就要喘一喘,一丁點儿的風吹草動都要跟見鬼似的叫叫嚷嚷,還老是要往他身邊靠,天知道他可以忍受大自然天然的肮髒,卻絕對難以忍受一個看似干淨的人的觸碰。

    在第三次白慕珍企圖靠到他身上后,付一旬終于忍無可忍,連白慕琳的面子也不給的用手上的樹枝把人用力推開,語氣嫌惡到了極點,“該死!給我滾遠點!”

    白慕珍被這麼一推,腳下被一根藤蔓給絆了一下,噗通一聲摔在了地上,手上的火把也掉落在地面,她難以置信的看著付一旬,然后嬌嬌弱弱的林黛玉一樣的掉起了眼淚,在她那張臉上好比雨打白蓮,一般男人看著哪能不心動?

    可惜付一旬不是普通男人。

    他看向一臉尷尬無奈的白慕琳,“你和她一起走吧,我信你的能力,一起走太浪費時間了。”

    白慕琳點點頭,看著付一旬手上的火光在穿過一片灌木后忽隱忽現的影子,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她記得,那個方向過去就是莫成風最喜歡的地方了,在這靜悄悄的森林之中,她給莫成風准備的禮物,應該會很合他的心意才對,就是不知道,她親愛的Simon看到了會是什麼感覺了。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5 01:21 PM

062 陰差陽錯,氣到內傷!

    四周驟然暗下,黑暗讓人恐懼,傅傾流動了動被地面摩擦的有點發麻的手臂,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讓她條件反射的繃緊神經警惕起來,她沒有動,而是等待著眼睛適應黑暗,待到眼睛開始能在黑暗中看到一些東西的影子后,她確認身邊沒有什麼危險性的東西,才從地上站起身,撿起一根樹枝當拐杖的爬上那個斜坡,視線也跟著她往上爬去,然后,她的眼簾映入璀璨如星河的美麗畫卷。

    時間仿佛突然被按下了暫停鍵。像化成了實質一樣的輕煙一般線條,輕飄飄而緩慢的在空氣中流淌。

    傅傾流一瞬間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個美麗的夢境中,就像夢游仙境的愛麗絲,所以她才會看到眼前的森林閃閃發光,那些樹上一大片一小片的散發著橙黃色的光芒,那邊是銀白色的,那邊是瑩藍色的,地面、樹梢、葉間、空中……就像綴滿星辰的夜空,美得不可思議。

    有一種美麗只有在黑暗中才能看到。

    這些發光的菌類植物和幼蟲將這個茂盛的充滿野性和優雅的森林點綴的夢幻逼人,充滿魔力的讓傅傾流轉眼被它折服。

    她以前雖然有一段時間也住在山上,但是夜晚從不出門,就算有事出門也會帶上很亮的手電筒,也可能因為那個地方並沒有能夠吸收磷的植物,所以她並沒有在現實里見過這樣夢幻的景色,簡直不可思議。

    傅傾流沒有了重新點亮火把的想法,她著迷的看著這些美麗燦爛的光芒,一步步的往前走去,從一株發光的植物身邊走過,褲腿擦過它的葉片,它被帶的彈動了一下,于是閃閃發亮的米分末一樣的東西輕飄飄的散開,就像一個放慢的電影鏡頭。

    不知不覺中,傅傾流走出了這片茂盛夢幻的森林,那是一塊綠茵茵的草地,明亮的月光毫不吝嗇的將它照亮,就像一個無人表演的彙聚了所以光束的大舞台。

    傅傾流抬頭,看到沒有被城市里各種明亮的五彩燈光映襯的黯淡的夜空綴滿星星,就像一顆顆泛著光的鑽石,明亮璀璨。

    一種從寧靜感蔓延至內心深處,傅傾流慢慢走入月光中,清冷的月華將她籠罩,草地的草長得有些高,沒過了她的腳踝,所過之處,被驚擾的螢火蟲猶如星辰粒子,紛紛飛起,仿佛將她包圍,一陣風吹過,她細長的黑發被絲絲撩起,在星辰之下,月光之中,在螢火之間,這個女人就像森林妖精一樣。

    她微微有些詫異竟然能在這個季節看到不管是城市還是鄉下都越來越難以見到的螢火蟲,下一秒忽的被什麼吸引,淡漠散漫的眼眸忽然輕飄飄的落到對面森林的邊緣。

    付一旬站在這片草地對面的森林邊緣,手上是已經滅掉的火把,目光怔怔的看著草地中間比螢火蟲包圍著的女人。他的身后同樣有大小不一的片片發光菌類,棕色的半長卷發,精致鋒利帥氣的面容,還有一身神秘而古老的氣質,就這麼站在茂密的顯得危險又神秘的森林邊緣,就像傳說中的精靈王子。

    他們在彼此眼中都是讓人無法不著迷的景色,在一瞬間突兀而措手不及的闖入彼此的視線之中,深刻的印入大腦深處。

    他們都有些失神,好一會儿付一旬率先回過神來。

    付一旬大步的走進草地朝傅傾流走去。

    “你……”

    “噓。”傅傾流忽然伸出一根手指擋在付一旬嘴前,在付一旬錯愕的視線下像是喝醉了酒一樣有些醉人和神秘的笑了,“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風聲,風吹動樹葉沙沙的聲響,它從葉隙之間穿過的聲響,撞過一堵石牆,然后蘑菇云一樣綿軟優雅的散開,還有瀑布聲、鳥叫聲、溪流聲,叮叮咚咚,形成一曲迷人只有某些人才能抓住的旋律。

    傅傾流忽然彎腰,對付一旬擺出一個邀請他跳舞的姿勢。付一旬在她眼里看到一種沉迷和瘋狂,是那一類瘋狂但絕對優秀的藝术家們特有的特質,他們總是想要邀請別人跟他們一起瘋狂,只是很多人雖然理解他們的瘋狂卻並不會跟他們一起瘋狂。

    付一旬沒有辦法拒絕傅傾流。

    在那個被月光籠罩的沒有觀眾的大舞台里,那兩抹身影貼著,在舞台上拉出一抹親密無間的影子,兩只手交握,她的手搭在他肩上,他的手扶在她腰上,仿佛有一曲優美的華爾茲在飄蕩,前進、后退、旋轉,螢火蟲圍繞著他們浮動,連帶著兩個人都遙遠而夢幻了起來,好像那是一個很古老很古老的時空里的城堡里的舞台,身著盛裝的國王和王后在上面緩慢了時空般的舞動,美得叫人神魂顛倒。

    風停,曲畢。

    余味在心底慢慢沉澱下來,他們看著彼此,然后在對方的眼里清晰的看到彼此的身影,傅傾流看到那雙棕色的眼眸深邃的如同深潭,蘊含著危險的漩渦,仿佛要將人的靈魂都吸走,深處有一簇火苗驟然燃起,讓他的眸子越發的深邃起來。

    握著她的手的手忽然放開,順著她的手臂滑到她的肩上,再滑到她耳畔,大拇指輕輕的,帶著某種暗示的輕輕的磨挲著她的耳前肌膚,她看到她下意識的瑟縮的收了收下顎,精致黑亮的眼眸眸光瀲灩,唇紅如玫瑰花瓣,他腦子里忽然間便想起不久前他將她壓在餐桌上,雙唇肆意蹂躪的場景,就像宿命的牽引,他有些情迷意亂不受控制的緩緩低頭朝她靠近,她微微屏住呼吸,眼眸貓一樣緩緩的眯起,緊張又期待著什麼。

    心跳聲如雷搗鼓,因為緊張而短促的呼吸噴灑在彼此臉上,柔軟的唇瓣輕輕的碰觸,像是蜻蜓點水般的試探,再試探,一次又一次,一次比一次重,然后終于確認了什麼,驟然猶如星火燎原,變得激烈滾燙起來,在這個螢火紛飛,星光熠熠的夜空下。

    “那邊有人影!”一道大嗓門從遠處的森林里傳來,在寂靜的環境里顯得空曠又有些遠。

    正吻的恨不得把對方揉進自己身体里的兩人忽的一僵,睜開眼,這麼近距離的瞪著彼此,唇上的觸感清晰的傳進腦神經,噢,付一旬的舌頭在她嘴里!

    “砰!”兩人觸電般的驟然分開,森林那邊恰好跑出來几道舉著火把的人影。

    “嘿!是Simon!”那個大嗓門回頭衝著森林里喊了一聲,更多的火光朝那邊彙聚了過來。

    有那麼多外人在,臉頰滾燙通紅的兩人迅速的一抹嘴角,齊齊面無表情的看著那群人,不看對方,好在火光本就在照得每個人臉通紅,不用擔心被看到。

    一群人舉著火把飛快的跑來,螢火蟲就像消失的塵埃在這些耀眼的火光下漸漸消失不見,白慕琳也在隊伍里,看到傅傾流的時候眸光微微一閃,看到兩人顏色不大正常的唇瓣,神色驀地一暗,然而那速度是如此之快,快的叫人抓不住尾巴。

    “Simon,還好嗎?這位是?”白慕琳疑惑的看向傅傾流。

    “傅傾流。”傅傾流自己道,她還想說是莫成風帶她來的,就聽到后面傳來莫成風的聲音。

    一群人扭頭看去,只見草地另一邊的森林里莫成風舉著火把跑了過來,他累的氣喘吁吁,看到跟這一群人在一起的傅傾流的時候明顯松了一口氣,一靠近就彎下腰一手撐著膝蓋喘息,“我說你……呼……呼……怎麼亂跑,也不跟我說一聲……呼……”急死他了。

    傅傾流對于莫成風顛倒黑白有點不滿,“是你亂跑好嗎?我是為了找你才離開扎營地的。”

    “好了,不管怎麼樣,人總算是齊了。”白慕琳松了一口氣般的說道,笑著對傅傾流道:“我是白慕琳,這次野營的發起人,歡迎你。”

    傅傾流點點頭,人那麼多,她不好說出點啥來掃興,當然更重要的是,她的大半注意力都在付一旬身上,她沒想到付一旬會在這里,還有之前的共舞、親吻……那顯然讓人無法輕易忘記的一幕幕。

    為了找人今晚每個人几乎都做了不少運動,累得要死,白慕琳干脆提議大家今晚就在這里扎營休息好了,地勢平坦還有明亮的月光,至于帳篷之類的東西,讓那群保鏢去拿過來吧。

    于是一群人又忙著給自己重新搭帳篷,在這塊寬敞的草地上,不知道是不是意外,傅傾流的帳篷在莫成風和白慕琳的中間,白慕琳的隔壁則是付一旬,兩人被隔了起來。

    付一旬很快搭好自己的帳篷,然后面無表情的經過白慕琳的帳篷,走到同樣已經搭好正准備鋪睡袋睡覺的傅傾流帳篷前面。

    “你怎麼會在這里?”

    傅傾流見他表情正常好像前面那個情迷意亂的吻沒有發生過的樣子,眼眸微微眯了下,隨后聾拉著眼皮慵懶散漫的抬抬下巴指了指笨手笨腳搭帳篷的莫成風,“那家伙把我擄來的。”

    付一旬回頭看了莫成風一眼,眉頭狠狠的皺了下,心里一陣不舒服,回過頭對傅傾流一本正經的道:“以后離他遠點,他是個沒有女人就活不下去的花心大蘿卜,情人可以捆成好几打。”

    傅傾流懶洋洋的點了點頭。

    付一旬微微黑著臉問:“他為什麼要擄你?你們什麼時候扯上關系了?”

    “哦,他要我當他情人,我拒絕了,所以他就對我動粗了。”傅傾流慢條斯理的說著,把睡袋鋪開,坐在上面。一抬眼,就看到付一旬那雙棕色的眼眸里一片冷厲,一瞬間讓人產生一個尊貴高傲的王者被冒犯激怒的錯覺。

    “付一旬?”

    “你不用理他,剩下的事我會處理,不會再讓他再亂說話了。”付一旬目光朝莫成風的方向去了下,他背對著那火光,面容也顯得有些晦暗難明,讓人看不清。只是傅傾流感覺到,他的視線很快又落到了自己身上,她抬眼看進去,一個不慎看進了那雙深邃而精致的棕色眼眸之中,就像一瞬間踏在云端,讓她有片刻突然踏空墜落的失神感。

    傅傾流與他對望,付一旬看到那雙黑葡萄一樣黑白分明的眼眸,想起她眼里盛滿調皮捉弄的笑意,瘋狂而沉醉的注視著他,又或者沒心沒肺的笑容,主動向他奉獻的紅唇……而無一例外的,那雙眼里盛滿他的身影。

    這個女人暗戀著他,她是屬于他的。

    他的瞳孔微動,忽然彎下腰湊近她。

    傅傾流眼眸微微睜大,脖子下意識的往后縮了縮,直到退無可退,她睜大著眼眸看著那男人尖的十分精致漂亮的下巴,直到額頭上傳來柔軟微涼的觸感。

    噗通……

    傅傾流心髒徒然漏跳一拍般的。

    “晚安。”男人在耳邊耳語一般低沉又微微沙啞的聲音在耳邊風一般輕輕響起,讓她耳朵發癢,癢到了心里去。

    她怔怔的看著男人退出她的帳篷,那雙藝术品一般修長的雙手從外面把門攏在一起,擋住她的視線。

    傅傾流怔怔的坐在睡袋上,好一會儿微微低頭,烏黑的發潺潺的流水般的從肩上滑下,她伸出手把帳篷拉鏈拉上,然后鑽進睡袋里,一直鑽到把自己的臉頰蓋住,只有一雙亮的驚人的漂亮眼眸露在外面,精神十足的盯著帳篷頂端,隱約的帶著些許羞澀。

    付一旬面無表情的大步走回自己的帳篷,時不時因為卷發抖動而露出的耳朵紅的徹底,他鑽進自己的帳篷里,拉上拉鏈,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在狹小的帳篷內如雷搗鼓。

    也許是因為只有他一個人,這就像獨屬于他一個人的小秘密,他有一種羞恥的興奮感,有什麼甜滋滋的東西從心底蔓延向四肢百骸,每一個細胞都受到了這種不知名的能量滋補了一般,讓他整個人都充滿了力量,連帶著那張本就精致鋒利帥氣的臉都在晦暗的帳篷里顯得容光煥發起來。

    有不少人都注意著付一旬和傅傾流,只是剛剛付一旬的晚安吻由于傅傾流在帳篷里,所以他們根本沒看見,在他們眼里只看到付一旬彎下腰小半個身子伸進帳篷里不知道干什麼,然后又出來了,誰知道他進去是干什麼了?也許只是說了句什麼話。

    白慕琳幫著莫成風搭著帳篷,一邊搭一邊閑聊般的問道:“你怎麼會帶著傅小姐到那邊去?我們爬山都不愛爬那邊的。我還以為你會帶朋友去你最愛的瀑布那里呢。”

    “別提了。”莫成風一臉郁悶,“迷路了。”原本想要帶傅傾流去他最喜歡的瀑布那邊的,制造一個浪漫的讓女人怦然心動的場景,然后順理成章的發展奸情,這是他早就打好的算盤,誰知道千算万算,他算漏了自己的糟糕的方向感。

    白慕琳動作一頓,眼角斜乜了莫成風一眼,又輕笑道:“說起來,這位傅小姐長得可比你以前那些情人有味道多了,是你新對象嗎?”

    莫成風為自己看人的眼光小小得意了下,“不錯。”

    “呵呵,那可真稀奇了,你看起來還沒有得手呢,魅力不比當年啊。”白慕琳打趣道。

    “怎麼可能?那女人遲早被我迷得神魂顛倒!”

    白慕琳眉頭驟然皺了皺,“你要的是她的心?”

    莫成風眼睛一亮,“沒錯。”對了,簡單來說,他要的就是她的心,得到她的心,他就算是征服那只有利爪的小野貓了,想想她為他神魂顛倒沒有他就活不下去的場景,他就覺得通体舒暢。

    白慕琳笑了笑,低下頭被發絲陰影眼蓋住的眼眸一片冰涼。

    夜色漸深,月光越發明亮。

    在這片綴滿星辰的夜空中,一個個支起的帳篷里,人們陷入各異夢鄉。

    清晨露珠輕輕從葉尖滴落,啪嗒一聲,陷入泥土之中。

    清新的帶著森林里特有的植物香氣的空氣清涼的如同已經到了初冬,霧氣悄悄的將整個島嶼籠罩,讓它仿佛成了一個朦朧的夢境一般的世外桃源。

    傅傾流昨晚很晚才睡著,卻在清晨早早的醒來,她盯著帳篷頂部,好一會儿起身拉開拉鏈往外看,看到一個霧氣彌漫朦朦朧朧的清晨,整個草坪都被白色的霧氣遮掩,連周圍的帳篷都不能看齊全,只能隱約的看到最近的一兩個,有點涼,她又縮回去,重新拉上拉鏈,不讓霧氣跑進來打濕她的發和衣服。

    她下意識的摸口袋想要拿手機看看時間,結果摸了個空,才想起手機被莫成風搶走了。

    而另一邊,同樣很晚才睡早,也很早就醒來的付一旬精神的躺在睡袋里,他喜歡跟大自然親密接觸的感覺,在這種地方他不認床了,潔癖不嚴重了,各種苛刻的要求都不會再那麼苛刻了,要是以往他肯定能一覺睡到太陽出來后,精神飽滿心情愉悅,他今天心情愉悅,但是卻好像不是大自然給他的那種愉悅。

    兩個隔著一個帳篷翻來覆去睡不著的男女直到霧氣散開,陽光灑下,所有植物都反射出露珠的晶亮,變得璀璨晶瑩,才跟著其它起床的人一起出了帳篷,收拾東西准備返程。

    付一旬對這些很熟練,三兩下就搞定了,弄好后他就往后走了走,直到能看到傅傾流那烏龜一樣慢吞吞收拾東西折疊帳篷的模樣,這絕對是他有史以來見過的最慢吞吞最懶散的女人了。

    付一旬一邊嫌棄一邊忍不住想過去幫忙,結果他才邁開步子呢,莫成風便笑眯眯的從他身邊跑過去,付一旬下意識的就是一扯他的后衣領,把人扯住,不讓他繼續靠近傅傾流。

    “你干嘛?”莫成風回頭看付一旬。

    “Simon,阿風。”已經干練麻利的收拾好的白慕琳微笑著走了過來,看了傅傾流一眼,“傅小姐好像不太會弄這個,是很少出去野營嗎?”

    不太會弄?傅傾流奇怪的看了眼自己弄的,這不是挺好的嗎?她只是習慣慢吞吞而已,雖然池非每次都說看到她這樣特別想打她,不過又不是什麼急事何必急吼吼呢,慢吞吞也是一種享受嘛。

    “我確實不大喜歡有房子不睡跑到在野外喂蚊子的活動。事實上我討厭一切運動項目”傅傾流不客氣的說道,繼續慢吞吞的收拾。

    被傅傾流這麼干脆毫不做作的回答弄得噎了一下,白慕琳又打趣道:“呵呵,傅小姐是慢性子的人呢。幸好你是在工作時間比較寬松的畫廊工作,要不然你上司恐怕會很生氣哦。”

    一般老板都喜歡手腳麻利勤快的人,傅傾流很顯然不是那種嘛。要是給付一旬這樣的人工作就更糟糕了,肯定不到几分鐘就要被炒掉,廖康之所以能在付一旬身邊工作那邊多年,他的辦事速度是原因之一。

    付一旬欣賞的是獨立、智慧、干練、有教養、跟他有共同愛好的女性。他是完美主義者,缺一都不可。傅傾流直接就Pass掉了兩個。

    白慕琳看向付一旬。

    付一旬看著傅傾流,語氣平淡的道:“任爾東南西北風,我自巋然不動。不是很好嗎?”

    傅傾流驀地抬頭看他,豎起大拇指,“說得好,我喜歡!”以后池非再說看到她慢吞吞想打她,她就能用這麼高大上的回答回擊他了。

    付一旬霎時被傅傾流突然的反映給弄得耳尖微紅,瞪了她一眼,暗罵她不知羞,光天化日之下,說什麼喜歡啊!立刻拖著莫成風走人。

    白慕琳眼底發冷,微笑著朝她點點頭,也跟著離去,聽到莫成風竟然那麼少根筋的在應和付一旬的話,心里氣得簡直要吐血,真是只豬隊友!

    一個個人整裝好自己的帳篷行李背著登山包有說有笑的下山,那些從小到大沒搞過這些的男男女女經歷過昨天之后收拾起來倒也麻利上不少,只是依舊落到了后面,並且落在了慢吞吞的傅傾流身后。

    傅傾流背著自己的東西走在中間,前后都是外國男女,西方國家的人雖然比較開放熱情,但是貴族始終有貴族特有的矜持傲慢,他們還是古板的出名的英國人,哪怕不像以前那些老貴族一樣把平民當成垃圾,但也不會輕易認真跟那些想要攀關系的交談,看看那些死皮賴臉的跟來,但是怎麼都無法打進他們圈子里的小姐公子就知道。

    只是因為她是莫成風帶來的人,長得漂亮還有一種很奇特的氣質,這會儿竟然不像后面那些人一樣給他們讓路,反而擠在中間,叫他們有些驚異和好奇,有人不經意的跟用英語跟她攀談,她淡淡的回了一句,英式發音並且十分正統的倫敦腔調讓他們眼前一亮。

    要知道現在大部分人學英語都是美式發音,並且很多人都是帶著東方口音的,像這種明明是東方人卻能把英語說得跟母語沒兩樣甚至連倫敦腔調都帶上的人可是少之又少,像后面那些男女,一開口就是各種口音的美式英語,這叫這些傳統的英國小貴族們實在不想跟他們多說話。

    他們不知道,傅傾流也可以一轉眼變成美式發音,她這人要麼就不學,要麼什麼都要學最正統的。

    “真不敢相信,你的英語學多久了?”

    “噢,你們聽聽她的聲音,如果不看她的臉,我都要以為她是英國人了!”

    “……”

    事實證明,有一口正統的外國腔調口語是很有好處的,就像你在國外聽到有外國人說自己國家的語言還說的特別溜那樣,總是驚喜又驚奇的。

    后面廖錦溪等人一臉驚奇的看著傅傾流莫名其妙的就跟那一些高傲難以親近的小貴族打成一片。

    后面的吵鬧也吸引了在前面的付一旬莫成風白慕琳几人,他們一回頭,就看到傅傾流被那一群英國貴族圍在中間,她一臉慵懶散漫仿佛只是很隨意的跟他們聊天,全然沒有想要抱大腿或者討好他們的神色,可偏偏就是這麼不當回事的模樣,挑起了那些驕傲貴族的興趣,從而在跟她聊天過后被她淵博的知識量和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魅力吸引產生好感。

    莫成風和白慕琳眼里滿是詫異,付一旬卻是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唇,一副早就知道的模樣。

    白慕珍卻是驟然嘴巴一扁,眼里流露出不滿的神色,向來只有她被這些人眾星拱月,還沒有別人敢不自量力搶她的位置,當下便嬌嬌弱弱的轉身走了過去,“你們在聊什麼呀,這麼熱鬧?”

    白慕珍一出聲,就壞了整個氣氛,冷場了几秒鐘后,有人看在白慕琳的面子上重新挑起了個話題,一個個鬼馬的跟傅傾流眨眨眼,然后圍著白慕珍往山下走去。

    白慕珍自認為搶回了眾星拱月的位置,驕傲得意的回頭蔑視了傅傾流一眼,哼,看吧,屬于她的位置可沒有人能搶走,不過是一個不知道從哪來的女人罷了。

    傅傾流覺得,這年頭神經病好多啊。

    莫成風几步穿過那些人來到傅傾流身邊,一臉驚奇,“沒想到你還藏著這一手,外語說的可真好。”

    很多時候你沒有刻意的去嚷嚷自己會多少懂多少,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來讓別人自己去發現的時候,那種刮目相看的驚艷感會比你自己在一開始說出來多少好几倍,所以別著急,被人一時的看不起也沒關系,因為當他們發現你還藏著一手后,驚艷感會很强烈。

    傅傾流只是懶洋洋的笑笑,陽光灑落在林間,不經意間落在她的身上,襯著她沒心沒肺淡漠冷酷的笑容,就像一只遺落在人間的美麗薄情的沒有心肺的妖精。

    莫成風看得有些痴,還沒來得及多看几眼,背后忽然被一扯,他后退了一步,險些摔倒,不高興的一扭頭,看到付一旬面無表情的盯著他,深邃鋒利的棕色眼眸冷冷的看著他,叫他瞬間頭皮發麻,冒出一身雞皮疙瘩。

    “怎、怎麼了?”莫成風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到他不爽了。

    付一旬沒回答他,抓著他的后衣領把人拖走,細長的眼角悄悄掃過傅傾流,恰好被她抓了個正著,一瞬間兩人腦子里飛快的冒出那親吻的畫面,都產生了一種在眾目睽睽之下偷偷傳遞紙條說悄悄話一般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人心跳加速,又有點羞恥,以至于他們飛快的錯開目光,裝作若無其事,可眼角眉梢卻又忍不住要帶上几分甜蜜。

    白慕琳遠遠的看著他們,眼底一片冰冷,拳頭捏的死緊。

    而此時,隊伍最末尾處,那几個吊車尾的几個跟廖錦溪走在一起的小姐嘀嘀咕咕的。

    “你們覺不覺得那位傅小姐的名字有點耳熟,好像在哪里聽過?”

    “嗯,我也這麼覺得……”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5 01:30 PM

063 無法不著迷

    廖錦溪一聽她們這麼說,就想起當日派對上許雅說出來的話,頓時一身冷汗,連忙打斷她們,她可不敢再讓她們說些什麼話出來破壞白慕琳他們游玩的心情,這些人可都是她帶來的,要是出問題,她肯定是要被牽連的,以后就不能繼續跟著他們順便抱抱大腿了。

    莫成風一直被付一旬拖到了游艇上,那些保鏢們見到這畫面都不敢上前阻攔拯救自己的雇主,付一旬直接把人拖到了一間客房里,才把人放開。

    莫成風一臉莫名其妙,“干什麼?”

    “以后離傅傾流遠點。”付一旬從床頭抽出一張濕紙巾一邊擦手一邊冷冷的看他。

    莫成風剛剛一路想最多的就是莫書豪又出什麼問題了,付一旬要把他拖到沒有外人的地方教訓,万万沒想到,他一開口就是這句,驟然一怔,隨后更加一臉莫名其妙,“你管天管地還管我泡妞?”

    付一旬把紙巾團成一團扔進垃圾桶里,精致到鋒利帥氣的完美面容面無表情的模樣顯得極其冷酷,“我不想管你,但是如果你讓我覺得不舒服了,我會讓你加倍的不舒服,你應該知道這一點。”

    莫成風瞪大眼看他,他沒想到自己突然就被威脅了,而且看他的表情還是那麼嚴厲認真,他不由得擰起眉頭,也跟著嚴肅起來,“我怎麼讓你不舒服了?我以前也四處泡妞也沒見你管,現在你是怎麼回事?”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以前我不知道你到底逃避沒有責任感到什麼地步,現在知道了。莫家就你一個繼承人,那件事已經過去那麼多年,你不是毛頭小鬼而是27歲的成年人,一天到晚只知道女人,像話?”付一旬嚴厲的道,雖然起因是因為莫成風想泡傅傾流,但是他的指責也是真的,從之前莫書豪被綁架被丟在學校里几個星期,他就發現這男人玩的太瘋了,以至于都快磨掉了該有的棱角和責任感。

    莫成風不是第一次被表弟教訓,他是獨生子,那麼多兄弟姐妹跟付一旬關系最好,哪怕經常被放在一起對比也沒能讓他跟付一旬產生什麼間隙,比起他,付一旬更像是兄長,如果是以前他就算不見得會服從也不會還嘴,覺得讓他說說也就完了,到時候怎麼做還不是看他自己?然而今天卻不知道為什麼,他一聽付一旬讓他離傅傾流遠點就不太高興。

    “我可不像你一輩子沒有女人也過得下去。”莫成風語氣不太好的一邊說一邊轉身往門外走去,“你是我表弟不是我親媽,我玩個女人你都要管你就像話?像你這麼神經質有毛病的家伙根本不可能明白當初我是什麼心情,所以你才能這麼輕而易舉的說出這種話,你不明白,所以我不怪你,但是你休想這麼輕易的用旁觀者的說法來指責命令我,我不用你管。”

    “既然如此,”付一旬平淡冷靜的聲音從后面追來,“我會讓能管你這種事的人來管你。”

    莫成風驟然回頭,驚愕又憤怒的瞪著付一旬。

    付一旬抱著雙臂,身姿頎長,棕色眼眸平靜又冰冷,好像磨去了所有的感情凸起的冰面。

    付一旬是說一不二的,當他決定一件事的時候,沒有人能夠輕易改變他,而他說的話具有很强的威信力,即使是莫成風的父母也會無條件的信服。

    ……

    豪華寬敞的大游艇施施然朝大陸駛去,海面被尖尖的船頭劈開,白色的浪花撞擊船身發出吵鬧嘩啦的聲響。

    游艇里的廚房早就給他們准備了自助早餐,就在甲板上,迎著舒舒服服的海風,一群人說說笑笑的,別提多享受。

    傅傾流不知不覺中又跟那些貴族打成了一片,她就像具有某種魔力,只要她願意,隨時能成為人們的中心,被圍繞著。

    跟白慕琳來國內旅游的人都是年輕的尚未嫁娶的貴族,事實上她的那個會館里的成員都是沒有婚配的男女,這樣舉行某些活動的時候才比較不會出岔子,英國人是出了名的古板,但是也不是在什麼事情上都古板,凡事都不能輕易蓋棺定論,這不說說笑笑著,就冒出了某些具有暗示性的黃色笑話,傅傾流一概不接話的以讓人猜不出心思的讓人著迷的慵懶笑容代替,讓男性們怎麼也猜不出她的想法,最后只能不了了之,倒是既不得罪人也不讓自己難堪。

    白慕珍上完廁所一出來,就看到甲板上傅傾流又被眾星拱月了,眼里閃過怒意,大步的走了過去,她最見不得有人顯得比她受寵或者跟她一樣受寵了。

    白慕琳在一旁倚著圍欄一邊吃東西一邊看著白慕珍的舉動,眼里滑過一抹嘲笑,不加以理會。

    白慕珍撥開一條道,眼底帶著几分挑剔的嬌嬌弱弱的看著傅傾流,“你好,我叫白慕珍。”

    “傅傾流。”

    “傅小姐是哪里人?”白慕珍用略期待的眼神看著傅傾流,好像只是真的天真好奇的問了一句。

    “有事?”

    “我只是覺得傅小姐看起來很不平凡,一定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吧?姓傅的話……國內有沒有一個傅家?”白慕珍好奇的看向站在不遠處湊熱鬧的國內男女,她先前就聽說了傅傾流只是一個畫廊經理,本意是想讓傅傾流因為自己平民的身份難堪尷尬,卻不料這麼一句話,叫那几個本就覺得傅傾流眼熟的女人猛地想起傅傾流為什麼耳熟了。

    “原來是蘭市的那個傅家的大小姐啊!”

    “對啊,難怪覺得耳熟,她是傅傾流啊!”

    几個女孩聲音不大的露出恍然大悟表情,看著傅傾流的眼神還未來得及染上異樣,就被白慕珍打斷,“怎麼你們認識她嗎?國內有一個姓傅的豪門?”

    白慕珍什麼都不懂,就是一只在鳥籠里得意洋洋以為擁有全世界的金絲雀,其它人一聽蘭市傅家就明了了,這些英國貴族沒聽過的也不在乎,聽過的露出驚訝的神情,傅氏集團生意做的很大,是蘭市的龍頭老大,世界五百强前一百里的大集團,現任的當家人章錚才是個厲害的角色。

    白慕珍覺得自己弄巧成拙,沒想到傅傾流真的是一個千金小姐,那邊那兩個認出傅傾流的女人見她那樣,連忙要出聲,她是傅家大小姐沒錯,可她現在是整個國內上流社會最難看的標杆,污點直接掩蓋了她的所有優點,還不如被誤以為是個平民老百姓來的强。

    “她是傅家小姐,不過你們不知道……”

    “珍珍。”白慕琳忽然喊了白慕珍一聲,那女人的話被打斷了。

    “怎麼了,姐姐?”

    “過來吃點東西。”白慕琳微笑著朝她招手。

    白慕珍雖然驕縱,但是還是很聽白慕琳的話的,當下瞪了傅傾流一眼,朝白慕琳走去。

    那個話沒說完的小姐剛剛才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而且沒把傅傾流當年的事宣揚一下,哪能甘心?之前不知道傅傾流是誰也就只能干看著她被這些貴族接納聊的開心,現在知道她是誰了,不說出來她都覺得全身不舒服,特別是她還瞄到了從船艙里出來的付一旬和莫成風,當下故意抬高了聲音。

    “傅傾流啊,認識這個名字的人可多了,要知道當初——”聲音戛然而止,一身冷汗突然而洶涌的從体內冒出來,頭皮微微的發麻。

    有一種實質感很强的冰冷視線,這個視線來自那個他們都想要抱大腿的——白慕琳。

    這時候她才發現,原來第一次被打斷不是意外。

    這女人反應倒是快速,本來已經到嘴邊的話忽然一轉,“要知道當初她的天才之名可是特別出名呢。”話才說完,她感覺到那道視線消失了,霎時心下狠狠的松了一口氣。

    別人沒有注意到白慕琳那一眼,傅傾流卻是注意到了,她本以為今天又要被翻一次那已經不知道被多少人翻過多少次的舊賬,卻沒想到會遭到白慕琳的阻止,白慕琳注意到傅傾流的注視,朝她露出友好大方的笑容。

    傅傾流覺得有些怪異,她在為她解圍,但是她卻似乎沒有從她身上感覺到善意,這種感覺很怪異,只是怪異在哪里也不是光看一個人的臉就能看出來的,畢竟面具實在太多。只好收斂心神,背倚圍欄,側頭看著前方那被陽光照的閃閃發亮的平靜海面,以及等候在岸邊的男人。

    風輕輕撩著她細長的黑發,她的一頭自然細長的發在一群顏色各異各種洗剪吹染電拉出來的發型里顯得特別搶眼,黑的柔順自然,就像黑色的絲綢,每一根都仿佛在陽光下反射著健康自然的光輝,而那張不比白種人遜色到哪去的白皙的面容是東方人特有的柔和精致,但是卻不會顯得平板在外國人眼里毫無特色和美感,相反的,她在這些外國人眼里也眉眼分明特別顯眼漂亮,特別是那身氣質和那雙眼睛,就像黑曜石,明亮透徹,卻冰涼淡漠,懶懶散散,沒心沒肺,仿佛誰也無法輕易走進她的心里。

    莫成風一出來就看到這一幕,忽然覺得四周都失了顏色,無論是陽光還是那些五顏六色的頭發,只有她那一頭被風吹拂起來的黑發,還有那件簡單的白襯衫,那簡單的黑白忽的叫他怦然心動,以至于都忘記在游艇里付一旬說過的話的朝她走過去,只是還沒走几步,就被付一旬給扯住了后衣領,拖著走向另一邊。

    有很多的車子停在岸邊等候他們,夏君寧在那些黑西裝的奴仆或司機里尤為的顯眼,白襯衫黑西褲干淨俊美的面孔和一頭碎碎的黑發,端的是君子如蘭溫潤如玉,在游艇一靠近就讓游艇上的人們注意到了他,有些人還認出了他是誰。

    他看到傅傾流的時候驟然露出松了一口氣的表情,看到她從樓梯上下來,立即迎過去,打量了她全身,發現除了衣服有些髒掉之外好像沒有什麼大礙,他還是不放心的問了句:“沒事吧?”

    “沒事。”

    莫成風跟付一旬后面下來,見夏君寧一副跟傅傾流親密的不行有點類似在宣示主權的模樣就來火,莫成風沒注意到邊上付一旬的神情,因為他眼里全是夏君寧拉著傅傾流胳膊的手,當下便陰陽怪氣的出聲:“真好笑,一副我們會吃了她的模樣。”

    夏君寧也來火了,“希望莫先生記清楚,這里是大陸不是港城,就算是港城的法律應該也有告訴你,你昨天的行為屬于綁架!”

    “那你怎麼不報警抓我?還不是自己沒權沒勢不敢得罪人麼?”莫成風一臉“老子就綁架了你又奈我何”的賤樣。

    莫成風一腳踩在了夏君寧的痛腳上,他一手驟然捏起拳頭,是的,如果他夠有權勢,昨天就已經帶著人强闖那座島了,何須一晚等在這里?身價20億又如何?真正折現出來也許有,但是那只是錢,權勢不是那麼容易得到的,特別是像他這種算得上老老實實沒有家庭背景幫襯的經過一番打拼創業闖出來的。

    夏君寧看到站在一邊優雅的抱著雙臂的付一旬,即使是男人見到他的模樣想到他身后的家世背景,都會覺得低他一等,而在將對方當成情敵后,在此時此刻,便覺得十分的難堪。

    “莫成風。”付一旬忽的出聲,帶著一種警告。他當然不可能是在幫夏君寧解圍,只是在表達對莫成風强搶民女的行為,而這個民女還是傅傾流的不滿。

    莫成風哼了一聲,沒再說話,只是瞪著夏君寧的視線很不友好,恨不得剁了他抓著傅傾流胳膊的那只手。

    “看來是我們的不對了。”白慕琳抱歉的看著夏君寧,又看了傅傾流一眼,誠懇的道:“我以為我們玩得很開心的,原來傅小姐竟是有人一直等著你回去,早知道昨晚就讓人把你送回來了。”

    這一句話打了夏君寧的臉說他自作多情,又暗諷傅傾流趨炎附勢喜新厭舊,又暗示兩人之間關系曖昧。

    夏君寧的臉色越發的難看起來,一種巨大的難堪感從心底蔓延出來,不僅僅是因為白慕琳說的話,也因為她的姿態,她身邊那些人的姿態,很明顯就能看出那種差異——生活階層高低的差異,那種輕易無法逾越的貴族和平民之間的差異,甚至于他發現,如果把傅傾流放進他們那個圈子里,竟是毫無違和感。

    也是,傅傾流本身就是公主,雖然已經被逼下王位。

    傅傾流眼眸微微眯了下,慢條斯理的道:“看來白小姐需要去配一副眼鏡了。要不然看錯這看錯那這里以為那里以為的,會讓人很困擾的。”她確實在島上玩的挺好,但是怎麼從她嘴里說出來的話就那麼難聽呢?這女人是故意的還是真的只是她想多了?

    沒有想到傅傾流竟然敢順著她的話這麼不客氣的反擊她,白慕琳面上的笑容更明媚燦爛了些,仿佛並不在意,端的是端庄優雅大方,“謝謝傅小姐的提醒了。嗯,說起來,我們還沒有交換聯系方式呢。”白慕琳一伸手,來接她的人就遞上了兩張名片,她遞給傅傾流一張,還遞了一張給夏君寧,“請多多指教吧,夏總。”

    形勢所逼,夏君寧臉色不虞的接過。

    “還要擠在碼頭上多久?”付一旬滿是不耐煩的聲音傳了過來。看戲的人們這才連忙紛紛的散去。

    “走吧,回去了。”傅傾流瞥了付一旬一眼,對夏君寧說道。

    付一旬隱隱有些不高興的盯著傅傾流跟著夏君寧上車離開,只是礙于莫成風不好直接出聲,仔細想想有點卑鄙,付一旬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做出這樣的事,一邊用冠冕堂皇的理由不准莫成風靠近傅傾流,一邊又跟傅傾流暗度陳倉……啊呸!什麼暗度陳倉?傅傾流喜歡的人是他,在感情方面可沒有什麼先到先得的,只是他太了解莫成風的脾氣,要是直接跟他說傅傾流喜歡的人是他,讓莫成風無理取鬧的產生被橫刀奪愛被兄弟背叛的感覺,會發瘋的,到時候會干出什麼事來誰也不知道。他既然只是把傅傾流當成他以前那些情人,那麼等過段時間他對她興趣淡了就沒事了。

    ……

    傅傾流坐在后座,夏君寧在前方開車,車廂內很安靜,兩人都沉寂在各自的世界里。

    一直到夏君寧把傅傾流送到公寓下,傅傾流正要推開車門離開,夏君寧才忽然出聲,向來溫潤柔和的語氣難得的帶上几分質問:“你怎麼會認識莫成風那些人?不是不喜歡跟那個圈子扯上關系嗎?”

    傅傾流動作一頓,“你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你說不喜歡就能徹底隔絕的。”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回家?”夏君寧扭過頭來,俊美的面容上有著几分怒氣,“你為什麼不跟家人和好?跟他們和好了,你依舊是高高在上的傅家大小姐,誰也不能輕賤你,就算是莫成風那種人在把你擄走的時候都要考慮考慮后果!既然明知道就算不喜歡有些事情也不能避免,為什麼不回傅家?!”

    “說完了?”傅傾流神色散漫,慢條斯理的道:“既然說完了,我下車了,謝謝你今天去接我,讓你擔心了。”

    傅傾流推開車子出去走進公寓里,正在等候電梯,身后忽然傳來腳步聲,那腳步聲停在傅傾流身邊,夏君寧拉住傅傾流的手,掌心里都是因為緊張而冒出來的汗,他皺著眉,溫潤的眸子里滿是歉意,“傾流,對不起,我只是太緊張了,我不是故意衝你發脾氣的,對不起……”

    傅傾流看著他,眼底有些復雜,好一會儿眸光明亮堅定的看著他,好像一把溫柔的刀,輕而易舉的剖開某些柔軟的表面,刺到深處,“君寧,不要再說那些話,我這輩子都不會回去跟那些人住在一起的,那些人都是我的仇人,除非他們都死掉,否則我不會原諒他們。”

    夏君寧身子微微的僵住,受傷的看著傅傾流,“我是為了你好……”

    “我知道你希望我好。”傅傾流另一只手輕輕的覆蓋住他握著她的手,露出一抹就像云朵在天空慢悠悠的漂浮著的慵懶又明媚的笑容,“我們是好朋友,你說過的,不是嗎?”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電梯門緩緩的關上,在僅剩下一條縫就要將傅傾流和他徹底隔絕的時候,才忽然又開始緩慢又冷酷毫不停留的流逝,他只來得及看到她的些許肌膚和烏黑的發絲,那扇銀白色的電梯門,就像一道永遠跨不過的鴻溝,勢必要將他們隔絕兩地。

    他沉默的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儿,轉身出去,黑色的劉海被風吹開,露出那被遮掩了些許的眼眸,不是平日里那樣不見棱角的溫潤,它是堅決而銳利的。

    傅傾流在家里睡了個回籠覺,在中午的時候起來吃了點面包后想起了寄養在寵物店的要送給傅謹鈺的小德牧,便開車去了。

    寵物店里的小寵物依舊可愛的讓人心軟,傅傾流看到那籠克勞德的兄弟姐妹已經不見了,她家的小德牧在一群顏色各異的漂亮寵物里,說真的,實在是有點丑,眾所周知德國牧羊犬長得和狼狗其實沒什麼兩樣,顏色也多沒什麼亮麗的,一部分白色,大多背部黑色四肢什麼的都是棕黃色,所以它還有個別名叫德國黑背。嗯,是在有關軍犬的軍旅電視劇里經常能看到的犬種,再者德牧的脾氣也不如其它寵物犬溫和,她不明白傅謹鈺怎麼就看上這只了。

    店員看到傅傾流很熱情的迎了上來,笑眯眯的跟她道:“按照客人您的要求,這只小德牧已經懂得去洗手間上廁所了,您帶回去后帶它去洗手間里轉轉,如果您家里的是馬桶的話,可能需要給它單獨准備一個狗狗廁所,還有已經做過身体檢查,它很健康,關于疫苗什麼的……”

    傅傾流走到算得上是自家寵物的小德牧的籠子前面,這只小德牧看起來很有靈性,不知道是上次她和傅謹鈺過來后已經記住了她還是知道她是以后管它吃喝拉撒的主人,竟然上半身站起來趴在籠子上,一雙汪星人特有的叫人難以拒絕的眼睛巴巴的盯著她看。

    傅傾流對寵物毛發沒有什麼過敏也不怕貓狗,但是也談不上什麼喜愛不喜愛,主要是她太懶也不是什麼特別有耐性的人,如果一日三餐它只吃狗糧不會到處拉屎拉尿要她收拾的話,其實養著也是可以,總是放在寵物店里也不好,寄養又要錢這狗也一天天長大,別到時候跟教養它的店員親了,反倒不知道自己主人是誰,要知道德牧對于主人是有100%的忠誠度的。

    所以傅傾流付清錢后,帶著自家儿子的狗走了,順便買了好几袋據說最適合這只德牧幼犬吃的狗糧,還有狗碗、狗廁所、狗窩啥的。

    “你會不會暈車?最好別暈車,以后我出門指不定還得帶著你,要不然放你自己在家不給我翻個底朝天就是把你給餓死。”傅傾流對放在副駕駛座上的小德牧說道,這個位置上次坐著送給付一旬的克勞德,這次坐著送給傅謹鈺的小德牧,一貓一狗,說起來,竟然都挺符合他們主人的性格的。

    小德牧伸著舌頭張著嘴哈著氣看她,傅傾流覺得怎麼看怎麼呆,但是腦子里又忍不住想著周五晚上她去接傅謹鈺,傅謹鈺一開車門看到坐在車子里的小德牧的場景,唇角卻是忍不住彎了彎,不由得伸出手摸了摸小德牧的腦袋,看到它享受般的眯了眯眼睛,舔了舔她的手腕,心情更好了一些。

    當天晚上傅傾流就打電話給傅謹鈺班主任,問問傅謹鈺這几天的情況。她依舊有些不確定要不要給傅謹鈺請一個心理醫生檢查一下,畢竟當初傅謹鈺拿樹枝把人捅死並且似乎毫無恐懼感的畫面太深刻,他甚至似乎很容易就忘記了自己殺了個人這件事,這對于一個才十歲的孩子來說,顯然有點不正常。

    她不會因為傅謹鈺殺了人就怕他,那件事讓她無比清晰的在傅謹鈺的身上看到了曾經的自己的影子,人不會害怕自己,哪怕可能一時無法接受。但是傅謹鈺還是個孩子,他將來可以是一個冷酷無情的人,可以見死不救,可以自私自利,但是絕對不能是個殺人成性把它當成某種樂趣的精神病態者。

    這是傅傾流第一次打電話給老師問傅謹鈺的情況,班主任很喜歡傅謹鈺,連帶著對傅傾流的感官也很好,當下便笑眯眯的誇獎了傅謹鈺一頓,“那孩子可聰明了,跟同學關系處的都不錯,好几個原本不愛學習的同學跟他玩在一起后成績都大幅度提升了,這次段考,他是年級第一呢,比小書豪多了十來分,期中考后面的家長會的時候我還想請你上台講講話,你可一定不能拒絕啊……”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5 01:42 PM

064 告白!

    說著說著,班主任就覺得心痛,一開始看到兩個孩子真的是長得一模一樣,如果不看氣質的話,站在一起根本沒有人能分出他們兩個誰是誰,看起來長得一樣好,白白嫩嫩的不少一兩肉,然而日子一長,大人們就能看出很多來。

    比如兩人穿的衣服,傅謹鈺衣服的質量什麼的都是好的,但是莫書豪的好上更多,傅謹鈺身上沒有什麼飾品,莫書豪手腕上那個黑色的看起來不是很起眼的運動手表少說也得好几万,還有一支手機放在了他班主任那里,最重要的是傅謹鈺身上有一些細細碎碎的傷痕,莫書豪全身上下白白嫩嫩的,很顯然一個從小吃苦長大一個被放在溫室里千嬌百寵,明明一模一樣的雙胞胎,這一對比簡直叫傅謹鈺的班主任心疼的要掉眼淚,幸好有兩樣傅謹鈺壓過莫書豪了,一是成績,二是威懾力。

    什麼威懾力?從初一開始很多孩子都進入叛逆期了,省三中雖然錄取分數線很高,但是小學那一加一組詞造句什麼的,太簡單了,只要沒有笨到那種程度的,好好教一教都能考個好成績,再加上有點錢交多點贊助費找找關系什麼的,很簡單就進去了,又不是高中和大學。

    所以省三中里的混蛋小子真不少,各班都有那麼几個,而傅謹鈺和莫書豪各自在1班2班當老大,只是由于兩人是雙胞胎的事已經傳開了,所以1、2班同學們的關系比其它班級的要好上很多,那些混小子更是把對方班級的人當成了一家人,混在一起玩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完全沒壓力,一山難容二虎,雙胞胎這種據說共享一個靈魂的可以除外,但是放在一起一對比總是有個高低之分的。

    而很顯然,傅謹鈺這種從小到大都在親身經歷各種人情冷暖的,比起莫書豪這種只是看古惑仔學的小鬼更受叛逆期小混蛋們的推崇,于是不到兩個月下來,傅謹鈺是老大,莫書豪的老二,通常情況下兩人要是意見不同,直接聽傅謹鈺的,這一點兩班學生默認的,莫書豪盡管委屈,沒人鳥他,胡鬧還要被親兄弟鄙視,簡直不要更憋屈。

    好在他們對于那些小跟班們的影響正面大于負面,兩個班主任也樂于他們幫她們把那些小混蛋管著,要不然現在是小混蛋,上了初二初三再到高中就是大人想管也管不來的大混蛋了。

    傅傾流聽班主任這樣說稍微有些放心了,也沒在意什麼小書豪,只當他是年級第二名所以被班主任拿來當對比,于是又問:“那就好,那他在學校有沒有跟人起口角什麼的?”

    “當然沒有,那孩子乖的很呢,絕對沒有跟人起口角,我盯著呢,不會讓人欺負他的。”班主任信誓旦旦的說著,哪里知道就在不久前有几個高年級的學長見莫書豪和傅謹鈺年紀小白白嫩嫩的很可愛,還長得一模一樣,所以起了捉弄的念頭,結果被兩人帶著一群小弟狠狠的捉弄了一番,還完全沒有讓老師知道的事。

    又跟班主任聊了几句,聊到了期中考過后的家長會什麼的,傅傾流表示會盡量抽空去參加的,等班主任心滿意足的掛上電話,自認為幫傅謹鈺那個缺愛的孩子爭取到了和母親更親近的機會,好一會儿忽然臉色大變,臥槽,只顧著傅謹鈺,她把莫書豪忘記了啊,家長會一開,兩個孩子在一個學校這事,還瞞得住?

    傅傾流上網查了查,確認精神病態者不是一天兩天就能養成,而是最少十年才能完成心理轉變過程后終于放心了,她有很長一段時間能來觀察傅謹鈺有沒有出現什麼不正常的行為舉止,到時候再找心理醫生也可以,畢竟事情已經發生了,隱患要留下也已經留下了,她再緊張也沒有用。

    這天傅傾流難得的給自己的公寓打掃了一番,然后把小德牧的狗窩什麼的安置在客廳一角,小家伙對于陌生環境還有點害怕,躲在童話小屋一樣的狗窩里,一雙眼睛警惕又好奇的跟著傅傾流轉來轉去,搞定好之后,傅傾流確定這小東西第一天到她家還不敢活潑也還沒有能力搬下她的電視機咬壞她的沙發后,便提著包去畫廊了。

    池非一見到傅傾流確認她真的沒事后狠狠的松了一口氣,畫廊這兩天非常的忙,簽了几個畫家,也簽了几個要來十里畫廊辦展的合約,他忙著布置展台、燈光,和其它工作人員一起忙的暈頭轉向,傅傾流拍拍他的肩膀,表示明年給他加工資后,施施然去了自己的畫室。

    落地的窗簾將整個畫室籠罩在一片陰影之中,傅傾流伸手將窗簾扯開,陽光滔滔洪水一般傾斜而入,傅傾流眯著眼睛等了一會儿,推開落地推拉窗走到陽台。

    擺在陽台上的那些大大小小的盆栽有些死了,有些開花了,傅傾流看著死掉的那兩盆,看到那根部已經爛掉,卻依舊在陽光下顯得那樣翠綠極富生機的葉子,微微有些出神。她忽然想起那片綴滿星辰的夜空,那個月光籠罩的大舞台,那個螢火紛飛、自然伴奏的華爾茲,那個纏綿火熱的吻,還有輕輕落在額頭的仿佛滿帶珍惜的晚安吻……

    噗通……

    怦然心動。

    很多人沒經歷過的時候都會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明白什麼叫怦然心動,什麼叫愛情,無法理解那些為了一個男人女人哭哭啼啼要死要活自討苦吃的人到底是什麼心情。傅傾流也一樣,她甚至覺得經歷過曾經的那些事,她這輩子都不會去信任任何人,更不用說所謂的愛情了。

    她情商低,但沒有低到把智商也拉低,她知道那是什麼感覺,她喜歡那個神經質又傲嬌的男人,她對他心動了,她也許早該知道的,從那幅還被池非藏在某間庫房里的那幅畫開始,只是從沒有一次比昨晚更清晰明了,清晰明了到讓她沒有辦法去懷疑那只是錯覺,甚至于一想起這個,就有一種愉悅又甜蜜的感覺。

    傅傾流下意識的摸了摸唇角,發現自己的嘴角是向上揚起的。

    只是……

    傅傾流看著那盆看似沒有死去,其實根部已經爛掉的花,上揚的唇角又緩緩的聾拉下來,她有太多事,還有傅謹鈺……

    棉花糖一般的云輕飄飄的在天邊連成一條直線,夕陽並不怎麼灼熱的橙紅色光芒將它染上漂亮的紫色。

    朝霞不出門晚霞行千里,看來明天又是一個好天氣。

    待到光線溫度越發的弱,太陽只剩下半張臉后,傅傾流忽的轉身大步的走出畫室,快速的下樓。

    沒有人比她更了解自己了,從小到大,她任性、驕傲、瞧不起一些人、有仇必報,甚至在一些事情上是偏執的,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是的,這總是傷人傷己,所以她被罵惡毒沒良心被很多人不喜,所以她用畫畫來宣泄自己的情緒,種花來培養自己的耐性,她竭盡全力的去改變自己,有些效果,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那些缺點只是隱藏的更深了,而不是消失了。

    她這輩子都不會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她也不愛某些模模糊糊的東西,既然已經知道自己喜歡付一旬,那麼就算她有傅謹鈺又怎麼樣?就算她有很多問題又怎麼樣?她就是個天大的麻煩,也有說“喜歡”的權利,所以與其自己在這里想東想西,還不如直接去問付一旬對她有沒有感覺。

    她會告訴他所有的事,如果他也喜歡她,那麼他一定不會介意的。

    傅傾流急匆匆的下樓,拐角處忽然冒出池非來,“砰”的下兩人撞在了一起。

    “嗷!”池非捂著下巴,眼淚都快飆出來了,連連后退了几步,“你這麼急干嘛呢?趕著投胎啊?”

    傅傾流撞得頭昏眼花的,揉著額頭扶著牆站著,也不說話,跟池非擺擺手就要走人。

    “誒誒,站住。”池非把人喊住,“你急著上哪去呢?今天小鳶生日,去我家吃飯啊,小鳶剛給我電話,讓我一定把你帶去的。”

    傅傾流腳步一頓,眉頭蹙了蹙,被池非拉著走,有些無奈。好吧,走就走,不差這麼一小會儿,給池鳶過完生日再去找付一旬。

    池非家住在離十里畫廊不是很遠的小區內,有公園和運動設施,附近還有一個幼儿園和小學,很適合有小孩有老人的一家子居住。

    池非父母都是五十几歲老人,父親嚴肅母親和藹,對于傅傾流很熱情,之前不清楚情況還以為她會是未來儿媳婦,后面跟傅傾流熟悉之后便死心了,老人家再覺得自己儿子是個好的,也知道有些人真不是跟他們一個世界的,配不上。

    “傅姨姨!”池鳶一開門看到傅傾流,立即驚喜的呼喊著扑過去抱住傅傾流的大腿。

    “小鳶生日快樂,又長一歲了,讓我看看,有沒有長高?”

    “有!”

    把禮物遞給池鳶,跟他們走進屋里,屋里有几個小孩,都是跟池鳶關系好的鄰居和同學,池非爸爸正在廚房幫池非媽媽,聽到聲音探出頭來招待了傅傾流几句,屋子里熱熱鬧鬧的,看著這些嘻嘻哈哈的小孩,傅傾流又不免想起了傅謹鈺,傅謹鈺是獅子座8月22號的生日,今年已經過了,也許明年生日可以給他辦一個大party,讓他也邀請學校的同學一起到家里玩。

    池非爸爸和池非媽媽都是廚房小能手,做得一手好菜,豐盛的晚餐讓几個小孩子吃得滿嘴油光,四個大人就不免要碰個杯喝點酒,特別是池非爸爸,他是一喝酒就會變得十分啰嗦的老人家,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平日里太嚴肅話又少有什麼都憋在心里的原因。

    傅傾流耐性不好,但是對于老人家還是很尊重愛護的,特別是這種盡責的一輩子忠誠妻子照顧孩子全心全意為了家庭的老人,不好在老人家說的興起的時候說要走人,只好耐著性子一邊吃一邊喝度數不高的啤酒,時不時的附和一兩句讓老人家知道她有在聽,聽他從以前吃的苦說到后來池非大學時干的混賬事辜負了人家姑娘讓池鳶沒媽,一頓晚餐從六點半吃到八點半沒完,小孩子早就拿著切好的蛋糕到客廳里吃去了。

    積少成多,傅傾流不是千杯不倒的酒量,不知不覺中就忘了還要找付一旬告白的事,喝的有一點點暈了,好在比她更早暈的是喝白酒的池非爸爸,要不然還不知道他要說多少。

    喝了酒再開車是不行的,池非送傅傾流下樓准備在小區外給傅傾流攔輛車子送她回家,結果在說地址的時候,傅傾流皺著眉揉著額頭出聲,她暈,但是意識還是清醒的,“不是,不回家,送我去……去找simon……”

    池非趴在副駕駛座邊上的窗戶上跟司機說話,聽到傅傾流這話奇怪道:“這時候去找simon先生干什麼?你都喝醉了,回家睡一覺有事明天說吧。”不知道酒后亂性嗎?他雖然覺得simon先生也不錯啦,但是他的心還是偏向跟他更熟的顯然更溫柔体貼又會照顧人疼人的夏君寧的,他還想著一會儿打電話給夏君寧讓他下樓來把傅傾流給接上去呢。

    傅傾流揉著太陽穴靠著椅背,聽到這問話下意識的就答了,“告白。”

    池非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啥?”

    出租車司機不耐煩的替傅傾流道:“她說要去告白!走不走?”

    “不走不走,不走了!”池非覺得傅傾流可能在發酒瘋,連忙鑽進后座把人給拉出來,司機立刻把車子開走,噴他們一臉汽車尾氣。

    “你干嘛?”傅傾流站好,皺著眉看池非,雙頰紅紅的,眼睛微醺醉人,很難讓池非相信傅傾流沒有醉。

    “走走走,你還是去我家睡一晚吧,省得你發酒瘋嚇到人家,到時候兩人都尷尬。”池非說著把傅傾流往小區里拉去。

    傅傾流被拉著走了兩步才慢半拍的反應過來,掙開池非的手,“你才醉了,本來去你家之前就做的決定。”

    池非聽她這麼說,眼睛瞪大了些,難以置信的道:“所以你是真的要去跟simon先生告白?”

    傅傾流點頭,她一點儿都不覺得被人知道她喜歡上了一個人有什麼需要遮遮掩掩的,喜歡一個人不是什麼丟臉的見不得人的事。

    “你你你你……你為什麼跟他告白?你喜歡上他了?”池非震驚的都結巴了,說真的跟傅傾流共事這麼多年,他雖然很樂意見到傅傾流和夏君寧在一起,但是實際上他並不認為傅傾流這樣的女人會喜歡上某個男人,就算跟夏君寧在一起可能也不是因為愛,只是需要一個男人,這樣而已。而現在,傅傾流竟然跟他說她要去跟一個男人告白,那男人還是那個神經質長得就像是全世界男人里只有他最帥最矜貴simon!

    “嗯。”傅傾流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淺淡的弧度,烏黑的發絲輕輕拂過她的臉頰,一點點甜蜜在陰影下若隱若現。

    “為為為為……為什麼?!”

    為什麼?傅傾流被這個問題稍微難住,歪著腦袋想了想,想到了什麼,又懶洋洋的勾了勾唇,眼眸月牙一樣微微的彎起,明亮如星辰,“很開心,跟他在一起很開心,看到他那個人就會覺得很開心,甚至想起來都會覺得開心,這不是喜歡?”

    池非臉上誇張激動的表情僵了僵。

    一陣涼爽的風襲來,就像吹開了一層朦朧的紗,露出清晰如明鏡的內里。

    很開心,對于傅傾流這樣的人,一輩子如果要找那麼一個人,莫過于能讓她覺得開心的人了,池非不清楚傅傾流的事,但是多多少少也能知道,她現在過的不難過但也不開心,她糟踐自己的身体,總是會做惡夢,一身冷汗的驚醒,她沒心沒肺的笑著,笑容從未達到眼底,無論面對誰,她沒有真正的開心過。

    而現在有一個人,一個男人,讓她覺得前所未有的心情愉悅。

    池非面部肌肉緩緩的柔和下來,然后又變得有些嚴肅起來,“所以你現在就要去跟他表白?”

    “對。”

    “你沒有仔細考慮過吧?”

    “考慮什麼?”傅傾流不太理解池非的意思,跟一個人表白需要考慮什麼?之所以要表白,無非就是想要得到對方的拒絕或者回應,既然如此,考慮再多想再多,也跳不出最終這兩個答案。

    “你只想著要麼拒絕,要麼在一起,根本沒有想過,很多事情都不是可以那麼簡單概括的,你知道,有些人就算心里喜歡著,嘴上也可以拒絕,有些人就算心里不喜歡,嘴上也可以說喜歡。”池非想到了曾經的自己,眼里流露出些許痛苦掙扎,“你知道很多時候,男人比女人更無情,大部分男人都不是沒有愛情就活不下去的人,但是女人總是容易為了愛情付出全部。你從來沒有談過戀愛,在感情方面一片空白,不要那麼衝動,給自己多一點時間確認一下,或者你就當觀察試探一下他喜不喜歡你,要不然要是告白失敗,你們可能會連朋友都沒得做,這樣也無所謂嗎?”

    傅傾流一怔。如果失敗,連朋友都沒得做?

    池非拉著傅傾流坐在一旁的木椅上,以前人之鑒苦口婆心的教育起來。

    原本想要直接衝上付一旬的家問他喜不喜歡她,結果莫名其妙被池非拉住教育了一番,傅傾流暈乎乎的回到自己的公寓,倒床就睡了過去,什麼打電話約人什麼告白什麼戀愛方針連帶著自己家里還有一只小德牧,都忘記了。

    池非這個保姆兼操不完心的鐘點工卻是操心的有點睡不著,他在腦子里使勁的翻付一旬有關的事,只是他對付一旬的了解僅限于那張臉和那周身矜貴的氣質,當然還有那神經質的脾氣,他迄今為止都想不到傅傾流會看上一個這麼具有個性的男人,而越是有個性的人向來都越難以捉摸,誰知道他是個什麼身份,是不是個渣?要知道很多花花公子都是不管是長相還是衣著都極有個性的,長得那麼帥,看起來還那麼有錢,身邊不知道多少狂蜂浪蝶呢,要是傅傾流被他騙了怎麼辦?要是傅傾流像池鳶的母親那麼傻怎麼辦?要是……啊啊啊啊啊啊!

    操不完心的池非猛然一頭凌亂的從床上坐起身,決定傅傾流要是真的把他約出去告白了,他就打電話告訴夏君寧,說的難聽點,他特別願意夏君寧給傅傾流當備胎,在傅傾流需要的時候安慰擁抱順便逆襲成功!

    把自己代入傅傾流母親角色的池非這樣想著,才終于放心了的躺下睡覺了。

    另一邊,那棟和主人一樣顯得矜貴又傲慢的讓人不敢輕易“玷污”的別墅里。

    付一旬盯著門外和手機很久了,他覺得有點煩躁,有點著急,他覺得他在島上的時候那一個晚安吻已經足夠表明意思了,那麼直白的暗示,傅傾流又不是個笨蛋,應該知道是時候表白了吧?

    很顯然,確實已經到了表白時間了。于是他等啊等,等啊等,等到月上枝頭,等到午夜深山狼嚎,手機一丁點儿動靜也沒有,門外別說傅傾流了,連個鬼影都沒有。

    等到三更半夜,連克勞德都在自己的貓窩里睡了的時候,付一旬終于忍不住一邊咒罵一邊打電話給傅傾流,他得提醒一下那個下流無恥淫蕩的女人,這麼好的機會,傻子都應該知道趕緊告白了,趁他心情好會答應她,結果她到底在磨磨蹭蹭什麼?

    黑漆漆的公寓里,扔在一邊的包包里手機鈴聲不停的響著,在床上的女人抱著被子翻了個身,睡的很沉。

    連續打了几個電話都沒有人接,付一旬忽然想起在碼頭把傅傾流接走的夏君寧,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但是現在三更半夜的,他總不能殺去傅傾流她家吧?再說了,他都不知道傅傾流住在哪……

    付一旬陷入了一種“老婆疑似被賤人妨礙導致沒能來跟他告白”的煩躁怨念中,以至于他整個人精神亢奮沒法入眠。

    廖康一早帶著几份文件過來的時候,一進屋又看到付一旬在廚房里剁牛肉,他抬眼冷冷的看過來,深邃卻鋒利的棕色眼眸就像他手上的刀子,仿佛能割傷人,廖康一時措不及防的,嚇得手上的東西嘩啦啦的掉了一地。

    “您、您這一大早的,剁肉做早餐呢?”廖康連忙蹲下撿東西,一邊撿一邊僵硬著面部肌肉問道。剁的那麼殺氣騰騰的,很嚇人的好不好?

    付一旬沒理他,棕色的卷發被他扎在腦后,露出一整張精致鋒利的面容,此時那張面容有點陰沉,看起來很不高興。

    廖康之所以能在付一旬身邊干那麼久,除了工作能力强之外,懂得察言觀色也是很重要的一點,他把東西放桌上,然后猶猶豫豫小心翼翼的開口,“先生……和傅小姐又吵架了?”

    付一旬剁肉的動作一頓,抬眼冷冷的看著廖康,“又?我和她經常吵架?”

    嘚,果然是因為傅小姐。

    伺候這麼個喜怒無常還特別愛遷怒神經質的雇主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廖康又忍不住想到了自己的百万年薪,賺的忒不容易了,不僅要處理公事,必要時還得當他的情緒垃圾桶,連感情方面的事都得插一手。

    “呵呵,俗話說的好,床頭吵架床尾和,夫妻之間吵吵鬧鬧有助于感情磨合,先生淡定。”廖康警惕的瞄了眼他手上的刀,心想快放下,每次剁肉都整得跟剁屍似的很嚇人的好不好!

    “胡說什麼?誰跟她是夫妻?”付一旬皺了皺眉,一邊冷酷嚴肅的質問廖康,一邊放下手上的刀洗了手走了過來。

    “……”一邊用這麼冷酷的語氣質問他,一邊用這種明顯很滿意的眼神看他,這人到底是要他作何回答作何表情?這麼神經質這麼任性!

    不過可喜可賀的是,他們家的大藝术家付一旬先生不用孤獨終老了,明顯已經喜歡傅傾流喜歡的不得了了嘛,這倒是很配啊,前程似錦進步空間極大的畫家水清流和已經站在頂端的大藝术家付一旬,手把手以身傳教的畫面簡直不要太美。

    “不是遲早的事嗎?”發現付一旬很喜歡聽到類似的話后,廖康放松了下來,語氣也隨意上不少,心里有人的付一旬倒是比以前好伺候多了,至少現在不管他心情怎麼樣,提起傅傾流或者不提起傅傾流就不會被立馬掃地出門,要是以前,鬼知道哪里是他的雷區?

    付一旬哼了哼,擰開一瓶水喝,心道那個不矜持的女人連表白都還沒有,不把他哄開心了,休想一蹦三級跳變成付太太。

    明白現在付一旬很有交談的心情,廖康也就沒有像以前那樣公事公辦完后走人了,不敢“玷污”他的沙發,所以便站在邊上出聲,“說起來,你昨天不是和白小姐去野營了嗎?傅小姐怎麼惹到你了?”

    “昨天她也去了。”想到莫成風硬是把傅傾流帶到那里去那件事,付一旬就不由得嫌惡的皺了皺眉,滿眼不高興。

    廖康了然的點頭,以為是昨天在島上因為白慕琳所以出現矛盾了,于是他道:“先生你也別太苛刻了,女人本來就是比較善妒的生物,白小姐又漂亮又優秀,跟你從小一起長大,看到你們有說有笑的,她吃醋也是正常的,這種時候你最好別跟她生氣了,女人是需要哄的。”

    付一旬動作一頓,皺眉,“我什麼時候和白慕琳有說有笑了?”說的好像他脾氣特別好似的。

    是沒怎麼笑,但是認識你的人都知道你對白慕琳的耐性比其他人好好不好?雖然只有一點點,但是大概是因為付一旬平日里待人處事實在太有個性,所以那一點點的特殊在別人眼里就跟放大了好几倍似的。

    “那你們怎麼會吵架?”廖康實在想不明白還有其它值得兩人吵架的情況,“難道是因為傅小姐魅力太大,吸引到了某些人?”

    算得上是猜到邊角了,付一旬那張臉稍微的黑了黑。

    廖康恍然大悟,然后挪揄的道:“傅小姐的魅力是不用說的,那張即使是西方人眼里也眉眼分明十分漂亮的臉不說了,光是那身氣質就很吸引人了,而且她還有能力,既然如此,不如先生快點宣布主權,讓別的男人知道她已經名花有主了?”

    跟廖康沒有傲嬌的必要,付一旬捏著水瓶,眼眸微動,咽喉不知為何有些干起來,他又喝了兩口水,若無其事般的道:“這主意不錯。”

    “當然……”

    “不過她還沒跟我告白。”

    “!”廖康見鬼似的瞪著付一旬。

    付一旬被廖康瞪得有些惱羞成怒,冷著臉,“瞪著我干什麼?”

    “……我只是沒想到,都到現在了,你們竟然還沒有確認關系,還不是男女朋友……”他剛剛還想著讓付一旬跟傅傾流公開戀情什麼的,結果臥槽!這兩人曖昧都搞到這種程度了,竟然還沒有確認關系!據他所知,付一旬並不存在所謂的智商高情商低的問題啊!

    付一旬被廖康說的很生氣,“都怪那不矜持下流無恥偏偏還有賊心沒賊膽的女人!”都怪她遲遲不告白!

    “你就不能主動點嗎?”廖康簡直要瘋了。

    “不能!”付一旬想到傅傾流一段時間前的表現就來火,他剛對她好點,她就開始懈怠了,他要是主動一點,那女人万一把他弄到手后就不珍惜了呢?都說女人心海底針,再說了,先暗戀他的人是她,是她先跑來招惹他的,開始的是她,所以結尾的也必須是她,有始有終懂不懂?

    廖康很想用腦袋去撞牆,他再一次無比清晰的明白自己的雇主是個神經質這個事實,然后他泄氣了,“好吧,先生你繼續糾結吧,我先走了,不過站在人道主義上我得提醒你一句,男人太矜持是吃不到肉的。嗯,身為男人的你一定明白我的意思,再見。”

    付一旬回頭看了眼自己廚房砧板上的肉,隨后紅著耳朵煩躁的又仰頭灌了几口水,他覺得生氣,傅傾流那個下流無恥不矜持的女人總是在關鍵時候掉鏈子!他都、都那麼明顯的暗示她了,她以為他會那麼隨便去親一個別人嗎?就算是額頭也不會!天知道他連貼面禮都沒跟別人做過……

    想想都覺得有點委屈了。

    “喵~”克勞德等了半天沒等到自己的早餐,蹲在自己的小別墅里叫了一聲。

    付一旬不高興的看向那只貓,有點憤憤,好像在說“老子心情不好你這家伙還敢跟我要吃的?”。

    克勞德矜持高貴的蹲在那里,藍色的大眼傲慢的看著付一旬,好一會儿無聊的抬爪子撓了撓自己的脖子,撓到了脖子上掛著的金色鈴鐺,鈴鐺發出清脆的聲響。

    “喵~”

    ……不一會儿,付一旬認命的端著一小貓盆貓糧走過去……

    ……

    陽光强勢的穿過玻璃窗將整張床籠罩住,就像一束强有力的聚光燈,讓人找不到一片陰影躲藏。

    傅傾流不適的皺了皺眉,眼睛在眼皮下動了動,抬起一只手擋在眼上,好一會儿才翻個身緩緩的睜開眼,待記憶漸漸回籠,她才起身去浴室放水准備洗澡。

    “汪!”稚嫩纖細的叫聲忽然在腳步響起,嚇了傅傾流一跳。

    傅傾流低頭,看到昨天才到她家來的小德牧正在她腳邊巴巴的看她,傅傾流盯了它一會儿才一拍腦袋,想起該給它喂飯了,昨天晚飯都沒給人家吃呢。

    拿了它的狗盆倒了一點狗糧用開水泡軟,然后放在它的狗窩前,小家伙餓狠了,埋頭就吭哧吭哧的吃了起來。傅傾流見邊上的水盆里沒水了,又給它添了點涼開水,這才回房去洗澡。

    霧氣縈繞在狹小的空間里,冰冷的鏡面變得模糊起來。

    傅傾流屏著呼吸整個人躺進浴缸里,池非的話在腦子里回蕩,要是告白失敗連朋友都沒得做什麼的,這話聽著怎麼這麼不爽?話說他們親都親過了……好吧,當時情景太美讓人情迷意亂也有可能,不過他后面又給了她一個晚安吻……好吧,一個晚安吻好像也不是特別特別的事,但是……但是她覺得,付一旬對她應該也是有點感覺的吧,應該……

    “呼……”傅傾流糾結的整個人滑進浴缸里。

    洗去一身酒氣,整個人都精神起來了。

    傅傾流吹干頭發換好衣服就准備先去一趟畫廊,結果她才坐上車子,就接到了周雨欣的電話。

    “嘿,honey,想我了嗎?”周雨欣略顯中性的十分具有磁性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什麼事?”

    “啊哈,給你打電話一定要有什麼事嗎?簡直太傷我心了,你必須得再給我這邊送兩幅畫過來我才原諒你。”

    傅傾流一臉無奈,“所以就是沒事嗎?那我得掛電話了,我有件重要的事要去處理。”

    “what?跟simon那個神經質告白?”周雨欣笑嘻嘻的開玩笑。

    “你怎麼會猜到這個?”傅傾流有些意外。

    “噢,當然是猜的啊。”要告白肯定也是付一旬跟她告白嘛,當初古席勒藝术展期間他們可是都看到付一旬被她迷的神魂顛倒的模樣。

    “哦,好吧,確實是有這個想法,不過我覺得我得三思而后行一下。嗯,至少考慮一下怎麼個告白法。”傅傾流聳聳肩慢條斯理的說道。雖然她不是很喜歡拖泥帶水的人,不過池非說的話也有道理,至少花個一兩天時間來觀察一下付一旬,看他到底對她什麼感覺。

    “噢!是真的嗎?上帝!真的嗎?”周雨欣激動万分。

    “是的,所以我要掛電話了。”

    “不不不,等等,我還沒說正事呢……上帝,我真不敢相信你真的要去跟simon告白……好吧好吧,我們得說說正事,你知道斯柏森每年都會辦一次聚會,邀請的都是畫廊里的簽約畫家,你是歐洲這一段時間風頭最盛的畫家之一了,也是我們畫廊最新簽下的畫家——雖然你很討厭的還跟討厭的斐蒂娜簽了約——杰佛森他們都非常好奇你,你必須得過來參加這一次聚會……親愛的,告白成功的話我會給你包紅包的,上帝,必須得包紅包,終于有人把那只妖怪給收了哈哈……”

    “是妖孽吧?”傅傾流莫名的就抓到了那個詞。

    “噢,是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11月1號,你必須得到法國來,我介紹一個好朋友給你,相信我,你會愛上她的。”

    傅傾流簡直無法拒絕周雨欣霸道又熱情的邀請,反正她向來挺閑的,去認識一些人也好,說不定能遇到合胃口的朋友,跟付一旬在英國參加古席勒藝术展那一段時間雖然交際什麼的挺煩的,但是偶爾遇到聊得來的確實讓人心情愉快,她深刻理解“人是群居動物”這句話。

    剛掛了周雨欣的電話,池非的電話就過來了。

    ……

    白慕琳眯著眼睛站在那幅名為《鏡》的畫面前,她已經一動不動的看著這幅畫好久了,傅傾流走過來在不遠處停了一會儿,見她還沒有回過神來便走過去。

    池非指揮著工作人員把其它畫家的畫掛上各自的位置,視線時不時的瞥過來。

    “感覺如何?”傅傾流站在白慕琳身邊輕輕的問道。

    白慕琳的心神似乎還被那幅畫抓著,慢了兩拍才從畫里抽出,微笑著看向傅傾流,“水清流的畫就像那些鑒賞專家在雜志上發表的評論一樣,霸道又抓人,我覺得如果沒有人將我喊醒,我可能能看著這畫一整天。”

    傅傾流笑了笑,沒接話。

    “說起來,現在水清流的畫在歐美拍賣出的價格很高呢,之前古席勒藝术展你作為水清流的代理人去的吧,只是兩幅畫就出盡了風頭,水清流很厲害。可惜那時候我有點事,竟然沒有時間去參加那次盛典。”白慕琳笑不露齒,因為体內有四分之一的外國血統,她的嘴型並不是東方人特有的櫻桃小嘴,唇瓣豐滿略大,但是組合在那張臉上,顯得大方溫柔還有點性感,涂上唇膏的雙唇瑩亮豐滿,誘人親吻,再加上她的身材氣質,讓人一眼就會想起“女神”兩個字。

    傅傾流心底滑過一抹怪異,她覺得……白慕琳是不是知道她是水清流的事?在英國跟那些人接觸的時候她並沒有隱藏自己的身份,並且也告訴過那些人她不想暴露自己,付一旬也說過那些人可以交付70%的信任,她想她這個人應該比不上她那些具有價值的畫更吸引那些人,所以他們不太可能閑著沒事干跑去跟別人說,但是從昨天看來,這人應該也是身份背景頗為强大的家族的千金,所以如果她知道的話,似乎也沒什麼好意外的……

    “傅小姐,如果我想要買這幅畫,你賣嗎?”白慕琳溫柔的問道。

    “抱歉,這三幅畫都是水清流指定的非賣品。”傅傾流搖搖頭說道。

    “是嗎?真可惜。”白慕琳看回那幅畫,遺憾的口氣,眼里卻沒有多少遺憾,“我雖然在畫畫這方面沒有什麼天賦,但是曾經也因為某些原因很認真的去學過,結果非常糟糕,真是讓人不甘心,只是因為沒有天賦,便不管怎麼努力都達不到自己想要達到的目標,所以有時候面對有天賦的人,我總是忍不住有几分嫉妒。”

    “上天是很公平的,給你什麼必定也會拿走什麼,至少在我看來,白小姐在作畫上面沒有天賦,但是你並不需要這份天賦也能很幸福光明的生活。”

    “是啊,這樣說起來倒是不錯的。”白慕琳笑著道,伸出纖細修長的手摸了摸前面的畫的畫框,“那你說,畫出這樣一幅畫的水清流,她是得到的多,還是失去的多呢?”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5 01:52 PM

065 母子相見

    一陣風吹過,吹落了兩滴掛在枯萎的一片荷葉上的水珠,滴答一聲,落入水中。

    塵埃在陽光里翻涌漂浮,讓人窺視這被光鮮亮麗的表面籠罩掩蔽的世界的真實一角。

    兩雙眼眸對視著,視線之間,仿佛有什麼在一瞬間凝結,然后翻涌澎湃。

    忽然,一顆腦袋伸進來,看看白慕琳,看看傅傾流,奇怪,“你們怎麼了?”

    凝固的氣氛驟然被打破,一瞬間在空氣中消失的無影無蹤,仿佛從未出現過。

    白慕琳揚起不露齒卻燦爛優雅的笑容,溫柔的看著突然出現的莫成風,“你怎麼來了?”

    “噢……來看畫。”他有些心虛的游移了下視線后說道:“說起來,你們剛剛在干嘛?”

    “沒什麼,只是問了點水清流的相關問題而已,大概有些敏感,傅小姐不知道,所以沒回答我呢。是嗎?傅小姐?”白慕琳溫柔微笑著看向傅傾流,無論是視線還是語氣都是那樣的溫柔,仿佛剛剛那氣氛凝結透出來的銳利只是傅傾流的錯覺。

    傅傾流公式化的笑了笑,沒有說話。

    “嗯,我下午就要回英國去了,還要去買點東西,就先走了。阿風跟我一起嗎?”

    “哦,我還有事,你自己去吧。”莫成風說著很是大方的從錢包里抽出一張卡遞給白慕琳,“盡管刷。”

    白慕琳也不推辭,笑容大方的接了過來,“我可不會跟你客氣哦。那麼,再見。”

    白慕琳就這麼走了,沒有多看傅傾流一眼,也沒有買走一幅畫,好像她讓池非給她打電話叫過來就只是為了說那麼几句話而已。

    傅傾流微微眯了眯眼,實在有點搞不明白,這個女人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說她針對她,但是在游艇上她為什麼阻止那個女人說出傅傾流過去那些事讓她難堪?現在跑來說這些綿里藏針意味不明的話,沒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然后包袱款款的回英國去,她到底想干嘛?

    想著,傅傾流慢悠悠的轉身走人,卻驀地被拉住手腕扯了回去。

    “我……”莫成風才要說什麼,下一秒就被口袋里響起來的手機鈴聲給打斷了,“你等等。”莫成風說著拿出手機走到邊上接電話。

    在一旁觀望許久的池非立刻緊張兮兮的跑過來,警惕的瞪著莫成風,“這人又來干什麼?”

    “誰知道,也許又發神經了。”傅傾流才說完,莫成風就臉色難看的走了回來。

    “我有點事,得先走了。”

    傅傾流不在意的擺擺手。

    莫成風沉著臉飛快的離開十里畫廊。

    “看來會清淨一段時間了。”傅傾流說罷從口袋里掏出響起來的手機,看到來電人是付一旬,頓時忍不住就愉悅的勾起了唇,接起,“怎麼?”

    “下星期有沒有時間?”付一旬一邊跟克勞德大眼瞪小眼强裝鎮定的問道。

    傅傾流覺得心髒微微不受控制的跳的有些快起來,“我一般周一到周五都很閑。”

    “我就知道,你這個沒志氣整天不用畫畫就只知道吃飯睡覺的懶女人!”付一旬嫌惡的罵完后,才一臉矜持傲慢的問:“我有點事要出門一趟,你要不要去?”

    傅傾流想到上次跟付一旬去溯雪山庄爬山那次,“去,什麼時候?去多久?”

    哼,明明就這麼不矜持的迫不及待的想要跟他整天黏在一起,還不快表白!沒出息!付一旬心里暗罵著掛了電話,心想他都這麼給她制造機會了,她要還不跟他表白,他就……他就……就……不理她了!

    傅傾流收起手機,看起來有些美滋滋的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意,叫池非在一旁看得很是膽戰心驚,從沒有見到傅傾流這樣過!整一陷入初戀的懷春少女,整個人都變得柔軟了起來,這樣的柔軟很容易讓人想到沒有了堅硬的殼保護的蚌肉,輕易一粒沙子都能讓它受傷。看著很是讓他擔心她跟池鳶她媽一樣傻好不好!

    于是他又道:“我跟你說啊,誰先告白誰就輸了,你這麼聰明,可以先引導他告白,不要那麼干脆的去跟人家說你喜歡他啊。”

    傅傾流一巴掌拍在他肩上,“親愛的,你該干活去了。”

    “喂!”

    傅傾流慢悠悠的走上二樓,走著走著,腳步忽的一頓,微微歪了歪腦袋,讓付一旬跟她告白?先不說付一旬喜不喜歡她,就算他確實喜歡,但是,讓付一旬跟她告白這件事本身,嘖,這感覺……有點天方夜譚呢……

    付一旬掛上電話沒多久,莫成風就氣衝衝的來了。

    “付一旬你什麼意思?!”莫成風暴怒的表情看起來像是想要把付一旬打一頓。

    “什麼什麼意思?”付一旬仿佛沒看到他怒氣滿滿的臉,心情不錯的起身走到客廳。

    “你少給我裝蒜!如果不是你,我爸媽怎麼會突然給我安排什麼相親?什麼鐘安琪,鬼知道她是誰!”

    “你怎麼會不知道她是誰呢?鐘安琪以前不是你同學嗎?聽說特別喜歡你,港城珠寶大亨鐘正戚的獨生女。”

    “果然是你!”

    “我只是稍微給姑姑提醒了一句而已,誰知道她動作這麼迅速?再說你都27了,也該結婚了。”

    “管好你自己,我的事不用你管!什麼狗屁相親,要去你自己去,反正我是絕對不會去的!”莫成風氣衝衝的說完沉著臉離開了。

    “隨便你。”付一旬淡淡的回了一句。

    莫家兩老因為愧疚所以對莫成風很是縱容,也正是因為如此,真的要管起來非常簡單。莫成風向來花錢如流水,腦子里完全沒有什麼金錢概念,只要凍結了他的卡,他就什麼也干不成,除非他去找朋友借錢,要不然只能乖乖回家。不過他的那些朋友都已經被莫家警告過了,誰敢借他錢,誰就倒霉吧。

    于是不到兩天時間,莫成風又過來怒罵了付一旬一頓后,終于還是乖乖的上了飛往港城的飛機。

    周五。

    傅傾流牽著已經跟她熟悉起來的小德牧出門,到達公寓樓下的時候恰好跟買了菜下班回來的夏君寧撞在一起。

    夏君寧驚訝的看著傅傾流腳邊的那只小德牧,“你什麼時候養了狗?”驚訝是理所當然的,傅傾流連自己都懶得照顧,怎麼會養只需要別人照顧的小狗崽?

    “哦,傅謹鈺喜歡,買給他養的。”傅傾流几天下來倒也習慣了這個小東西,一直以來都只有自己一個人的公寓里,突然有了個忠誠又安靜的小騎士一樣的小生命,傅傾流竟然有點理解為什麼很多單身男女都愛養只寵物的心情了。

    夏君寧眼里滑過一抹詫異,眉頭微不可查的蹙了下,眉眼依舊溫潤,“看來你和他感情好多了。”

    “嗯。”

    “晚上帶他到我那里吃飯吧,我特地買了你喜歡吃的菜。飯店可不准寵物入內哦。”

    這一點傅傾流倒是疏忽了,只是她不能馬上答應夏君寧,“還是看看吧,我得問一下他,你知道那孩子的脾氣大概是跟我的,不大好,到時候晚餐連累你不愉快就不美了。”

    夏君寧笑了笑,“好,不過他現在的年紀正是需要教養的時候,你別光想著補償他就什麼都由著他,不好。”

    傅傾流跟著懶洋洋的笑了笑,帶著小德牧走了。

    夏君寧看著那只小狗崽的身影,溫潤的眉眼漸漸的涼了下來。

    他走進電梯,忽然拿出口袋里的手機,撥出了一個電話。

    “你上次提議的事,我同意了。我負責監視,你負責行動,是嗎?……好,但是有一件事情,你必須答應我,我不准你傷到她一根毫毛,其他……無所謂。”

    四面光滑的電梯壁倒映出他的影子,夏君寧看著對面的自己,溫熱的呼吸讓它變得有些模糊了起來,模糊到,連他自己都有些不認識自己了……

    ……

    省三中門口。

    很多家長這會儿都來接孩子回去,傅謹鈺背著小書包緊繃著一張白嫩嫩的小臉,眼睛卻明亮期待的盯著前方那條路,班上許多正要跟家長回家的小伙伴們都會相當熱情的跟他打招呼,“老大,我先走了啊。”

    然后傅謹鈺繃著一張小臉一臉冷酷點頭,殊不知這幅小模樣在大人眼里真是可愛透頂,他們看到了一個努力裝大人的漂亮小孩。

    一只小手忽然搭在傅謹鈺的肩膀上,傅謹鈺一轉頭,看到一個戴著只露出鼻子嘴巴的蜘蛛俠頭套的小孩,那身衣著打扮還有手腕上的運動手表一下子就叫傅謹鈺認出他是誰。

    “你干嘛?”傅謹鈺擰著小眉頭看戴著面具的莫書豪。

    莫書豪躊躇了兩下道:“我想跟你一起跟媽媽回去。”

    傅謹鈺立即瞪大眼,莫書豪連忙又說:“我戴著頭套,不會讓媽媽看到臉的!”

    “不行!你快進去!”傅謹鈺立刻推著莫書豪要把人推進學校,莫書豪反而抗拒的更厲害了。

    “不要!我就要跟你一起走!”莫書豪拉著身后的圍欄不撒手,聲音又急又帶點哭腔,“我就要跟你一起走,我要媽媽!”

    “媽媽是我的!”傅謹鈺更用力的拉扯莫書豪,神經病,戴個頭套就想騙媽媽?這麼冒險的事他才不會讓它發生呢!

    “不要不要!我要媽媽嗚嗚……”

    “愛哭鬼閉嘴!快進去!”

    “我不要我不要!”

    兩個小孩拉拉扯扯的,很快引起了校門口的大人小孩注意,門口的保安走過去,“怎麼了這是?”

    傅謹鈺意識到鬧出的動靜有點太大了,緊緊揪著莫書豪的衣擺卻沒有再推拉他,繃著臉搖頭,“沒事。”

    莫書豪抽噎著,從小到大他沒吃過苦也沒有過不順心的時候,家里人寵著他順著他,以至于造成他驕縱任性的性格,這一段時間來處處有傅謹鈺壓著他,因為他是神奇的他的雙胞胎兄弟,所以他才不覺得討厭甚至覺得很開心,只是在關于母親的事上,他就算聽懂了傅謹鈺的話,他也沒辦法做到像傅謹鈺那樣嚴于克己,他忍啊忍,終究是沒忍住。

    傅謹鈺很想把莫書豪拖到一邊打一頓,心里急得不行。不經意的一抬眼,看到傅傾流那熟悉的車牌號出現在了視線之中,更急了,連推好几把,恨不得把莫書豪從圍欄縫隙間擠進去,“你快進去!快!”

    “我不!我戴著頭套,媽媽看不到我的臉的!”莫書豪也看到了那輛車子,車牌號碼他上次就記住了,當下更是不願意走了,又有點怕傅謹鈺生氣,“你可以跟她說我臉上有傷,我毀容了,所以戴著這東西,電視上那些毀容的小孩都是這樣的!”

    傅傾流剛把車子開過轉角,就看到自家儿子在校門口跟一個戴著紅色蜘蛛俠頭套的小孩拉拉扯扯,看表情還有點凶,傅傾流還以為傅謹鈺跟同學鬧矛盾。

    把車子停在空位上,傅傾流開車下來朝兩人走過去,“怎麼了傅謹鈺?跟同學鬧矛盾了?”

    兩個小孩霎時站得直挺挺的跟少先隊員似的,傅謹鈺臉上還有掩不去的焦急害怕,他害怕傅傾流認出莫書豪,害怕媽媽的愛被莫書豪分走。莫書豪則有些手足無措的站在傅謹鈺身邊,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看著眼前的女人,一時間只覺得她像童話書里的仙女,年輕漂亮又優雅慵懶,和他見過的所有女人都不一樣,而這個人是他媽媽……

    莫書豪的臉被蜘蛛頭套擋著,傅傾流看不到他的表情,她的注意力更多的在傅謹鈺身上。于是她見傅謹鈺表情不對勁,狐疑的看了莫書豪一眼,半蹲下身,一只手放在傅謹鈺腦袋上,輕輕的問道:“怎麼了?”

    傅謹鈺被頭上的溫度和帶著關懷的問話刺激的眼眶微紅,一下子躥到傅傾流身邊,跟很多小孩一樣充滿依賴和占有的抱住傅傾流的一條胳膊,一雙眼睛就像保護所有物一樣的盯著莫書豪,就像一只凶狠的小獸。

    傅傾流几乎要以為傅謹鈺跟這個戴頭套的小孩打架了。

    結果那小孩突然就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跟著傅謹鈺一樣几步走到傅傾流另一邊,一手抓著傅傾流的衣角,一邊哭一邊用頭套下面水汪汪的眼睛看著傅傾流。傅傾流驀地一怔,不知為何忽的覺得心髒有些柔軟。

    還沒有接到小孩的大人們都盯著他們看,傅傾流不知道這小孩是怎麼回事,微微彎下腰,“你……”

    “媽媽,他是我朋友!”傅謹鈺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似的出聲,快步走到莫書豪身邊扯下他抓著傅傾流衣角的手,用力的握住他的手,叫莫書豪的哭聲漸漸的停了下來,傅謹鈺看著傅傾流說:“他想跟我們一起回家。”

    莫書豪抽噎著小雞啄米般的點頭。

    傅傾流露出糾結的表情,“跟我們回家?你爸爸媽媽不來接你嗎?”

    “我只有爸爸。”莫書豪出聲,一雙眼巴巴的看著傅傾流。

    傅傾流莫名的覺得有種熟悉感,好像哪里也見過這樣一雙眼睛似的,只是頭套擋住了他的些許眼睛輪廓,導致她沒法看清。

    “他臉上有傷。”傅謹鈺補了一句。

    在兩個小孩刻意的誤導下,傅傾流不意外的想到了小孩毀容媽媽不要他,小孩只有一個粗心大意的父親沒有媽媽的故事,傅傾流根本沒有想過這會是騙她的,正常人都不會莫名其妙的想到這種事。

    “你們兩個是好朋友?”傅傾流見傅謹鈺幫他說話問道。

    傅謹鈺繃著一張小臉點點頭,忽然有些試探性的道:“他叫莫書豪。”

    “莫書豪?這個名字……”傅傾流皺了皺眉,讓傅謹鈺心髒咯噔了下,正慌張不已,又聽到傅傾流道:“上次段考年級第二名對不對?”

    雖然沒有被認出來有點失望,但是莫書豪聽到這話還是歡喜的點頭,覺得自己給媽媽留下了一個不錯的印象。

    “你爸爸不來接你回去嗎?”

    莫書豪搖頭。

    “好吧,不過你得給家里打個電話,告訴你爸爸一聲。”傅傾流覺得傅謹鈺難得有個成績好關系好的朋友,小朋友互相串門好像挺正常的,就像去池鳶家給池鳶過生日的那些小孩一樣,有個朋友也有助于傅謹鈺的心理健康成長。

    莫書豪連忙道:“已經打過了,爸爸很忙,他不管我。”為了媽媽,給爸爸潑髒水也沒關系。

    傅傾流又看看傅謹鈺,看他沒有意見,便帶著兩個小孩往自己車里走去。傅傾流輕輕把傅謹鈺往前拉了一把,傅謹鈺還沒明白暗示,身子卻已經下意識的走到莫書豪前面拉開后車門。

    “汪!”小德牧坐在后座上衝傅謹鈺歡快的叫了一聲。

    “啊!”傅謹鈺霎時露出驚喜歡快的表情,一下子爬上車子抱住小德牧,小德牧歡快的往他身上爬舔著他的下巴,叫小孩發出清脆稚嫩的笑聲。

    傅傾流站在車外看著傅謹鈺如想象中那樣驚喜歡快的模樣,也跟著勾起了唇角。

    傅謹鈺抱著小德牧,眼睛亮晶晶的看著傅傾流,又有些羞澀,“謝謝媽媽。”

    “你喜歡就好,不過既然要養,就要用心養好,我只會幫你喂它,其它的你得自己來。”

    傅謹鈺點頭如搗蒜,這實在太驚喜了,這是他迄今為止收到的第一份傅傾流給他的禮物,而且還是他惦記著的這只小德牧,他覺得簡直得到了整個世界。

    莫書豪站在傅傾流身邊,看著車廂里抱著小德牧歡喜的不得了的傅謹鈺,扁了扁嘴,脆弱柔軟的小心髒有些受傷,眼淚差點又滾出來了,感覺到背后被輕輕推了下。他抬頭,看到傅傾流溫柔的對他笑,頓時那點悲傷一掃而空,也跟著有些歡喜了起來,爬上車子坐在傅謹鈺邊上跟他一起撫摸小德牧。

    傅傾流在前面開車,聽著后面兩個小鬼在討論要給小德牧取什麼名字。莫書豪特別積極話特別多,整個車廂里都是他嘰嘰喳喳個不停的聲音,傅謹鈺被他吵的有點不耐煩,傅傾流倒是覺得這兩孩子性格正好互補互補,莫書豪能把傅謹鈺帶的活潑點也挺好。

    “要去夏叔叔家吃晚飯嗎?”等紅綠燈的時候,傅傾流問傅謹鈺。

    “不要!”傅謹鈺立刻跟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馬上道。

    傅傾流猜到了,點點頭,“那我們找個餐廳打包回家吃,小狗肚子也該餓了。”

    傅傾流找了個泰國餐廳,打包了几樣她吃過的覺得還不錯的菜,回到車子后發現兩人已經討論好這只小德牧叫什麼名字了。

    “為什麼要叫‘騎士’?”傅傾流一邊啟動車子一邊隨意的問了句。

    “媽媽覺得不好嗎?”傅謹鈺抱著被莫書豪摸來摸去的小騎士,亮晶晶的眼里有几分羞澀,他看書上說德國牧羊犬很忠誠經常被軍隊訓練成軍犬跟軍人一起作戰,忠心護主又聰明。他也想把騎士訓練成軍犬那樣厲害,這樣他不在媽媽身邊的時候,騎士就能幫他保護媽媽不被壞人欺負了。

    “不會,挺好的。”

    莫書豪覺得有點插不上嘴,有些懨懨的摸著騎士的腦袋,眼里滿是羨慕。他也想要媽媽送他一只小狗狗,他有自己的小庫房,里面都是過年過節爺爺奶奶姑姑阿姨那些親戚送的禮物,多是限量版的變形金剛奧特曼車子模型等等小男孩喜歡的東西,還有些名貴的玉佛吊墜之類給小孩子戴的東西,但是現在在他眼里那些東西都不如這只德牧幼犬來得珍貴討喜。

    傅謹鈺看了莫書豪一眼,把騎士抱的更緊了些。他才不會去安慰他呢,莫書豪從小有那麼多人的疼愛,他只有張冬梅和傅傾流,現在傅傾流好不容易給他一點愛,他才不要分給他,如果不是因為怕他難過的忘記之前他們說好的事,他根本不願意讓莫書豪跟上車來,看他回學校后不好好收拾他一頓。

    去一趟省三中,結果帶了兩個小孩回來,好在雖然是單人公寓沒有客房,不過空間還是很大的,床也大的睡三個成年人都沒問題。

    公寓里一個大人兩個小孩一條狗正在吃飯,傅傾流盯著莫書豪吃的沾滿咖喱的嘴巴那一圈的頭套,道:“你要不要把頭套摘下來?沒關系,阿姨不會介意的。”

    傅謹鈺和莫書豪皆是一驚,齊齊搖頭。

    “好吧好吧,快吃吧,都涼了。”傅傾流見莫書豪這樣,以為小孩子也有自尊心了,又或者是因為毀容被母親拋棄的記憶太深刻,所以不敢在成年女性面前露出真面目,也就不强求,晚點洗澡的時候讓傅謹鈺跟他一起洗洗就好。

    另一邊,付一旬開著車子到了省三中門口。

    他坐在車里給莫書豪打電話,正吃的滿嘴油光的莫書豪聽到口袋里的手機鈴聲,本是不想理會的,但是傅傾流在對面出聲了,莫書豪只好小心的看了傅謹鈺一眼,把電話接起來。

    “爸爸。”

    “出來,我接你回去。”付一旬說道。

    在傅傾流的注視下,莫書豪藏在頭套下的表情有點糾結,都怪他之前已經跟她說過他已經跟爸爸說過來同學家里了。

    “爸爸我已經在同學家了,不用擔心。我們正在吃飯,不跟你多說了哦,爸爸拜拜。”說罷淡定的按下掛斷鍵,朝傅傾流咧了咧嘴,可惜傅傾流只能看到那沾滿咖喱的頭套。

    付一旬瞪著自己被掛斷的手機有點回不過神來,他有點不敢相信,莫書豪掛了他電話?那個小子不是恨不得一天到晚都粘著他的嗎?還說去什麼同學家?經歷過上一次莫書豪被綁架事件后,付一旬實在沒辦法在不清不楚的情況下讓莫書豪在什麼同學家里,所以他又打了電話過去。

    莫書豪以前想到能見到付一旬總是特別高興的,但是他現在覺得有點煩,看著傅傾流的視線有點心虛。

    傅傾流終于放下手中的筷子,正色道:“你沒有跟你爸爸說清楚就跟我們離開學校了?”

    莫書豪低下頭,“對不起。”

    傅傾流看著小孩套著頭套的腦袋,也說不出責怪的話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跟傅謹鈺年紀相仿,又或者因為他年紀小小毀容又被母親拋棄,並不怎麼喜歡小孩子的傅傾流竟是對他有些柔軟。

    她嘆了口氣,伸出手,“好吧,把手機給我,我跟你爸爸說。”

    莫書豪下意識的就想把手機給傅傾流,結果傅謹鈺反應激烈的一把搶過了手機,桌前的一杯橙汁都被他撞倒了。

    傅傾流驚訝的看著傅謹鈺,不明白這孩子是怎麼了。

    傅謹鈺一時也找不到什麼理由,他瞪著莫書豪,心想万一媽媽聽出了那個男人的聲音怎麼辦?

    “莫書豪?”電話那頭傳來男聲,傅謹鈺搶過手機的時候不小心按下了接聽鍵。

    聲音並不大,傅傾流卻微微愣了下,隨后擰起眉頭,她竟然覺得那聲音有點耳熟。

    傅謹鈺看著傅傾流的反應卻以為傅傾流真的能聽出那男人的聲音,捏著手機后退了几步,“媽媽……我、我想跟叔叔說几句話……”說罷就跑向了陽台,莫書豪也連忙起身跟了過去,連小騎士都好奇的跟著跑了過去。

    傅傾流奇怪的看著兩個小孩的身影,總覺得傅謹鈺今晚有點奇怪啊,到底是怎麼了呢?就像傅傾流之前沒想到張冬梅會和傅謹鈺一起欺騙她一樣,她現在也想不到這兩個小孩到底瞞著大人在做著多麼不可思議甚至有些瘋狂的事,這世界上簡直再也找不到一對這樣大膽的雙胞胎了。

    莫書豪拍了一張從陽台的角度看過去的星海灣高級公寓區的相片給付一旬發過去,又跑去拍了張餐桌上的泰國料理發過去,再三保證他真的是在朋友家,星期天晚上就會跟同學一起回學校后,付一旬才終于相信他沒有被綁架被綁匪逼著說那些話,也沒有又跑到哪個黑網吧去鬼混,不過他回去后還是立刻讓人確認了下莫書豪現在所在的位置——他手腕上的運動手表里裝了gps定位跟蹤芯片——確定的確在星海灣高級公寓樓里,並且活動自由后才真的放下心來。

    搞定了雙方兩個大人,傅謹鈺和莫書豪一起去浴室里洗澡,霧氣縈繞的浴室里,兩個粉雕玉琢長得難以分辨的一模一樣的小男孩光溜溜的坐在浴缸里。

    幸好這是北方,天氣已經轉涼,要是在南方這時候戴著頭套那麼久,就算那頭套質量好吸汗透氣,那張白嫩嫩的小臉指不定得捂出痱子。

    莫書豪覺得心情好的要飛起來,傅傾流的公寓是他迄今為止除了學校之外住過的最小的地方了,可他卻覺得簡直到了天堂,外面有仙女一樣的他的媽媽,還有一個雙胞胎兄弟,今晚還能跟媽媽睡在一張床上,雖然他還得戴著頭套,但是好開心啊。

    “你記得把頭套洗干淨。”傅謹鈺踢了他一腳說道。

    莫書豪一腦袋的泡泡,和傅謹鈺一模一樣的臉上呈現出和傅謹鈺截然不同的天真單純與活潑,他聽話的點點頭,剛點完頭,浴室門就開了。

    傅傾流走了進來。

    傅謹鈺和莫書豪下意識的往門口看去。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5 02:14 PM

066 他的輝煌

    “謹鈺,書豪——”傅傾流看向浴缸,表情驀地頓住,這兩個小孩……竟然還把浴簾給拉上了啊。

    “媽媽你不要過來!”傅謹鈺連忙道,莫書豪左看右看,發現他的頭套和衣服一起丟在了洗手台上。

    傅傾流有些失笑,心想才十歲的男孩子倒是知道害羞了。

    “知道了,我給你們拿了衣服。”莫書豪沒有帶衣服出來,所以只好穿傅謹鈺的。傅傾流要出去的時候看到洗手台上的頭套,雖然嫌棄上面沾了不少咖喱,不過身為女人對小孩子終究會存在一點照顧和包容的心理,更何況莫書豪還是傅謹鈺的同學兼朋友,于是她拿起頭套在外面洗干淨,跟莫書豪說了聲后又拿出去用吹風機吹干。

    莫書豪和傅謹鈺急得要死,因為頭套被傅傾流拿走了,傅謹鈺只好自己先起身出去穿好衣服,把浴缸的水放掉后讓莫書豪穿好衣服在浴室里等著,他出去給他拿頭套。

    等莫書豪重新戴上頭套之后,兩個小孩齊齊松了一口氣,覺得總算是有驚無險。

    傅傾流進去洗澡,兩個小孩就在客廳里對著電視機打游戲,騎士趴在下面沙發前好奇的盯著前面不停晃動的畫面。

    大概是因為晚上有點涼,莫書豪把外套帽子戴了上去,于是傅傾流洗完澡出來后看到兩個小孩的身影,微微一怔,她意外的發現……這兩個小孩身材竟然如此相似,以至于她竟然看著背影一時分不出哪個是傅謹鈺哪個是莫書豪。難怪這兩人能玩在一起,看來也不是沒有原因的。一樣才十歲就上初一,一樣好成績,一樣的身材,一樣的單親家庭,不過莫書豪家境顯然非常不錯,他手腕上戴的不是很起眼的運動手表是很有名的牌子。

    家里多了兩個小孩,傅傾流沒工夫的責任心更重了一些,第二天一早就醒來,起來帶兩人出去吃早餐,然后帶他們去商場買了几件厚一點的衣服,再去一趟游樂園,一直到下午四點多的時候又去了一趟張冬梅所在的療養院,跟她一起吃了一頓晚飯,陪她到九點多才回去。

    一天下來時間安排的滿滿的,兩個小孩看起來玩的很開心,傅傾流覺得很滿意,于是高興的買了兩個就顏色不同的小掛件給兩個小孩掛書包,也就沒有注意到傅謹鈺今天話比以往多了不少,處處搶鏡頭不讓傅傾流多關注莫書豪一點,偏偏莫書豪天真單純只顧著滿心歡喜,也沒有注意到雙胞胎兄弟的“險惡”用心。

    正是周日下午,很多家長又把接回去的孩子送去了學校,傅傾流也開著車子把傅謹鈺和莫書豪到了校門口,兩個小孩朝她露出戀戀不舍的神情,一步三回頭的手牽手走進了學校。

    傅傾流看著他們走進學校,面上的笑容久未散去,一路心情很好的開車回家,愉悅而靜默的開始收拾衣服。

    這一夜她躺在床上,向來做惡夢多余一夜無夢睡到天明的傅傾流做了一個美麗的夢,夢境里,她和那個從很遙遠的古老時空里走來的年輕貴族身著盛裝,在星空之下、月光之中、螢火之間共舞,華爾茲般的自然之聲久久不停,他們不停的前進、后退、旋轉……

    陽光從窗外滑進來,細細碎碎的落著些許在她臉上,騎士哼哼唧唧的聲音讓她從美夢中緩緩醒來,抱著被子,看向床下后腿撐著身子前肢趴在她床墊上巴巴的看著她的小騎士,慵懶的眼角眉梢都有著抹不去的甜蜜,半睜的黑白分明的雙眸水潤明亮。

    原來喜歡一個人就像巫師在你身上施加了魔法,讓你整個世界最晦暗的角落仿佛都被照亮了。

    一直到手機響起來,她伸手拿過來看了眼來電顯示,眉眼含笑的接起來。

    “把你的地址給我。”付一旬平靜悅耳的聲音傳了過來。

    “你要過來接我?”懶洋洋的還想繼續窩在床上的傅傾流立刻從床上坐起身,把騎士嚇得噗通一下滑到地面。

    付一旬被傅傾流那詫異的語氣激得有些羞惱,“那你自己……”

    “星海灣高級公寓區e棟。我在樓下等你,別讓我等太久啊。”傅傾流說罷就掛了電話,快速從床上爬起來洗漱換衣喂騎士,還得打個電話給池非,拜托他來把騎士帶到畫廊去照顧。

    付一旬看著被掛斷的電話,眼里露出嫌棄又得意的笑意,哼,這個沒出息的女人果然已經等不及了吧,明明這麼喜歡他還不趕快告白!

    在導航上輸入地址,付一旬敲鍵盤的手忽的頓了頓,星海灣高級公寓區e棟?莫書豪前兩天去的同學家好像也是這個地址,這麼巧?

    傅傾流拉著自己的小型行李箱心情愉悅的出門后,一轉身看到了站在斜對面公寓門口的夏君寧,輕輕嚇了一跳。

    “你怎麼不出聲?”傅傾流轉身關上自己的公寓門。

    “我剛要去公司,你去哪?”夏君寧瞥了眼她手上的行李箱,眼底暗沉。

    “誰知道呢,也許是維也納?”

    “你去維也納做什麼?”夏君寧走在傅傾流身邊,一起走進電梯下樓。

    “旅游。”

    旅游?她這麼懶的人,恨不得一天到晚都宅在家里又怕冷的人,怎麼會想去已經進入冬季的維也納旅游?他的眸暗了暗,語氣溫和,“那要我送你去機場嗎?”

    “不用了,謝謝。”傅傾流對他慵懶的笑了笑,前面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后,走出去。

    夏君寧從他們公寓樓的停車場提出車子后,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停在了公寓樓側面。

    他看到傅傾流正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兩只手肘放置在腿上手撐著下巴望著前方,唇角微微的勾起,帶著一種淺淡卻打心底上來的愉悅,她本就長得年輕,此時這般眉眼含著几分甜蜜等待著什麼的模樣,更像一個初入愛河的少女。

    付一旬開著車子過來的時候就看到傅傾流這幅模樣,也不知道是不是平日里她總是顯得很有主見不太聽話,此時竟然有種“她好乖”的感覺,一邊嫌棄的哼聲,一邊又忍不住勾起唇角。

    傅傾流見他來了,站起身,拉著行李走過去,“付一旬。”

    “東西都帶齊了?”付一旬接過她手上的行李箱,在他手下轉了一圈問道。

    “護照證件信用卡充電器……都帶齊了。”

    “厚外套呢?”

    “帶了。”

    付一旬用“我就知道你迫不及待了沒出息的女人”的,鄙視又縱容的眼神看她一眼,把行李箱放進車后廂,帶著傅傾流往機場駛去。

    夏君寧看著他們遠去,指間夾著的香煙白色的煙霧彌漫在整個車廂內,他拿起手機,撥了一個電話出去。

    傅傾流本來以為付一旬是要去溯雪山庄或者並不太遠的地方,結果沒想到竟然是要出國。

    維也納是奧地利的首都,位于多瑙河畔,森林環抱市區,多瑙河從市區靜靜地流過。著名的維也納森林從西、北、南三面環繞著城市,遼闊的東歐平原從東面與其相對,到處郁郁蔥蔥,生機勃勃,有“多瑙河的女神”之稱。

    這是個極美麗的地方,到處都流淌著優美的音樂,城市也從內城向外城依次展開,內城街道狹窄,卵石鋪路,縱橫交錯,兩旁多為巴洛克式、哥特式和羅馬式建筑。中間層是密集的商業區和住宅區,其間也有教、宮殿等建筑。

    潺潺小溪,蔥蔥綠意,樂聲裊裊,別說這座城市賦予音樂家們靈感了,就是傅傾流都覺得靈感充沛,十多個小時的航程積攢下來的疲憊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嘿!simon!上帝!你終于來了!我們有多久沒見面了?”兩人才剛走出機場,一個下半張臉都是棕紅色卷曲胡子的中年男人激動不已的迎了上來,說著含糊不清的意大利語,他穿著黑色的西裝,里面的白色襯衫領子是一個紅色的蝴蝶結,他張開雙臂似乎想要跟付一旬擁抱,結果被付一旬嫌棄的躲開,于是他哈哈大笑,“你還是老樣子啊simon!不過這位美麗的姑娘是?”他好奇的看向付一旬身邊的傅傾流。

    “crystal。”水清流這個名字在歐美被翻譯成“水晶”,沒有給自己起英文名的傅傾流也就默認了的這個英文名。付一旬看向傅傾流,“這位是安德魯,我在維也納的朋友。”

    “你好。”傅傾流微笑著跟安德魯點頭。

    安德魯卻是好奇又帶著點曖昧的將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掃動,直到付一旬瞪他一眼,他才笑眯眯的帶著兩人上車。

    “我保證,車子剛剛才送去把每一個角落都清洗過!”安德魯坐在駕駛座上向坐在后座一臉嫌棄的付一旬保證,“好了,現在我先送你們去吃點東西,然后去音樂廳行嗎?我們簡直受不了戴維斯了,我們需要你的幫助,天知道新年音樂會就在眼前了,我們還連怎麼演奏都不知道!”

    “還有兩個月。”付一旬蹙了蹙眉說道。

    “是啊,上帝,只剩下兩個月的時間了!我們樂團的名譽簡直就要被希夫戴維斯毀掉了!”安德魯語氣就像要抓狂了一樣。

    傅傾流靜靜的聽著,然后湊近付一旬小聲問道:“他們是什麼樂團?”

    結果付一旬還沒回答,安德魯就耳尖的聽到了她的問話,並且意外的聽懂了這句中文,誇張的道:“噢!不不不!親愛的,你不應該說‘他們’,應該說‘你們’,我們樂團的創始人可是我們最敬愛的simonevans!我們的第一場演出就是在銀色大廳,一場成名哦!我們是除了維也納愛樂樂團外的第二個常駐銀色大廳的樂團!並且才成立了短短十年。”

    傅傾流不太關注交響樂,但是維也納愛樂樂團她還是知道的,畢竟那是世界第一的交響樂團。以前知道付一旬之所以被稱為“大藝术家”是因為他廣泛涉及到的多種藝术層面,並且都有極深的造詣,簡直就像上帝的寵儿,他的雙手都被稱為是“上帝之手”,只大体的知道他設計過一棟標志性大樓、做出過被稱為經典的鋼琴曲、畫出過最直擊靈魂的畫作等等,詳細的卻是不太清楚的。現在聽安德魯這麼說,傅傾流有種自己之前把付一旬小瞧了的感覺。

    “這麼厲害?”傅傾流驚訝又佩服的看著付一旬,成立了十年,付一旬現在27歲,也就是說,他十七歲就成立了一個樂團?

    付一旬被傅傾流這種目光看的有些得意又有些羞惱,耳尖紅紅,“有什麼厲害的!沒見識!”

    “你當有多少個人像你這麼厲害的?你說你都干了什麼?來我數數……”

    傅傾流掰著手指頭開始數付一旬被人所知的那些各方面藝术上的成就,叫付一旬越聽耳朵越紅,又羞又惱,很多人都會說他很厲害之類的話,付一旬聽著跟沒聽到似的從來不在意,他做一件事是因為他想做,從來不曾刻意去追求什麼榮譽什麼成就。現在被傅傾流一遍數一邊佩服的看著自己,不知道為什麼,覺得特別的不好意思。

    “別說了!”

    “哦,你好像還編過一場歌劇,每年都會在英國皇家歌劇院……”

    “你還說!”

    “……”

    安德魯坐在駕駛座上從一開始的一臉臥槽變成一臉驚奇,簡直恨不得立刻飛到音樂廳讓各位樂隊成員們看看這一幕!這是simon麼?!他看到了什麼?他看到他們的前指揮家先生深深陷進愛河里去了!

    星月愛樂樂團成立于十年前,由當時17歲的付一旬召集成員們成立,一場被稱為“最天才的演奏會”讓他們一夜成名,成為世界最受期待的新晉樂團,當然,那一場演奏會中最是出彩的無疑是整個樂隊中的靈魂人物——指揮家simonevans。他從每一種樂器的編曲到情感的賦予,讓人們聽到了一場震撼靈魂的演奏,可惜的是他並不專注于當一位傳奇的指揮家,在那最先的几場演奏過后就把樂隊交給了安德魯來管理,几乎沒有再上台指揮過,也不再插手樂團的事。

    每一個樂團都需要一個靈魂的支撐,這個靈魂就是站在指揮台上的指揮家。付一旬走后他們需要一個新的指揮家,原本付一旬幫他們選擇的著名指揮家約翰尼先生在今年一月份生病過世了,而希夫戴維斯是他們優先考慮的指揮家,一個前几年剛從柯蒂斯音樂學院畢業出來的天才人物,年僅24歲,非常的年輕,多次受到世界知名樂團的邀請站在客席指揮台上。

    前一段時間他們在g大調第四鋼琴協奏曲和a大調第七交響曲的合作上很是成功,所以星月樂團正式邀請他加入樂團,全世界都知道這件事,讓人沒想到的是,在這之后,這人的本性才漸漸的暴露出來。一個高傲、獨斷、不容別人質疑,把樂手們當成工具稍有一點不滿就要破口大罵的人。

    當然,如果你足夠優秀,即使你全身上下都是毛病,人們也會給予多一點包容的,可惜,當他掌握大部分權利的時候,他會有各種“奇思妙想”,把經典曲目改的面目全非,他們懷疑他的這種奇思妙想是在模仿付一旬,可惜他的能力和付一旬是完全沒法比的,付一旬的奇思妙想是奇跡,他的奇思妙想簡直就是災難,眼見著新年音樂會兩個月后就要舉行,而他們的指揮家還不知道在搞什麼鬼,毫無辦法的他們只好找付一旬幫忙了。

    安德魯送傅傾流和付一旬去吃了飯,再把人送到付一旬在維也納的別墅里,兩人洗漱一番后,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安德魯又把他們送到音樂之友協會大樓,這里面有最負盛名的銀色大廳,還有他們平日里訓練的音樂廳。

    傅傾流跟著付一旬走過干淨的倒映出人影的金色瓷磚走廊,推開一扇雕花大門后,入目的就是一個很大的音樂廳,最前方燈光籠罩的大舞台上坐著不少于80位的樂手,手上都拿著各種樂器……感覺略壯觀,非常高大。

    有一個金色卷發的男人正背對著他們站在台上的指揮台上,他非常的生氣,指揮棒指著一個小提琴手大罵,那個小提琴手是個女性,已經被罵哭了。

    “哭?有什麼好哭的?我說過要降調要降調,自己做錯事還好意思哭?裝可憐給誰看?你想毀掉整個樂團的榮譽嗎?”

    “可是根本不應該降調……”女士委屈的小聲反駁。

    “我是指揮還是你是指揮?你們不需要有自己的思想,跟著我的要求來做就可以了!如果你做不到,那麼請你離開!樂團不是不能沒有你!否則請你閉上你的嘴擦干淨你的眼淚,所有人重新來一遍!”

    所有人從早上一直訓練到現在已經有八個小時了,一整首曲子下來所有人都被罵了一遍,一次次的排練下來都非常累了,但是戴維斯不讓走,他們也不能擅自離開跟他對著干,一場演奏會能否成功的關鍵取決于指揮家,所以他在一個樂團里擁有絕對的權利。

    付一旬也沒有靠過去,就和傅傾流和安德魯站在門口聽,前方的演奏從低低的小提琴音開始,由低到高,依次加入各種樂器,其中竟然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制造出來的聲音,比如布料甩動的獵獵聲什麼的,站在一個不懂得欣賞只是單純的聽曲子的人的角度,其實非常好聽,但是沒有什麼動人之處,就像光好看卻沒有靈魂的畫。

    “匠心過重,平白直序,他加進去的那些元素都是什麼東西?簡直就是垃圾。”付一旬滿眼嫌惡。這種音樂怎麼能夠上台演奏給別人聽?

    “他還强力邀請了一個人來擔當鋼琴獨奏。當然我們還沒有同意,但是,”安德魯有些糾結的看著付一旬小心的說道,“在前些天沒有跟我們說一聲的擅自對外說了……”

    “邀請了誰?”

    “哥!”一個激動的聲音從前面的舞台邊緣傳來,一個約莫二十歲出頭的女孩打斷了整個樂隊的排練,站在台邊興奮的朝付一旬招手。

    “哥?”傅傾流狐疑的看向付一旬,又看看那個猶自興奮的女孩,“你有妹妹?”

    付一旬目露嫌惡,“我是獨生子。”言外之意,他根本沒有什麼妹妹。

    傅傾流心想也是,不管是在外貌上還是氣質又或者教養上,那個女孩差付一旬太多了,在那麼多人的地方大聲嚷嚷,打斷別人的排練,太失禮了。

    那個女孩興衝衝的從台上跑下來,飛快的跑了過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拉到了這邊。

    “哥!你真的來了啊!是不是來看我的?你知道嗎?我要在你創立的樂團里進行鋼琴演奏哦,而且是在銀色大廳里的新年音樂會上,是不是很厲害?”女孩跑到付一旬面前,眼睛亮晶晶的眼里除了付一旬之外就沒有別人了。

    傅傾流抱著雙臂微微眯了眯眼。

    付一旬嫌惡的后退了一步,拉開跟她的距離,聞言擰著眉毫不客氣的問:“你?你有什麼資格?”

    路笙臉上的笑容僵了僵。

    安德魯在后面抱歉的小聲的跟付一旬說:“因為她說是你妹妹。”

    simonevans的妹妹,多大的帽子啊,也就她敢往自己的腦袋上扣,不怕壓斷了脖子。

    付一旬的臉色有些陰沉了下來,路笙縮了縮脖子,顯得很委屈。

    這時,一個穿著華貴的婦女的聲音從后面傳來,“一旬?”

    路笙看到婦女,立刻嘴巴一扁,委屈的喊:“媽。”

    婦女跟路笙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長相稱不上美麗,就是清秀,看起來是很和氣的一個人,雖然化了妝,但是眼角和嘴角還是有著一眼就能看到的皺紋和法令紋,看著付一旬的視線並不像看晚輩,倒是像在看一個平輩。她握住路笙的手,似乎想到了什麼,有些尷尬的朝付一旬笑了笑,“我聽笙笙說她有一場很重要的演奏會,怕她太緊張,過來瞧瞧,你爸爸也知道的,他讓我幫笙笙加油……”

    “阿姨,恐怕你要白跑一趟了,去買機票明天就回去吧。”付一旬卻是淡淡的說道,絲毫不在意對方把他父親抬出來這件事。就路笙那種水平也敢上去丟人現眼,她丟得起,他還丟不起呢。

    “媽!”路笙立刻急的直扯路箐的胳膊,這是她好不容易得到的能一舉成名的機會啊!只有這樣她才能更接近付一旬,她怎麼能失去這個機會呢?

    路箐眼里都是為難和尷尬,卻也知道這是路笙的大好機會,多少音樂家都想走進那個世界五大音樂廳之一的銀色大廳,更別提那是新年音樂會了。

    “一旬啊,你看看就給她一次機會吧,看在……”

    “首先,你是我父親的續弦,路笙是你帶進付家的女儿,她姓路,跟付家跟我都沒有任何直接關系,她上次申請柯蒂斯音樂學院的時候你們打著我的名號才拿到入學通知這一點,已經用掉了我對你們僅有的耐性,你應該知道我不是什麼好說話的人。”付一旬不耐煩的冷冷說道。

    原來是繼母和繼母的女儿。傅傾流想到了李艷陽和章柳柳,眼眸不由得微微沉下。

    路箐有些尷尬起來,她也明白有些事情不太應該,可是為了女儿的前程,她又沒有辦法……

    路笙見付一旬把話說的那麼絕,當下臉色難看的道:“你都沒有聽過我演奏,憑什麼說我沒有資格?!”

    “如果你有實力,有需要打著付一旬的名號麼?”傅傾流抱著雙臂有些嘲諷的笑著懶洋洋的出聲。

    “你又是誰?憑什麼插嘴?!”路笙這才發現傅傾流的存在,看到她那張臉頓時就危機感大作,尖銳的質問道。

    傅傾流笑眯眯的抬起一只手挽住付一旬的胳膊,腦袋親密的靠在他胳膊上,“你猜。”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5 02:26 PM

067 你喜歡我嗎?

    付一旬被傅傾流忽然的靠近弄得身子一僵,心髒驀地就跳得快了起來,漂亮卷發下的耳朵通紅,原本到了嘴邊要說出來的話霎時不知道飄到了哪儿去,心里暗罵,這個下流無恥淫蕩不知道矜持為何物的女人!大庭廣眾之下的在干什麼?知不知羞?!

    心里罵著,精致帥氣的臉上卻是絲毫沒有要把人推開的打算,眼里還帶著些許縱容和得意。

    路箐和路笙都震驚的看著傅傾流靠近付一旬卻沒有被推開,這還是那個連別人的一根頭發碰到他都要大發脾氣的付一旬嗎?

    “你……你們……”路笙手指顫抖的指著傅傾流,視線在付一旬和傅傾流之間轉動,用一種被背叛了一般的眼神。

    “誰能告訴我現在是什麼情況?”戴維斯慢慢的走了過來,這是一個鋒芒畢露的人,從囂張高傲的眼神到年輕帥氣的臉,他張開雙臂用一種很荒謬的眼神看著他們,目光落在付一旬身上的時候充滿敵意,“你們在我的音樂大廳里干什麼?”

    “戴維斯,這是Simon,樂團的創始人!”安德魯嚴肅的警告。

    “所以呢?”戴維斯諷刺的笑了笑,“他現在是星月樂團的什麼人?指揮家?總監?NO,他什麼都不是,從他離開的那一天起。說起來他來干什麼?安德魯找來的?為什麼?難道你不滿意我的指揮?上帝,當初邀請我的可是你們,我每天花費八個小時在這里用心的訓練你們,結果Simon一回來,你們就打算拋棄我這個指揮家嗎?”

    如果不是因為這個,他們早就換指揮家了!天知道他的本性竟然是這樣的!

    戴維斯的話提醒了路笙,路笙立刻有些得意的道:“是戴維斯學長邀請我的,你沒有資格否決我!”

    付一旬看都不看路笙一眼,看向戴維斯,深邃的棕色眼眸神色淡淡,並不在意他說的那些話,“如果你想自毀前程,自然可以這麼做。指揮是一個樂隊的靈魂,一場演奏是否成功關鍵也在于指揮,所以,到時候最丟臉難堪的人恐怕是你自己,不會有人認為他們的演奏不過關,是你沒有辦法賦予他們飽滿的情感。”

    “哈?說得好像你多厲害似的,有本事你上去啊。”戴維斯輕蔑的看著付一旬,把手上的指揮棒遞過去。

    傅傾流眸光閃了下。

    付一旬神色平靜卻又很明顯的讓人感覺到一種嫌棄的看了指揮棒一眼,戴維斯動作一僵,僵硬的收回手臂。

    付一旬卻還是上了台,將近百位的樂團成員們,除了后面加入的新成員,第一批成員們都十分的激動,距離上次跟付一旬合作,已經是九年前的事,美好遙遠的簡直就像是夢!

    付一旬在指揮台上翻看總譜,傅傾流等人坐在台下等待。

    “你到底是什麼人?”路笙几步走到傅傾流后面用力的推了傅傾流一把質問道。

    “笙笙!”路箐尷尬中也帶著猜疑的看著傅傾流。

    “媽!這個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女人想要搶走哥哥!”路笙充滿敵意的瞪著傅傾流,“我告訴你,你少做夢了,我家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隨便進的,我哥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可以染指的!”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不姓付。”傅傾流優雅的側頭用眼角看她,慵懶的聲音里透著一股令人難堪的嘲諷,“我挺意外的,身為一個繼女,你怎麼會這麼沒臉沒皮的把別人家當成自己家?而且還妄想染指繼兄,不知道如果付一旬的父親長輩們知道這件事,會不會把你從付家趕出去。”

    路笙和路箐臉色齊齊難看了起來。

    “你……你胡說!我才沒有!”路笙眼里划過恐慌。

    傅傾流猜對了,付一旬作為付家這一代唯一的繼承人,因為他的潔癖和脾氣,只要他願意讓哪個女人靠近,他們都會皆大歡喜搶都要搶過來,但是唯獨不會是她!付一旬根本沒把她放在眼里是一回事,她是繼妹這個身份也是一回事,母女,一個嫁給父親一個嫁給儿子,這對于傳統的付家來說,不合規矩。

    “那你在這里跟我唧唧歪歪什麼?一個連競爭資格都沒有的人,你閑著沒事干在這里瞎蹦跶?”傅傾流眼里划過鄙夷。

    “你……”路笙瞪大眼,重重的喘著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本來想的是不合規矩又怎麼樣?那些長輩早晚都是變老要死,到時候還不是付一旬繼承,只要他願意,規矩不規矩又怎麼樣?結果這女人到底從哪冒出來的?!簡直跟白慕琳一樣惡心討厭!不!她比白慕琳還要惡心討厭!

    “笙笙,閉嘴!”路箐臉色難看的低聲呵斥她,要是被付家那些人知道了她的心思,真會被送出付家的!

    路笙氣得直哆嗦,被她媽使勁的拉了出去。

    而前方,已經翻閱完總譜的付一旬曲起食指敲了敲桌面,立即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先整体來一遍。”付一旬淡淡的說道,雙手抬起,擺出一個指揮姿勢,台上百八十位的成員們隨著他的動作蓄勢待發,目光緊緊的盯著他的手勢。

    藝术品般的右手輕輕地張開,左邊一排的小提琴手輕柔的拉出優美春意盎然的旋律,右手臂再抬高些許晃出輕微的弧度,大提琴低沉悲傷的旋律也飄了出來……

    整個音樂廳里回蕩著動人的旋律,傅傾流覺得十分的不可思議,或許很多人都會覺得不可思議,一樣的曲子,一樣的樂手,只是換了一個人來指揮,整体給人的感覺都不一樣了,如果說前面戴維斯指揮出來的旋律就像一幅美麗但沒有靈魂的畫,那麼現在付一旬站在那里,就是這幅畫的靈魂。

    傅傾流聽得入迷,哪怕曲子不夠完美,樂手的演奏也還有瑕疵,可那感情飽滿的簡直要溢出來,讓人忍不住微笑,忍不住淚流,忍不住陷入一個或喜或悲的故事之中。

    曲終。

    安德魯猛地被身邊的鼓掌聲給驚醒,他錯愕的看過去,看到剛剛還高傲囂張的戴維斯站著恨不得拍爛自己的手似的鼓掌,臉上帶著興奮的紅暈,眼睛閃閃發亮,他衝上舞台,激動的好像隨時都要扑過去把付一旬抱住,“Simon先生!Simon先生,請你收我為徒吧!求求你了!”

    付一旬警惕的后退兩步。

    樂團里所有人都一臉驚呆了。

    只有付一旬和傅傾流沒有什麼意外,很顯然,這麼一個在柯蒂斯音樂學院畢業的天才人物在跟其他人合作良好的情況下,突然間變得不可理喻起來,反常必妖,這人分明就是故意這麼做的,他想引出付一旬。

    “天啊!你簡直不知道我有多崇拜你!你以前做的曲子是我最愛的,我每天晚上都要聽著它才能睡著,早上也要聽著它才能醒來,甚至上廁所都得聽著它才能拉出來,我整整聽了六年!就是因為你那首鋼琴曲我拼了命的要去學了鋼琴,差點被我媽打死!還有十年前聽了你的《C大調狂想曲》后我徹底愛上了交響樂,真的,我爸本來希望我讀金融的,可我卻報考了柯蒂斯,差點被我爸打死!為了能進入你創立的樂團我拒絕了好几個頂級樂團的邀請,差點被我爸媽打死……噢,原諒我吧,因為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找到你,這些人沒有一個知道你在哪的,我到處都找不到你……”

    原本以為這是個狂帥酷霸拽的初生牛犢,沒想到這是付一旬的骨灰級腦殘粉。

    付一旬面部肌肉在前面那位腦殘粉喋喋不休的解釋下越來越僵硬,僵硬到都快有些扭曲起來了,這是腦殘粉?這分明是個變態吧?!六年日復一日的聽一首曲子他竟然沒聽到吐也就算了,竟然連上廁所都要聽著才能拉出來?Oh……上帝,簡直不能更惡心了好麼?!而且,被一個這種腦殘粉滿世界的找什麼的……細思恐極!

    付一旬表情僵硬,耳朵里都是腦殘粉說個沒完沒了的話,不經意的側頭,卻看到台下傅傾流笑彎了腰,彎起的眼眸星光璀璨,許是怕笑聲打斷了腦殘米分奇葩的言論,她把笑聲壓的很低,可在這一刻,他忽然覺得周圍聲音消失的無影無蹤,只有她低低的笑聲,深邃而鋒利的棕色眼眸之中,倒映著她笑容燦爛的模樣,漸漸的有些失了神,直到腦殘粉終于忍不住的扑了過來把他抱住,付一旬才整個人像被一只超大型蟑螂給抱住一樣,表情驟然瘋狂扭曲起來。

    砰!劈里啪啦劈里啪啦……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后車廂內,傅傾流笑得几乎整個人都要在座位上滾,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時不時還要伸手拍付一旬的胳膊,指著他的臉笑得根本停不下來。

    安德魯在駕駛座上冷汗連連,這得是多粗的神經仗著他們Simon多深的寵愛,才敢在他整個人都冒著寒氣的時候這樣肆無忌憚的嘲笑他啊!

    付一旬臉色沉的几乎要滴墨的看著傅傾流,胳膊上又被傅傾流拍了好几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夠了沒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別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還笑!”付一旬腦子里一根繃緊的弦終于嘣的一聲崩斷,羞惱万分的瞪著傅傾流,整個人怒不可遏,精致鋒利完美的臉上肌肉僵硬到微微的抽動,顯得有些神經質起來,“上帝!我簡直不敢相信!你竟然在笑!這有什麼好笑的?!該死的你竟然笑了足足二十几分鐘!有那麼好笑嗎?我只是被那惡心的髒兮兮臭烘烘的臭蟲給親吻了一下臉頰而已!這有什麼好笑的?該死!……”

    是的,戴維斯不僅抱了付一旬一下,他還趁機親了他一下,結果讓付一旬整個人抓狂了,他的反應就像不止被一只巨大的臭蟲給抱了,甚至還被强行的往嘴里塞進了一把軟趴趴六條腿的小臭蟲,讓他整個人惡心的恨不得吐出來的同時還想把戴維斯給打死,當然了,他嚴格的家教克制住了他,但是他激烈的反應還是把戴維斯給嚇壞了。

    雖然感覺好像付一旬有點可憐,但是一想到他只是被一個很熱情的外國年輕男腦殘粉親吻偶像一樣的親吻了下臉頰,他就這樣,傅傾流就忍不住覺得被死死的戳住了笑點一樣,怎麼也停不下來。

    付一旬神經質的反應只是讓傅傾流笑得更厲害。

    “哈哈哈——”笑聲戛然而止。

    傅傾流瞪大眼看著近在咫尺的棕色眼眸,唇瓣被重重的壓住,柔軟又有點疼,以至于它的存在感十足。

    前面通過后視鏡看到這一幕的安德魯瞬間激動的差點從椅子上蹦起來,興奮的連頭皮都微微的發麻,看看看!他看到了什麼?!

    付一旬恨恨的起身,凶神惡煞的瞪了傅傾流一眼,傲慢的哼了一聲,好像在說“有本事你再笑啊”。

    整個車廂內的笑聲不見了,靜了下來。

    車廂內的燈光昏暗,以至于沒能看到兩個人一瞬間羞紅的臉頰。

    ……

    港城。

    悠揚的鋼琴聲飄蕩在房子里的每一個角落。

    莫成風吊儿郎當一臉不爽的坐在沙發上,穿著尖皮鞋的雙腳大喇喇的放在茶几上。

    任何一個女人在第一次跟相親對象見面的時候,看到他這副模樣都會很沒有好感吧。

    白皙的手端著兩杯剛剛煮出來的咖啡放在他腳邊,她緩緩的坐在他對面沙發上,紅色的超短裙隨著她這一坐,几乎要露出臀部。她有一張性感漂亮的鵝蛋臉,黑色的大波浪,烈焰紅唇,性感的仿佛隨時隨地都在散發著讓男人受不住的荷爾蒙。

    如果莫成風先前沒有遇到傅傾流,以他以前的獵艷成性,會立刻就被她吸引住。

    可現在一想到這是家里人逼他回來限制他自由的原因,他就覺得這個女人是那樣的面目可憎,第一次見面就把男人邀請到家里,穿著暴露,不知檢點。

    “你看起來很不高興。”鐘安琪眼波流轉,笑容性感中帶著一種魅惑。

    “你覺得我應該高興嗎?”

    “為什麼會不高興呢?我不漂亮嗎?”鐘安琪疑惑的看著他,修長的雙腿交疊起來,“而且我們是老同學了,你就沒有什麼話想說嗎?”

    “我根本不記得我以前有個同學叫鐘安琪。”莫成風視線從她雙腿上掃過,冷冷的說道。

    鐘安琪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些許,“也是,你當初一雙眼整顆心都黏在成郁夏身上,怎麼看得見別人呢?”

    突然間提起那個名字,莫成風下意識的覺得心髒撕裂般的抽疼,卻遲半拍的發現,根本已經不疼了,甚至都沒有半點感覺了,仿佛那個女人對于他來說,早已什麼都不是。

    那抹蒼白無力的影子已經被另一抹鮮活的色彩所取代了,而這一次,他不會再像曾經那樣失去,任何人都不能讓他再失去,任何人都不能!

    鐘安琪以為他會勃然大怒,卻不料莫成風並沒有出現絲毫受刺激的反應,她怔了下,心里涌現些許喜意,他已經把她忘了嗎?

    莫成風目光明亮堅決的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我對你沒印象也不喜歡你,如果你想找個老同學結婚的話,我想應該有很多人供你選擇,別在我身上浪費力氣,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可是你不是已經忘記……”鐘安琪驀地站起身追問,卻忽的想到了什麼,臉色微微一變,“難道說……是別人?這次又是什麼樣的人?又是像成郁夏那樣的嗎?”

    “她跟成郁夏不一樣。不過這跟你有什麼關系?話我已經說清楚了,你最好別再糾纏我。”說罷轉身就走。

    鐘安琪眼眸驟然一眯,“站住!”

    莫成風腳步一頓。

    “你想去哪?青市?我告訴你,你可以走,但是你遲早都要回到我身邊,這輩子我們注定糾纏不清,不信咱們走著瞧!”鐘安琪握著拳冷冷的說道,這一次她不會像以前那樣愚蠢,她不會再在這種事情上放手,絕對不會!

    ……

    安德魯把兩人送回別墅后就走了,這棟別墅是有客房的,事實上付一旬的所有房子里,唯一沒有客房的就是青市那一棟,因為廖康家就在青市,所以他不需要跟付一旬住在一個屋檐下。

    屋內只開了一盞並不是太明亮的吸頂燈,兩人站在客廳里,周圍安安靜靜的,只有心跳聲如雷搗鼓。

    付一旬几乎要屏住呼吸,緊張又期待的看著傅傾流,終于該表白了吧!也是,她又不是傻子!當然應該知道抓住時機立刻表白啊!

    傅傾流悄悄深呼吸了下,抬眼,兩雙眼眸仿佛磁鐵兩端,隱約的能感覺到那種相互吸引,那種化學反應。

    傅傾流唇瓣動了動,張了張嘴,白皙如玉的面頰上米分若桃花,“我……”

    說啊!快說!

    付一旬覺得心髒都滾燙火熱了起來,深邃的眼眸漸漸的變得有些幽深起來。

    “我……”

    嘖!磨磨蹭蹭什麼,快說出來!

    “你是不是喜歡我?”傅傾流深呼吸一口氣,終于一口氣說出來了。

    “好吧,我就勉為其難的——”付一旬倏地一頓,愉悅的笑意還沒來得及盛開就被壓制住了,難以置信的看著傅傾流,“你說什麼?”

    “我問你,你是不是喜歡我。”傅傾流看著付一旬的神色,蹙了蹙眉,他這反應……

    “你確定你沒表達錯?”付一旬見鬼似的瞪著傅傾流,她應該說的是“我喜歡你”而不是“你是不是喜歡我”!

    “……所以你不喜歡我?”傅傾流臉色有些不好起來,這家伙不喜歡她還老是親她干什麼?!耍流氓啊!

    “我才不會回答你這個問題!”付一旬激動的咒罵,“你這個陰險的女人!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算盤!到了這種時候還想占我便宜!想得美!我絕對不會回答你這個問題的!”他一邊激動的說一邊走上樓,“在你想好怎麼表達才是正確的之前,我絕對不會回答你任何類似的問題!”

    哼!明明是她先暗戀他的,竟然不干干脆脆的表白,竟然想讓他開口先說,他才不會給她任何不珍惜他的機會呢!

    傅傾流默默的站在原地思考,她怎麼陰險怎麼占便宜了?而且什麼叫正確表達?她好像也沒有出現什麼語法上的錯誤吧?所以他到底是怎麼個心思?喜歡?或者不討厭?嗯……應該就算不是喜歡,但也不討厭吧……至少他一點儿都不介意她的碰觸和靠近,看來有機會!也許她可以趁這几天好好追求一下他!

    不過追人……要怎麼追呢?

    傅傾流默默拿出手機翻牆上網:問該如何追求一個長相精致帥氣、身高188、不知道体重但是有腹肌、高智商,集建筑師、畫家、陶藝家、鋼琴家、交響樂團指揮家等等高大上職業為一体的男神?在線等,挺急的。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5 02:36 PM

068 付付氣爆了!

    翌日。

    想了一晚上沒想到該如何追求付一旬這樣的男神的傅傾流頂著小小的黑眼圈和同樣頂著小小黑眼圈的付一旬出去了,又去了一趟樂團,戴維斯已經恢復正常,跟樂隊成員們誠懇的道過歉后目前相處還算融洽,當然他再也不敢太靠近付一旬了,只是依舊很激動。

    付一旬在上面教導他一些東西,傅傾流跟安德魯坐在下面,忽然安德魯頑皮的朝她眨眨眼,“你肯定沒有看到過十年前Simon指揮的那場演奏。”

    傅傾流點點頭,昨天她就查過了,雖然有些文字信息,但是視頻是沒有的,因為那几場演奏會並沒有拍下來。

    “你跟我來。”安德魯站起身。

    傅傾流看了眼前面專心的跟戴維斯說著什麼的付一旬,起身悄悄的跟著安德魯出去了,沒有看到她才走几步,付一旬就跟雷達探測到什麼似的驀地看了過來,有些疑惑的看著傅傾流跟著安德魯離開。

    安德魯帶著傅傾流到了一個大型放映室,從包包里拿出一張光盤,插進電腦后大屏幕上漸漸就出現了影像。

    最先入目的是一個很大的金燦燦的音樂大廳,很顯然就是那讓眾多音樂家們都趨之若鶩的金色大廳,偌大的觀眾席位上坐滿了人,現場一片寂靜,舞台上上百位的樂隊成員們呈扇形坐在各自的座位上。

    不多時,出現輕輕的腳步聲,一個身穿黑色燕尾服的少年拿著指揮棒步伐沉著穩定的走進鏡頭之中,他有一頭漂亮的棕色及肩的卷發,一張精致帥氣的面容,沒有表情,周身上下都縈繞著一種中世紀還要以前的古老貴族的安靜矜貴,像極了校園言情小說里描寫的那種,從漫畫里走出來的美少年。

    他走上指揮台,朝台下鞠了個躬,然后轉過身面對樂手們,手上的指揮棒在前方的台邊輕輕敲了敲,姿態帶著一種渾然天成的優雅,仿佛帶著一種魔力,叫人瞬間屏息期待,忘卻周圍雜事。

    傅傾流看得入迷,十七歲的付一旬看起來和二十七歲的他相比起來,臉上的肉更多一些,身形偏高瘦,看起來不如現在結實,眉眼也不如現在深邃鋒利,倒是帶著些許那個年齡段的少年銳意,看起來……嗯……非常可口,就像還未成熟的青得發亮讓人口水分泌,卻又知道還不能吃的果實。

    傅傾流總算是見識到了那被稱為“最天才的演奏”,哪怕沒有親臨現場,傅傾流也感受到了那種震撼靈魂的感覺,傅傾流覺得自己簡直要愛上交響樂了。

    “怎麼樣?是不是很棒?”安德魯一臉懷念和與有榮焉,遙想當年如果Simon一直在樂團呆下去,現在他們樂團還不知道已經走到哪個高度了呢。

    傅傾流豎起兩根大拇指。

    “我這里還有我們以前訓練的時候拍的相片,要看嗎?”

    “可以嗎?”

    “當然。”安德魯頑皮的朝她眨眨眼,“這次多虧了Simon過來,要不然我們還不知道要怎麼辦呢。”

    翻閱著那一大本相冊,拍照的人技术不錯,傅傾流從相片里看到付一旬一個個的指導樂手們,或皺眉或微笑或微怒,看著看著,傅傾流突然有種,自己好像已經跟付一旬是某種很親密的關系了一般,偷偷的翻閱著他沒有自己的那份過去,這種感覺讓人有點羞恥,卻又忍不住有些甜蜜。

    傅傾流忽然看到一張付一旬的單人照片,他正坐在一張椅子上翻閱總譜,看起來很認真,並沒有注意到自己被拍到了。

    傅傾流眼眸微動,看向安德魯,“這個,能給我嗎?”

    ……

    付一旬在音樂廳里等了半天都沒見傅傾流回來,漸漸的有些煩躁了起來,忍不住頻頻往門口看去,戴維斯看得險些忍不住想告訴他,安德魯不會吃人,也不會跟他搶人的!

    好在,安德魯和傅傾流回來了,兩人也不知道在說什麼,傅傾流心情很好的笑眯眯的,連向來慵懶的步伐都輕快了些許。

    付一旬看著有些不爽,几步走下來台,面無表情的掃過安德魯看向傅傾流,“干嘛去了?”

    安德魯做了個鬼臉,遠離這兩人。

    傅傾流笑眯眯的看著他,“有沒有帶筆?”

    “帶了,怎麼?”

    傅傾流從口袋里拿出相片,有些賊兮兮的看了几眼才翻過去把畫面露在付一旬面前,擋在自己的面前,只露出一雙滿是促狹的眼,“Simon大人,給我簽個名唄。”

    付一旬看到自己過去的相片,頓時臉一紅,伸手想搶,“哪來的?”

    “這是我的。”傅傾流縮回手,把相片放回口袋里,下巴一抬指了指台上,“你好了沒有?”

    “怎麼?”付一旬瞪了傅傾流一眼,看著她的口袋,心里暗罵這女人越來越明顯了還不快告白!

    “去玩啊。”傅傾流暗暗想到,追求什麼的,好像就是要獻殷勤,所以帶付一旬出去玩,然后跟他獻殷勤,再送花送禮物,嗯,貌似這是很正常的追求手段,至于網上那些網友給的奇葩回復,傅傾流呵呵,尼瑪竟然有一個叫她重新投胎,簡直不要更火大。

    付一旬用嫌棄的眼神看她,卻順著她的意跟她一起出門去了,心道要給她機會和空間好好告白,他都這麼配合了,她總該長點情商了吧?

    事實證明,傅傾流的情商真是……一點儿沒漲,她一頭栽進“追求付一旬”的計划當中,完全沒看到付一旬的暗示,吃飯的時候積極的給付一旬夾菜,玩耍的時候几步就要問付一旬累不累,要喝水的時候搶著去買,送花送禮,真真是噓寒問暖体貼的不能更体貼,從來都是慢吞吞的人這天突然就爆發了,結果就是,才三天,她就累趴了……

    夜幕將這座美麗的城市籠罩,音樂流淌不息的維也納陷入一種平靜安寧之中。

    巴洛克風的別墅內,付一旬抱著傅傾流給買的一束玫瑰臉色略略古怪的坐在沙發上,傅傾流已經上去睡覺了,他這几天一直在想傅傾流天天兩人共處,見過那麼多唯美煽情的美景她卻還不告白到底在搞什麼鬼,現在他總算是明白了,她在追求他?用這種男性追求女性的方法?上帝,她就不能直接說她喜歡他嗎?!

    付一旬低頭看著懷里的玫瑰,身上寒氣不停的冒著。

    于是第二天,傅傾流拎著行李下樓的時候,發現付一旬面無表情看起來不太高興的在吃早餐。

    “你怎麼了?”傅傾流走到他對面坐下,問道:“難道……不小心吃到了一個臭蛋?喝到了餿掉的牛奶?看到自己房間里有一只臭蟲?還是……”

    “馬上要去機場了,你可以再多說兩句。”付一旬垂著眸淡定冷靜的吃早餐,看都不看傅傾流一眼。

    “馬上去機場?我們是下午的飛機啊。”

    “那就去音樂廳。”

    “哦。”傅傾流垂下腦袋切著香腸培根,心里在嘀咕自己昨天有做錯什麼事讓他不高興了?難道是昨天的花里有一條毛毛蟲?

    見傅傾流乖乖吃早餐,付一旬這才偷偷抬眼恨鐵不成鋼的瞪了她一下。

    吃過午餐安德魯把兩人送到機場,忍不住對付一旬道:“結婚的時候別忘記請我啊,老朋友。”

    付一旬飛快的看向傅傾流,卻發現她正拿著手機不知道在看什麼,根本沒聽到安德魯說了什麼,又是一陣氣悶。決定直到下飛機,他都不要再跟她說一句話!

    安德魯有趣的看著兩人的相處,直到被付一旬瞪一眼才舉手投降,道過別后離開了。

    頭等艙向來寬敞人少座位大,傅傾流和付一旬自然是鄰座的,十個小時的航程非常無聊,于是她找付一旬聊天,結果付一旬徑自閉目養神不理她,傅傾流搜腸刮肚也沒想出自己怎麼把人給惹生氣的,于是就纏著他。

    “付一旬?你睡著了?”腦袋湊到他耳邊,輕輕喊他。

    付一旬發下的耳朵動了動,感覺她的呼吸穿過發絲撓到了他的耳,癢癢的。

    “Simon?你真睡著了?”戳戳他的肩膀。

    哼,難怪說女人陷入戀愛中后就是愛粘人。付一旬紋絲不動。

    傅傾流忽然想到了什麼,黑白分明的眼眸微動,輕輕在他耳邊喚道:“一、旬。”

    這是傅傾流第一次沒有連名帶姓的叫他。這一聲仿佛帶著一種魔力,輕柔卻又不容拒絕的穿過他的發絲,鑽進他的耳里,甚至一直爬到他的心髒,讓他的心髒不由得跳得更快了一些,耳朵滾燙通紅起來。結果下一秒,就聽到傅傾流似乎在自言自語。

    “一旬?你叫一旬?如果你有很多個兄弟姐妹,他們豈不是要叫上旬、中旬、下旬?或者二旬三旬四旬五旬六……”

    “閉嘴!”付一旬終于忍無可忍,倏地睜開眼凶狠的瞪她。

    “呵呵呵……”一道輕輕的充滿磁性的笑聲跟付一旬的聲音同時響起,那聲音是從傅傾流后面座位上傳來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傅傾流的自言自語,付一旬又瞪了傅傾流一眼,簡直快被她氣死了,他決定,下飛機后也不要跟她說話了!

    付一旬暗暗下定決心,干脆拿起眼罩把眼睛遮住,遮著遮著,因為昨晚沒睡好,就睡著了。

    時間過去不知道多久,等他醒來后,發現傅傾流好像在跟某個男人說話,頓時扯下眼罩,發現傅傾流說話對象是她過道對面的乘客,一個西裝革履看起來成熟英俊又善于聊天的男人,這聲音聽著和之前在后面笑的聲音有點像!

    別以為他沒注意先前那個座位上坐著的是一位女性!那個男人想干嘛?不知道這是他的女人嗎?!還有傅傾流這個不知羞恥的女人,竟然趁他睡著跟別的男人相談甚歡!簡直、簡直下流無恥三心二意絲毫不矜持!

    付一旬快氣爆了。

    ……

    飛機到達機場的時候,正是早晨。

    傅傾流默默的站在公寓樓下看著付一旬的車跟它主人一樣氣衝衝的走了。

    微微覺得有些委屈的垂下腦袋原地拉了拉行李箱,然后才帶著東西上去。

    一出電梯,傅傾流就看到夏君寧公寓的門開著,她奇怪的走到門口探頭,“君寧?”

    “誰啊?”應聲的不是夏君寧,而是一個女人的聲音,聽起來是個中年婦女。那聲音從廚房傳來,然后是一陣腳步聲。

    傅傾流眼眸微微眯了下,門把上忽然多了一只手,驀地把門給拉上,差點撞到了傅傾流的鼻子。

    夏君寧手上拎著一瓶醬油,表情看著有些驚疑不定。

    傅傾流有些驚訝的看著他,“你干嘛?”

    “外面誰啊?”里面又傳出那個女人的聲音。

    “是我。”夏君寧應了一聲,“我和我鄰居說點事,姐你別管。”

    “說事你把門拉著干什麼?請你鄰居一起進來吃啊,姐做了好多呢。……哎呀,我的煎蛋!”

    里面的聲音沒有了。

    夏君寧深呼吸了兩下,有些僵硬的笑了笑,“你回來了?”

    傅傾流點點頭,看了眼緊閉的門,“你姐?”

    夏君寧點點頭。

    “你姐又不是你情人,干嘛藏得那麼嚴實?”

    夏君寧露出無奈的神情,“我姐……我姐急著我結婚的事,如果看到你,恐怕……”

    傅傾流挑挑眉,了然的點頭,拖著行李往斜對面自己的公寓走去。

    夏君寧看著傅傾流進門,微微松了一口氣,開門進屋。

    ……

    騎士和騎士的狗糧和碗顯然都被池非搬到畫廊去了,傅傾流洗漱一番后,往床上一趟,等睡醒的時候,已經是大中午了,便起身去畫廊。

    而此時,付一旬那邊。

    廖康默默的聽著付一旬氣得語無倫次的抱怨,再次覺得自己真是個大忙人,連雇主的情緒垃圾桶都當的妥妥當當,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上次跟付一旬一起聊過感情上的事,現在付一旬特別喜歡找他說這種事。

    “你說她應不應該?”付一旬抱怨完后,凶狠的質問廖康。

    “……”你這麼瞪著他,他怎麼敢跟你說你身為一個高智商高情商的男人,怎麼能這麼巴巴的等著一個情商低下的女人哄你呢?好一會儿,廖康才小心的答復:“要不然,先生你就主動點?我覺得還沒等到傅小姐開竅,說不定就有狂蜂浪蝶把她給纏住了呢?”

    “這可能嗎?”付一旬不屑又輕蔑傲慢的看著廖康。

    廖康直勾勾的看著付一旬,好一會儿,緩緩點頭……

    “!”

    ……

    正是畫廊生意低迷期,客人不多。

    “經理你回來啦?”大堂接待處的工作人員看到傅傾流道。

    傅傾流點點頭,“我家騎士沒給大家添麻煩吧?”

    “沒有。對了,經理,”工作人員看了眼內廊入口,有些緊張的對傅傾流說:“上次那個男人又來了!”

    傅傾流眉梢一挑,走進去一看,看到莫成風正在里面逗騎士,他的臉上笑容燦爛,有一種孩子氣,就像一個明明已經快要三十歲,卻拒絕長大的人一樣。

    騎士很快發現了傅傾流,頓時一抬頭,看到遠處走來的傅傾流,立刻歡快的撒著腳丫子狂奔而來,傅傾流不由得彎下腰雙手把它抱起來轉了一圈,被它興奮的舔了兩下下巴才把它放下,騎士依舊興奮的繞著她直轉。

    “你回來啦?”莫成風也跟騎士似的,歡快的奔了過來。他昨天下飛機后就到畫廊來了,池非告訴他她出國去了,本來還以為還要几天才能見到她呢。

    傅傾流點點頭,“你有什麼事?”

    “沒事就不能來找你嗎?”

    傅傾流聳聳肩,慢條斯理的道:“嗯……比起跟別人一起玩,我還是更喜歡自己一個人,你知道我的意思麼?”付一旬是例外,她喜歡跟他待在一起,自在並且愉快。

    莫成風擰起眉。

    傅傾流往辦公室走去。

    “喂,我要買畫,你過來給我介紹介紹。”莫成風立刻拉著傅傾流的手不讓她走。狹長的丹鳳眼閃爍著魅人的光芒,一瞬不瞬的盯著傅傾流。

    傅傾流一怔,明顯感覺到了莫成風看她的視線變了,變得和以前那種看玩物的視線不同,這種變化讓她不由得微微凝目,“你要買什麼畫?水清流的這三幅畫都是不賣的。”

    “那就介紹點別的,你覺得哪些好?”

    “我覺得都挺好。”

    “那就都買。”他注視著傅傾流,一動不動的,用一種著迷魅惑的眼神,就像全身心都被這個女人吸引住了一樣。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只有在讀書時代里的那場初戀里有過,他一直以為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那個人,卻不料昨天一想,竟然發現他已經不記得那個初戀的臉了,只依稀記得她白裙飄飄,溫柔青澀的就像一朵需要人保護的花,跟這個彪悍慵懶的女人完全不一樣,然而此時他記憶里的那抹柔弱的白花被取代了,被這抹鮮活而濃烈的色彩所取代,那樣鮮明無比的映在他的腦海里,和以前那種只是看得順眼想要跟對方滾床單的感覺不一樣。

    傅傾流有些詫異的發現,莫成風看她的眼神,變得和夏君寧看她的眼神有點類似了,或許只是深淺的問題。這個發現並不讓人感到欣喜,她不明白這男人怎麼忽然間就喜歡上她了,她皺了皺眉,腦子里想的是莫成風和付一旬的關系親密不像普通朋友。

    “你和Simon是什麼關系?”傅傾流抱著雙臂,直截了當的問道。

    莫成風微微一怔,聽她提起付一旬他就想起付一旬警告過他的話,他讓他不准玩弄傅傾流,但是他現在可沒有抱著玩弄的想法,所以付一旬沒有權利阻止他追求女朋友。

    這麼一想,莫成風心情輕松舒暢。

    “Simon是我表弟,他是不是跟你說了我什麼?別聽他的,我……”

    “他是你表弟?你們關系很好?”傅傾流微微抬高了一點音調,打斷莫成風的話。她才想著兩人關系不像普通朋友,結果竟然是表親戚,這點可麻煩了,她喜歡的是付一旬,而莫成風現在突然喜歡上她了,她可不喜歡出現什麼復雜的狀況,插一腳的還是付一旬的親戚。

    “當然好,他小時候有一段時間是住在我家的,我爸媽把他當成儿子疼,對他比我對我還好……”莫成風在島上服從傅傾流命令的后遺症還沒過去,聽了傅傾流的問話下意識的就說了,說著說著,他像是反應過來什麼,微微眯起眼,夾雜著一絲危險,“你問這個干什麼?”

    傅傾流勾了勾唇,仿佛有几分羞澀,“只是想多了解一點Simon的事。”

    傅傾流的話才說完,胳膊便被驀地用力握緊,莫成風神情冰冷又憤怒的盯著她,“你什麼意思?喜歡上Simon了?”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5 02:49 PM

069 女為悅己者容!

    “嗯,喜歡很久了。”傅傾流坦然的點點頭,透徹如琉璃的眼眸看著他,不帶絲毫感情。既然已經知道這男人喜歡她,那麼最好趁現在只是淺淺的喜歡的程度打消他的念頭,當然了,為了不讓感情很好的兩兄弟反目成仇什麼的,她最好是主動的、單戀的那一方。

    就像一記重錘,忽然就朝他的腦門砸去,砸的他又疼又暈,思緒都有點回不過神來,他瞪大的鳳眼死死的盯著傅傾流,然而那點憤怒忽然間在她坦然的視線下消失的無影無蹤,他看到那雙葡萄一樣黑的眼眸透徹明亮,卻偏偏淡漠到倒映不出他的絲毫影子,這是一個淡漠的沒心沒肺的女人,他剛剛發現自己喜歡她,想要追求她,她卻措不及防的告訴他,她有喜歡的人了,那個人是他表弟,她還喜歡他很久了!

    思想漸漸的回籠,他發現心髒悶悶的,他對傅傾流的喜歡還沒有經過時間的淬煉變成更深刻的愛,還沒有非她不可,但是這是他經過那場初戀后迄今為止第一次喜歡上一個女人,這個女人喜歡別的男人,她的眼里沒有一絲一毫他的影子……

    “你……你喜歡Simon?真的喜歡?”他忽然有些慌亂無措,當年的初戀來的很順其自然,兩人走著走著就走到了一起,沒有誰追的誰,所以混蛋了那麼多年的莫成風在這一時間完全搞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什麼心情,該做出什麼反應,只能憑著本能走。

    傅傾流點點頭。

    “但是Simon不會喜歡你,他那種人……神經質、喜怒無常,還有很嚴重的潔癖和肢体接觸障礙症,他連手都不會跟你牽一下,你喜歡他不會有什麼結果,你……”

    “這種事等我自己驗證過后就會知道,不需要你教我。”傅傾流抽出被他抓著的手,慢條斯理的說道:“莫先生還要買畫嗎?要的話跟我來吧。”

    莫成風終究沒有買到一幅畫,他暈乎乎的走了,傅傾流自認為已經把莫成風那點剛剛長出來的幼苗給打壓回了種子里,跟池非確認了下畫廊工作順利,便離開了,她忽然覺得,還是直截了當的跟付一旬告白好了,她還是喜歡用自己的嘴說出來讓付一旬知道,而不是莫成風跑去跟付一旬說。

    車子開到中途等綠燈的時候,傅傾流手機來了電話,來電顯示是付一旬,也許是因為才想著要去跟人家告白,她看著這個名字,心髒忽然噗通噗通的加速的跳起來,少有的緊張襲上心頭,以至于她捏著手機好几秒,才終于接了起來。

    “喂?”

    “晚上七點,連山公園山頂等我,有事。”付一旬的聲音從電話那頭響起,語速比平日里快上些許,甚至說完都不給傅傾流回復的機會,啪嗒一聲,掛了。

    噗通噗通噗通……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兩人之間的化學反應產生的預感,傅傾流握著手機被掛了也不覺得生氣,只覺得心髒跳的飛速,渾身都熱了起來,以至于雙頰微微的泛紅,一種從未有過的期待和甜蜜從心底蔓延開來,直到后面車輛不耐煩的喇叭聲響起,傅傾流才回過神來,連忙啟動車子回家。

    另一邊付一旬捏著被他掛掉的手機,有些暴躁的在客廳里走來走去,他是不是應該聽了她的回復后再掛電話?可是好緊張怎麼辦?万一她說今晚有事呢?但是他這麼一掛,晚上要是被她放鴿子怎麼辦?要不再打一個?不不不……太羞恥了!

    已經二十七歲的大藝术家此時就像個青春期談戀愛卻什麼都不懂的毛頭小子,在客廳里轉了几圈之后又上樓去翻衣櫃,一件件的往身上比,穿三件套會不會太正式了?不過他平常出門也常穿,所以會不會反而顯得不太正式?灰色會不會太暗了?喜慶點的會不會比較合適?但是他沒有喜慶點顏色的衣服……要戴什麼款式的手表?哪個牌子比較適合告白的時候戴?話說有比較適合戴著告白的手表嗎?

    明明距離晚上七點還有好几個小時,付一旬卻急得好像不到半個小時就要趕赴告白現場似的,翻亂了自己平日里絕對沒有一絲凌亂的衣櫃,各種國際頂級的手表袖扣領夾等飾品滿床都是,最后把自己給挑了個眼花繚亂,氣悶的手肘擱在膝蓋上垂著腦袋喘息,覺得傅傾流真是個氣人的女人,明明應該是她更著急的,明明是應該她告白的,結果現在呢?

    嫌惡的盯著自己滿床的東西,最后表情有點不甘不願動作卻急不可耐的打電話給自己的万能助理求助——他實在不知道晚上要穿什麼衣服戴什麼手表去赴約!

    氣悶的付一旬哪里知道,傅傾流那個氣人的女人正在跟他做一樣的事,只是她比他更著急,因為她發現自己衣櫃里大部分都是休閑裝或者女士西裝,除了付一旬讓廖錦溪給她買來的那件淺綠色的香奈儿連衣裙之外,連件像樣的裙子都沒有,甚至連一雙高一點的漂亮點的高跟鞋、女人味一點的項鏈、手鏈、耳墜、發卡等等的都沒有,最要命的是她還沒有化妝品!

    要是以前傅傾流才不會在意呢,但是戀愛中的女人是不一樣的,她現在盯著自己滿床的單調的衣褲,恨不得在小德牧囧囧有神的注視下以頭搶地,第一次覺得自己作為一個女人真是太失敗了!

    最后帶上信用卡,直接奔赴商場。

    因為會賺錢的哥哥正在青市,所以荷包滿滿廖錦溪一天到晚就想著購物,一大早就跑來青市最大最高端的購物商城,里面有她最愛的迪奧香奈儿LV卡地亞等各種名牌奢侈品,以前窮怕了,現在有了一個會賺錢又願意給她錢花的哥哥后,她就愛上了這種普通人連進來逛逛都需要勇氣的購物商城,好像走在這里面的大理石地板上她就是走在云端的公主殿下。

    她正提著大袋小袋滿面春風走台步似的逛著,忽然間就看到一身簡單白襯衫牛仔褲的傅傾流在一家國際一線化妝品品牌的店里看化妝品,眼睛一瞪,脖子一伸,眨兩下,確認真的是傅傾流,立刻大步的走過去,並且一巴掌拍掉她正朝一支口紅伸去的手。

    “你瘋啦!”傅傾流還沒來得及問廖錦溪干嘛,就聽到廖錦溪壓低了聲音見鬼般的衝她道。

    “什麼?”

    廖錦溪看了一旁盯著她們看的店員,把傅傾流拉出了店門,“你傻啊?你知道這里是什麼地方嗎?那里面的東西一樣最少都得這個數以上,你一個月工資才多少啊跑這來,看半天一會儿什麼都沒買,也不怕丟人!”

    廖錦溪覺得她也算跟傅傾流認識了,付一旬還挺欣賞她的,所以她自認為她這是幫了傅傾流,省得一會儿被瞧不起,要知道她第一次到這種地方來逛街的時候,年紀看著不大,穿著也很簡單。她剛剛走進一家店里,那家店的衣服對于她來說有點老,她嘀咕著說不合適,邊上跟著她的店員直接就說讓她去商場外面的地下又一城去逛,說那里的衣服才適合她。那時候旁邊有穿著光鮮亮麗的小姐鄙視嫌棄的看了她一眼,好像她是誤入天鵝地盤的丑小鴨,那種難堪感到現在廖錦溪都還記得清清楚楚。

    大概也是因為那樣,從此她就愛把自己從頭到腳用名牌埋起來,最愛的就是走進這些店里,看那些店員點頭哈腰的招待她讓她挑剔半天也不敢說什麼的神情。

    如果不是知道廖錦溪是個金玉其外的膽小鬼,傅傾流都要以為廖錦溪是專門跑過來羞辱她,而不是真的擔心她被里面的店員瞧不起了。

    這些店員只要不是菜鳥,就是已經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的老油條,有錢沒錢她們也不光看衣著打扮的,要不然剛剛傅傾流在里面看那麼久,那個店員也不會還那麼熱情的跟在她邊上介紹這個介紹那個了。只能說廖錦溪就算用名牌把自己埋起來,也是千金大小姐的外表小平民的心,不過不能否認,這樣的人是有几分可愛的,至少他們不會有錢后就仗勢欺人。

    “你好像蠻熟悉這里的。”傅傾流盯著廖錦溪一身閃瞎人眼的名牌和手上的好几袋印著各種LOGO的大小袋子。

    “當然。”廖錦溪得意的一揚下巴。

    “那走吧。”傅傾流一揮手,又走進那家店。

    “喂!”廖錦溪連忙跟上。

    廖錦溪莫名其妙的成為了傅傾流私人導購員兼苦力,傅傾流一說要找什麼類型什麼風格的衣服,她就能立刻說出在第几樓哪個位置帶著她去,完了還順帶著幫傅傾流提東西,倒是給傅傾流節省了不少時間,要知道在這麼大的商場里,要准確的找一家店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廖錦溪幫傅傾流提著几個袋子連帶著她自己的,雙手都快拽不住了的帶著她上了最頂樓,那里有一家造型店,很多有錢人都會去里面做造型。

    傅傾流把她剛買的一堆衣服扔沙發上讓那個看起來很帥很傲很有型的造型師去挑,然后要求給她做一個搭衣服的發型,再用自己買的一套彩妝給自己化個淡妝,大大方方毫不緊張的坐在靠椅上等大帥哥來伺候。

    廖錦溪在一旁看呆了,她從剛剛傅傾流毫不肉痛的刷了第一筆錢后就開始處于“驚呆了”的狀態,她顯然已經把傅傾流這個被趕出家門還得自己去打工賺錢的落魄千金當成跟她同一階級的人,結果傅傾流這一舉一動顯然嘩啦啦的打碎了她的認知。

    真正的鳳凰是不會因為被迫落到雞群里就變成雞的。

    “你的頭發很自然漂亮,我不建議你染發或者燙卷。”造型師給她挑好衣服后走到她身后一邊梳頭一邊說道:“你看起來平日里一定不是愛打扮的女孩子,今天買那麼多漂亮的衣服鞋子,想來是戀愛了,所以,讓我們來做一個充滿甜蜜味道的造型好嗎?”

    傅傾流勾了勾唇,點頭,造型師也跟著笑了笑,他的雙手就像魔术師的手,仿佛轉眼就能把一個人變成另一種面貌,哪怕是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慵懶氣息的傅傾流都叫他打扮的稍微有些精神起來。

    因為本身硬件太優秀,簡單卻又甜蜜的發型和淡妝很快就做好了,傅傾流去換衣間換了那件造型師給她挑的和造型相配的連衣裙,從換衣間里走出來后,廖錦溪又是一副驚呆了的表情。

    連衣裙是傅傾流新買的衣服里面最挑人的一條,水藍色的,細細的肩帶,腰中間有一條深一點的藍色的腰帶,以腰帶為分界線,下面的水藍色夾雜著自然的白色,看起來又輕又飄逸,風一吹裙擺便要輕飄飄的蕩起來,就像隨風爬上海灘,然后又輕輕滑回去的海浪,隱隱約約的露出她白皙修長又筆直的美腿。

    她的頭發又細又長,被溫柔的輕輕的弄成一次性的大波浪微卷,看起來就像在海面下柔美蕩漾的海藻,這份美很自然,不需要任何沒有多余的裝飾物,脖子上掛著一條簡雅大方的項鏈,耳朵上掛著兩個銀白色鑲鑽耳墜,腳下則是一雙10公分高的銀白色的細跟高跟鞋,本就精致動人的面容在化妝品淺淺的修飾下更加的明艷搶眼,一出來就叫這個造型店里的人移不開眼,簡直就像一只迷惑船員的海妖。

    店里的人都看呆了,除了正在運作的機器之外,呈現一種奇異的安靜。

    傅傾流卻是絲毫不在意自己成了万眾矚目的對象,她站在大大鏡子前面看著鏡中的自己,白皙的雙頰被輕輕的掃上一層淺薄的粉色,唇瓣被涂上了一層水潤的糖果紅,這些顏色讓她看起來當真是甜蜜又精神,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她都忘記穿白襯衫牛仔褲的自己是什麼模樣了。

    傅傾流的造型師最快回過神來,畢竟妝容和發型是他給她做的,只是他想到搭這條裙子穿會好看,卻沒想到她穿出來會這麼好看。

    “這條裙子非常挑人,氣質不夠的很容易顯得成熟老氣,我剛剛還擔心呢,所以給你備選了一條淺粉色的,結果沒想到它簡直就是為你而生的。優雅中帶著一股幽靜神秘,幽靜神秘里又藏著讓人深究的甜美!簡直就像午夜時分坐在盈滿星辰影子波光粼粼的大海中的礁石上的海妖!親愛的,你的男朋友一定會被你迷得神魂顛倒的!”造型師激動的說話的聲音都像在大聲朗讀。

    “就為了你這口才,我不在你們這里辦個會員都覺得內疚了。”傅傾流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文藝細胞突生的造型師,結果那造型師誇張的一捂眼睛,尖叫,“太像了,簡直像一只誘人墮落的海妖!”這張臉就是不化妝放在美女如云的娛樂圈都能輕易脫穎而出,更何況她還有那一身氣質!

    傅傾流被逗的心情舒暢,付了錢順便辦了一張這里的會員卡,這里的會員卡是定時繳費的,半年一次,在這半年里哪怕你天天去做造型都不用再掏錢,你甚至還能跟造型師學一點簡單的回去自己做。

    傅傾流還沒跟付一旬告白呢,但是女性在愛情上面總是會忍不住有許多美好的設想,比如如果她和付一旬交往了,她肯定會願意偶爾抽時間去做做美容做做造型不要繼續那麼懶散下去,然后把他迷得神魂顛倒怎麼也移不開眼。

    傅傾流和廖錦溪離開造型店的時候還聽到坐在外圍做頭發的兩個年輕女人嘀咕著要去買傅傾流身上那條裙子云云。

    “原來你是談戀愛了啊,難怪。”廖錦溪回過神來,拎著東西跟在傅傾流身邊感嘆道:“愛情果然是神奇的,讓人甘願花錢甘願改變自己。”

    傅傾流從新買的配裙子的包包里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發現時間一下子過去了,現在已經五點多了,想到七點的約會,傅傾流心髒微微加快,忍不住笑的對廖錦溪道:“走吧,作為陪了我一個下午的謝禮,我請你吃飯。”

    “我陪了你一個下午走的都快累死了,一頓飯就想打發我啊?”廖錦溪發現傅傾流這人好像也不太難相處,也沒有因為自己很有錢而瞧不起她,說話也自然隨意了起來。

    “那你想怎麼樣?把你看中的那款香水買下來送你怎麼樣?”

    “真的嗎?!好啊好啊!不過那款香水好貴的,換另一個吧……”

    “不用換,我給你買。”

    “哎呀這怎麼好意思啦……”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5 02:54 PM

070 甜蜜蜜!

    莫成風胸口悶悶的回到自己家,屋里空蕩蕩的。他坐在沙發上,腦子里不停的回蕩著傅傾流說過的話,她喜歡付一旬,他喜歡的是付一旬……

    他這輩子都沒想過有一天自己喜歡的女人會喜歡付一旬,雖然付一旬從小比他優秀太多,但是他的脾氣和給人的距離感常常讓人把他當成一朵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高嶺之花,他以為這輩子也只有白慕琳那樣的女人會這麼有勇氣的一直跟在付一旬身后,沒有想到,竟然還會有第二個,而那個人還是傅傾流。

    傅傾流喜歡付一旬,付一旬知道嗎?

    莫成風想著想著,忍不住給白慕琳打了個電話,跟他單純是朋友的女性只有白慕琳一個,而她喜歡付一旬,很顯然他們很適合談論相關問題,莫成風覺得兩人也許算是同病相憐——他們喜歡的人都不喜歡自己。

    那邊白慕琳很快接起了電話,聽莫成風說完話后,眼眸漸漸涼了下來,“她說她喜歡Simon?”

    “嗯。”莫成風有些泄氣。

    “哦……”白慕琳聲音忽然低落了下來,“那看來我和你一樣,都沒有機會了。”

    莫成風一怔,才想說傅傾流喜歡付一旬,但是付一旬那種人不會喜歡上傅傾流那樣的人的,傅傾流那麼懶又不愛運動的人完全不符合付一旬欣賞的女性標准。卻聽到白慕琳說道:“野營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他們之間的那種曖昧了,我還聽說前几天他們一起去了維也納,Simon把傅小姐介紹給他的星月愛樂樂團的成員們認識了,想來他們是兩情相悅的吧,要不然以他的脾氣怎麼會這樣呢……”

    莫成風忽然呆住。忍不住想起之前在海島上付一旬曾經幫傅傾流說過話,之后他處處不讓他接近傅傾流,還冠冕堂皇的威脅過他,甚至后面還讓他爹媽把他綁回去跟那個鐘安琪相親……

    這是巧合?

    這是巧合嗎?如果是巧合,他們為什麼一起出國?付一旬為什麼要把傅傾流介紹給那些樂隊成員?所以說,他根本就是說著冠冕堂皇的話故意引開他,搶他看上的女人?

    莫成風眼里瞬間滿是陰鷙。

    ……

    夜幕將這個世界籠罩,城市里的樓宇間的霓虹燈光、漫條街道密密麻麻的車燈、家家戶戶亮著的白熾燈……各種五顏六色的光線將夜空染上朦朧的色彩,從樓宇間看,滿天星辰黯淡,只能看到反映著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煥發著詭異的暗藍色的云層。

    幸好還有一輪圓月。

    連山公園是青市里最大的一個自然公園,夜里山腳前面的平坦空地里有大媽跳廣場舞,白天則是打太極或者打羽毛球運動,很多年輕人則更愛在閑暇之余來爬山鍛煉,只是晚上來的人較少,這里畢竟是一線城市,富有藝术氣息也足夠繁華,少有人會不去領略夜晚瘋魔的魅力,而跑來爬山,因此倒是很適合想要低調寧靜的情侶安安靜靜的約會。

    傅傾流吃過晚飯后到達連山公園才六點,因為商場離這里很近,她一路几乎百分百回頭率的來到連山腳下,仰頭看著這座在夜幕下看不到頂端的山,眼里閃過一絲懊惱。

    據說戀愛會讓人犯蠢,傅傾流很深刻的体會到了這句話的內涵,付一旬約她在山頂,結果她不僅盛裝打扮而來,還穿著一雙十公分高的細跟高跟鞋來……簡直是要冷死自己兼痛死自己的節奏。

    十月份的北方早已經開始轉涼了,白天還好,晚上風涼涼的,山頂更甚。

    傅傾流踩著十公分的細跟高跟鞋忍受著腳上的不適感和抱著涼颼颼的雙臂爬上連山,一路上經過不少藏在某片灌木后面嘻嘻笑笑談情說愛的情侶,以往她對這些總是視而不見的,如今卻忍不住多瞄兩眼,眼底有她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期待和甜蜜。

    一路無阻的到達山頂,付一旬還沒有來,山頂的風很大,傅傾流搓了搓雙臂,冷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沒有退縮的念頭,走到邊緣,看著前方那大片大片的五彩繽紛就像各種顏色混雜在一起的調色盤的夜城,抬起頭便看到在這麼高的地方看,能看到些許星星,還有那一輪圓圓的月,漸漸的忘記了冷,她踩到一塊平坦的石頭上,讓自己站得更高一些,再遠離一點那充滿世俗氣息的光線,接近一些清冷孤傲的月。

    不一會儿,身后傳來腳步聲,傅傾流收回仰望的視線,緩緩轉過身來,烏黑的發絲被風吹得從她的臉頰縷縷掃過,就像面紗一層層的掀開,終于露出最底下那驚人的美。

    她的眼眸半睜,顯得漠然,相間著几縷白色的裙擺飄逸的蕩在一邊,那輪月仿佛就在她身后,讓她看起來美的讓人窒息,就像一只妖精,就像站在石頭上歌唱的海妖,隨時都會消失。

    她一定是妖精,所以才能悄無聲息的奪走他的心,讓他這樣的無法控制。

    付一旬怔怔的站在原地,深邃的棕色眼眸倒映著那抹妖精一般的身影,漂亮的棕色的卷曲的發被風吹的有些凌亂,暗紅色金色綺麗花紋的圍巾也被吹起,時間仿佛在一瞬間定格住,精致帥氣古老時空里的年輕貴族和突兀的出現在這個世界的美麗妖精不期然的相遇,對視,沉默,然后,就該陷入愛河了……

    “哈啾!”直到這只妖精突然捂著鼻子打了個噴嚏,瞬間破壞了這幅美麗畫卷。

    付一旬驀地回神,低低的咒罵了一聲,大步的走過去,一邊走一邊脫掉外套,在傅傾流從石頭上下來的一瞬間將她包裹起來,“你是笨蛋嗎?穿成這樣不冷?明明不是什麼特別强健的体格。”

    這衣服帶著付一旬的体溫和仿佛是他特有的那種纖塵不染的干淨的味道,傅傾流覺得身体一下子就暖和了起來,她低頭把下巴埋進外套衣領里,唇角勾了勾。

    付一旬碰到她的手,被那一手的冰涼給刺激了下,將那只手握入掌心,面上不高興的責怪,“平日里的聰明哪去了?又不是不知道青市在北方,連外套都不知道穿一件……”

    “差不多就行了啊。”傅傾流覺得付一旬以后老了肯定是比喝了酒的池非他爸還要啰嗦的老頭,她的一只手被對方握著,下意識的手指就勾了勾對方那溫暖干燥的手掌心,一種明晃晃的曖昧和暗示,雙頰不知道是因為腮紅的原因還是其它,粉扑扑的明艷動人,向來淡漠沒心沒肺的眼角眉梢都染上了几分羞赧,就像一個等待愛情走來的純真少女,“你約我過來做什麼?”

    被勾了兩下的手掌心又癢又麻,直傳到心里去,付一旬被風吹開露在外面的耳朵不知不覺紅了個徹底,看著傅傾流顯然在暗示著等待著什麼的星辰大海一般的閃亮的眼眸,有些發干的咽喉動了動,喉結跟著上下緩緩的移動,心髒噗通噗通噗通的快的仿佛要在這個山頂上響徹。

    噗通噗通噗通……

    兩顆心髒漸漸的處在同一個頻率。

    曖昧到了這種程度,就像一觸即發的內里已經膨脹到了極致的火山,彼此都感覺到了那根繃緊的線,只差一點點,只差一句話……

    ……

    “付一旬呢?”莫成風沉著臉闖進付一旬的別墅。

    別墅里廖康正在給克勞德喂食,他的雇主今天拉著他就表白穿什麼衣服戴什麼手表合適等無聊至極的話題討論了一個下午,直到不久前他出發了才終于放過了他,不過喂貓這項工作也臨時落到了他的頭上。

    廖康覺得付一旬告白成功后自己的好日子就要來了,老板他一定會心情很好的立馬給他發紅包加薪水的,所以就算是喂貓他也喂得眼角含笑,聽到莫成風的聲音腦袋轉過去的時候眼里的笑意還沒有散開。

    “先生出去了,怎麼了嗎?”

    莫成風看了眼那只吃貓糧都莫名給人一種驕傲矜貴的貓一眼,雖然覺得有點奇怪為什麼付一旬那種潔癖狂會突然養只貓,但是他實在沒心情理會這個,他几步上前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呼吸微重。

    廖康沒注意莫成風的不對勁,繼續蹲著看克勞德,他是愛喵星人,特別喜歡毛茸茸的貓咪,他很想摸一摸克勞德的腦袋,只是付一旬在的時候因為這只貓是傅傾流送的,他不讓摸,付一旬不在的時候,這只貓實在太驕傲了,也就不讓摸,叫他實在心癢難耐。

    “付一旬呢?”莫成風聲音陰郁的問道。

    “不是說了先生出去了嗎?”廖康說著從克勞德的喵窩屋頂盒子里拿出一個貓玩具逗它,差點被它撓到手。

    “出去干什麼了?”他神色陰寒,然后扭曲,握著手機的手漸漸的收緊,眼里暴戾的就像隨時要撕碎點什麼的野獸。

    “出去……有好事。”廖康笑眯眯的說道,忽然一道陰影將廖康籠罩住,廖康回頭,看到莫成風居高臨下面無表情卻十分嚇人的看著他,廖康嚇得心肝一顫,“莫少爺?”

    “什麼好事?”

    不知道為什麼,廖康突然不太敢說付一旬約傅傾流出去告白了的事,總覺得,說出來好像會發生什麼不得了的事,這一定是錯覺!

    “付一旬喜歡傅傾流?”他面無表情的問道。

    不知道莫成風到底怎麼了,廖康遲疑的想反正付一旬今晚都要告白了,這會儿指不定已經成功了,莫成風再不對勁再發神經也鬧不出什麼么蛾子來,所以他點了點頭,“你認識傅小姐?”

    “他是不是出去跟傅傾流見面了?”他表情微微有些扭曲了起來。

    廖康覺得奇怪,卻也只能點頭。

    “呵呵。好,很好,真不愧是我兄弟。”莫成風几乎要捏碎了手機,咬牙切齒的道,那聲音里飽含著怒氣,甚至隱約的有一絲恨意。

    傅傾流說他喜歡付一旬,和付一旬喜歡傅傾流這是天差地別的兩個概念,他想起在游艇上付一旬那些冠冕堂皇要他遠離傅傾流的理由,想起曾經那些第一次深愛的女人跟好兄弟搞在一起的被背叛的畫面,如果是一段時間之后,他對傅傾流的喜歡淡了消失了,他不會管付一旬喜歡不喜歡傅傾流,但是現在,他對傅傾流有初戀一樣的感覺,一轉眼付一旬跟他的初戀搞在了一起,這種扭曲的、被橫刀奪愛的、被背叛的感覺强烈而洶涌,他在一瞬間几乎把付一旬代入了曾經那個搶走他心愛之人狠狠的捅了他兩刀的好兄弟身上,仿佛尊嚴被狠狠的碾碎在他腳下。

    廖康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莫成風,有點嚇人,有種自己要被對方打一頓甚至是殺掉了的感覺,聽說這位莫家繼承人以前發生過一些事,導致患上嚴重的躁郁症,如果不是因為這樣,莫家也不會放任他到現在都沒逼著他回去繼承莫氏,甚至如果沒有治愈的話可能無法繼承……

    幸運的是,莫成風沒有打廖康,而是表情有些扭曲的打開手機翻找出付一旬的電話號碼撥了過去。

    ……

    山頂的夜色靜謐迷人,聽不到喧鬧的人聲汽車聲,以至于那跟揣了只兔子一樣的胸腔里傳出來的噗通噗通的心跳聲如此清晰,清晰到彼此都聽得一清二楚,清涼的空氣都變得有些滾燙炙熱起來。

    似乎之前怎麼想的都不重要了,在這種讓人情不自禁的時刻,誰還在乎什麼誰先開口誰就輸了的玩意儿?

    悄悄的深呼吸一口氣。

    “我……”

    “我……”

    兩人的聲音在風中齊齊響起,又齊齊消失,兩雙眼眸對視著,水潤瑩亮,帶著一種彼此心照不宣但是又必須說出來的情感。

    付一旬忽的伸手按住傅傾流的肩膀,好像鼓足了勇氣准備戰斗的勇士,棕色的眼眸深邃的就像漩渦,仿佛要把人的魂魄都吸走。

    “傅傾流,我……”

    “鈴……”不速之客驟然打斷付一旬剛要出口的話,兩人眼里齊齊閃過一絲懊惱。

    付一旬生氣的掏出手機看了眼,看到是莫成風,一下子按掉,為防再次被打攪,他決定快點說,只是這次他還沒開口,手機又尖叫了起來,還是莫成風。

    傅傾流悄悄的握了握拳頭,卻不想壞了好不容易到來的這一晚的氛圍,扯了扯嘴角,“你要不要先接一下電話?”

    付一旬再一次按掉電話,看著她,細長鋒利的眼角就像融化的冰山一角般的柔和了下來,“生氣了?”

    催命般的電話又一次響了起來。

    傅傾流的語氣有點失去了耐性的煩躁了,“我才沒——”

    柔軟微涼的唇瓣緊緊相貼,她的眼眸在一瞬間微微的睜大,這不是他們第一次親吻,可是卻是最最最飽含感情的,這個吻是神奇的,它輕易的讓掃去了她的所有被打擾的不耐和不悅,讓她不由自主的眯起眼,身体也變得柔軟了起來,甚至忽略了那實在惱人破壞場景的手機鈴聲也變得浪漫起來,忽略那是來電鈴聲的話,那是一首優美的付一旬做出來的鋼琴曲。

    付一旬本想吻一下就離開的,只是她的唇太軟太甜,他忍不住多含了一小會儿,卻忘記了傅傾流本質上並不是什麼被親一下都要嬌羞個半天的小少女,他剛想離開,下一秒腦袋被重新壓了下來,傅傾流纖細白皙的胳膊抱住了他的脖子,披在身上的付一旬的外套掉落在地,昂起腦袋熱情的回吻他。

    付一旬忽然在一瞬間明白了為什麼會有帝王為了個女人昏庸到丟了江山,因為他轉瞬就把還在響的電話也忘記了,沉溺在那個吻之中。

    和很多在這座山上的情侶一樣的深吻,唯一有點不同的大概就是,這兩人組成的畫面特別漂亮,奇異的燈光忽然從山下射上來,然后像煙花一樣咻咻咻的大朵大朵的綻放開,形成一幕燦爛而浪漫卻不吵鬧的背景……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5 03:03 PM

071 你所不知道的。

    時間不知道過去多久,吻的都快擦槍走火的兩人才終于戀戀不舍般的分開,藕斷絲連的牽扯出一條讓人害羞的細細的銀絲,額頭抵著額頭輕輕的喘息著,兩雙眼眸磁石一樣深深的看入彼此的眼中,糾纏不休,怎麼也分不開一般的,連心跳也跟著交纏在一起。

    “傅傾流……”他的聲音低沉暗啞,輕輕的,仿佛在空氣中產生某種振動,連帶著撥動她的心弦,捧著她臉頰的手大拇指輕輕的摩挲著她的肌膚,眼眸深邃溫柔的叫人仿佛一眼進入了宇宙銀河,叫她不由得屏住呼吸,“我……”

    “鈴……”

    這該死的電話又響起來了!

    又一次被打斷的付一旬簡直想發火,傅傾流已經從那個吻里知道他的心意,雖然那句告白的話被打斷了,但是卻不生氣了,推了他一把,“還不快去接。”一連打那麼多個電話,說不定有什麼要緊事呢。

    付一旬大概也想到了這一點,不得不站直身子把電話接起來,冷冷的聲音里卻還帶著些許心頭縈繞著的甜蜜味道,“你最好有什麼要緊事。”

    莫成風跟付一旬穿著一條褲子長大的,自然一下子就聽出了他語氣里的不同,臉色陰測測的,就像布滿陰云的天空,“你喜歡傅傾流?”

    付一旬怔了下,有些詫異莫成風怎麼知道了,聽著他冰冷的語氣,心下隱隱的有些不安起來,他的躁郁症這麼多年下來似乎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不會因為這點刺激就復發吧?

    付一旬還沒回答,莫成風又出聲了,他冷笑,“戀愛會讓人智商下降,這句話看來是真的,我的好表弟,你知道你愛上的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嗎?她一定沒告訴你,她有一個儿子這件事吧?”

    山上的風很大,呼呼的刮著,冷的很,以至于付一旬還含著笑的眼角眉梢緩緩的僵住,也許他出現了幻聽,莫成風不至于因為感興趣的女人沒到手,也不可能因為躁郁症就說出這種一查證就能拆穿的拙劣的謊話來騙他。

    “我當然不可能說這種狗屁謊言去騙你,她是蘭市傅家千金大小姐,當初那件事鬧的沸沸揚揚上網一查就能查到,她因為不知檢點跟男人鬼混一不小心懷孕了,年紀小小就生了個儿子,據說現在都已經十歲了,一直養在鄉下,如果不是因為這樣她一個千金大小姐還需要在畫廊工作嗎?……你以為她冰清玉潔嗎?你以為她純白無暇嗎?你以為她對你真心誠意嗎?她有告訴過你這些事?我簡直不敢相信你這種潔癖狂會愛上那種女人,她欺瞞你,欺騙你的感情,只是在利用你,我聽說你在英國的時候給她介紹了很多合作伙伴,幫她鋪了一條路,我該說愛情模糊了你的眼,還是那個女人手段太高明還是心機太深了,你可從來沒有為哪一個女人做過這種事啊,在感情方面一片空白的你不是她的對手也很正常……”莫成風說著,每一個字都包含著無限的惡意和一種扭曲的快意,要知道,他親愛的表弟從小到大,最難以忍受的不是別人對他的碰觸,而是重要的人對他的欺騙。

    電話已經掛斷,沒有再次響起。

    風涼的仿佛鑽進皮膚里,以至于如此冰冷刺骨。

    四周一片寂靜,靜到能聽到樹葉被風吹得沙沙的聲響,靜的仿佛是放慢了動作的默片。

    他看到傅傾流蹲下身撿掉落在地面的他的衣服,嘴角含著笑意的拍掉上面沾著的灰,她那麼美,一舉一動都透著一股她獨有的慵懶和優雅,而在一分鐘以前,他以為自己擁有了她,他那麼欣喜,那麼愉悅,仿佛每一個細胞都在雀躍,然而莫成風的話在他耳邊回蕩,以至于形成了劇烈的反差,叫他手腳冰冷,一直冷到心里去。

    也許這只是誤會,雖然他不知道該怎麼樣才會形成這種誤會,什麼孩子,什麼謊言,什麼欺騙,也許他應該給她一個解釋的機會,是的,他應該給她一個解釋的機會……

    傅傾流把衣服拍干淨了,一抬眼,看到付一旬的表情僵硬冰冷,深邃的眼眸就像壓抑著什麼,以至于他的呼吸都有點不順暢起來,她面上的笑容不由得漸漸消失,朝他伸出手,“怎麼……”

    “啪!”那聲音很輕,卻莫名的在耳朵里放大了無數倍。

    傅傾流覺得把她伸向他的手拍掉的手背一片冰冷,以至于讓她才暖起來的手也冰冷了起來。

    “孩子是怎麼回事?”好一會儿,那聲音冷冰冰的響起,沒有一絲溫度。

    傅傾流心髒驀地咯噔了下,大概沒想到付一旬會在她說之前知道這件事,驚訝詫異的看著他,然而她的詫異在他看來,已經是一種承認,她果然有一個孩子,然而她從未跟他說起過,這是什麼?故意欺瞞?

    付一旬胸口起伏有些大了起來,心口翻涌起一種從未有過的痛楚憋悶,就像有什麼在擠壓著他的腹腔,一點點擠壓出他肺部的氧氣,讓他几乎要窒息。

    傅傾流見他那樣,有些嚇到了,連忙道:“我不是故意瞞著你的,你聽我解釋,我之前瞞著你是因為……因為我沒有必要把這種事告訴一個、一個普通朋友,我……”

    “所以你心安理得的接受我的感情和因為我對你的感情延伸出來的一切?!”付一旬猛地打斷她的話,被欺騙被背叛的感覺在他心里凝聚成一種滔天的憤怒,他因為喜歡她才會帶她去維也納,才會想把她介紹給他的朋友們,因為喜歡她才會做出那麼多那麼多第一次,然而之前他有多歡喜,現在就有多憤怒壓抑,心痛和憤怒几乎燃燒掉他的理智,“你一直在誤導我!誤導我以為你是喜歡我的,以為你是單純的喜歡我才會接近我!我簡直不敢相信!上帝!你這個騙子,你從一開始就在欺騙我,我早該知道的,你是個滿嘴謊言的女人,我不該相信你,一直就不該相信你!”

    這邊的動靜引得其它躲在暗處談情說愛的情侶探出頭看了過來。

    一種巨大的難堪感就像突如其來的洪水將她淹沒,那種不被信任的感覺就像一柄錐子,狠狠的扎在她的心頭,今天所做的一切,不管是逛商場購物給自己做造型或者穿著十公分高的細跟高跟鞋忍著寒風爬上這麼高的一座山,還是她的那些期待那些羞澀,都顯得那樣的可笑,就像她捧著一顆赤子之心走來,卻被一巴掌拍落在地,隨意踐踏。

    傅傾流從小到大驕傲到了骨子里去,爺爺奶奶還有母親相繼過世后翻天覆地的生活和那些坎坷讓她跌跌撞撞摔的頭破血流的成長,她哭的次數卻屈指可數,因為她始終記得,不能哭,壞人會笑。

    所以不管曾經或者現在的那些人怎麼嘲笑怎麼謾罵怎麼諷刺,她都可以將他們對她的影響降到最低值,然而這一刻她卻無法抑制的紅了眼眶,曾經那些被指指點點謾罵笑話的記憶涌上心頭,而記憶的最末端,那個几分鐘前才跟她親密擁吻的男人目光冷酷,跟那些人一樣的用冷漠的視線看著她,心髒堵了一塊巨石一樣的難受,咽喉生生的發疼。

    她倔强的冷笑,“是啊,我欺騙你的感情,我沒告訴你我有一個儿子,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告訴你了還怎麼騙你?是你自己愚蠢,我傅傾流是個什麼樣的女人讓人一查就知道,是你自己沒去查,怪得了誰?那麼多人都知道傅傾流是個惡毒不知檢點聲名狼藉的女人,偏偏你不知道,你活該被騙!”

    付一旬瞪大眼,死死的盯著她,棕色的眼眸里仿佛能看到被她擊得粉碎的某種明亮迷人的東西的碎片,那碎片將彼此都割的傷痕累累。

    “聽到我這樣說你開心了?我該恭喜你沒有被我騙的更久一點嗎?真是可惜,我還沒能從大名鼎鼎的大藝术家付一旬身上騙取更多的東西呢,所以你現在想怎麼樣?報復我?打壓我?讓我在藝术界混不下去?”就像自虐一般,明明不是那樣的,她扯著嘴皮子看著他痛苦,哪怕自己也痛,也好過他讓她痛,她是個自私的女人,向來都是。

    付一旬難以置信的瞪著她,緩緩后退了兩步,在冰冷的月光下眼眶微微的發紅,緊攥起的拳頭泛出骨白,然后,他轉身大步離開。

    一如曾經那麼多次,他們總是有個愉悅的開頭,和令人難受的結尾。

    傅傾流倔强的挺直著背脊,死死的瞪著付一旬的背影,直到連同他的腳步聲一起消失在她的感知范圍內。

    冰涼刺骨的風吹起她的發和裙擺,她依舊如此迷人,然而卻再也沒有了之前那樣的明艷動人,就像知道王子要娶的是公主的,即將要化成泡沫的美人魚。

    好一會儿,她緩緩的蹲下身,抱著自己的雙膝,竹子一樣僵硬挺直的背脊彎成一條緊繃的弧,纖細的身子被清冷的月光拉出一個蝦米一般團在一起的影子。

    愛情讓人變得不像曾經的自己,它像一股無形但强大的能量,到來的時候讓你從心態到身体都變得年輕,身体里的所有零件仿佛都煥然一新。就像重生。你會變得柔軟、甜美、堅强,更多的可能是脆弱,因為這個時候的你是剝了殼的蝦,是撤去心防渴望溫暖的再普通不過的人,你會嘗到讓人上癮的甜,所以當它走的時候,由它帶來的傷痛是巨大的,可能會難受到讓你痛不欲生。

    云層泛著詭異的暗藍,秋季的青市今夜仿佛已經進入了嚴冬,冷的叫人瑟瑟發抖。

    莫成風和廖康還待在付一旬的房子里,廖康全程聽完莫成風跟付一旬說的話,他感到震驚,為傅傾流那些他們沒有刻意去調查也沒有跟國內上流社會圈子里的人來往太多,所以並不知道的那些往事,他也感到心寒,為莫成風這種明知道付一旬喜歡傅傾流卻還說出這種惡意滿滿的話而感到心寒。

    是,莫成風有躁郁症,受到刺激做出某些事可以理解,但是自己受過傷並不意味著就可以肆意的去傷害他人,更何況付一旬和他還是從小關系很好的表兄弟。廖康多多少少知道點自己雇主的脾氣,再想想傅傾流的脾氣,今晚的告白恐怕……

    莫成風快意的說完自己想說的話后反而看起來不那麼快樂了,沉著一張臉,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儿便起身走人。

    廖康想了會儿,覺得他還是也走吧,付一旬這麼驕傲的人,不會願意讓人看到他受傷的樣子。

    別墅燈光熄滅,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只有克勞德那雙藍色的眼眸亮的出奇。

    等別墅燈光再次亮起已經是一個小時后了,克勞德從自己的貓窩里走出來,看到自己的主人面無表情的經過它,走到半開放式的廚房里拿出一瓶礦泉水仰頭灌了好几口。似乎依舊不解渴,所以他換了一瓶酒。喝著喝著,忽然將酒用力的砸到地面,“砰”的一聲巨響,嚇得它縮回了脖子。

    酒瓶在地面破碎,猩紅色的液体在地面就像一朵妖艷的盛開的大麗花……

    ……

    傅傾流光著腳丫提著自己的高跟鞋慢悠悠的走回星海灣高級公寓區的時候,保安差點沒認出她來,傅傾流來去總是開車鮮少有走路的時候,所以這大概是他迄今為止看到過的傅傾流打扮的最漂亮卻也是最狼狽的時候。

    夏君寧剛剛拎了一袋垃圾出來丟掉,身上還穿著寬松舒適的家居服,正要回公寓的時候就看到了傅傾流,一開始只隱約覺得那身影眼熟,等她再近一點,他臉色微變,大步的走了過去。

    “傾流!你怎麼了?”夏君寧走到她面前,看看她光著的腳丫和手上的高跟鞋,還有這身打扮,有些驚訝的道。

    傅傾流懶洋洋的看了他一眼,拎著高跟鞋轉了一圈,裙擺像水仙花一樣微微的蕩開,“我看起來像怎麼了嗎?只是突發奇想的打扮了下自己,不好看?”

    她看起來和平時沒有什麼不一樣的,一樣的慵懶散漫,一樣的慢條斯理。夏君寧看著她還有些泛紅的眼角,覺得咽喉微微發苦,“不,很好看。不過先把鞋子穿上好嗎?光著腳走路不痛嗎?”說罷就要接過她手上的鞋子想要幫她穿上,卻被她躲開了。

    “還好,不怎麼痛,就是有點冷,先上去吧。”

    傅傾流沒心沒肺的咧了咧唇角,率先往公寓樓里走去,夏君寧站在原地,看著地面那一個個沾血的腳印,神色復雜難辨。

    電梯是個封閉又狹小的空間,四面八方都倒映出人影來,傅傾流看著銀白色的電梯牆壁上倒映出來的自己的影子,妝沒有花,頭發很漂亮,衣服很漂亮,甚至于她整個人都很漂亮,她依舊是她。

    肩膀上忽然多出一只手,夏君寧的眼神看起來很擔憂,“你吃過晚餐了嗎?肚子餓不餓?我給你弄點吃的?”

    “不用了,謝謝你。”傅傾流笑了笑,沉默了一會儿,她忽的問:“君寧,跟你認識那麼多年,好像只有見過她來找你一次。”

    夏君寧放在傅傾流肩膀上的手微微一涼,然后自然的收了回去,“怎麼會突然提起我姐姐?”

    “其實我已經好奇很久了。”傅傾流看著他,笑容懶洋洋的,配著這樣精致美麗的妝容,妖精一般的叫人移不開眼,“這几年一直受到你的幫助,我都有點想要將你占為己有了,可是君寧有自己的父母和兄弟姐妹,君寧遲早都要回到他們身邊的。”

    夏君寧覺得心髒滾燙了起來,“傾流……”

    “好在,不管怎麼樣,君寧都會是我的好朋友,是嗎?”她微笑慵懶又溫柔的看著他,冰涼的手握住他的一只手,那種涼意從他的皮表鑽進了經脈里,就像冰冷的蛇,一直爬到他的心髒。

    夏君寧被握住的手僵硬著,溫潤的眼眸看著她眼角的紅色,眼底閃爍著什麼,他忽然不想再回應她的“好友宣言”。

    于是狹小而封閉的空間里陷入一片寂靜。

    直到電梯“叮”的一聲打開,打破了這份寂靜。

    “我覺得有點累了,晚安。”傅傾流放開夏君寧的手說道。

    “晚安。”

    一道門緩緩的將門內外的兩人隔開,誰也看不到彼此真正的神情。

    夏君寧快步走進公寓內,拿出手機撥出一個號碼,臉色難看的質問:“你對她做了什麼?!”

    那邊傳來一陣愉悅的輕笑聲,女人聽似爽朗大方的聲音從那邊傳來,“聽你這麼說,我更高興了,看來他們今晚都受到了很嚴重的打擊。”

    “什麼意思?”夏君寧擰起眉。

    “也許你該考慮一下緩緩你對我的說話態度,你非常不稱職哦,竟然連他們今晚要干什麼都不知道,如果不是我幸運得知,恐怕就得不到這麼好的效果了。”白慕琳心情愉悅的說著,手里還拿著那份關于傅傾流過去的相關資料,她就知道以付一旬的脾氣根本不會去隨便調查一個人的過去,畢竟那涉及到別人的隱私,他嚴格的家教和做人的原則都不允許他那麼做,可也正是因此,讓她鑽了這麼大的一個空子。

    之所以在游輪上不讓那個想起傅傾流是誰的女人說出來,就是為了等待這一刻。她沒有辦法阻止一個人對另一個人在心里發展出來的感情,但是卻可以在它發芽后,狠狠的碾死!

    沒有什麼比先把人捧上云端,再讓他狠狠摔下更痛更深刻更徹底了。

    “你到底在說什麼?”

    “我說的是,你可以想一想該怎麼趁虛而入了,我想經過今天之后,你那位美麗的傅小姐和Simon再也不會有以后了,怎麼樣?是不是很愉快?跟我合作,是你這輩子做過的最正確的選擇,夏先生。”

    夏君寧看著掛斷的電話,腦子里回響著白慕琳的話,想起傅傾流剛剛的模樣,他應該覺得高興的,可是想的更多的,卻是那一個個染血的腳印。

    ……

    小騎士看到傅傾流歡快的迎了過來,傅傾流中午去商場的時候就想到可能不會回來,所以特地多放了狗糧,看著還有剩,顯然沒有餓著。

    傅傾流沉默的站在門后,手上的鞋子被她丟到一邊,腳丫子很疼,疼的麻木。

    好一會儿,她走到浴室,血腳印印在瓷磚上更顯清晰滲人,她盯著鏡子里的自己,神色平靜,仿佛並沒有發生任何影響到她的事,她神色平靜的去放水,神色平靜的拿睡衣進去,神色平靜的卸妝。

    水聲充斥在浴室里,霧氣彌漫開來,然后,忽的把洗手台上的東西都掃落在地,浴室里乒乒乓乓的聲音驚到了趴在浴室外面的小德牧,叫它在浴室外焦急的走來走去,時不時的叫上兩聲。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5 03:07 PM

072 家長會。

    “沒事。”傅傾流衝著在叫的小騎士喊了一聲,深呼吸了几下,蹲下身把掃落在地面的東西慢慢的撿起來。

    ……

    廖康拿著付一旬的手機走到他的房門口,遲疑的敲了敲,“先生,剛剛收到小少爺學校發來的短信,周六要開家長會。你……”

    房間里半響沒聽到回答,直到好一會儿才響起付一旬冰冷的聲音,“讓莫成風去。”

    廖康想到兩人之間的反目成仇,頓時面露糾結,“可是……好吧,我知道了。”

    ……

    這兩天傅傾流都沒有去畫廊,把自己關在公寓里畫畫,池非猜到她和付一旬可能鬧掰了,也沒敢多說什麼,夏君寧來按過几次門鈴傅傾流都沒有回應,直到周五下午傅謹鈺的班主任給傅傾流打了個電話,提醒她周六的家長會,傅傾流才停下了手上的畫筆。

    傅傾流神色淡漠的看著面前的畫,小騎士趴在她的高腳凳下面睡覺,地面又是一團亂,到處都是廢紙張和用完的顏料盒,好一會儿她站起身把畫架搬到角落里,拿白布把畫蓋上,洗了個澡換上干淨清爽的衣服。

    因為周六就是家長會,傅傾流便沒有去接傅謹鈺,她把房間打掃一下,然后准備下樓買些吃的把冰箱填滿。

    夏君寧公寓的門一直開著,就是擔心沒能第一時間知道傅傾流怎麼樣了,所以當正坐在沙發上辦公的他聽到動靜后,立刻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傾流!”

    傅傾流關好門看他,神色平靜看起來並沒有絲毫異樣,“怎麼了?”

    夏君寧看著她,咽喉像是被什麼哽住了一般,什麼也說不出來。

    “我去一趟超市,要給你帶點東西嗎?”傅傾流說道,腳邊是粘著她的小騎士。

    “……不用。”

    傅傾流點點頭,走向電梯,小騎士撒著腳丫子跟上。

    夏君寧抓了一把頭發,煩躁的走回公寓內。

    車子傅傾流之前已經讓池非去給她開回來了,之前跟廖錦溪一起在商場里購買的各種東西都還堆在車子里,傅傾流看著一后座的大袋小袋,表情微微冷了下來。打開車后廂把東西都扔進去,把騎士抱上后座,這才上車往超市去。

    周六。

    家長會九點鐘就開始,傅傾流七點多就起床了,洗漱完去省三中的時候差不多八點半左右。

    因為是重點中學,所以大部分家長們都很關心自己孩子的學習,傅傾流到的時候,省三中外面的停車場里已經滿了一半了。

    傅謹鈺正在校門口巴巴的等著傅傾流,一看到她立刻就歡快的跑了過來,“媽媽!”

    傅傾流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揉了揉他的腦袋,“你怎麼出來了?”

    傅謹鈺只是有些羞澀的笑看著她。

    “走吧。”傅傾流朝傅謹鈺伸出手,傅謹鈺立刻怕她跑了似的把手伸過去握住。

    一路過去都能看到各班級里的大人小孩混雜,傅謹鈺班上也已經有不少家長正在跟班主任聊天。傅傾流是第一次參加家長會,不管是以學生的身份還是家長的身份,看到有些家長在聊孩子的教育問題,卻是不知道該如何插嘴,于是只好跟著傅謹鈺到他座位上坐下。

    她環顧了下四周,“書豪呢?”

    傅謹鈺聽傅傾流提到莫書豪,臉上的笑容收了些,偷偷厥了厥嘴,“他是一班的。媽媽,我期中考考了年段第一名,莫書豪才第二,很簡單的題他都做錯了。”他立刻轉移話題。

    傅傾流聞言笑了笑,“是嗎?謹鈺真厲害。不過書豪也很厲害了,年段第二,你可不准松懈,要不然肯定會被他追上的。”

    “才不會,他好粗心的!”傅謹鈺頓時眼里斗志滿滿,他才不會讓莫書豪有機會超過他呢!

    “現在粗心,不代表沒有細心的一天啊。”傅傾流故意刺激他。

    “我永遠都會比他更細心的!老師說這學期的中學生奧數比賽要送我和他去一起去參加,聽說決賽還要到京城去。”

    “嗯?什麼時候?”

    “不知道。”

    “那你想贏嗎?”

    傅謹鈺點點頭,聽說贏了有獎金,他要賺錢養媽媽。

    傅傾流揉揉他烏溜溜的發,學校鈴聲響了起來,很多學生家長都入座,班主任站在台上開始開始講話。

    而此時,莫書豪正戴著蜘蛛俠頭套蹲在校門口等莫成風,他和傅謹鈺本來以為一班班主任不會告訴他家長家長會的事,哪里想到家長會通知學校是群發短信通知的,要不是剛剛班主任跟他說,他早就屁顛屁顛跑二班去坐在媽媽和雙胞胎兄弟身邊開家長會了,哪還要在這里攔人啊。當然,如果來的是付一旬他肯定不敢瞞著傅謹鈺,但是是莫成風的話,那就沒有壓力了,隨便說几句話都能讓莫成風帶著他離開學校,參加什麼家長會啊。

    結果他等啊等等啊等,等到家長會都結束了,都沒見莫成風的影子,倒是傅傾流和傅謹鈺出來后,他立刻巴巴的迎了上去。

    “媽媽!”莫書豪欣喜的喊她。

    傅謹鈺頓時抱著傅傾流的胳膊瞪過去。

    傅傾流有些無奈,這小孩也不知道是太缺母愛了還是跟傅謹鈺關系好的緣故,不知道什麼時候跟著這麼稱呼她了,糾正了几次他又要哭,傅傾流只好隨他去了,反正在一起相處的時間也不多,應該不至于造成什麼誤會。

    “你怎麼在這儿?你爸爸呢?”

    莫書豪立刻趁機跑到她另一邊拉住她的手,一邊無視傅謹鈺的怒瞪委屈兮兮的道:“爸爸沒來。”

    傅傾流蹙了蹙眉,沒說什麼,自然的帶著兩個小孩上車回家。

    ……

    廖康推開玻璃門,看到付一旬正坐在凳子上垂著眸看著一邊轉一邊在手上漸漸變成某種形狀的陶土,張牙舞爪充滿藝术感的枯樹寂寥的立在他的身后,圍著它的瓷磚上放著一瓶快見底的酒,落地玻璃窗外的后院里的樹已經有些黃了樹葉,他的手忽然一抖,轉的非常漂亮的剛剛成型的陶土驟然扭曲了起來。

    廖康心下嘆了一口氣,走過去道:“先生,小少爺又去他同學家了,就是先前住在海星灣高級公寓去E棟的那個。看來莫先生參加完家長會后沒有帶他回去。”

    “知道了。”付一旬他依舊垂著眸搗弄陶土,沒有扎起的半長卷發聳拉著遮擋住他大半張臉,聲音里有很明顯的煩躁不虞,“出去吧。”

    廖康在原地躊躇著站了几秒后,無奈的轉身離開,他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感情這種東西真的叫人無可奈何,付一旬和傅傾流這件事旁觀者真的沒有辦法去輕易評論,任何一個男人在愛上一個女人后突然被別人告知這女人有個孩子,而她竟然從未提起過,都會覺得如遭重擊,正在氣頭上的時候非但沒有得到解釋反而得到更深的打擊,是個男人都會受不了,更何況這男人還是付一旬。

    廖康已經去查過當年傅傾流那些眾所周知的事了,說真的看到那些資料的時候他震驚了,完全難以置信資料里那個讓人唾棄的、叛逆的、惡毒的、糟糕透頂的女孩會是傅傾流,或許傅傾流真的是故意接近付一旬利用他來鋪路的也不一定,站在男人的角度來看,廖康覺得付一旬和傅傾流斷了也好,這女人的過去太糟糕太混亂了,在感情方面一片空白的付一旬會吃虧的,看她現在對付一旬的影響,所以趁此斷了也好。

    突然想到了什麼,廖康又走回了工作室,“先生,Amon先生一個小時前來過電話,問你有沒有時間去一趟法國。”

    付一旬似乎並沒有聽到廖康說的話,廖康又重復了一遍,他動作一頓,“什麼事?”

    “不知道,他沒說,不過他已經給你訂好機票了。”那位Amon先生看著風華雋秀的一個人,有時候說話做事其實挺霸道又毒舌的,難怪能跟付一旬玩到一起,廖康挺希望付一旬去的,正好讓Amon先生給他療療傷,Amon可是國際心理學權威專家啊……啊,雖然是犯罪心理學。

    “什麼時間?”付一旬垂著眸微微動了動,把機器關掉。

    “明天下午的飛機。”

    “知道了。”

    廖康心喜,這是要去的意思啊,果然人生在世就是得有一兩個能影響你的好朋友才會更美好。

    廖康退出去,玻璃門緩緩的關上,付一旬起身走到洗手台垂著眸洗去一手的泥,水柱嘩嘩的衝刷著他的雙手,漸漸的露出藝术品般精致完美的真面目,他卻看著那雙手漸漸的失了神。

    記憶總是不受控制的擅自涌現,翻出一幕幕他不想回憶起來的畫面,讓他憶起曾經那個女人坐在他剛剛做的位置那里笨手笨腳的玩著陶土,他鬼使神差的朝她走去從后面將她擁住,手掌輕輕的扶住她的手背,淡淡的幽香在鼻尖繚繞,她的背輕輕的几乎貼到他的懷中,然而美好的畫面總是猛然一轉,轉到那個被他精心安排的燈光照亮的夜晚,妖精一樣的美麗的女人嘲諷的看著他,冷酷殘忍的說他活該說他愚蠢說她就是為了利用他才接近他的……

    這水忽然冷的可怕,以至于他的手都微微顫抖了起來,冷到他心里,冷到他的唇瓣微微的有些蒼白,他整個人陷入一種極其暴躁的狀態之中,猛地握起拳頭擊在鏡面上,“砰”的一聲,鏡子驟然開出一朵碎裂的花。

    好一會儿,他從工作室上去,廖康還沒走。

    廖康滿臉糾結的看著手上關于傅傾流過去的資料,他不太確定這東西是要留下來給付一旬看呢,還是算了?看了也許能讓付一旬徹底對傅傾流死心,但是也會更傷他吧?旁觀者清,哪怕是付一旬這種天才在感情問題上處于當事人的時候,恐怕也不比普通智商值的男人好到哪里去,他努力的保持冷靜保持清醒想要回到以前沒有傅傾流時的生活狀態,但是至少到現在為止,顯然都是失敗的,可能是因為他還不夠死心,畢竟只要是真的愛了,就沒有人能真的在感情上干脆利落說斷就徹底斷的。

    所以要干脆再打擊他一次嗎?

    “先生……”廖康試探性的小心的出聲,“這個……我調查了下關于傅小姐以前的那些事,你想看看嗎?”他輕輕拍了拍手上的資料夾。

    付一旬從冰箱里拿水的動作一頓,握著一瓶水的手驟然捏緊,眉頭猛地擰起,語氣厭惡,“拿走!”

    “好的好的,我馬上把它一起帶走,先生你好好休息,明天中午我來接你去機場。”廖康趕緊把要帶走的東西連著傅傾流的資料一起帶走。

    付一旬緊緊捏著手上的礦泉水沒有動,克勞德安安靜靜的躲在貓窩里,除了吃飯上廁所之外堅決不離開自己的地盤,小動物特有的敏感神經告訴它這一段時間它還是老實一點比較好。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5 03:11 PM

073 狠!

    周日

    天邊垂著一抹暗色,就像一支畫筆在藍天之上勾出一抹陰郁的灰。

    傅傾流送兩個小孩回學校,一直看著兩人走到校園深處,視線中沒有了他們的身影,臉上的溫柔和笑意漸漸的淡了下來,視線漸漸的放空,毫無焦距的盯著那棟教學樓發呆。直到窗戶被敲響了好几下,她才怔怔的回過神來,滑下一點窗戶,側頭看過去,看到莫成風的阿斯頓馬丁停在她邊上,他坐在車里,伸出一條手臂敲著她的窗戶。

    “……干什麼?”傅傾流面無表情的問。

    “你怎麼在這里?”莫成風眼里還有些驚訝。

    “你又怎麼在這儿?”

    “哦,我來參加一小孩的家長會,不過好像記錯時間了。”莫成風聳聳肩不甚在意的說道,忽然看看省三中,又看看傅傾流,隨后眉梢挑了挑,“難道說……你孩子也在省三中?”

    “關你屁事。”傅傾流輕飄飄的回了一句,斜乜了他一眼,就要把窗戶升起來。

    “欸!”莫成風的手伸進來擋住正在上滑的車窗,“你著什麼急呀,我話還沒說完呢。”

    傅傾流耐著性子看他。

    “哦,想問問你要不要跟我在一起。”莫成風縮回手趴在窗戶上笑得邪氣不正經,“我已經知道你沒有老公了,反正Simon那種人是不可能會要你的,你就跟了我得了,我有的也不比Simon少多少。”

    傅傾流眼眸微微一眯,“你知道的還挺多。”

    “呵呵,我也不怕告訴你,那天晚上我就是故意打電話過去告訴他你有孩子的事的。”莫成風眼里泛出一抹冰冷的狠戾,“我不會讓他有背叛我的機會,所以你最好想清楚,我喜歡你,而且早就知道你有孩子的事,我不會介意,跟著我你能吃香喝辣要什麼我給你什麼,但是Simon可不一樣,他絕對不可能接受一個一直以來都在瞞著他的,過去如此混亂糟糕到在14歲就生下孩子的女人,欺騙、肮髒,這兩個最大的雷點你都踩到了,你不用再心存僥幸了,你們絕對沒可能的,Simon恐怕現在多看你一眼都會覺得惡心,你……”

    “說完了?”傅傾流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淺淡的溫柔的弧度,聲音輕柔的問。

    莫成風一瞬間失神,下一秒車子猛地被撞了一下,他本來就是解開安全帶爬到副駕駛座上來敲傅傾流窗戶的,這會儿突然被這麼一撞,他猛地就往后摔了去。

    原本跟她並列的阿斯頓馬丁的車頭竟然被撞歪了出去,傅傾流冷著臉一雙眼睛狠的像是要跟他同歸于盡,引擎聲又凶又狠,三兩下就將車頭對准了莫成風的車頭,使勁的一踩一放油門,一下下的撞著莫成風的車子。

    旁邊停著的几輛車子都被傅傾流給嚇到了,好在校門口並沒有學生,傅傾流和莫成風所在的位置也是在角落,莫成風被一下下的顛的頭暈,好一會儿才坐起來。

    “傅傾流!你瘋了嗎?”莫成風看著頭對頭撞著他的車子的傅傾流,透過擋風玻璃瞪著她。

    卻見傅傾流嘴角冷冷的勾起一抹弧度,配著眼里的狠意,竟顯得有些妖魅,莫成風一瞬間有些失神,卻不料在這失神的一瞬間,車子就像被傅傾流撞到了懸崖邊上似的,猛然向后倒了去,突如其來的失重感讓莫成風嚇得臉色都白了。

    圍觀的一些人看到這一幕驚得叫出聲,看到車子被撞了下去,連忙報警的報警叫救護車的叫救護車。

    “呵呵呵呵呵……”一陣不合適宜的清脆的小孩子的笑聲卻在這時響起,眾人抬頭,只見就站在那車子被撞下去不遠處一個小孩一手指著下面一邊哈哈大笑。

    只見原來石階下面是一戶人家的院子,上下高度不過兩米多,那輛被撞下去的阿斯頓馬丁此時就像翻了殼的烏龜一樣沒什麼大礙的倒在那里,嚇得臉色有些蒼白的莫成風正狼狽的從車子里爬出來。

    傅傾流坐在側對著莫成風的車子里,視線通過滑下來的車窗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笑容慵懶眸間一片毫無情感的淡漠,“以后出門最好把保鏢帶上,你也說了,我的過去肮髒又復雜,保不准我還殺過人呢。”

    說罷車窗緩緩的升起,阻隔住她還帶著懶洋洋的笑容的面容,車子揚長而去,留下莫成風怔怔的站在原地,好一會儿暗罵:“瘋子!這女人就是個瘋子!”

    可該死的,他竟然覺得她這股瘋勁儿這股狠勁儿特別對胃口!噗通噗通跳得飛快的心髒絕對不是因為驚嚇產生的。

    傅傾流剛開著車子回到公寓,又接到了周雨欣的電話,提醒她別忘記了1號的斯柏森聚會。

    傅傾流並沒有心情去參加聚會,莫成風的話終究是影響到了她的心情,愛情那東西很卑鄙,最擅長撬動別人的牢固的心防,然后肆無忌憚的進行影響和傷害,她曾經不在乎別人怎麼想怎麼看,沒有人能輕易影響到她,然而現在有人手里拿著一把輕而易舉就能割傷她的刀,刀鋒利到折射出來的光線都讓人覺得疼。

    她過去肮髒?復雜?看她一眼就覺得惡心?哈!

    “親愛的,你怎麼了?難道告白成功后你發現Simon那只妖怪讓人難以忍受了?”周雨欣在那邊笑眯眯的說道,在她看來,付一旬早就為傅傾流迷得神魂顛倒了,傅傾流隨隨便便說句話就能把他抓到手掌心,根本不存在什麼告白失敗的問題。

    傅傾流閉了閉眼,“別說這個問題了好嗎?”

    “呃……”周雨欣笑眯眯的表情一僵,隨后變成一種驚愕,但是她很体貼的沒有多問,只道:“好吧好吧,不管怎麼樣,你記得別錯過日子了,有什麼不開心的來法國散散心吧,你知道的,在這里你隨便走去哪里都能看到超美的景物,簡直沒有女人會不愛它,我給你當導游,而且我說了要介紹一個人給你認識的,來吧,親愛的。”

    “……Simon會去嗎?”傅傾流遲疑了一會儿問道。

    “當然不會,這是我們畫廊的簽約畫家們的聚會,我怎麼可能會邀請Simon?”周雨欣有些驚訝的說道,好像傅傾流問什麼根本不可能出現的問題。她倒是想邀請付一旬啊,但是付一旬那只妖怪根本不鳥她,几次下來后她就懶得邀請他了。

    傅傾流想想也是,表示她會搭乘明天一早的飛機過去的。

    去散散心也好,然后她會忘掉前几天那種瘋狂的嚴重影響她的感覺,重新回到以前生命里沒有出現那個叫付一旬的男人的生活里去,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愛情不是她的必需品。

    傅傾流除了偶爾去畫廊畫畫或者幫忙賣几幅畫之外算得上是一個甩手掌櫃,池非是畫廊的主要負責人,一直處于一種“忙”的狀態里,不管是畫廊的事還是傅傾流這個人本身,都讓他很忙,以前忙著打理畫廊順便關注一下她的生活起居打掃衛生,現在還要加上一項照顧她心理健康的工作——誰讓她失戀了呢?

    所以在聽傅傾流說要去法國度假散心的時候,他立刻舉雙手雙腳贊成,還建議道:“要不讓夏總陪你去?他有普羅旺斯費爾庄園的貴賓卡,你們可以住在里面玩耍……”

    “不用了。”傅傾流打斷他的話,語氣淡淡又有著几分認真,“我知道你打著什麼主意,但是我和他是不可能的,你不要再瞎操心了。”

    池非一怔,然后有些著急:“你別因為一次失戀就怕了啊,夏總和Simon先生顯然是不一樣的,這麼几年下來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他對你有多喜歡,你……”

    “再喜歡也沒用。”傅傾流看向因為荷花的枯萎顯得有些寂寥荒涼的池塘,灑了一把魚食下去,看著下面的魚爭先恐后的涌過來爭搶,睫毛籠罩下來的陰影遮擋住她的神色,“就像你說的,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簡單來看,事情就變得簡單了的,君寧很好,但是……我不會愛他。”

    唰。

    又是一把魚食撒落水面。

    不會愛他……

    池非站在原地看著傅傾流慢悠悠的貓一樣無聲無息又有些慵懶的離開的背影,突然有點不明白那四個字包含著多少種意思。

    北方不如南方那樣春夏秋冬四季分明,十月份的秋風已經非常的涼了,11月就該入冬了。

    傅傾流並不是北方人,她以前一直住在南方的蘭市,六七年前漸漸的被逼進了北方,最后他們終于累了給傅傾流喘息的機會,她也就在青市暫時定居下來了。

    比起溫暖的南方,北方的冬季又冷又長,她畏寒怕冷,一般進入秋季后就不愛出門,冬天更是恨不得窩在床上冬眠,所以在一早起來發現外面下著蒙蒙細雨,空氣涼颼颼的后,傅傾流裹著被子起了打電話給周雨欣告訴她她不過去了的念頭,只是她還沒打呢,周雨欣就已經算好了時間打了過來,催促她快去機場別誤了航班。

    傅傾流只好皺著眉穿好衣服拿了兩片面包拖著昨天就收拾好的行禮出門。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5 03:14 PM

074 再見。

    傅傾流不知道,當她還在飛機上蓋著毯子睡覺的時候,付一旬已經比她先一步的到達了法國。

    普羅旺斯的費爾庄園沒有一個女人會不喜歡,當然,除非你對花粉過敏。在里面都是你隨處可見的鮮艷漂亮的花朵,各種各樣的,色彩繽紛的不說,就是藍色妖姬、黑色郁金香、黑百合、黑玫瑰、黑色鳶尾花、睡火蓮等等稀有又嬌貴的花朵他們這里都有,並且培育的十分成功,沒有一個女人在置身于這樣美麗的花海中的時候,還能不心情舒暢的。

    花是女人天生的朋友。

    付一旬踩著平坦的小道面無表情的穿過那一片紅色鳶尾花田,褲腳被葉片上的水浸濕,每一片花田里都有一個美麗的充滿夢幻色彩的玻璃花房,供人們坐下來好好的休息欣賞和享受內心的平靜,然而付一旬並沒有被這美麗嬌嫩的花朵的美好感染,因為這該死的花是紅色鳶尾!

    “Amon。”玻璃花房里,只有兩個人影,付一旬還未靠近就看到了那抹頎長清冷如月的男人的背影,待他推開門進去的時候,才有些驚訝里面竟然還有一個人,一個看起來二十歲左右的女孩,她穿著白色的連衣裙,一頭及腰的黑發輕輕的披在身上,坐在陽光之中,仿佛有淺薄的光芒從她体內發散而出,簡直……簡直就像天使。

    付一旬怔了下,隨后驀地蹙了下眉,隱約覺得這女孩身上有几分違和感,他轉頭看向那男人。

    男人一身簡單的白襯衫黑西褲,如墨烏黑的碎發伏貼,面容有些不常見陽光的蒼白,沒有什麼表情的面容上眼角眉梢都透著一股月般的清冷,整個人如同微涼的初春,那樣風華雋秀。

    他是Amon墨謙人,國際犯罪心理學專家,曾經是FBI參謀,美國科恩精神病院前院長,付一旬少有的几個好朋友之一。

    “好久不見,Simon。”墨謙人淡淡出聲,清冷的眸里卻透出了一股熟稔。

    “確實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見了,不介紹一下嗎?”付一旬看了眼靜靜坐在一旁白色鏤空椅上好奇的盯著他看的女孩。他猜想這位比總統還忙的好友難得一次主動找他,可能跟她有關。

    只見墨謙人走到她身邊,伸出手遮住她盯著付一旬直看的眼眸,低沉卻又清冷的聲音道:“我愛人。”

    女孩拉下墨謙人的手握著,朝付一旬露出溫柔如天使般的微笑,“你可以叫我沐如嵐,你就是付一旬先生嗎?我聽謙人說過你好几次了呢。”

    付一旬用見鬼般的眼神瞪著墨謙人和沐如嵐,他忽然間明白了這世界上最虐心的一件事是什麼了,那就是當你失戀的時候,好朋友蹦出來告訴他愛上了一個人,並且已經抱得美人歸了!

    于是廖康以為付一旬見了墨謙人心情會好點的時候,付一旬心情更糟糕了。

    墨謙人找付一旬自然沒什麼事,因為是廖康打電話給他說了付一旬失戀的事,讓他有時間勸勸付一旬給他治療一下內心創傷的,墨謙人一想他還沒給付一旬介紹過沐如嵐呢,就趁現在有時間把付一旬拉過來一起玩耍吧,結果看到付一旬那張臉,一個不小心,忍不住狠狠的捅了付一旬一刀。

    兄弟就是用來兩肋插刀的。

    “明天一起去斯柏森畫廊看畫。”墨謙人坐在付一旬對面抿了一口咖啡說道。

    “不去。”

    “哦?你一副失戀了煩躁的要死的神情,是等著我安慰你?”墨謙人清冷的聲音里帶著一股他特有的諷刺味道,明明淡淡的,聽在別人耳里自動放大好几倍惡意。

    要是以往付一旬絕對會毫不客氣的用同等威力的毒舌還回去的,只是失戀讓人戰斗力直線下降,他冷冷的乜了他一眼,沒理會。

    “我記得你以前稱贊過加米拉蒙德。”墨謙人也不介意,又道。

    付一旬稱贊過的人很少,所以他稍微想一下就記起加米拉是誰了,“然后?”

    加米拉是著名攝影師勞倫斯蒙德的弟弟,是個畫畫很有天賦的美男子,可惜命不好,几年前就已經死了,而且死得挺慘,被剝皮鬼手杰克活生生的剝下皮死掉的,所以導致付一旬對他的印象還算深刻,畢竟有點太慘了。

    “他以前在白帝學院里的畫被送到了斯柏森畫廊參展,你不想看看?”

    “你似乎特別想讓我去斯柏森畫廊。”兩人的性格相去甚遠,但是卻有很多相近的地方,比如都不愛多管閑事,比起別人也更在意自己喜好,就像墨謙人被稱為亦正亦邪的犯罪心理學大師,他付一旬也是被稱為不近人情脾氣古怪的藝术大師。

    “因為我很好奇。”墨謙人坦然的道,交疊著雙腿靠著椅背,神色淡然聲音清冷,就像一個高高在上淡看人間喜悲的君王,讓人根本難以想象他心里有多想看付一旬的笑話和遇上命里的那個女人的時候會是什麼模樣,實際上廖康打電話給他的時候他就有些好奇了,現在他得知那個叫傅傾流的女人明天會出現在斯柏森畫廊,自然不可能讓機會白白錯過。

    付一旬眉頭微不可查的蹙了蹙,“好奇什麼?”

    “想知道明天跟我去斯柏森畫廊。”墨謙人淡定。

    “……”滾你!

    ……

    彼時,傅傾流剛剛上飛機沒多久。

    莫成風被保鏢壓著過安檢的時候引起了很多人的側目,莫成風臉色陰沉,卻也沒有太過掙扎,他早就想過這個了,付一旬不是什麼大方的人,他壞了他的好事,他怎麼可能不報復?而且該死的是,對于付一旬的報復他根本毫無反擊之力。

    貴賓候機室里早就有一個女人在等他,一個穿著紅裙的女人,頭上戴著一頂大檐帽,一頭漂亮的黑發披在身上,背影看著就很是性感漂亮。

    她聽到動靜,側頭看過來,露出一張性感漂亮的鵝蛋臉,看著他陰沉沉的模樣,笑了笑,“喲,看起來情況好像不太好哦你,又調皮了吧。我就說了,你啊,最后還不是得乖乖跟我在一起。看我還專門從港城過來接你,感恩吧。”

    莫成風的臉更黑了,甩開保鏢三兩步走到她面前,“鐘安琪,你要不要臉?”

    鐘安琪涂著鮮紅色指甲油的手撫了撫自己的臉,疑惑的看著他,“我的臉不好看嗎?”

    莫成風拳頭攥的死緊,這几天來發生的事情都讓他憋了一肚子的火,現在這個鐘安琪簡直就是在討打!如果不是他不打女人的話。

    他一甩手,走到離鐘安琪最遠的地方坐下,鐘安琪見了朝他興味盎然的笑了笑,莫成風見此臉色更臭,厭惡的轉開視線,沒有看到鐘安琪漸漸收斂下來的笑容和眼中一閃而過的傷痛。

    ……

    斯柏森畫廊作為法國最頂端、全球前十的畫廊,它的簽約畫家很多都是大名鼎鼎的畫家,安利卡米斯德、喬治森、茱莉亞杰森、梨安辛、洛奇邁喬等等,無一不是國際知名的大畫家。想要跟斯柏森簽約的大小畫家數不勝數,但是每年能被斯柏森看中選上的畫家卻只有0到2個左右,畢竟藝术界里的各類藝术家多如牛毛,但是真正能畫出感染人心衝擊力强的有價值的畫作的畫家卻少的可憐。

    所以當矜持驕傲的斯柏森畫廊終于迎來了一位新人,更奇葩的是這個新人還不是獨獨跟斯柏森畫廊簽了約,這讓斯柏森各位畫家們都對她好奇的不得了,要知道很少有畫家也很少有畫廊會接受這樣的條約,你三心二意的誰會用心的去幫你賣畫給你制定計划幫你走上巔峰?雖然他們几乎都去古席勒藝术展參展了,但是那麼大的地方那麼多的人還有那麼多的派對,要撞上一個人真不是件容易的事,特別是當時的水清流還沒有資格參與跟他們同一級別的派對。

    一開始的時候有几位畫家等著看笑話,看那位新人的畫被放在角落里無人問津,可結果卻是把他們的臉都打疼了,那畫就算沒有專人去引薦和介紹,都搶了不少畫廊里畫家的風頭,如果不是畫廊有意壓著抬價,那几幅早就被他們看著覺得相當好的價格賣了個精光了。

    所以哪怕今天的普羅旺斯天氣陰沉雨霧飄飄,斯柏森簽約畫家們也早早的從落腳的住所出發來到了斯柏森畫廊,只為見識一下那個叫水清流的畫家。

    了解斯柏森畫廊的人們都知道斯柏森畫廊今日閉館為畫家聚會騰出地方,畫家畢竟不是明星,自然不會引來什麼記者狗仔來拍照,就是有些畫家的腦殘粉蹲守在門外等著見偶像。

    烏云黑壓壓的堆在天空,仿佛隨時都要壓下來,朦朦的雨霧將高樓都的頂端都遮掩起來,整個世界仿佛都處于一片朦朧之中。

    傅傾流討厭這樣的天氣,那烏云仿佛籠罩在心頭,讓她的心情也跟著不美好起來。

    可即使她的心情不美好,她也不得不搭著計程車往斯柏森畫廊而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的心情不好導致今天一出門就倒霉,計程車開到三分之二處的時候竟然拋錨了。

    路上車輛極少,灰蒙蒙的天空下,兩邊的路看著空曠不見盡頭,傅傾流看了看時間,已經快要到說好的時間了,她覺得其他人一定差不多都已經到達了畫廊,她一個新人讓別人等,未免也太不懂事了些。

    問了下司機這里距離畫廊有多遠,得到答案知道只有不長的一段路后,她便撐著傘步行著過去。

    同樣是秋季的法國比國內還要涼一些,幸好風不大,傅傾流也多穿了一件白色的薄風衣,撐著白色小碎花的傘,走在她以往不到不得已的情況絕對不踏上一步的潮濕路面。

    一輛白色的瑪莎拉蒂跑車遠遠的駛來,快的就像一道白色的影子,車輪飛快的往兩邊濺起水花,付一旬面無表情的轉動方向盤几乎把油門踩到底,空曠的前后左右讓他莫名的想要不顧一切的衝刺發泄,擋住雨水的玻璃窗倒映出他精致帥氣的側面,還有那雙深邃而鋒利的棕色眼眸下那淡淡的青影。

    他已經有好几天沒有睡好了。

    車子拐過一個拐角,經過一輛綠色的計程車,一抹淡淡的影子忽然闖入眼簾,白色的,她撐著一柄白色的傘,及腰的發烏黑順直,如同綢緞般自然的披散在身后,她的腳步很輕,就像貓一樣透著一股慵懶散漫的味道,在朦朧的雨簾中,有一種處子般沉靜的味道,像江南水鄉撐傘而立的溫婉女子靜默前行,又像一縷青煙,就像一抹幻影……

    付一旬有些怔怔的看著那抹影子,直到車子快速的從她身邊駛過,他沒來得及看清她的面容,甚至沒來得及確認那是真實還是幻覺,他身子不受控制的跟著轉過身來,腳下重重的踩下剎車。

    一聲尖利的橡膠摩擦地面的聲音在寂靜而朦朧的泊油路上驟然響起,似乎卷起了一陣風,驚落了兩邊法國梧桐上的水珠。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5 03:18 PM

075 好戲!

    傅傾流腳步頓了頓,遲疑的撐著傘站在原地,目光從那輛車上掃過,不知道里面的人是誰,可不知為何,心里無法控制的升起一種期待,怎麼壓也壓不下去。

    付一旬不受控制的推開車門,伸出長腿從車上下來,任由朦朦的細雨落在他精致的發上、華貴的衣著上,棕色的眼眸深邃的倒映出那抹撐傘靜默的站在前方的女人的身影。

    細雨是如此寂靜,連空氣都如此潮濕,以至于水汽都鑽進了流淌的時間之中,讓它重的不得不慢了下來。

    她不是青煙也不是幻影,付一旬眼瞳微動,倏地轉身鑽回車內,水滴順著漂亮的卷曲著的發流淌著,從發尖滴落在他白皙的面頰上,他坐了兩秒,重新啟動車子,抓著方向盤的手握得很緊,緊到骨節微微的泛白,他緊繃著面部肌肉,控制著强迫著自己目不斜視的看著前方,卻在車子前進的一剎那,功虧一簣的看向后視鏡,看著那抹身影被他拋在身后。

    傅傾流站在原地,白色的身影纖細挺拔,就像一支纖細的竹子,撐著一把傘靜靜的看著那輛車子駛遠,一直靜靜的站著,好一會儿才懶洋洋的勾了勾唇,邁著步子繼續往前。

    雨越來越大了,每一滴都仿佛有千斤般的撞擊在她的傘上,濕了她的些許發。

    一輛黑色的車子從后面不緊不慢的駛來,緩緩的在她身邊停下。

    車窗漸漸的滑下來,傅傾流看到一張陌生的臉,一個一眼就讓人想到了清冷的月亮的男人。

    “傅傾流?”和那男人的外表一樣清冷但好聽的聲音響起。

    傅傾流挑了挑眉梢。

    墨謙人已經得到了答案,微微側了下腦袋,“上車吧,我們也去斯柏森畫廊。”

    我們?傅傾流看著后座被人從里面推開,后退著進去把傘收起來后,轉過身果然看到了后座里還有一個女孩,那女孩朝她溫柔友好的微笑點頭,溫和的眸光就像小太陽,仿佛她們不是初次見面的陌生人,而是已經相識好久的朋友,讓人不由得心生好感。

    傅傾流不由得怔了怔,覺得自己有點眼花了,要不然她怎麼會覺得這女孩……像天使呢?

    車子往斯柏森畫廊開去。

    “我叫沐如嵐。”

    “傅傾流。”傅傾流說著,心想這名字聽著有點耳熟。

    “我知道哦。”沐如嵐笑容溫柔,烏黑的發輕輕的搭在肩上,她忽的彎腰從腳邊拿了一個很可愛的兔子腦袋形狀的巴掌大的小盆栽出來,里面種著一個小小的仙人球,上面開著一小篷紫粉色的花朵,“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傅傾流有些詫異,“送我的嗎?”

    “嗯,你喜歡嗎?”

    “很漂亮,謝謝你。”傅傾流喜歡的東西不多,對于這個意外的禮物一時心里各種猜測,根本沒有喜歡不喜歡的。

    “你喜歡嗎?”沐如嵐卻又輕輕的問道,眼眸包容一切般的溫和,卻又有著一種說不出來的固執。

    墨謙人從后視鏡看了傅傾流一眼。

    傅傾流敏銳的感覺到了一種……脅迫?

    “喜歡。”

    沐如嵐終于滿意了,“傅小姐以前是鎏斯蘭學院的學生吧,我記得我剛進鎏斯蘭學院小學部的時候就聽過你的傳言呢。”前世的記憶里她對傅傾流並沒有印象,因為沐家和傅家不在一個城市生意上也沒有合作,今生她進入鎏斯蘭學院的時候傅傾流也沒有在她記憶里留下很深的印象,或許有,只是時間一長就漸漸忘記了,因為那時候她在初中部,她在小學部,等再過兩年的時候,傅傾流已經離開了鎏斯蘭學院,她們沒有絲毫交集。

    傅傾流想起沐如嵐這個名字為何耳熟了,這不是她離開鎏斯蘭學院几年后,大名鼎鼎的鎏斯蘭學院學生會會長嗎?兩年前那場包括她母親柯婉晴在內的那群人把她告上法庭說她是變態殺人狂魔的事鬧得挺大的,導致即使是她都聽到過不少關于她的消息。

    “我也聽說過不少你的傳言。”

    沐如嵐溫和明媚的笑了笑。

    斯柏森畫廊就在眼前,墨謙人把車子停在畫廊門口讓傅傾流先下車,在傅傾流下車的一瞬間,她忽然含著几分柔和笑意的道:“剛剛是有人打電話告訴謙人,讓他幫忙接一個人的哦。”

    傅傾流驀地回頭看她,卻只看到關上的車門。

    “親愛的,你終于來了,我們等你好久了,快來!”周雨欣從里面大步的走出來,一胳膊勾住傅傾流的脖子把人往里面帶,眼睛卻不怎麼敢看傅傾流的有著几分心虛。

    斯柏森畫廊的占地面積是十里畫廊的好几倍,是一棟獨立的建筑,裝潢是很有法國浪漫風情的法式古典風格,孟莎式的屋頂,精致的老虎窗,或圓或尖,造型各異,浪漫優雅之中又不乏恢宏大氣。

    傅傾流跟著周雨欣繞過几道回廊,牆壁上掛著一幅又一幅的畫作,風格各異,每一幅畫的個人特色特別濃烈。

    實際上斯柏森畫廊里每一位畫家的畫里的個人特色都十分濃烈,也就是說她們很有自己的想法而不是單純的模仿或者陷入了某些前輩創下的套子里。就像廖錦溪的畫,雖美但是沒有靈氣,那種畫是死的,感染不了人。所以理所當然的,能畫出那麼具有個性的畫的這些畫家都很有個性也具有一定的傲氣。

    傅傾流被周雨欣帶到一個酒店大堂一樣大的會客廳里,三十几位來自世界各地的斯柏森簽約畫家正在里面談笑風生,氣氛看起來尤為和諧熱烈。

    付一旬正端坐在角落一個單人沙發上,他交疊著一雙大長腿,面無表情,穿著三件套毫無折痕的淺灰色西裝,脖子上掛著一條墨綠色暗藏綺麗花紋的圍巾,靜默的坐在暗紅色的單人半圓形沙發上,矜貴的宛如一副古老畫卷里的貴族,讓人想要引起他的注意但又想保持矜持完美,一群驕傲的畫家們盡力不讓自己表現的拘謹忽略掉付一旬的談笑,但是又隱約的在繞著他轉,沒有真的徹底忽視掉他。

    根本沒人能忽視掉他,這可是SimonEvans!二十一世紀世界上最年輕最富盛名最最名副其實的大藝术家!

    傅傾流和周雨欣一進來,談笑的聲音停下,一個個側頭看了過來。

    周雨欣心虛的看了眼傅傾流,輕輕一瞥,都沒能看清她的神情,“各位,看看誰來了,是的,這是我們新的家庭成員,Crystal。”

    周雨欣高高興興的介紹,一群身負盛名的畫家們很給少東家夫人面子的鼓了掌,鼓完掌后卻沒有人出聲,漸漸顯得有些冷場了起來。

    很顯然,這個新加入的但是卻還跟另一間畫廊簽了約的“不合群”的家伙,他們並沒有多好的印象,再加上在古席勒藝术展上她風頭盡顯,讓人懷疑她是不是特別驕傲不討喜的一個人,所有人也就約好了似的端起脾氣,想要給她來個前輩給晚輩的下馬威。

    一群人悄悄的瞄向付一旬,見他垂著眸盯著自己的手機仿佛根本不在意傅傾流的模樣,看著傅傾流的眼神更加挑剔了起來,之前還聽說Simon先生特別看好這位華夏畫家,看來果然是新聞誇大,當然也可能是因為Simon先生有名的喜怒無常的古怪脾氣,前一秒他還欣賞的人下一秒可能就因為一點小毛病就被他棄如敝履了,指不定這位Crystal也是那少數的敝履之一。

    很顯然,又是考驗交際能力的時刻了。

    傅傾流掃了眼正坐在角落里自顧自玩手機的付一旬,看向那群比起她已經成名很長一段時間了的前輩們,面上勾起一抹溫和但又毫不謙虛的笑容——別開玩笑了,在外國人面前謙虛什麼的,你謙虛的說自己還不夠好他們會真的以為你不夠好的——一種神秘又令人著迷好奇的慵懶依舊縈繞在她身周,讓她整個人從里到外都透著一種引人注目的光輝。

    不到兩分鐘,傅傾流已經成功挑起了兩位畫家跟她聊天的興趣,五分鐘,更多人忍不住的插嘴,十分鐘,噢,几乎全圍著她轉了。

    周雨欣在一旁看得都忍不住想要插嘴湊趣了,她不是第一次見傅傾流三言兩語就讓驕傲的人們忍不住跟她聊天了,畢竟之前古席勒藝术展期間付一旬帶著她到處走她是見過几次的,但是每一次見到她都不由得暗暗稱奇。傅傾流簡直是她見過的在外國人里最吃得開的中國女人,或許那些人圍著她轉並非真的已經接納她,但是她已經給自己創造了一個溫養別人對她產生好感的良好開端,成功的讓別人願意跟她開口說話。

    她慵懶神秘的氣質、美麗精致的外表、優美的各種腔調的外語、甚至是任何方面的事物都能信手拈來跟別人聊上几句的龐大知識量,一開口就具有極其强大的存在感,讓她在一群人中所向披靡。

    天才什麼的,簡直就是開了掛的讓人羨慕嫉妒恨的存在。

    周雨欣羨慕嫉妒恨的看向付一旬,然后聽到身后的腳步聲扭頭一看,看到墨謙人和沐如嵐攜手走過來,一臉木然,哦,又來了兩個。

    兩人見傅傾流和一群人相談甚歡,也沒有出聲打擾,只是頗為默契的用暗藏興味的眼神看向付一旬。

    “謙人。”沐如嵐輕輕喊了一聲。

    “他不是喜歡拿著電子產品不放手的人。”墨謙人秒懂沐如嵐的意思,沒什麼表情的用清冷的聲音說道。

    這是在告訴他好奇心很强的媳婦,付一旬在裝。

    拿著個手機在那里裝什麼專注,在熟人面前分分鐘被戳穿。

    那邊傅傾流跟一眾畫家們氣氛越來越和諧越來越熱烈,墨謙人牽著媳婦繞過那群注意力都被傅傾流吸引去的人,走到付一旬對面的座位上坐下,恰好擋住付一旬一抬眼就能看到那邊狀況的視線。

    “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對八卦新聞感興趣了。”墨謙人坐下一瞬間瞥了下他的手機,看到那屏幕上的八卦新聞,語氣清冷宛如謙謙君子般的毒舌嘲諷道。

    付一旬很想把手機砸在墨謙人那張討人厭的臉上。

    “我也不知道墨謙人什麼時候從犯罪心理學家變成八卦記者了,戀愛讓你腦殘了?”付一旬扯了扯嘴角嫌惡的毒舌回去,他算是知道這男人說的什麼好奇了,原來是在這儿等著呢,想看他笑話?呵呵。

    “呵呵。”墨謙人淡定的跟沐如嵐十指相扣。他實在不是什麼惡趣味的人,但是奈何他少有的几個好友里,付一旬是性格脾氣最奇葩的那個,當然也是最優秀的那個,所以他總是有點忍不住的想要秀恩愛捅他几刀,捅完之后他心情愉悅又舒暢。

    “……”尼瑪這個賤人!好想打死他!

    “嘩啦!”

    “砰!”

    “噢!上帝!我不是故意的!你還好嗎?”

    那邊忽然一陣雜音驚叫。

    付一旬下意識的抬頭看過去,結果看到的是墨謙人直挺挺的坐在對面的身影,墨謙人輕抿一口侍者送上來的咖啡,微不可查的挑了挑眉梢,恰到好處的流露出一絲興味的看著付一旬,好像在說:我等著你的好戲呢。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5 03:24 PM

076 驕傲。

    付一旬捏著手機的手緊了緊,垂下的眸里滿是懊惱,該死,他急什麼?那邊出什麼狀況關他什麼事?他跟那女人沒關系,她欺騙他,一直到兩人几乎確定關系的情況下都還在欺騙他,甚至沒有一句解釋的說出那樣傷人的話,這麼嚴重的欺騙和不誠實,他不會原諒她的,他從不原諒這樣欺騙他的人,從不!他這樣想著,心里卻又有一個聲音在說,她並不是會在公眾場合掉鏈子的人,出問題的肯定不是她……

    傅傾流雖然有時候對一些小事略健忘,但是確實不是在社交場合那麼不小心的人,但是這不代表別人不會出現那些不小心。

    這麼不小心的人是英國畫家茱莉亞杰森,這是一位看起來十分年輕開朗的二十八歲的女性畫家,在世界上少有的成名女性畫家中算是出名相當早的一位,是維多利亞古典畫畫家,是斯柏森畫廊里除了傅傾流之外唯一的一位年輕單身女性畫家。

    她就坐在傅傾流對面,是最先跟傅傾流開始聊天的女士,西方人喜歡直來直往的坦率個性在她身上仿佛很好的体現了出來,一開始她就對傅傾流表現的特別不屑,一段聊天下來她又激動歡喜加上手舞足蹈,幫傅傾流把氣氛炒的更熱烈了起來,只是在一個侍者給傅傾流端上一杯熱咖啡的時候她一個不注意一揮手,把侍者托盤上的咖啡都掃到傅傾流身上了。

    剛剛煮出來的咖啡是很燙的,在這樣潮濕陰涼的天氣里大家都願意喝點熱飲,但是如果潑到身上可就不好了。

    傅傾流被措不及防的只來得及身子往后靠側身去躲開朝她的臉潑來的咖啡,可縱使如此她依舊被潑了一肩膀的咖啡,有好几滴濺到了她的脖子上,被濺到的白皙又嬌嫩的頸部肌膚一下子就紅了起來,只是她是個能忍的人,在這種場合下她只是看著茱莉亞杰森皺了皺眉,仿佛那咖啡一點儿都不燙,依舊保持著那種令人著迷的充滿東方神秘味道的氣質和優雅矜持的涵養,讓人更在意的是她髒掉的衣服而不是燙傷的皮膚。

    “上帝,你還好嗎?請原諒我,讓我們去換件衣服好嗎?請一定要給我這個補償的機會。”茱莉亞杰森一邊誠懇的說道,一邊抽出大把紙巾有些手忙腳亂的給她擦她身上的污漬,對于燙紅的肌膚來說太過粗糙的紙巾有些用力的從肌膚上擦過,火辣辣的几乎要磨破皮般的痛。

    傅傾流一下子打開茱莉亞杰森的手,啪的一聲響,仿佛剛剛和諧的氣氛泡泡般的被這一下給打破了。

    茱莉亞杰森難過的看著傅傾流,“Crystal……”

    人們又靜了下來。斯柏森每年都會舉辦一起簽約畫家聚會,所以除了傅傾流之外大家都是彼此認識的,哪怕傅傾流剛剛的表現實在讓人很有好感,但是在出現矛盾的時候,按照親疏,很顯然他們的心是偏向往年几乎是綠葉叢中唯一一點紅的茱莉亞杰森。

    “不如讓我先送她去換件衣服?”一道醇酒般的聲音忽然響起打破了尷尬僵持起來的局面,只見一直都沒怎麼插嘴的梨安辛站起身朝傅傾流走了過來,這是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成熟斯文,就像一個注定很受學生喜歡的大學教授。他是美籍華人,少數几個在西方國家混出頭的來自東方的華人畫家。

    付一旬的視線被墨謙人擋著,墨謙人又是背對著那些人的,所以都沒看到,可沐如嵐卻看到了,她正想起身呢,卻忽然看到什麼,“哦~”

    那意味不明的音韻實在耐人尋味,付一旬和墨謙人的視線跟著她一轉,從付一旬的角度看來,傅傾流被一個高大的男人摟著肩離開大堂了。

    握著手機的手驟然一緊,付一旬上下頜微微收緊。

    “應該被燙的挺嚴重的。”沐如嵐看了眼付一旬輕聲道:“真可憐,差點就潑到臉上去了呢。”

    墨謙人握住沐如嵐的手,清冷的嗓音里透著一股淡淡的卻沁人心脾的溫柔,“去看畫嗎?”

    “嗯。”

    墨謙人和沐如嵐看畫去了,付一旬還坐在原位,背脊肌肉僵硬,就像一座完美動人卻冰冷的雕塑。

    梨安辛帶傅傾流去了一個休息室讓她稍等一下,周雨欣沒想到自己不過是有事出去一趟回來就發生這種事,趕忙讓人給傅傾流送藥送衣服,搞完覺得心有戚戚,茱莉亞也太不小心了,也不知道付一旬看到會不會發怒,但是不管怎麼樣,傅傾流那種脾氣遇到這種事卻沒有甩袖離開,也算是給了她一個面子。

    傅傾流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從整個肩膀延伸向頸側和手臂,紅了一大片,在白皙勝雪的肌膚上,顯得觸目驚心。

    冰涼的藥膏在刺疼的燙傷上均勻的抹開,肩胛骨上的有些不方便隨便抹了就完了,然后穿上衣服,她的身材纖細,周雨欣的衣服穿起來還略略寬松,連肩上的大片紅都遮不住,在黑色的發絲下若隱若現。

    梨安辛一直在外面等著,見門打開就迎了上去,“還好嗎?”

    “沒什麼大礙。”傅傾流禮節性的勾了勾唇。

    兩人並肩而行著往回走,梨安辛道:“東方人在歐美總是很難混出頭的,不僅僅是因為東西差異。”他沒有說明白,但是傅傾流明了。

    越是高級越是窄小,而越是窄小的圈子就越排外,再加上某些人天性里的種族歧視,受到刁難是理所當然的。只是讓傅傾流沒想到的是,茱莉亞的表面功夫能做的那麼好,那些親眼目睹的人們顯然都認為茱莉亞只是不小心的,因為她在之前是那樣興奮激動的跟她聊天幫她炒熱氣氛,也是她的疏忽,總當西方人喜歡直來直往,卻沒想到人都是一樣的,人的劣根到哪都是一樣的。

    “那看來我要想走到梨畫家這一步,沒有遍体鱗傷是不行的了。”傅傾流也向這位對她釋放善意的男人釋放善意,懶洋洋的對他笑了笑。

    “你和我不一樣。”梨安辛笑容內斂而深沉,雙眸滄桑堅毅,“你和付一旬一樣,是被選中的少數人之一,在藝术上的天賦無與倫比,就算你今天甩袖離開不給斯柏森小姐面子也不給茱莉亞杰森他們面子,只要你的畫依舊這麼能夠感染人,高等藝术圈里就有你的一席之地。”

    “這是在勸我我行我素任性驕傲一點?”

    “不,我只是想告訴你,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將苦其心志,勞其筋骨。”梨安辛溫和包容的看著她,深邃的眼眸深處閃爍著醉人的星芒,“我以前見過你,在你爺爺的生日宴上,只是我不是賓客,而是在宴會上端茶送水的服務生。”

    那時候他還只是一名高中生,忙著打好几份工,忙著為學費為夢想奔波勞碌,他在他有些嫉妒和瞧不起的豪門宴會上端酒送菜,被人呼來喝去,然后他看到了一個小女孩,她像被寵壞的公主,驕傲的坐在沙發上,對來巴結她的人面上不帶一點女孩的單純天真和好騙,以至于她身周空了一圈,他聽到身后的同伴說:“看看,這就是很有名的那個小天才,傅家小公主,嘖嘖,看起來脾氣也忒不好了,有錢就是任性。”

    有錢的人當然有資本任性,這種被寵壞的姑娘就算是少有的天才大概在未來也很難有什麼成就吧。他想。然后就看到同樣在打工賺錢的一個女同學臉色蒼白腳步虛軟的端著一托盤香檳走過去,被一個笑得花枝亂顫的女賓客給撞了一下,若是以往這一下定然不算什麼,可糟糕的是這一撞,她整個人都摔倒在地,手上的香檳摔出去一段距離,竟然唰的潑了好几杯在她漂亮的白色公主裙上。

    “哎呀,小趙完蛋了!”同伴驚叫一聲說道。

    小趙家里比他家還要清貧,還有一個生病的母親在住院,這份兼職雖然辛苦了點,但是薪水很高,沒了它恐怕會讓小趙家里更緊張一些。

    傅家捧在手掌心的小公主出了狀況,立即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撞人的女賓客嚇了一大跳,慌慌忙忙的把過錯都推到小趙身上,小趙怕的瑟瑟發抖,本就蒼白的臉上越發的慘白起來,但是又不願意失去這份工作,跪坐在地上磕磕碰碰慌慌忙忙的解釋,經理一臉驚嚇的趕過來,場面緊張又一陣兵荒馬亂。

    “吵死了。”他在人群后面聽到女孩清脆稚嫩的聲音不耐煩的響起,透著一股任性和不符合年紀的成熟,“身体不適還敢出入這種場合工作,你有沒有腦子?我這條裙子你在這里打工兩年都賠不起。”

    真是不討喜的女孩,小小年紀說話怎麼這麼刻薄勢利?她也只是因為出身好才能坐在這里冷眼旁觀他們這些為了生活奔波勞累的底層人員的好嗎?

    “對不起對不起……”

    “行了,快走吧,礙眼。”

    就像傳聞中的,傅家大小姐傅傾流是個驕傲、任性、脾氣大、拒人千里的女孩,她才10歲,就這麼成熟和不討喜。

    他以為小趙那事后馬上就會被炒掉的,卻不料在第二個星期六他又見到她了,她身体已經好了,滿面紅光手腳麻利,同樣兼職人員的同事無不驚訝,他也感到驚訝,隨后聽一個跟經理關系很好的同事說:“據說是因為那位傅大小姐。她說不追究,讓酒店別炒了小趙。”

    梨安辛不知道這是真的還是謠言,他還記得那天在那麼多人面前她對小趙說的那兩句顯得刻薄冷酷的話,這樣的女孩子會是刀子嘴豆腐心嗎?她有可能在背后偷偷跟經理說讓他別炒了小趙?她的裙子被潑濕了她不生氣?

    大概是因為過于驚訝,他開始有些好奇,忍不住聽說更多關于那個女孩的事,總是會想起她驕傲的坐在沙發上,就像一個年幼的終究但一定會成為女王的小公主,周圍那些光鮮亮麗的大人沒有一個敢去叨擾她,然而下一秒腦海里又冒出那句不追究,讓酒店別炒了她。

    高考結束后他聽到了傅家的那場突如其來的變故,聽說了那個女孩對未來繼母做的事,聽說她被獨自一人送到人生地不熟的鄉下,聽說了更多關于她的糟糕傳言,可那麼奇怪的,他就是記住了那簡單又並不含有深刻意義的一句話,她說不追究,別讓酒店炒了她。

    夜深人靜之時,他忍不住想,為什麼她是個天才呢?天才都是早熟的,越聰明的越早熟,越能体會很多的情感,越能看懂很多小孩不該懂得的事,越會痛苦,可她在本質上還是一個孩子,這樣的不平衡的狀態,會不會逼瘋她?

    大概是日思夜想形成了某種執念,就像去想念她思考她關注她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

    看到水清流的畫的時候,他就知道水清流一定是傅傾流了,只有她能畫出這樣的畫,也只有她的畫里表達出來的情緒能讓他感到心疼難過。

    而現在……

    看到她似乎過的很好,他忽然就覺得安心了。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5 03:28 PM

077 她想要的徹底。

    傅傾流看著他眼里的沉痛與欣慰,一時有些怔住。

    直到一道冷冰冰的視線几乎凝結成實質般的落在身上,傅傾流側頭,葡萄般黑的眼眸里倒映出那光滑明亮的几何圖形地板上的矜貴身影。

    **

    付一旬站在兩人不遠處,面無表情神色壓抑的看著仿佛在旁若無人四目傳情的兩人。

    空氣忽然有些壓抑了起來。

    梨安辛側過頭,看到付一旬的時候微微怔住,還未來得及開口打招呼,就被他那雙深邃鋒利的眼眸扼住,就像一片平靜陰郁的海,深處洶涌的翻涌著某些危險的東西,叫他呼吸倏地一窒。

    同為一個男人,梨安辛怔住之后,快速的瞥向傅傾流,很快明白了什麼。

    就在這時,付一旬動了,他面無表情的朝他們走來,腳步聲在寂靜中一下下的,仿佛是踏在人心上,目光緊緊的盯著傅傾流,一直走到傅傾流跟前。

    傅傾流手心微微的冒汗,袖子下的手悄然握緊自己的大拇指,才讓自己維持著表面上的平靜。

    “恭喜你。”付一旬冷冷的道。

    傅傾流遲鈍了兩秒才明白付一旬是什麼意思,大拇指被自己握得生疼,她卻神色平靜的朝他勾了勾唇角,露出慵懶又嫵媚的笑容,“謝謝。”

    付一旬看看梨安辛再看看傅傾流臉上的笑,目光陰郁的仿佛要殺人。

    “走吧。”傅傾流收起笑容,對梨安辛淡淡的說道,就要繞過他,卻不料猛地被握住手臂。

    他步伐又快又疾的將她拖回休息室,猛地關上門,將她壓在門后。

    傅傾流呼吸微微有些不穩的瞪著他。

    付一旬同樣瞪著她,目光壓抑的可怕,聲音冷的快結冰,“你的速度倒是有夠快的,可惜眼光不怎麼好,看上一個中看不中用的老男人。”

    傅傾流低頭一瞬,抬起頭時笑容散漫無所謂,就像一只沒心沒肺又攝人心魂的妖,“中不中用,總要試過之后才知道,不行到時候再換一個年輕力壯的,還不是很簡單的一件事?”

    “傅傾流!”聽她扭曲他的意思,把話說的曖昧低俗,他的眼神更加陰郁起來,就像密布的烏云,有什麼在里面危險的翻涌。

    “怎麼?你不是一直就想聽這個嗎?我滿足你了嗎?還是你需要親身体驗一下?”傅傾流笑著道,一只手忽然撫上他的胸口,一路滑到他的小腹。

    付一旬不敢置信的瞪著她,觸電般的猛然后退几步。

    傅傾流笑了笑,轉身拉開門,面上的笑容在一瞬間就像倒塌的樓,消失的無影無蹤。

    梨安辛站在前方走廊靠著牆,手上夾著一支煙,看著傅傾流一步步的走來,她的背脊僵硬緊繃,不見絲毫彎曲。

    回到大廳的時候茱莉亞又過來道歉,可她對茱莉亞的道歉相當不屑,這種不屑她很明顯的表現的臉上,看起來驕傲冷漠的像一個高高在上的女王,讓茱莉亞和其他人都尷尬了一陣,她卻一臉無所謂。

    接下去的時間傅傾流並沒有什麼興致跟那些畫家交流增進感情,當她不想跟別人說話的時候,她的肢体語言和面部表情都會表現的特別明顯,那股拒人千里的冷漠比當年梨安辛感覺到的還要强烈,以至于哪怕是一些比較熱情臉皮比較厚比較自來熟的單身男士都不敢輕易越過雷池,茱莉亞也不敢再靠過去。

    周雨欣雖然有些尷尬,但是她還是高高興興的履行了之前跟傅傾流許下的承諾,介紹了一個非常奇妙的人給她認識,只是傅傾流在這之前就已經和沐如嵐認識了,還收到了對方送的禮物呢。

    在斯柏森畫廊跟一群畫家一起繞了畫廊一圈,看畫聽聽各自對各自和其他人的畫的理解和感悟,中午的聚餐傅傾流不打算去,周雨欣沒敢勉强,就隨她去了,本來給傅傾流安排了車子送她回酒店的,傅傾流拒絕了。

    天空依舊烏云密布,灰鴉鴉的顏色,蒙蒙細雨被風吹的斜斜的飄著,就像被細密的雪,就像濃稠的霧。

    梨安辛站在傅傾流身邊,替她把傘撐開遞給她,聲音低沉,就像大提琴在沉靜的夜里緩緩的拉響,“我知道你是一個驕傲的人,但是有時候,在感情上,別那麼驕傲。”

    過剛易折,感情這種事不能處處針鋒相對,兩個驕傲的人在一起,如果沒有人退讓一步,針鋒對麥芒,除了傷人傷己導致錯過還能如何?

    傅傾流看了他一眼,接過傘沒有說話的邁入朦朦雨霧之中。

    她什麼都沒有,只剩下驕傲,如果有一天她失去了她的驕傲,那麼接下來失去的,會不會是她的尊嚴和自我?

    付一旬大概還喜歡她,可是那個驕傲的追求完美的男人似乎沒有辦法接受她復雜的過去和孩子,那是不是說明,他喜歡的,其實是沒有過去不知未來的,曾經那個單純的和他愉快相處的傅傾流?可是那不是完整的她,完整的傅傾流就是有一個復雜難堪的他難以接受的過去。

    他們兩個人的喜歡來的又快又熱烈,分明就像情竇初開的少年少女,特別是付一旬,他在感情上的單純青澀是如此明顯,就像一個還不成熟支撐不起另一個人的過去和未來的大男孩,他對她的喜歡,或許也沒有多深吧。她用僅有的那點情商猜想。

    既然如此,既然早已知道無法接受,那麼就徹底斷了吧,不管是她還是他,都快點了斷吧,徹徹底底的,不要再有糾纏和幻想了,她沒有功夫去進行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然后再或撕心裂肺或平靜無波的結束。

    付一旬坐在車里,看著梨安辛送她出門,替她把傘撐開交給她,笑容溫和,他站在階梯上看著她走進那片霧中,一步步的邁進,一步步的走遠,眼神分明是一個已經淪陷了的男人才會露出來的。

    握著方向盤的手很緊,骨節泛著森森的白。

    大概是傅傾流的神情和獨自一人在潮濕空曠的公路上走的模樣顯得狼狽無助,几輛機車發著刺耳的噪音飛快從她身邊駛過,不一會儿又倒退了回來。

    “嘿,你需要什麼幫助嗎?小姐?”几輛車子將傅傾流包圍起來,一個年近中年滿下巴沒有刮干淨胡子的男人坐在黑色的機車上笑容曖昧的問道。

    傅傾流淡淡的看了這些人一眼,打算繞過他們走人,只是沒走兩步就被人握住了手臂。

    傅傾流深吸了一口氣,猛地捏住那男人的手,疼得他哇哇叫。

    “滾開。”傅傾流扔開那男人的手說道。

    結果很顯然,傅傾流一下子沒嚇住他們,反而激到了這群男人,一個個摘下頭盔從車上下來,朝她包圍了去。

    白色的瑪莎拉蒂遠遠的駛來,在朦朦雨霧之中,他驀地看到那一幕,油門猛地就踩了下去,只是下一秒,他眼眸微微的睜大了些,驚訝的看著前方。

    他看到傅傾流動了,她的動作干淨利索中透著一股狠勁,就像從一只慵懶的貓咪變成一只矯健優美的豹子,三兩下就把人給撂倒了。

    付一旬從來不知道爬個山沒一會儿就累得氣喘吁吁的傅傾流還有這樣的身手,他從來不知道,從來不知道……

    就像他不知道她的過去,不知道她有一個孩子和那些過去……

    而她……

    也從來不曾主動告訴過他。

    車子停在雨霧之中,雨刷一下下的將視線從模糊變成清晰,雨霧卻眨眼又讓它從清晰變成模糊。

    她又變回那慵懶的毫無攻擊力的模樣,在雨霧中慢慢前行,就像一縷輕煙,讓人握不住也捉摸不透。

    **

    傅傾流在第二天就離開了法國。

    她的生活似乎也終于回到了原點,一成不變的家里、畫廊、偶爾去夏君寧那里蹭飯,僅有的几個區別在于,她多了一條一日三餐等著她喂養的狗,還有每周回來一次的傅謹鈺和偶爾跟著回來的戴著蜘蛛俠頭罩的莫書豪。

    此時距離那趟法國之行已經有半個月多的時間了,這期間她沒有和付一旬見過面也沒有任何聯系,池非等人也默契的避開關于他的任何字眼,連畫室里的那些付一旬的素描,也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被池非偷偷收了起來。

    除了有時候忽然間拿著畫筆失神發呆之外,她的生活沒有變化。

    是啊,這個世界上誰沒有了誰活不下去呢?只要堅强著忍耐上一段時間,時間會治愈你的一切。

    英國。

    爬山虎几乎爬滿整個城堡型別墅四面牆,前面的小天使噴泉水聲潺潺,觀賞魚慢悠悠的在水下游蕩著。

    一輛車子開進大鐵門,停在噴泉前面,白慕琳從車上下來,面上帶著溫柔愉悅的笑。

    “欸,白小姐你來啦。”廖康正在整理一桌面的文件,看到白慕琳進來忙放下手上的東西上前。

    “Jonny,Simon呢?”

    “先生在樓上。不過你還是別上去了,先生他……”廖康面露難色的搖搖頭。

    “Simon他心情還沒好嗎?”白慕琳微微蹙了下眉,“我去看看他吧。”

    白慕琳走上樓梯,眼里的擔憂漸漸消失,唇角露出勝利嘲諷的笑容。

    她太了解付一旬是個什麼樣的人了,跟他青梅竹馬那麼多年,他都沒有喜歡上她,可見她要想和他在一起的機會是很渺茫的,雖然一開始傅傾流出現的時候她憤怒恐慌過,可等她知道那是個有著什麼樣過去的女人后,呵呵,她就把傅傾流看成了她的腳踏板。

    那是她的一次機會,在付一旬難得一次的心房被撬開卻沒來得及讓人住進去的時候,她要趁虛而入。

    付一旬正在三樓畫室,陽光透過落地窗不冷不熱的灑在地面,他面對著陽光,發著呆,邊上的垃圾桶里是一堆被他浪費掉的團團廢紙。

    “叩叩叩。”

    “Simon,你在里面嗎?”白慕琳的聲音柔柔的從門外傳來。

    付一旬的思緒被拉了回來,他慢半拍的看向緊閉的門,把不知道什麼時候從他指間掉落在地的畫筆撿起來放好,走去開門。

    “什麼事?”他走出去,帶上畫室的門。他的領地意識就像所有大型貓科動物一樣的强,私人區域里几乎不隨便讓人進。

    白慕琳笑了笑,走在他身邊,“我看你天天悶在家里,去我會館里玩玩吧。”

    “我對瑜伽沒興趣。”

    “知道你對瑜伽沒興趣,放心吧,我在一樓弄了個藝术酒吧,只給熟人玩,今晚開業。來吧,我保證纖塵不染人也少,最多不超過十個,OK?”白慕琳期待懇求的看著他。

    付一旬有些不耐煩的撇頭看了眼几何圖形的牆面,好一會儿道:“知道了。”

    白慕琳高興的笑開,“那一會儿一起吃午飯吧。”

    “我不跟別人同台吃飯。”付一旬皺著眉有些不耐的說道,說罷卻忽然怔住,腦子里浮現那一幕幕跟傅傾流同桌吃飯的場景,她的一顰一笑竟然依舊那樣的清晰,那些行為那樣的自然,自然到仿佛他沒有任何的障礙和心理歷程就接受了她的靠近,以至于他竟然一直都沒有反應過來……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5 03:33 PM

078 維護!

    心里忽然升起一股煩躁和怒氣,那個該死的女人為什麼總是要在不經意間冒出來?他並非非你不可!所以快滾吧,徹徹底底的滾,還他一片清淨,他要回到過去!

    白慕琳有些勉强的笑了笑,“我忘了。”

    她怎麼會不知道呢,付一旬和傅傾流同台吃過多少頓飯了……

    白慕琳在付一旬家里沒呆多久就准備離開了,剛被廖康送出門,就看到了一只黑色的貓正蹲在噴泉邊上虎視眈眈的盯著水池里的魚。

    “哎!”廖康見克勞德竟然伸爪子想去撈魚,嚇了一大跳,連忙跑過去,把它抱起來,“小祖宗耶,你也不怕掉下去淹死你!”

    克勞德羞惱的賞了他一爪子,從他手里跳下去,抬頭挺胸高傲的像只貓王子的慢悠悠的走到一顆樹后,白慕琳這才發現那顆梧桐樹后面有一個別墅型的貓窩。

    “Jonny,你什麼時候養了貓嗎?Simon給你養?”白慕琳奇怪的問道,付一旬不是喜歡小動物的人,那身不知道沾著多少細菌的毛發他最討厭了。

    廖康笑了笑,“這是先生的貓。呃……當初,傅小姐送的。”他被叫回英國的時候,順便就把克勞德也空運回來了。

    白慕琳臉上的表情僵了僵,漸漸的涼了下來,“時間不早了,我走了。”

    廖康微笑著看著白慕琳的車子出去,關好鐵門,走到克勞德的貓窩前,敲了敲門。

    克勞德的腦袋從里面伸出來,藍色的眼眸傲慢的看著他。

    “以后要是見著她可得躲遠點,知道嗎?”廖康語重心長的教育道。沒辦法,付一旬不想看到它,但是又不願意把它給廖康,廖康天天照顧它,早就照顧出感情了。

    “喵~”

    “最毒女人心啊,云喵喵。”廖康趁機摸了克勞德一把,在克勞德一爪子撓上來之前快速縮回手,笑眯眯的站起身正想回屋繼續干活,他就看到一個男人正在鐵門外遲疑著往里看,想要按門鈴。

    廖康走過去,“先生,你找誰?”

    梨安辛收回剛要按下門鈴的手,斯文溫和的笑了笑,“請問這里是付一旬先生的住所嗎?”

    “您是……”廖康打量著眼前這人,覺得有點眼熟,記憶飛快的翻閱著,然后很快找到了他要的答案,“哦。您是梨安辛畫家是吧?”

    由于付一旬除了重要的一些人之外的人際交往圈都是他在打理的,所以廖康腦子里記著的全世界的藝术家們沒有上千也有上百,更何況梨安辛是少數的在歐洲藝术圈里混出頭的華人之一。

    梨安辛頷頷首,“是,很抱歉這麼突然來打擾,我在前面辦點事,聽朋友說付先生住在這里,就過來看看了。”

    “所以,你現在是……”

    “我能見見付先生嗎?”

    “我去問一下先生吧。”廖康並沒有多大心理壓力的道,拿出手機給付一旬打電話。

    梨安辛不介意的在門外等,也不覺得尷尬難堪,付一旬的脾氣在界內跟他的藝术品一樣有名,大家被他打臉,打著打著,也就習慣了。

    付一旬接到廖康電話的時候怔了怔,“梨安辛?”腦子里迅速的冒出在斯柏森畫廊時,站在石階上看著傅傾流遠去的那個男人的身影,表情黑了黑,“不見!”完了又想起什麼,在廖康快掛電話的時候出聲,“等等!讓他進來。”

    廖康掛上電話,打開鐵門,讓梨安辛進來。

    “這邊。”廖康帶著梨安辛進屋。

    付一旬從樓上下來,棕色眼眸涼涼的看向他,帶著一種貴族式的傲慢和漠然。

    他走到會客廳在他獨屬的單人沙發上坐下,對他說:“坐。”

    梨安辛溫和的笑了笑,在付一旬對面坐下。

    “喝點什麼?”

    “不用了,謝謝。”梨安辛心里並不像面上那麼平靜,他活了三十几年,卻沒有比今天更緊張忐忑的時候了,因為他今天要說的話,也因為對面的那個人,哪怕自己年長他几歲。

    付一旬交疊著雙腿,靠著椅背,雙手交叉置于膝蓋上,眸色涼涼的看著他,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其實……想想也很不好意思,因為我好像,並沒有什麼立場來插手她的事……”梨安辛遲疑的說道,來這一趟也許是他這輩子做過的最欠缺考慮,最不理智的一件事,可偏偏他沒有一丁點儿想要掉頭離開的念頭。

    她?付一旬放置在膝蓋上的手驀地緊了緊,目光有些壓抑了起來,他煩躁的看了眼牆上的鐘,聲音低沉微涼,“既然都已經來了,廢話就不必多說了。”

    “我想以付先生在界內眾所周知的脾氣,會放我這個對于你來說陌生的小畫家進來,大概是因為傅小姐吧?”梨安辛眉眼溫和斯文,說出來的話卻是一針見血毫不留情。

    “梨先生,請停止你那無謂的猜測和反問,直奔主題,我的時間很寶貴。”付一旬整張臉上精致的眉眼都變得鋒利了起來,就像泛著冰冷光輝的刀刃。

    梨安辛溫和斯文的笑了笑,“你惱羞成怒了,卻沒把我趕出去,也是因為想要從我口中聽到一星半點儿關于傅小姐的事吧?”

    付一旬霍的站起身,棕色眼眸銳利冰冷,深處有火光在跳躍,“我真是佩服梨先生扭曲事實的能力,難怪你的抽象畫那麼受歡迎,可惜我對你的畫向來不喜歡,現在你的這些臆想我也很不喜歡。既然沒事,請你出去吧。廖康,送客!”

    廖康聽到聲音連忙從距離客廳十几米遠的位置上起身跑過來,心想這才過了一分鐘沒到就被惹火了,梨先生干了啥?

    經過几次試探,付一旬的態度讓梨安辛放下了先前的些許緊張,他坐在位置上,笑容溫和的就像一個脾氣很好的大學教授在跟學生隨意聊天,“這還不是惱羞成怒嗎?實際上我到這里來,是有些可能不太合適,但是卻不得不說的話想要說的。”

    付一旬不想聽的轉身往樓梯走去。

    梨安辛站起身衝著他的背影道,聲音不似先前那樣溫和,反而有些深沉逼人起來:“這個世界上大概不會有第二個女人像她那樣對別人和自己都能冷酷心狠的人。有些人會在分開的一段時間里越發的清楚自己的心,有些人卻是真的會漸漸遺忘掉或者徹底丟棄掉的,而傅傾流,無疑是后者。”

    付一旬上樓梯的腳步微不可查的頓了頓。

    “沒有見過以前的她,就不會有人明白她驕傲的有多讓人心疼,也不會明白,能得到她的喜歡有多麼幸運,如果可以,我很願意成為她身邊的那個人,成為她孩子的父親,並且我認為,有不少人都願意。”他看著付一旬的背影,聲音又溫和了下來,“該說的話我都說完了,那麼,再見。不用送了。”梨安辛朝廖康點點頭,邁步離開。

    付一旬站在樓梯上,一只手緊緊的握著扶手,精致鋒利的面容由于過于憤怒漸漸有些扭曲了起來,那個該死的男人是什麼意思?他以為他之所以那麼難以接受那麼生氣是單純的因為傅傾流有一個孩子的問題嗎?他覺得他付一旬會后悔?他說傅傾流會毫不留情的忘記他?哈!梨安辛算個什麼東西?竟然一副對她很了解的嘴臉!他會在乎?不!他付一旬不在乎!他恨不得那個女人快點從他的生活中消失!

    廖康站在下面有些害怕的看著付一旬的背影,那怒火簡直都快具現化了,而且,老大拜托快放過你的那雙國寶級的手!

    白慕琳晚上來找付一旬的時候,付一旬已經冷靜了下來,面無表情的開著自己的車跟在她后面。

    廖康想了想畫室里那些被付一旬用畫筆划到爛的堪比被凌遲了的畫紙,有些不放心的開著車子跟了上去。

    就像白慕琳說的,小酒吧環境很好,干淨,人也不多。在酒吧里的人多是之前跟她一起去青市的那些人。

    白慕珍一看到付一旬立刻就迎了上去,卻因為不敢跟付一旬說話,只好對白慕琳嬌聲抱怨,“姐姐,你怎麼來的這麼晚?他們都在灌我酒,好討厭哦。”

    在后面的廖康聽得一陣頭皮發麻,一開始他覺得白慕珍跟他妹妹廖錦溪是有點類似的,都是膽小但又喜歡裝腔作勢的人,不過后來他才發現,他真是冤枉了自家妹妹了。

    廖錦溪的膽小是針對每一個人的,可見她對自己有几斤几兩又是個什麼身份很清楚,白慕珍卻是只對付一旬一個人膽小,但是又對他存著某些心思,于是次次都是干各種蠢事說各種蠢話來想要引起他的注意,動不動就嬌里嬌氣哭哭啼啼的,實在很煩。

    付一旬直接無視白慕珍往里走,在吧台處坐下,正在里面談天說地哈哈大笑的人見此聲音都弱了下來,不敢吵到他。

    白慕琳安撫好白慕珍,走到付一旬身邊,見他已經在喝了,笑著讓酒保也給自己倒一杯,“碰一個?”

    付一旬似乎並沒有聽到她的話,自顧自的喝著,腦子里梨安辛那回蕩了一整個下午的話還在回蕩,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酒精,傅傾流那張對他冷嘲熱諷冷漠的臉不停的冒出來,搞得他整個人心煩意亂胸悶難受。

    白慕琳眸光微動,放下杯子溫柔的笑了笑,“怎麼?這是在借酒消愁?一副失戀了的模樣。”

    付一旬冷冷的扯了扯嘴角。

    “嗯,讓我猜猜,難道……是那位傅小姐嗎?”

    “胡說八道。”付一旬冷冷的道,仰頭一口灌了杯里的酒,咽喉几乎要被灼燒起來的感覺一直蔓延到胃部,卻怎麼也暖不到心里去。

    “真的是胡說八道嗎?前一段時間你在青市呆那麼長時間,我感覺好像也是因為傅小姐啊,怎麼這種事還不能跟我說嗎?”白慕琳微微蹙著眉看著他,就像一個在關心弟弟的姐姐。

    付一旬看了她一眼,低下頭看著杯里的酒,沒說話。

    “你……”

    “什麼?!”一聲驚叫,坐在不遠處一直悄悄豎著耳朵聽著白慕琳和付一旬說話的白慕珍就像后知后覺反應過來什麼,難以置信的瞪著付一旬,“你竟然喜歡上那個叫傅傾流的女人了?!有沒有搞錯啊?”

    付一旬皺了皺眉,厭惡的瞥了她一眼,白慕珍卻像被這一眼踩到了痛腳,立刻三兩步靠了過來,憤怒難堪的好像被心儀的未來駙馬嫌棄反而選擇了平民女的,高高在上的公主,聲音尖的可怕,把酒吧里的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天吶!你……你那是什麼眼光?你竟然看上那種女人!別忘了她的過去和她的那個孩子!那種肮髒低賤的女人,你怎麼能……”

    “砰!”一個玻璃杯驟然在她腳邊碎開,嚇得白慕珍聲音驟然消失,往后退了一步。

    白慕琳驚愕的看著付一旬。

    “你說誰肮髒低賤?”付一旬神色森然的看著白慕珍。

    白慕珍被嚇得几乎要心肌梗塞,呼吸都有點不順暢起來的瞪著付一旬,若是往常她肯定直接哭哭啼啼不敢再招惹了,今天卻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刺激到了,眼眶一紅,一邊掉眼淚還一邊控訴,“我有說錯嗎?那麼多家世高貴的女人你看不上眼,偏偏看上傅傾流那個女人,你把我和姐姐放在哪里?我……”

    “你跟她相提並論?”付一旬冷笑,“你算個什麼東西敢跟她相提並論?傅傾流過去怎麼樣,她背后也是傅家,那是傳承了好几代的豪門貴族,你這種仰仗兄嫂鼻息的暴發戶也敢說她肮髒低賤?”

    白慕珍瞪大眼后退了好几步。

    付一旬嫌惡的起身離開。

    廖康一邊跟上一邊回頭看了几眼,心想先生是把今天的火氣借著那點酒精都發泄出來了,竟然忘記了白慕琳也在呢,看看白慕琳的臉色,真是嚇人!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5 03:38 PM

079 疑。

    由于三人說的是中文,現場的大部分朋友是聽不懂他們說了什麼的,只是那視線也讓白慕琳感到難堪至極,然而更讓她覺得難以接受的,是付一旬對傅傾流的維護!如果不是白慕珍這麼一鬧,她竟然都不知道,原來她和她家在他眼里竟然都比不上傅傾流!該死!該死該死該死!

    白慕琳氣得全身顫抖,同時心里升起一股恐慌,這都過去這麼一段時間了,以付一旬的驕傲和自制力他竟然還會為傅傾流生氣發怒,這是什麼意思?不!絕對不是她想的那樣,絕對不是!

    白慕琳沒時間理會哭哭啼啼的白慕珍,她沉著臉離開酒吧回到家里,臉色森然可怕。

    “喂,去找些人,把傅傾流做掉。”她對著電話陰森森的說道,忽然間想起什麼,她又道:“不,把她做掉之前,我要一份錄像帶,你知道的。”

    “傅傾流……十里畫廊那個經理嗎?”因為白慕琳之前對傅傾流並不在意,所以對她也沒有下多大的功夫和心思,連關于她的資料也沒有仔細調查過,所以那頭的人對傅傾流的印象不深刻。

    “沒錯。”

    “知道了。”

    “這次找好點的,別再給我找前兩次那樣的,一點小事都辦不好,一個小孩一個女人都對付不了!沒半點用處!”白慕琳說著,忽然想起什麼,“九寨,你去九寨下單吧。”

    “九寨?”那邊的人顯然很驚訝,“可是……”

    “錢不是問題,而且九寨二堂主之前欠了我哥一個小人情,你去用掉。”只有九寨的人去處理,才能万無一失,並且絕對不會留下線索讓別人查到。

    掛上電話,白慕琳冷冷的扯了扯嘴角,眼里一種極為扭曲瘋狂的東西在沉浮,她就不相信了,就算現在付一旬對傅傾流還余情未了,看到那樣的錄像帶,他還能不死心!她這輩子,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她若是得不到付一旬,其他人也休想得到!他是她一個人的!

    第二天,付一旬接到了京城來的電話,那位軍人一樣威嚴不容置喙的男人讓他回去一趟,說是有事。

    **

    寒風涼颼颼的刮著,十一月份的青市已是冬天。

    “汪汪!”

    傅傾流被騎士的叫聲驚醒,還有些出神的低頭,看到騎士搖著尾巴,嘴上咬著牽引繩,巴巴的望著傅傾流。

    已經晚飯過后了。

    傅傾流前段時間忽然興起,每天吃完晚飯帶著它出去遛遛,結果騎士現在天天下午吃完飯就自覺的咬著牽引繩過來要求出去遛。

    傅傾流揉了揉臉,有氣無力的道:“騎士你好煩。”

    騎士走到傅傾流腳邊蹭著她的腿,撒嬌的哼著。

    這狗真是又黏人又煩。傅傾流被蹭的沒脾氣,“好吧好吧,走走走。”

    穿上外套,傅傾流彎下腰把牽引繩給騎士套上,騎士興衝衝的走在前面,四個腳丫子跳舞般的顯得特別有歡樂的節奏。

    傅傾流穿著大衣戴著一頂針織帽,不甘不願的拉著牽引繩帶騎士剛剛走出公寓區,身后兩輛車子慢悠悠的跟著。

    莫成風一只手伸在外面彈著煙蒂,一只手搭在方向盤上慢悠悠的轉,一雙鳳眼含著笑的看著前面連走路都透著一股慵懶勁儿的女人。除了一天一束花之外,一有時間他都跟只甩不掉的鼻涕蟲一樣的跟著她,哪怕傅傾流根本不理他也不給他好臉色看,哪怕還有一個討厭鬼夏君寧和鐘安琪在那里礙事。

    莫成風跟著傅傾流,鐘安琪跟著莫成風。自從莫成風又從港城跑到青市來后,就是這樣的行為模式,這種模式十分怪異,偏偏他們還就這麼一直堅持下來了。

    傅傾流自是知道莫成風和鐘安琪跟在后面的,可惜他似乎知道一下車就會被打,就這麼跟著,輕易不敢下車來。至于那個叫鐘安琪的莫成風的未婚妻,傅傾流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不阻止他只是這麼寸步不離的跟著他有什麼用?

    一段時間下來,傅傾流也就不管了,愛跟就跟吧,只要不打擾她正常生活就無所謂。

    到底是牧羊犬,特別喜歡跑,傅傾流牽著它走到一個人少的廣場,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球扔出去,被解開牽引繩的騎士立刻就歡樂的不成樣的撒著腳丫子跑去追球。

    傅傾流站在原地看著騎士追著球跑遠,被帽子壓著的發被風吹得有些亂,一對手牽手牽著一只白色薩摩耶的情侶從她身邊經過,她原先是盯著那只漂亮的薩摩耶犬,不知什麼時候卻轉移了視線看著那對情侶出神,直到騎士咬著球跑回來在她腳邊蹭,傅傾流才回過神來。

    傅傾流從騎士嘴里接過球又扔出去,看著騎士又跑著去追,忽然眼角掃過一道黑色的人影,她莫名警覺的側頭看過去,那抹黑色卻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看了看莫成風和鐘安琪停車的方向,確認兩人還在那里。

    錯覺?傅傾流微微眯起眼,找了個位置背對著方才看到人影的方向坐下來,拿出手機打開照相機把鏡頭轉到前面來,悄悄的對著后面,可直到騎士咬著球回來,她也沒有抓到什麼可疑的人影。

    果然是錯覺嗎?傅傾流皺了皺眉,她沒忘記當初抄襲事件的時候,那群恰好跟趙敏慧助理雇了同一群人要殺她的幕后黑手……

    大概是因為曾經跟一位退伍軍人學過七年的武,所以傅傾流受了他的影響對很多事情都很敏感,她帶著騎士回家后就給傅謹鈺班主任打了個電話。

    傅謹鈺這段時間每星期都會被傅傾流接回家,雖然有時候討厭的莫書豪會跟著,但是真的甜的不能再甜,他以前怎麼渴望卻都得不到的媽媽的懷抱啊晚安吻啊床頭故事啊都有了!聽了傅傾流的囑咐,他非常聽話的表示知道了,會在學校呆著好好讀書的,去京城參加比賽的時候一定會贏的!

    第二天傅傾流心里那種山雨欲來的危機感還是存在。她在電腦查了半天沒找到合適的保全公司,又不想去問夏君寧麻煩他,也不想讓遠在蘭市的那個人知道替她擔心,所以在莫成風和以前一樣准備調轉車頭回家去的時候走了過去。

    她還沒敲車窗呢,莫成風就已經自己把車窗滑了下來,露出他那張滿臉俊帥邪氣的臉。

    “你的保鏢呢?”

    莫成風立刻露出警惕的眼神,委屈的控訴,“我都沒吵你!”

    “誰說要打你了?”傅傾流翻了個白眼給他,慢條斯理的道:“問你個問題,你家保鏢在哪個保全公司雇的?”

    “你不是要雇保鏢防我吧?”

    “你多大的臉啊,還要我專門雇保鏢防你,快說。”

    莫成風被命令的身心愉快,笑眯眯的道:“你需要保鏢干什麼?我直接撥几個借你好了……誒誒!別走,我保鏢是我家自己養的,你要找好的保全公司我給你介紹啊!保證跟我家的保鏢一樣厲害,都是退伍特種兵!”

    從莫成風手里拿到了那家保全公司的電話,是聽都沒聽說過的名字,不過很正常,真正厲害又有背景的保全公司是不會出現在網上讓你查到的。

    傅傾流一邊走進公寓樓等電梯,一邊拿著手機正准備撥電話,就接到了梨安辛的電話,他說他要在國內辦一次展,想要在十里畫廊辦,希望身為東道主的她去接機。

    從法國回來后傅傾流跟梨安辛倒是有保持聯系,通常都是梨安辛主動,多是噓寒問暖,傅傾流感覺到他對她的好是發自內心的,並不求回報的那種,她為梨安辛對她的這種態度感到困惑,卻沒有辦法對他的這份關心視而不見。

    “好,明天下午兩點是吧,我會去接你的。”

    傅傾流掛上電話走出電梯,恰好看到又搬著几個快遞在開門的夏君寧。

    “傾流。”夏君寧看到傅傾流,抱緊懷里的箱子喊道。

    傅傾流點點頭,不甚在意的掃過他的几箱快遞,“又是你姐姐給你寄過來的?衣服?”

    “嗯。我剛剛好像聽到你要去接機?”夏君寧岔開話題。

    “對。”

    “几點?”

    “下午兩點。”

    “那正好一起吧,我明天下午兩點也去機場接個人。”

    “你姐?”傅傾流挑了挑眉梢。

    夏君寧溫潤的笑微不可查的僵了僵,“不是,是生意伙伴。”

    傅傾流點點頭,回到自己的公寓。

    **

    天空有些陰沉,找不到絲縷陽光,刮來的風也是冷冰冰的。

    傅傾流從頭到尾全副武裝,脖子上的圍巾都遮到了鼻子上,一張臉只剩下一雙眼睛露在外面,要不是熟悉她的,當真是認都認不出來。

    夏君寧要接的生意伙伴和梨安辛一起出來,梨安辛几乎是一眼就認出了把自己包的嚴嚴實實的傅傾流,看著她那副圓滾滾的企鵝似的模樣,有些忍俊不禁。

    “早知道你這麼怕冷,就不讓你來接了。”梨安辛走過來笑道。

    傅傾流眼眸微微半眯,透著一股貓一樣的慵懶,聲音從圍巾后面傳出,“誰讓梨大畫家要在我們畫廊辦展呢?給了我們畫廊這麼大一單生意,我不親自來接,哪里說得過去?”

    梨安辛臉上的笑容更濃了一些,就像一個對妹妹充滿慈愛的哥哥,他正想說什麼,忽然被邊上的夏君寧打斷。

    “傾流,我就先走一步了。”夏君寧說道,他身邊還有他的生意伙伴。

    “你是……”梨安辛忽然看著夏君寧有些驚疑不定的出聲。

    夏君寧疑惑的看著梨安辛。

    “他是梨安辛,斯柏森畫廊的畫家。”傅傾流給夏君寧解釋。

    夏君寧點點頭,“我是夏君寧,長寧科技總裁。”

    夏君寧還有重要的生意伙伴在,只是打量了梨安辛一番,並沒有跟梨安辛多說几句話就走了,梨安辛神色復雜怪異的看著夏君寧的背影,然后看向傅傾流。

    “他姓夏?”

    “要不然呢?怎麼了?你以前見過君寧?”

    梨安辛看著夏君寧的背影微微有些出神,几秒后才轉過頭對傅傾流笑了笑,“走吧。”

    傅傾流點頭,兩人往機場外走了几步,忽然聽到身后一陣細微但又很明顯的驚呼,此起彼伏的。

    傅傾流低頭看手機沒注意,梨安辛卻扭頭看了過去,腳步不由得停了下來。

    傅傾流走了兩步發現梨安辛沒跟上來,轉身,“怎麼……”

    聲音驟然頓住。

    傅傾流看著那個戴著墨鏡從不遠處往這邊走的男人,依舊是棕色的半長卷發,依舊一身神秘古老貴族的傲慢矜貴氣質,哪怕戴著副墨鏡,露在外面的薄唇和尖俏的下巴都顯得那樣精致完美,存在感十足。

    難怪那些人都以為見到了明星,還不知道他是誰就已經先驚呼出聲了。

    時隔半個多月,再見到對方竟然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5 03:41 PM

080 付付嚇壞了!

    傅傾流以為,這個世界那麼大,青市只是這偌大華夏國土里小小的一隅,只要雙方都不願意,就怎麼也不會有再次見面的機會。

    四周仿佛靜了下來,以至于他的腳步聲清晰的在耳邊響動,他朝她走來,越來越近……然后,毫不停留的從她身邊走過。

    就像一道風,只余下那種淺淡舒適的纖塵不染的干淨味道。

    廖康推著兩人的行李匆匆跟著從兩人身邊走過,眼角掃過梨安辛,然后落在傅傾流身上,復雜的叫人看不清。

    傅傾流被拉回到了喧囂的現實中,仿佛方才的安靜不曾出現,她看向梨安辛,神色平靜的仿佛未曾翻起絲毫波瀾,“走吧。”

    梨安辛看著前面的傅傾流,神色復雜難辨。

    付一旬坐在后座,棕色的眼眸冷冷的看著傅傾流和梨安辛有說有笑的上了一輛車子,車內的氣壓低的叫人有些呼吸困難。

    “我要去的是京城,誰讓你買青市的機票?”付一旬有些陰郁的質問。

    廖康這時候哪敢反駁說是你讓他買青市的機票的?再說了,就算是他買錯了機票,大爺您上機前干嘛不說啊?隨時可以改嘛!

    “還不走?”

    廖康趕緊推一把邊上不停流汗的司機,司機連連點頭,啟動車子。

    傅傾流直接送梨安辛去了十里畫廊,池非早就在門口等著了,見人來連忙迎上去,熱情的道:“梨大師!歡迎歡迎!您能來真是叫十里畫廊蓬蓽生輝啊!”

    “大師不敢當,叫我名字就可以了。”梨安辛沒有絲毫架子的道。

    傅傾流聽他們互相寒暄了几句,就沒興趣了,慢條斯理的道:“嗯,你們聊吧,我先走一步了,有事再給我電話。”

    池非早就習慣傅傾流這甩手掌櫃的德行了,梨安辛也不介意,點點頭讓她走了。

    池非盡責認真的跟梨安辛說畫展的事,結果說著說著,他發現梨安辛比起自己的畫展,更關心的好像是夏君寧和傅傾流的事,叫池非不得不懷疑傅傾流是不是又惹桃花了,同時也為夏君寧感到憂心,這剛走一個付一旬,又來一個勁敵梨安辛,雖然梨安辛年紀大了點,但是三十几歲的成熟男人也是很有魅力的。

    梨安辛坐計程車回酒店,在套房里坐了一會儿后,終于還是沒忍住撥了個電話出去,“幫我查一下長寧科技總裁夏君寧。”

    **

    車子在下午三點多車流量少的可憐的郊外公路上慢悠悠的前行,一如她主人慢吞吞的性子。

    傅傾流面無表情的看著前方,油門踩下去一點點,車子好像慢的快要停下來,騎自行車的人都超過了她。

    放在口袋里的手機振動了起來,傅傾流干脆把車子停靠在路邊,來電顯示是廖錦溪,自從上次兩人一起逛街后,偶爾有聯系。

    “怎麼?”

    “哇,你在干什麼啊?大白天的有氣無力的!”廖錦溪顯得活潑的聲音從那邊傳來,聽聲音似乎很高興。

    “說事。”

    廖錦溪噘了噘嘴,有點委屈,“好啦,我哥回來啦,我又從他口袋里撬了點錢,要不要一起去逛街?我上次又看中了一條裙子哦!”

    這女人厚顏無恥的挺坦蕩的,千方百計從廖康口袋里挖錢一點儿都不客氣,不過能把自家膽小鬼妹妹養成這幅德行,也可見廖康雖然面上嫌棄廖錦溪,但卻是真疼愛著的。

    “嗯……不去。”傅傾流向來對逛街沒興趣。

    “干嘛不去啊?你忘記你上次在商城辦的造型館會員了嗎?那麼貴,你不去做几次多浪費啊!”

    “會員卡不是給你了嗎?”傅傾流慢悠悠的說著,窗戶忽然被敲了敲,傅傾流微微一驚,看到一抹高大的人影在窗外,她握著手機的手一緊,看向另一邊,從后視鏡看到,有人正在弄破她的車胎。

    “哎呀,那不一樣,你……”

    “錦溪,有件事請你幫忙。”傅傾流看著前方將她的去路擋住的出租車,還有兩邊窗外的高大人影。

    她懷疑過可能上次沒弄死她的人又想下手了,昨天已經雇了保鏢,那些保鏢現在應該已經下了飛機在她公寓里等她,然而她沒想到,對方行動那麼迅速,她的保鏢恐怕派不上用場了……

    “呃……什麼?”

    “幫我報警,我在南環大道中,有人綁架我。”她的語氣平靜的好像不是有人綁架,而是有人請她去喝茶。

    “什麼……”

    “砰!”窗戶被砸了開,傅傾流摁掉電話護住腦袋不讓碎片傷到她的腦袋。

    “喂!”廖錦溪瞪大眼看著被掛掉的手機。

    她還站在付一旬別墅前的院子里,包包里還揣著剛從廖康口袋里挖出來的卡,呆呆的瞪著手機兩秒,然后一臉如喪考妣的衝進別墅,“哥!救命啊!哥!”

    廖康被嚇了一大跳,“又怎麼了?”

    “那個……那個……”廖錦溪指著自己的手機,一副快哭出來的表情,“剛剛我打電話約……約傅傾流去逛街,她讓我幫她報警,說有人綁架她……”

    “什麼?!”廖康懷疑自己聽錯了。

    “我……我也不知道啊,這是真的嗎?”

    傅傾流顯然不是會開這種玩笑的人。

    身后傳來“咚”的一聲響,廖康回頭,看到付一旬臉上一瞬間的驚惶,腳邊是掉落在地的礦泉水……

    **

    九寨是國內頗為隱秘的一股勢力,誰也不知道它的背后大BOSS是誰,有人說它是和美國白帝國集團一樣性質的軍火商、黑道勢力。也有人說它是殺手集團,只要你敢下單,只要你付得起價錢,沒有他們不敢做的事,並且成功率百分百,偏偏又沒有人能抓得到他們的辮子,以至于這群人在山上逍遙快活。

    而這個九寨的模樣像很久以前的那種土匪寨,大大的木門,木制圍牆延伸向兩邊將這個寨子圈起。門兩邊分別有一個高台,有人在上面看守,夜晚還點起火把。

    里面是一間間最多兩層樓高的土屋,圓頂,往上支起的窗戶。

    最顯眼的一棟土樓是這些小土屋的好几十倍,環狀,中間鏤空,大概五層樓,窗戶一排排圓著過去,特別容易讓人聯想到一大群熱情不拘小節的漢子生活在一起,光著膀子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喧嘩吵鬧的場面。

    在現在這個年代,這種建筑簡直可以稱為文化遺產了,可惜它叫九寨,就是個傳說中的土匪窩!

    並且是個看似住的古朴,實際上富得流油的土匪窩。

    兩架F—77型號的直升機放在那里,竟然被一群小孩當成玩具在玩!

    被噴成迷彩色的越野車開進了寨子里,一直開到最大的那棟土樓前,一個高大威猛的漢子一手夾著被套在麻袋里的傅傾流,輕輕松松的像夾了只小雞似的走進去。

    傅傾流在迷迷糊糊中聽到一陣刺激神經的喧鬧聲,隱約聽到有人在說話,卻聽不清楚什麼,然后喧鬧的聲音漸漸的遠了去,漸漸安靜了下來,被放到了一個陰涼的地方。

    那人走出房間,一出去就被狠狠刮了一巴掌。

    “你找死!不知道寨子的規矩?你怎麼什麼生意都接?接這種生意,掉不掉價?!”

    那人身形高大威猛,可就是人很木訥,被打了也不生氣,低著頭吶吶的道:“可、可是這是二堂主吩咐的……說、說是要還人情……”

    “我呸!二堂主算個屁!他的手還是當家親手折斷的!仗著八百年前他爹救過當家一命就得意忘形,連風小姐也敢妄想染指,誰不知道那是咱當家的的女人?至于什麼還人情,呸!我看他是看上人家姑娘長得好看動了邪心了吧?也不知道這種人當家怎麼能忍受他那麼久!”說話的男人是個中年人,說的口沫橫飛,一臉怒氣。

    “那……那……”

    中年男人喘了兩口氣,眼珠子轉了轉,“算了,你把人帶去二堂主那里吧。記得這件事保密,我什麼都不知道。”正愁找不到機會把他拉下馬呢,剛好趁著這次機會弄死他,至于那個可憐的女人……誰管她?

    “欸。”

    高大個又轉身進屋把傅傾流給扛出去。

    傅傾流被注射了藥物,大概就像那個中年男人說的,九寨的二堂主就是看上了她那張臉,要求去綁她的人不准弄傷她,因此傅傾流倒是沒有受什麼皮肉苦,只是這半睡半醒身体不受控制的感覺卻是比疼痛還要讓人難以忍受。

    傅傾流被扛進一個房間,放在一張床上,有人出去了,把門給關了上去。

    時間不知道過去多久,窗外的光線漸漸暗下,變成跳躍的火光。

    傅傾流咬著舌尖,用盡了全身僅有的那點力氣,累的胸口劇烈的起伏著,終于費勁的從床上坐了起來。

    然而此時,門被推了開,一個瘦猴似的一臉猥瑣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看到坐在床上因為沒有力氣而透著一股若柳扶風味道的傅傾流,眼睛蹭的賊亮,精光四閃。

    “嘿嘿嘿……嘖嘖嘖,還好我先看了下你的相片,要不然豈不是便宜了那幫臭烘烘的下人?”

    傅傾流坐在床上有些睜不開眼看著這男人,迷離中透著一股狠,就像被逼到絕境准備跟獵人同歸于盡的狼。

    “嘿嘿嘿別急別急,等會儿,不這樣,那筆錢可就拿不到了。”男人一邊笑著一邊拿出一台錄像機,繞著床走了一圈找角度,把錄像機放上去,然后迫不及待的扯下皮帶朝傅傾流扑了過去。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5 03:44 PM

081 最寶貴的!

    傅傾流軟綿綿的被壓進床上,男人猴急的啃著她的脖子,惡心黏膩的感覺讓傅傾流眼里閃出一股戾氣,她動了動腦袋,把臉埋進那男人的頸側……

    “啊!”正陷于情欲之中的男人即刻抬頭痛叫出聲,傅傾流死死的咬著他的脖子,就像捕獲到獵物的食肉動物,死死的咬住獵物的頸動脈,若不是因為身上力氣還不夠,恐怕以她的眼里泄露出來的凶狠,估計一口就能把他的頸動脈給咬斷。

    “啊啊!給老子滾開!”男人想要站起身,脖子上一大塊肉卻被傅傾流咬著,她全身綿軟的重量扯得他站不起來,脖子上疼痛男人,他氣得一巴掌狠狠的拍在傅傾流的腦袋上。

    傅傾流覺得腦子驟然懵黑了下,嘴上卻咬的更加凶狠了。

    “啊!滾開!滾開!”

    “啪啪啪!”

    “來人啊!”

    “砰砰砰……”

    “來人……來……”

    男人漸漸的說不出話來,死不瞑目的躺在床上,臉上還殘留著驚恐的神情,被咬斷的頸動脈滾燙猩紅的鮮血咕嚕咕嚕的一股股涌出,傅傾流卻還死死的咬著不放,瞳孔几乎沒有焦距,好像咬著那塊肉是她的本能,猩紅的鮮血染了她一臉。

    “砰!”

    “二堂主!”大門被撞開,兩個光膀子的男人衝了進來,入目的就是二堂主驚恐的大睜著雙眼死不瞑目的模樣,一個纖細看起來一折就會斷掉的女人趴在他身上,死死的咬著他的脖子,那被血染紅的眼睛沒有焦距的看著他們,凶狠的就像美艷的厲鬼,生生嚇得他們后退了几步。

    **

    三十分鐘后。

    土樓中心大堂。這是土樓的最中心,抬頭可仰望星空,四周則都是一層層的環形走廊。

    此時,傅傾流正狼狽的趴在中間,那些走廊上都站滿了人往下看,他們似乎不愛用燈,火光跳動的在四周圍了一圈。

    她前面,並不在中心范圍的一個比地面高一點點的圓台上,有一張鋪著整張虎皮的大椅,一個高大的男人正坐在上面,手上正拿著錄下先前二堂主房間發生的一幕的錄像機看著。

    他被一片陰影籠罩,叫人看不清他的面容,那陰影似乎給他披上一條沉厚的毯,顯得更加氣勢迫人。

    沒有人出聲,所有人都等著九寨的當家說話,對于這個咬死了他們二堂主的女人該怎麼處置。

    二堂主行事荒謬,之前還妄想染指風小姐,在他們眼里已經是個死人了,當家還留著他的命無非就是念著舊情,現在他竟然接了這種生意,已經觸犯了九寨的規矩,要是傅傾流沒有咬死他,他也是要被收拾掉的。可糟糕就糟糕在,傅傾流把人咬死了!

    九寨出了名的護短,就算二堂主是個垃圾,那也得由九寨的人處理,哪能容得下一個外人殺害?所以現在到底怎麼辦,誰也沒譜,等著當家決定。

    傅傾流意識已經清醒了,只是四肢依舊無力。她趴在地面,冷的渾身顫抖,臉上發上都是已經半凝固掉的血,叫人看不清她的面容。

    站在當家的身側的右衛也有幸看到錄像,看著傅傾流不由得心驚膽戰,心想果然從古自今,越漂亮的女人越狠毒,風小姐是一個,這個叫傅傾流的更是一個!這都被注射了能弄倒一頭牛的軟骨液了,竟然還能把一個男人的頸動脈咬斷,看看那眼神,媽呀,嚇死了!

    “這女人很適合九寨啊。”站在另一邊的左衛卻嘀咕道,聽聲音分明還帶著几分笑,“夠烈,夠狠,夠氣魄!我喜歡!”

    “也不怕哪天把你也咬死。”右衛嘴角抽了抽,小聲的嘀咕。

    兩人的聲音自然都落到了當家的耳里,只見他把手上的錄像機往邊上的桌上一放,站起身漸漸的走出陰影。

    那是一個很典型的北方漢子,身材高大,眼見著至少有一米九,体魄强健,結實卻並不糾結丑陋的富含力量的肌肉包裹在衣料下,特別男人的寸頭下面是一張刀削斧刻一般的面容,有一種相當粗獷逼人的帥氣,十分的搶眼,叫人一眼腦子里就冒出三個字:純爺們!

    只是那張酷帥的臉上卻有一道疤,從左眼角滑過臉頰到接近下巴處,就像一條蜈蚣趴在他的側臉上,從右邊看,這人帥的昏天暗地,可從另一邊看,猙獰丑陋如夜叉。

    他的氣質陰寒冷酷,鷹眸銳利的叫人不敢直視,身上帶著一種蠻不講理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的狠辣辣的匪氣。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傅傾流,冷酷平淡的語氣就像只是在處理一條死魚,“扔進水牢,能不能活下來,看她自己。”

    “當家!”外面跑了個人進來,滿頭大汗,看了傅傾流一眼,咽了口口水,氣喘吁吁的道:“有人找上門了!”

    傅傾流心下莫名一動,眼眸就像跑進了明星,悄然的亮起,哪怕心里不停的否定壓制住那股期待和恐慌。

    當家的看向那人,那人在他耳邊道:“是京城付家那位。”

    當家的點點頭,鷹一般銳利的琥珀色眼眸掃過傅傾流,又轉身走回位置上,進來報告那人又跟飛毛腿似的跑了出去。

    並沒有讓人等多久,外面一陣喧鬧。

    付一旬沉著臉大步的穿過人們分開的道路,棕色的卷發和衣玦往兩邊飛起,不容侵犯的高貴氣質和强烈的存在感叫人紛紛側目,視線黏在他身上几乎下不來。

    “傾流!”他穿過人牆,毫不費勁的找到了狼狽的趴在中間的傅傾流,立即快步上前,甚至顧不得她全身髒兮兮臉上發上都是血的蹲下身把人抱進懷里。

    他緊緊的抱著她,一只手把她的腦袋微微用力的往懷里按,呼吸急促,就像心口缺掉的那一塊終于在這一刻重新填滿了。

    那股干淨的纖塵不染又溫柔的味道衝破了那股血腥味傳入鼻腔,她被緊緊的抱在懷里,溫度從他身上傳過來,暖的叫她眼眶發熱。

    “沒事了,沒事了……”他低頭吻了吻她的發頂,低喃著,不知道是說給傅傾流聽還是說給他自己聽。

    “真是叫人不得不驚訝啊,付一旬。”低沉又充滿力量的聲音從那張虎皮大椅上傳來。

    “雷煞!”付一旬看向他,深邃精致的棕色眸子里森寒可怖的怒火滔天。

    “別這樣看我,九寨的規矩你是知道的,我們不做這生意,你也別找我討債,你女人已經替她自己討回去了。”雷煞說著,拿起桌上的錄像機朝付一旬丟了過去,“你女人的脾氣可比你討喜多了。”

    付一旬伸手接住手上的錄像機,他冷冷的看了雷煞一眼,按下按鈕。

    被記錄下來的畫面開始播放,短短不到十分鐘的錄像,他捏著錄像機的手越來越緊,指尖毫無血色的白,被發的陰影遮擋住的面孔誰也看不清,卻能明顯的感覺到一種壓迫的几乎難以呼吸的東西從他身体里流淌而出,在空氣中蔓延開來。

    漆黑的夜空就在頭頂,陰沉沉的壓迫著,仿佛要將付一旬肺部的氧氣都擠壓出來,以至于他的呼吸漸漸的都困難了起來,重重的艱難的呼吸了好几下,他把那個錄像機上掛著的繩子穿在手腕上,抱起傅傾流便往外走。

    “這就想走?”

    付一旬被攔住了。他森冷不耐的看向雷煞。

    “你單身匹馬的闖我九寨,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也太不把我雷煞放在眼里了。”雷煞說著,從桌上拿起一碗酒几口喝干,碗重新放回桌面,碗底撞擊桌面的聲音不大,卻讓本就緊繃的氛圍更重上了一分。

    “你想怎樣?”

    “九寨的規矩:任何東西,進了九寨就是九寨的,想要從九寨拿走任何東西,就得拿你身上最貴重的東西來換。”雷煞嘴角勾起一抹趣味盎然的笑,一張臉,半張令人眩暈半張叫人嚇暈,“你身上最貴重的東西是什麼?”

    這時他身后的左衛笑眯眯的道:“付大藝术家身上最貴重的東西,當然是他那一雙手了,據說那雙手投保價值不下几個億呢。”

    這個投保數字似乎驚到了現場看熱鬧的所有人,一聲聲倒抽氣的聲音此起彼伏。

    傅傾流心下莫名一驚,想要看看付一旬,腦袋卻被他壓在懷里,稍微轉動都困難。

    “看來左衛已經給出答案了,今天你要是不留下你那雙手,恐怕就不能把人帶走了。其實也不用擔心,雖然她殺了我們二堂主,不過鑒于二堂主有錯在先,我們不會對她怎麼樣的,最多就在水牢里呆一段時間,如果她能熬住了,她的脾氣很合我們的胃口,九寨非常歡迎她的加入。左衛。”

    左衛是只笑眼狐狸,他几步上前走到付一旬面上,一只手在外衣內口袋里翻找,找出了一柄小刀,刀柄脫離刀鞘的時候發出一聲很鋒利的聲響,反射出來的凜冽寒光從付一旬的胸口上滑過,傅傾流猛地費勁掙扎想要抬頭,卻被更用力的壓制住。

    付一旬冷冷的看向雷煞。

    雷煞冷笑,“當年你付家滅我雷家的時候可是毫不留情的,現在你自己送上門,我只要你一雙手,已經是非常念舊情了。廢了自己的手,我放你們走,不然……呵呵。你這麼聰明,一定知道,如果不是我們允許,外人是出不去九寨,也進不來的。”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5 03:48 PM

082 你最珍貴!

    道上傳言,九寨的山詭異的像被詛咒了,外人要是擅自闖入,在山上走到死都走不出去,就是用直升機都會在空中莫名其妙的墜毀,所以九寨也成為鬼寨。

    大概是雷煞影響了其他人,整個土樓里的人霎時都殺氣騰騰的看著付一旬和傅傾流。

    緊繃的氣氛再次繃緊,就像一條已經被拉到極限的橡皮筋,隨時可能崩斷。

    傅傾流無比清晰的意識到,那個叫雷煞的男人是真的想要廢了付一旬的雙手,然而這種事情怎麼可能發生?抱著她的男人是誰?他是付一旬,大藝术家付一旬,二十一世紀最年輕最富盛名的絕世天才,他的手是國寶級珍貴的部件,是被稱為“上帝之手”的寶物,它怎麼可能會因為她而出現任何問題?這不可能的!

    那柄刀子就在她背后,她能清晰的感覺到那種仿佛化作實質的鋒芒,她不由得有些心慌,聲音很艱難的從咽喉里爬出,虛弱的好像她已經病入膏肓。

    “付……付一旬……”

    “嗯?”他把她抱的更上來一點,臉頰貼著她的頭頂,那個音節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輕要溫柔,以至于傅傾流心髒驀地一緊,抽疼的讓她身子驀地顫了顫,更加驚慌了起來。

    “你走……不……用你管我……走……”

    “放心吧,我怎麼可能會干那麼蠢的事?”付一旬的聲音輕輕的飄進耳朵里,悅耳動聽的就像那夜風輕輕的穿過葉間樹梢。

    “真的?”傅傾流被他的聲音催眠,疲倦無力的几乎要睡過去。

    “嗯。別擔心。”

    土樓里每一層的走廊里都擠滿了人,沒有人出聲,連呼吸都被下意識的屏住,場面靜的仿佛掉根針都能聽到。

    滴答……滴答……滴答……

    猩紅色的鮮血一滴滴的從他的右手手心滑落,藝术品般完美的上帝之手握著那把小刀的刀身,它的三片刀刃是如此鋒利,以至于輕而易舉的從三個手掌位置就割破了他的皮膚,陷進他的肉里,漸漸的逼近藏在里面的經脈神經,甚至于只要左衛把刀子抽走,就能將它們都割斷。

    對于一個需要精密的觸覺和靈敏十指的藝术家來說,斷過一次神經的手就意味著廢掉,因為哪怕再接起來,日常生活不受絲毫影響,也無法像以前那樣的靈敏,哪怕看起來似乎並沒有什麼大礙。

    付一旬面無表情的看著雷煞,冰冷的目光和滿是鮮血的手,跟他輕輕跟傅傾流說話的語氣形成極其鮮明的對比。

    雷煞也看著他,冷笑朝左臉扯起,以至于那半張臉更加的猙獰起來。

    “你們在干什麼?”一道略顯沙啞的似乎剛剛睡醒的女聲在一樓的人群外圍響起,驟然打破了這沉寂壓抑的氛圍。

    “雪姐來了!”

    “雪姐您醒了啊!”

    “雪姐今天依舊美麗動人啊!”

    “雪姐……”

    “雪姐……”

    人群摩西分海般飛快讓開一條道路,一個十七八歲模樣的少女一邊打哈欠一邊走進來,所過之處諂媚奉承聲不斷。

    她還有些惺忪的眼不甚在意的瞥了付一旬和傅傾流一眼,走到雷煞身邊,趕鴨子似的用手背打打他的肩膀,“去去去,過去點。干啥呀你們這是?”

    雷煞很聽話的往邊上挪了挪,讓她坐到自己身邊,見她穿著薄薄一件針織衫就出來了,連忙脫下外套給她裹上。

    右衛立刻上前道:“雪姐,這是……”他語速非常快的把事情解釋了一邊。

    “等等,你說那是誰?”風雪冷忽然挖了挖耳朵,難以置信的道。

    “呃,付一旬。”

    “付一旬!”風雪冷猛地一拍扶手站起身,“他是付一旬?!左衛!你想讓我剁了你的手喂狗的話,就讓他的手受傷!”

    左衛那張笑眯眯的狐狸臉表情驀地一僵,連忙對付一旬道:“快松手!”

    風雪冷几步上前,一把推開左衛就想去碰付一旬的手,結果沒碰到,一是付一旬躲開了,二是她被拉開了。

    風雪冷一肚子火,立刻轉身揪著把她拉開的雷煞的耳朵,可憐雷煞人高馬大的,被揪著耳朵竟然不敢躲,整個人配合風雪冷的身高彎著腰,配著那身狠辣辣的氣勢,看起來很是滑稽。

    “該死!你明知道付一旬是我偶像,竟然敢傷他的手!我告訴你,他的手要是出什麼意外,我就削了你的海綿体給它陪葬!”

    左衛連忙跑回大椅后面,遠離家暴現場。

    “老婆,付一旬是京城付家的人,我跟你說過的,我雷家的仇人啊老婆!你不能幫著外人……”

    “呸!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雷家和付家斗了那麼多年拼的就是你死我活,他們早有覺悟,還用你報個鬼仇!”

    “可是……”

    “你還說?!你再說你再說!”風雪冷使勁擰著他耳朵。

    “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不說了不說了,老婆快放手!兄弟們都看著呢!”

    若干兄弟們死魚眼表示,當家噠,弟兄們是圍觀了雪姐如何跟你硬碰硬彪悍對彪悍拳頭對手术刀的,將你這頭不羈的野狼調教成家養忠犬的全過程的,大家伙們早就已經習慣你人前狂帥酷霸拽,在雪姐面前慫包蛋的巨大反差了。

    付一旬被這一幕驚呆了。雷煞是個什麼樣的人他清楚的很,要不然也不會真的去握那把匕首,但是眼前這一幕……誰告訴他是怎麼了?這還是那個“閻王”雷煞嗎?

    “哼!”風雪冷這才松開手,一張冷冷的小臉轉向付一旬時露出些許見到偶像的笑來,她走上前,“我是風雪冷,你應該知道我的。”

    付一旬握著滿手血的拳頭,盡量的遠離傅傾流不讓她看到,也不讓血落到她的衣服上,聽到風雪冷的話,他想了想,隨后眼里閃過一絲詫異,“醫學世家風家千金?”

    “對。”風雪冷笑了笑,“所以你最好給我看看你的手,我不希望你的手出現任何問題,我可是很厲害的手术外科醫生。”

    她不謙虛,實際上也不需要謙虛,年僅19歲就差點獲得諾貝爾醫學獎的醫學天才,何止是“很厲害”三個字可以概括的?

    不過讓付一旬驚訝的是,去年風家那邊就隱約的傳出風家大小姐在研究所失蹤的消息,警方甚至還進行了大規模的搜尋都沒有消息,后面怎麼樣他沒在意自然不知道,不過很顯然,風家那一群妹控不可能讓這麼個大寶貝在土匪窩里跟個土匪頭子過日子,雖然這土匪富得流油。

    付一旬這次沒有躲,有人很快把風雪冷的專屬醫藥箱拿來。

    付一旬的手傷到了很多毛細血管,從割傷的指腹、指關節和掌心流出,就像擰開的水龍頭一樣根本不會自己停下來,他的臉色已經出現失血到一定程度產生的蒼白。

    風雪冷冷著一張臉嚴肅快速的給他消毒止血,然后用繃帶把他這一整個右手手掌給纏起來,然后皺著眉道:“你的手……”

    話沒說多少,就被付一旬制止了。

    風雪冷怔了下,看向付一旬懷里的人,見她肩膀微顫,大概能聽到他們說的話。

    雷煞把風雪冷拉起來,冷冷的掃了付一旬一眼,還沒說話,小腹就被風雪冷一手肘給撞了下,對方眼神惡狠狠,好像在說:再瞪我偶像試試?!

    雷煞氣短,趁風雪冷不注意偷偷瞪了付一旬一眼,一揮手,“把他們送出去!”

    “這麼晚了,就讓他們留下來住一晚唄,這位小姐身上的藥性還沒過呢。”風雪冷還想要跟付一旬要簽名呢。

    “不行!九寨不允許外人留宿。”讓付一旬留下來看你對他又是殷勤又是笑的?想想都火大好嗎!沒見你對我那麼殷勤的時候!

    于是付一旬和傅傾流被送上了直升機,一直送到山腳下。

    廖康和一眾保鏢早在山腳下等的心焦如焚了,見付一旬平安帶著傅傾流從直升機上下來,看到傅傾流一臉血,廖康險些腳一軟倒地上,在陰暗的環境中也沒注意付一旬的右手,連忙拉開車門讓他抱著傅傾流上來,一排車子飛快的離開這個有點詭異的山疙瘩。

    今夜注定是個無眠夜,傅傾流被輕輕的放在床上,在那雙手即將從她身下抽出的時候忽然睜開眼,就像夜色中睜開眼的狼,森然狠厲。

    付一旬還未回神,猛地被拉了下倒在床上,傅傾流壓在他身上,雙手掐著他的脖子,包含怒氣的聲音就像已經醞釀多時的火山。

    “你瘋了嗎?我問你你瘋了嗎?!誰讓你多管閑事的?我跟你什麼關系需要你為我做這些?!你說!你說啊!”她死死的瞪著他,臉上還殘留著的血漬和眼里的怒火讓她看起來有一種毛骨悚然的美。

    她的力氣其實不大,体內還殘留著藥性,掐在他脖子上的力不痛不癢,付一旬卻沒有掙開,就這麼任由她掐著。深邃美麗的棕色眼眸倒映著她的面容,如同那日霧氣彌漫的冷杉林,美麗卻又叫人無法看清,隨時可能迷失在其中。

    他伸出手,按在她的后腦勺上,輕而易舉的就把她給壓進懷里,臉頰緊貼著她的頭側,聲音輕飄飄的在耳邊,“我也不知道……也許,你比我的手更珍貴……”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5 03:54 PM

083 在一起!

    傅傾流壓在他身上,重重的喘息著。

    付一旬看著頭上的天花板,然后抬起自己被包的嚴嚴實實的右手掌,好一會儿閉了閉眼,忽然道:“我們試一下吧。”

    傅傾流的喘息漸漸綿長輕緩起來。

    “試著在一起,也許我能接受那些我以為自己沒法接受的,我們試一下吧……看在我今夜做的蠢事上。”

    他第一次對一個女人用了類似要挾的伎倆,他怕傅傾流不願意給他這個機會。

    現實給他認清自己心的時間不夠,但是他又很在意梨安辛說的話,他不想某一天自己發現自己非傅傾流不可的時候,傅傾流已經在別人的懷里,他也不想浪費太長的時間去證明這份感情是不是“真愛”。

    所以……就這樣吧,以結婚為前提的交往,他想,時間並不需要太長的。

    他已經知道,傅傾流這個女人有多狠了。傅傾流的呼吸漸漸靜了下來,她始終沒有回答,用最后的力氣把自己從他身上翻了下來。

    身邊的人起身了,不一會儿又來到她身邊,傅傾流感覺到柔軟溫熱濕潤的毛巾擦過她沾滿血的臉頰,然后是頭發,很舒服的感覺,舒服到她几乎漸漸陷入睡眠之中,可眉頭卻不受控制的皺著,透著一股難過憂愁。

    付一旬用沒有受傷的大拇指輕輕的將她撫平,不一會儿她又皺了起來,他又去撫平,不厭其煩的一次又一次,直到她終于徹底疲倦的睡了過去。

    他從藥箱里拿出藥,用棉簽沾著,輕輕的擦過她被打的青紫的眼角、蘋果肌和嘴角,她在睡眠中都被輕輕掃過的棉簽痛得皺起眉,付一旬有一種那些傷都是在他身上的感覺,否則他怎會覺得這麼痛?

    深邃的棕色眼眸倒映著她沉睡的面容,好一會儿彎下腰輕輕的親吻了下她的額頭,認真而虔誠,他給她掖好被腳,轉身出去。

    廖康正在樓下,聽到聲音猛地轉過頭去,面上還有未消失的震驚。他手上拿著付一旬帶回來的那個錄像機,上面正循環播放著傅傾流咬死那男人的一幕。

    短短不到十分鐘,那場面恐怖的程度堪比一部日式血腥恐怖片。

    付一旬把錄像機從他手中拿過來,“讓鄭醫生過來一趟,然后你可以回去了。”

    “先生……你和傅小姐……”聲音驟然頓住。

    不需要付一旬回答,廖康已經從他眼里看到一種無奈的妥協。他已經不再强求利用理智控制不受控制的自己,哪怕那個女人有著復雜的過去,還有一個跟別人生的孩子。

    廖康沒有再多說,又關心了兩句付一旬的手,憂心忡忡的離開了。

    付一旬拿著錄像坐在沙發上,等四十多歲的鄭醫生過來,帶他上樓給傅傾流檢查了一遍,確認她身上的傷都不嚴重離開后,一遍又一遍的看著那短短的不到十分鐘的錄像。

    僅開著的一盞吸頂燈不足以照亮整個客廳,昏黃的將他的影子聾拉在沙發上,那團影子一動不動,就像一尊冰冷的雕塑。

    **

    清晨,人們推開窗戶,發現窗外銀裝素裹,地面屋檐樹木都穿上了一層薄薄的白色冬裝。

    這是青市這個冬季迎來的第一場雪。

    傅傾流從樓上下來,披著剛剛洗過的濕噠噠的頭發,穿著付一旬的毛衣,毛衣長到大腿貼近膝蓋,一雙白皙修長的腿裸露在外面。

    她帶著青紫的傷的面上沒有表情,神色慵懶漠然。

    她走到付一旬面前,伸出纖細漂亮的手拿走付一旬手上几乎要沒電的錄像機。

    付一旬抬頭,看到傅傾流看著里面自己的錄像,玫瑰花瓣般的唇角懶洋洋的扯了扯,透著一股涼意。

    “嚇到了?”傅傾流把視線從錄像上移開,落到難得頭發有些毛躁的付一旬臉上。

    付一旬沒有說話,只是平靜沉默的看著她。

    “你昨天說的話,是當個屁一樣的放掉,還是需要我的答案?”傅傾流隨手把錄像機扔進垃圾桶里,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問。

    這話說的,若是以往,付一旬肯定沒好氣,只是此時的氛圍很難讓人有心思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你說。”

    “看到那個錄像,你該知道我是個什麼樣的人。”傅傾流懶洋洋的抬起手覆上他精致鋒利的面頰,“我這麼狠的一個女人,你怎麼敢跟我提出那種要求?你有沒有想過,到時候万一你發現你接受不了我,我卻不能沒有你了,我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又或者你非我不可了,我卻厭煩你了,你又該怎麼辦?”

    “這種事,如果不親身試驗,誰也不知道不是嗎?”付一旬忍住想要把她的手拉下來握在手心的衝動,她的手有點涼,指尖這麼輕飄飄的從他臉頰划過,就像划在他的心上一樣,那樣讓他忍不住覺得緊張,覺得呼吸不穩。

    “那后果呢?我說的那兩種可能性誰知道會不會真的發生?”

    “依照你的說法,不管哪種可能性倒霉的似乎都是我,你這麼狠心的鐵石心腸的女人,第一種可能性發生的機率遠比第二種小,就算真的奇跡的產生了第一種可能性,你也不可能會活不下去,我都不怕,你怕什麼?”付一旬忽然有些挑釁的看她。

    傅傾流眼眸危險的眯了眯,付一旬毫不示弱的看回去,一時間仿佛有什麼在劈里啪啦的響動。

    付一旬忽的伸手拉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到自己腿上,按住她的后腦勺,吻住她的唇,傅傾流不甘示弱的抱住他的腦袋用力的回吻。

    這個吻充滿火藥味,包含著各種從之前就積累下來的激烈的情緒,凶猛的仿佛他們都想將對方吞下去,隱隱的帶著血腥味,急促的喘息和唇舌交纏的水聲在安靜的充滿藝术氣息的別墅客廳里作響,窗外白雪帶來的冷空氣都几乎要被這熱烈灼燒的滾燙起來。

    “先生,我帶你去……”廖康拿著鑰匙開門走進來,一抬眼就看到那一幕,霎時嚇得腿一軟,几乎連滾帶爬的退了回去,迅速的關上房門,心有余悸的做賊似的靠著牆。

    臥槽!這發展的也太快速了吧!好吧,他們本來就喜歡彼此,只是前面有些心理矛盾過不去,昨天經歷那事,現在干柴烈火的也沒什麼,只是親眼看到自己侍奉多年的潔癖狂竟然跟一個女人接吻,真是快亮瞎他的狗眼了!

    兩雙緊緊相貼的唇顯得有些艱難的分開,中間曖昧的扯出一條銀絲,不穩的喘息聲交融,兩人額頭抵著額頭,近距離的看著對方,帶著還未散去的欲望,還有那深處的愉悅,跳的極快的兩顆心髒心跳聲如此明顯。

    好一會儿,兩人呼吸漸漸穩定下來,傅傾流捧著他的臉道:“對著這張臉你也親的下去?”

    付一旬頓時臉一紅,眼里閃現羞惱。

    “我餓了。”傅傾流眼眸微微的彎起,打斷他的惱羞成怒。

    “……我煮了粥。”一只手別的不太方便,煮粥還是可以的。

    “那菜呢?”

    “讓廖康做。”

    于是廖康本是擔心付一旬的手擔心的睡不著,一大早過來想要帶他去醫院檢查一下的,結果就被毫不客氣的使喚去炒菜,付一旬還不放心的盯著他的動作,看看他有沒有把什麼不該弄下去的東西弄下去,比如口水鼻涕什麼的。

    廖康因為來得急還沒吃早餐,多虧了他今天幫忙炒了菜,雖然被付一旬百般嫌棄,但是終于迎來了他的生平第一次也可能是唯一一次,跟自家雇主和疑似未來雇主夫人同桌吃飯的殊榮。

    他埋頭苦吃,不敢多看對面那兩人一眼。

    吃過早餐,廖康送付一旬去醫院檢查手,傅傾流本來也想去的,卻被付一旬以她沒有衣服穿和臉上的傷為由把她留在了家里。

    看著廖康開著付一旬的白色法拉利載著付一旬消失在視線中,穿著付一旬的西裝外套全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的傅傾流好一會儿才轉身往回走。

    院子里的花草都被白雪覆蓋著,看不到一丁點儿綠色,踩在柔軟冰冷的白雪上,傅傾流忽然回頭看了眼自己留下的一串腳印,又看向這棟如同他的主人一樣矜貴傲慢的別墅。

    她一步步的走進別墅中,卻不能確定,是不是能像走進這棟房子一樣,走進那個男人的心里深處。

    不記得是在哪里看到過的了,曖昧的片段總是美好愉快的,因為不用付出任何心力代價,而在一起,就意味著要接受對方生命中最沉重最晦暗的部分。

    她的那些沉重和晦暗,付一旬那種從心理到身体都苛刻到極點的潔癖狂,真的能接受嗎?誰也不知道,會答應付一旬,大概是因為她還不夠狠的徹底吧,不過這樣也好,到時候如果分開,彼此都不用再心存幻想和期待,而沒有幻想和期待,就不會覺得空洞了。

    人生有時總要狠下心來賭一把。

    所以,她不會跟他說關于傅謹鈺,關于她的那些過去了,就讓他這麼以為吧,如果大部分人眼中的有著那樣復雜難堪的過去的傅傾流他真的可以接受,那麼她就相信他們真的可以相濡以沫真的有未來,而不是單純的只是因為初次動心斷不掉而迷惑了他自己。

    那時候,她再告訴他。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5 04:03 PM

084 主權。

    傅傾流上了三樓,三樓有付一旬的書房和一個空房間。傅傾流推開書房的門,依舊是整潔的地板都倒映著人影,整体是黑白色的,看起來冷硬又矜貴,很大一個書架占據了一整面的牆,只是因為付一旬今年才在這個別墅里住的比較久,書架上的書並不多。

    傅傾流看到了他傷了腿住院時看的那本原文書,伸手拿了下來,走到書桌后面,目光一掃,看到書桌上的筆記本電腦邊上,放著一個看起來挺有趣的筆筒。

    筆筒被均勻的涂成了綠色,前后凹凸,凸出來的部分用紅色和黑色的顏料涂成七星瓢蟲的模樣,乍一看過去,還以為真的有只紅色的大瓢蟲趴在上面。這玩意儿有趣是有趣,但是怎麼看都不像該屬于這個房子的,更應該擺在活潑天真一點的人的房間里,付一旬怎麼能忍受這樣不符合他格調的東西在他的書房里?

    傅傾流看啊看,忽然覺得這個筆筒有點眼熟,只是還沒想起在哪看到過呢,隱約就被邊上突然響起的電話給嚇了一跳。

    傅傾流考慮了兩秒,伸手拿起話筒。

    “喂?”

    付一旬的聲音傳過來:“有人找你。等一下。”

    傅傾流怔了下,便聽到那邊傳來池非的聲音,“傾流?”

    “哦,是我。怎麼了?”

    “打你電話打不通,你又出什麼狀況了?”池非抱怨,對近段時間傅傾流一次接一次的大小事件心有余悸。

    “沒什麼狀況,就是掉了,你找我什麼事?怎麼會跟他在一起?”

    “我在醫院跟Simon先生遇到的,小鳶發高燒了我帶她來醫院看看,早上給你打了好几個電話打不通,這兩天我恐怕得請假了,就是梨先生的展我有點放心不下。”

    “嗯,行吧,你好好照顧小鳶,梨安辛的展我來處理。”

    “那就好……話說,”池非壓低了聲音,悄聲問道:“你和Simon先生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在他那里?你們不會是……和好了吧?”

    “對。”傅傾流坦然,“對了,你電話別掛,我有事問廖先生。”

    池非表情有些糾結的把手機遞給廖康,目光掃過邊上看起來依舊跟個古老貴族一樣的付一旬,僵硬的跟廖康打聲招呼就抱著池鳶去打針了。

    廖康把廖錦溪的電話號碼報給傅傾流后,看著已經開始對外宣示主權眼里滿是傲慢的愉悅的付一旬,心下暗嘆,結果他們拐了一小圈,又拐到了一起去?

    **

    廖錦溪接到傅傾流電話后火速的趕了過來,還沒忘記傅傾流拜托她的事,結果一進門就看到傅傾流穿著付一旬的衣服還有那臉上的傷,頓時驚呆了,手上拎著的几個服裝袋也掉到了地上。

    傅傾流淡定的撿起來往回走,廖錦溪遲緩的回神,磕磕碰碰一臉難以置信的追上來,“你你你你你……他他他他……你們你們你們……”

    她一路結結巴巴的跟著傅傾流進了一樓廁所,直到傅傾流脫掉了身上的付一旬的衣服,露出凹凸有致的姣好身材,她才捂著臉有點不好意思的退出去,閉上嘴。

    直到傅傾流換好衣服出來,她才又黏上去問:“你臉上的傷是怎麼回事?那些該死的綁架犯打的嗎?會不會毀容啊天啊!還有你和付一旬到底怎麼回事?昨天你出事后我看他的態度就不對勁,你們兩個該不會……”

    “對啊。”傅傾流走到沙發上穿鞋襪,頭也不回的應聲。

    “你真把付一旬那個世界級大師、世界級鑽石單身漢給那個啥了?”

    “那個啥是什麼東西?”傅傾流站起身走了兩步,覺得這新鞋子挺合腳也挺漂亮的,廖錦溪眼光還是不錯的。

    “就是……就是泡到手了啊!”廖錦溪跟屁蟲似的的跟在她身后。

    “對。”

    傅傾流以為廖錦溪會驚呼她真是走了天大的狗屎運才釣到付一旬這種級別的金龜婿,卻不料她驟然緊張兮兮的來了句:“你不要命啦!”

    傅傾流驚訝的看著她。

    廖錦溪壓低了聲音,怕被空氣里的塵埃聽到似的,緊張的看著她,“付一旬是白慕琳看上的男人,你敢跟她搶,她分分鐘弄死你!我跟你講,你和付一旬的關系如果是之前就已經有苗頭的話,我都懷疑你昨天被綁架是她搞的鬼了!”

    傅傾流眼眸微動,看了廖錦溪一眼,走到沙發上坐下,拍拍身邊的位置,“怎麼說?”

    廖錦溪走到傅傾流身邊坐下,對傅傾流緊張又誇張的道:“你不知道,白慕琳她家,不對,應該說她哥哥娶的老婆有多厲害!你知道美國有個白帝國集團嗎?據說那是歐美最大的軍火商,黑白兩道上的人都退避三舍不敢招惹他們!”

    “然后呢?”

    “她哥啊,她哥娶的老婆是白帝國集團BOSS的親妹妹!據說是世界上唯一一個跟他有血緣關系的妹妹!如果不是因為這樣,憑他們家那小暴發戶誰會這麼推崇她啊。”廖錦溪那點裝腔作勢的毛病又犯了,輕蔑了白慕琳一下下,然后又膽小的道:“你可千万別跟別人說這是我告訴你的啊,我就是想告訴你,白慕琳很危險,我哥都不讓我跟她靠太近,說怕我被賣了還幫她數錢,我哪有那麼笨啊。”

    傅傾流垂下眸沉思,白帝國她是知道的,她還知道白帝國的BOSS叫白莫離,但是白帝國的BOSS有個妹妹這件事,她還真不知道。如果白慕琳他們真的有跟白帝國扯上關系,那麼白慕琳敢做和能做到的事可就太多了,包括之前抄襲事件里企圖將她悶棍打死的那只黑手,再加上這次的綁架……

    一臉的傷去畫廊不大合適,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被某個男人給家暴了,太難看了,連濃妝都遮不住,但是池非又因為池鳶的事請假了,傅傾流一時有點糾結,想到家里還有騎士沒喂,便讓廖錦溪送她回去。

    廖錦溪把傅傾流送去重新買了手機補了卡后,把人送回她的公寓,跟著傅傾流去她公寓里轉了一圈見沒什麼好玩的不一會儿就走人了,比起宅在家里啥的,她還是更喜歡去商場,就算是什麼都不買的坐在那里她也喜歡。

    大概是被那個二堂主打了好几下腦袋的后遺症,傅傾流才彎腰把狗糧倒進騎士的碗里,剛剛直起身,眼前一黑,身子一晃,險些摔倒在地,太陽穴隱隱作痛。

    傅傾流扶著牆走回臥室躺下,好一會儿漸漸的睡了過去。

    時間不知道過去多久,傅傾流被刺耳的新手機鈴聲吵醒,她摸過來接起,“喂?”

    “你在哪?”付一旬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高興。

    “……我公寓。”

    “等著。”

    “干嘛?”

    “我帶你去做檢查。”

    傅傾流只好戴上帽子墨鏡圍巾,把自己裹成個球的下樓等付一旬來接,她有點搞不懂既然要帶她去檢查干嘛不他早上去醫院的時候帶她一起去?分成兩趟啥意思?

    傅傾流坐上車后就問他,付一旬只是道:“那時候預約不到,你跟著去也沒用,還不如在家再睡一覺。”

    傅傾流挑了挑眉梢,不知道什麼醫院付一旬竟然預約不到?只是對于很快就能知道的問題,她也懶得多問。

    車子開進一個人並不多的青石小路,地面的雪被掃的干干淨淨,然后停在一個不大的二層樓古朴小樓前。

    廖康下車進去了一會儿出來后,付一旬才帶著傅傾流下去,傅傾流在一樓看到一個穿著紅棉襖的小姑娘,小姑娘朝她笑了笑,指了指樓上。

    傅傾流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被付一旬牽著上了二樓,二樓布置的像一個早些年電影里常看到的藥鋪大堂,几把太師椅,一個針灸床。

    “喲,這不是付家那小子嘛,什麼風把你吹來了?”一個頭發須白卻健步如飛看起來十分健碩的老人家從內堂里走出來,看到付一旬有些意外,看到傅傾流和他牽著傅傾流的手,驚訝之色顯于表,“這是……”

    “我想請老先生幫她檢查一下身体,特別是大腦。”

    “呵呵我說你這小子怎麼會到我這里來呢,原來如此,過來這邊坐吧。”

    傅傾流雖然困惑,但是基于對付一旬的信任,還是乖乖的去坐下,任由老人家扶著她的腦袋左看右看,然后又對著她的臉左看右看,嘖嘖的道:“下手的人可真狠,不過為了活下去倒是可以理解的。”

    傅傾流心下一驚,這老人……

    “不過姑娘也算好運,雖然被重重打了几下,不過都沒有打到致命處,好好休息几天,切記不要多想和做劇烈運動。”完了他直起身,笑眯眯的看向付一旬,“你小子,我給你的一次插隊權就用在這上面了?多大點事。姑娘叫什麼名字啊?”

    傅傾流看了付一旬一眼,“傅傾流。”

    老人家摸著山羊胡神神秘秘的念了念,忽的睜開眼,“傅傾流……哪個‘傾’?是不是傾城的傾?”

    傅傾流又一次覺得這老人家神秘不簡單,“是。”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5 04:08 PM

085 我儿子的!

    他忽而對她露出有些憐憫的眼神,嘆息了一口氣的搖頭,“當初你爺爺本是想給你取做‘清流’,后因我說‘清’字太過干淨寡淡,用在你身上會讓你早年孤寡晚年命薄,他才改成了‘傾’。卻不想,‘傾’字,盡也……唉……也罷,付小子,你去取兩支膏藥就走吧,我看你的手也受傷了,藥膏你也可以用。”

    “欸……”傅傾流急忙想要問點什麼,卻被倏地付一旬拉走,一直拉進車內,她還沒來得及問什麼,就被他抱進懷里,緊緊緊緊的。

    “別聽他的!我不該帶你來這的!”付一旬聲音壓抑的在她頸窩里響起,微微有些咬牙切齒。

    那人是圈內有名的大師,今年已經一百歲了,據說以前年輕時是很有名的干探,精通風水命理,也精通玄黃之术,一雙眼睛比科學儀器還要精密准確,友人眾多,行蹤飄忽不定,恰好付一旬爺爺跟他交情頗深,只是付一旬並不願意跟他過于接近,付一旬很討厭對方給人的那種好像天下万事天注定的感覺。

    如果不是他擔心醫院里有人動手腳,他也不會帶傅傾流到這里來,而事實上他的確不該帶她來的,看看他聽到了什麼!

    傅傾流大概知道,付一旬為什麼會反應這麼激烈了,她垂下眸,回抱住他輕輕的拍著他的背安撫著。

    “放心吧,我不信命。”

    廖康拿了藥在外面躊躇半天才敢上車,就怕打擾到兩人遭天譴還要被付一旬嫌棄。

    把傅傾流送回公寓,囑咐她早晚臉上抹藥,付一旬坐在車內,精致的面容看起來有些疲倦,他問廖康:“事情查的怎麼樣?”

    “暫時還沒有什麼消息,不過我想對方肯定已經不敢再隨意出手了。”

    “給我徹底的查,一丁點儿蛛絲馬跡都給我弄出來。”

    廖康點點頭,心想某人這次恐怕沒有好果子吃了,付一旬分明已經在懷疑了,要不然怎麼會沿著她的行事風格來防備呢?

    付一旬又想到了什麼,“你……一會儿去十里畫廊看看,梨安辛的畫展怎麼布置安排你看著辦,我讓傾流打電話給十里畫廊那邊的人說一聲。”

    “……”這是開始把他也分給傅傾流使用了麼?

    **

    一聲電話鈴響,立刻被接起。

    “傅傾流沒有來醫院……”

    “砰!”漂亮手上拿著的杯子驟然砸落在地,“廢物!你們這些全都是廢物!沒有一件事能做好,要你們有什麼用?!”

    白慕琳氣得全身發抖,昨天收到消息,傅傾流被付一旬救離九寨后,她就慌了,她覺得她再也沒有機會了,于是孤注一擲的讓人去青市各醫院守株待兔,只要傅傾流到醫院去,哪怕在付一旬的眼皮子底下都要把她弄死,結果傅傾流竟然沒有去醫院!

    到底為什麼?!

    她忽然瞪向前面桌上的鏡子,看著里面的自己,“你說!這是為什麼?!為什麼那個女人總是那麼好運?為什麼她沒有去醫院!出了那種事,難道不該去醫院全身体檢一下嗎?”

    “我想,也許他已經在懷疑你了。”

    白慕琳眼眸驟然瞪大,臉色蒼白的厲害,“不可能!這不可能!我和他青梅竹馬,他懷疑任何人都不可能懷疑到我身上來!而且又沒有證據不是嗎?”

    “這只是我的猜想。”

    白慕琳怔怔的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神經錯亂般的自言自語著,然后猛地回神,拿起電話,“去!不管怎麼樣,快點去檢查一下有沒有什麼痕跡,全部銷毀!最近什麼動作都不要有!快!”

    **

    因為有了廖康這個能人的幫忙,不用操心十里畫廊的傅傾流在公寓里休息了兩天,夏君寧來敲過兩次門,傅傾流不想讓他看到她的傷就沒讓他進來,幸好他也習慣了傅傾流把自己關在房間里畫畫好几天不出來的行徑,以為她又在畫畫,沒有多加打擾。

    那支藥膏效果奇佳,不過兩天時間臉上的青紫就已經只剩下淺淡的痕跡,拍點粉就看不見絲毫影蹤了,腦袋也沒怎麼不舒服了,傅傾流才終于敢出門見人。

    池非已經回來干活了,所以廖康被放回去了。

    廖康跟付一旬站在一起的時候跟個路人甲似的,其實長得是挺帥氣的,黑西裝打領帶,做事干練利落,典型的職場精英男,他在的這兩天畫廊女性工作人員勤奮的好比小蜜蜂,所以池非重新接手后,畫廊女性工作人員之間的氛圍低迷,氣得池非火冒三丈,他不就是有個女儿嗎?用得著把他當成不值錢的中年大叔看嗎?!

    傅傾流到十里畫廊沒多久,就被池非以看不順眼為由趕到外廊去檢查畫展准備工作,不一會儿梨安辛也來了,他斯斯文文的站在邊上看傅傾流指揮人布置,那身大學教授氣質叫小楊等几個工作人員頻頻找借口在他面前晃,也幸得內廊客人人不多,要不然非要被傅傾流教訓一頓不可。

    “怎麼樣?你有什麼要求沒有?”好一會儿,傅傾流走到梨安辛身邊問道。

    “目前為止,我都很滿意。”梨安辛看著她微笑著道。

    “那就好。”

    “我發現了一件事。”梨安辛仔細的打量著傅傾流,叫傅傾流忍不住跟著低頭看看自己,疑惑的看他。卻見梨安辛面上的笑容深了一些,“你今天很漂亮,而且,從衣服到鞋子,都是新的。”

    傅傾流忍不住跟著露出笑容,“你的眼睛可真厲害,我漂亮就不用說了,誰都能看出來,不過連衣服是新的你都能看出來,厲害。”她今天把那些被她丟在衣櫃最底下的那些衣服鞋子化妝品等等都重新翻了出來。

    “你今天心情很好。”梨安辛被她的笑容晃了晃眼,很快壓制住心底的波瀾,笑容斯文而充滿包容性的看著她。

    “還不錯。”雖然在才開始就做好了最糟糕結局的准備,但是心情還是不可避免的有些愉悅。

    梨安辛看著她,臉上的笑容溫和,“能讓女人變得愛打扮愛漂亮愛笑的,恐怕就是愛情了。”

    傅傾流朝他笑了笑,然后走到前面去幫忙。

    梨安辛看著她的背影,專注而認真,口袋里的手機震動了几秒鐘,他才接起來。

    “梨先生,查到你想要的資料了……”

    “把它發到我郵箱。”

    “好。”

    電話收起,梨安辛看著傅傾流的背影,陷入沉思之中。

    夏君寧……夏君寧,但願不是他想的那樣,但願。

    斯柏森畫廊有一套很活絡的規矩,他們是很支持和鼓勵畫廊里的簽約畫家帶著自己的作品在一兩年里去別的國家辦一兩場展覽,這樣有助于提高他們的知名度,所以梨安辛這次回國辦展他們是非常支持的,畫作包裝、空運什麼的,完全不需要梨安辛操心他們辦得妥妥的。

    所以梨安辛很閑,閑到一整天都呆在十里畫廊,看著傅傾流忙來忙去。

    付一旬走進來的時候就看到梨安辛坐在椅子上眼睛一動不動的看著傅傾流,頓時臉一黑,走到他面前。

    視線忽然被擋住,梨安辛抬頭,看到付一旬微微怔了怔,站起身,“付大師有突然擋人視線的習慣?”

    “梨畫家有盯著別人的女人看的癖好?”付一旬傲慢嫌惡的看著他道。

    “這麼快就宣示主權了嗎?我怎麼記得不久前,付大師還一副不可能跟傾流在一起的模樣呢?”梨安辛斯文的笑容微微有些泛涼,眼里露出很明顯的敵意,讓付一旬忍不住警鈴大作,暗罵傅傾流那個招蜂引蝶的女人。

    “人世無常,誰讓傅傾流喜歡我喜歡得不得了呢?想必被她暗戀喜歡著的那種感覺,梨畫家這輩子是休想体會到了。”

    “暗戀?”

    “沒錯。”付一旬忍不住露出小小的得意,傅傾流暗戀他好長一段時間了,雖然最后沒能聽到她的表白。

    梨安辛露出懷疑的神色,看向傅傾流,很難想像,傅傾流那樣一個人,會去暗戀別人,她的心簡直就是銅牆鐵壁,真的有男人會這麼輕而易舉的闖進去,讓她暗戀?不對啊,重點是,她喜歡一個人不會藏在心里不說吧!

    “付一旬?”傅傾流轉過頭就看到付一旬和梨安辛在說話,大步的走過來,“你怎麼來了?怎麼樣?手怎麼樣了?”

    梨安辛這才發現,付一旬的右手竟然纏著繃帶,繞是沉穩如他,都不由得露出震驚的神色,圈子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付一旬這雙手有多寶貴,簡直是破點皮都要叫人擔心不已的!現在竟然整個都纏起來了,而且還是右手!

    “沒事。”付一旬抬手自然的把人摟進懷里,眼角掃過梨安辛。

    梨安辛識相的笑了笑,先走了一步,留下傅傾流和付一旬被外廊里那几個工作人員目瞪口呆的圍觀。

    直到兩人離開,他們面面相覷,手上還拿著各種東西的走到一起。

    “也就是說……”

    “夏總被拋棄了?”几個女同事面面相覷。

    “所以我有機會咯?”一個女同事指著自己的鼻子。

    “去,就你?”

    “什麼嘛……”

    傅傾流要回公寓喂騎士,付一旬以還不知道傅傾流住在哪層樓哪間房為由跟著去了,一上樓他就盯著左右公寓門直看,就差沒在腦門上掛上几個大字:夏!君!寧!住!在!哪!間!

    付一旬想到傅傾流和夏君寧每天生活在這麼近的距離就不爽,特別想狂帥酷霸拽的把夏君寧住的公寓買下來,然后把他趕走!

    傅傾流把鑰匙插進鑰匙孔,忽然想起什麼的對付一旬道:“你確定要進去?”

    “難道里面有什麼我不能看的?”

    還真有……比如滿地的廢紙張、亂七八糟的團在一起扔在沙發上的衣服啥的……

    傅傾流按下門把率先走進去,正伸手要開燈,忽然間被推了一把翻過身來壓在牆上,柔軟的唇瓣被含住啃咬,他吻的特別用力,以至于透著一股危險,一個男人在黑暗的房間里這麼用力的吻著一個女人,總是透露著某種不良用心的。

    “付……”傅傾流被吻得呼吸不穩,直到他將唇轉移到她的頸部才得以好好喘息,頸部的唇滾燙灼人,所過之處几乎點燃一簇簇的火焰,仿佛連血液都沸騰起來。

    忽的,他的動作一頓,身子很明顯的僵了下,一聲疼痛的悶哼響起。

    傅傾流一瞬間以為付一旬的手出問題了,啪的按下開關,結果一低頭看到的就是騎士咬在付一旬的小腿上,咬的特別用力特別凶狠!

    “……誰的狗?”付一旬咬牙切齒。

    “……我儿子的。”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5 04:12 PM

086 搬過來!

    醫院特有的消毒水充斥著鼻腔,傅傾流站在邊上看著醫生給付一旬處理被騎士咬出來的傷口,有些擔心的問:“沒什麼大礙吧?會不會得狂犬病?”

    醫生還沒說話,付一旬就怒瞪了過來,“怎麼可能得狂犬病!”

    傅傾流聳聳肩,眼里閃過笑意。

    “這多大的狗咬的?”醫生一邊給付一旬纏繃帶一邊問道。

    “四個月左右的。”

    “才四個月的狗就把你咬成這樣?”醫生難以置信的看著付一旬,好像在懷疑他是不是學佛祖割肉喂鷹,把自己的腿伸出去給小狗咬著玩。

    付一旬臉色鐵青,瞪著傅傾流。很好,他現在已經開始懷疑她儿子不是個好相處的了,都說寵物像主人,看看那條狗干的好事!

    傅傾流陪著付一旬包扎上藥打針,騎士因為追著傅傾流和付一旬出來怎麼也不回公寓里,只好帶著出來,現在被關在付一旬的車子里。結果一開車門,傅傾流看到騎士把付一旬的后座位給咬的不成樣了,它還特別委屈的朝傅傾流叫了兩聲,看到付一旬又齜牙咧嘴的從咽喉發出威脅的聲音。

    付一旬繼續瞪傅傾流。

    “好啦好啦,跟一條狗計較你好意思?”傅傾流嘴角抽了抽,有些心虛的扶著人上副駕駛座,“上去吧上去吧,我送你回家。”

    “送我回家?”付一旬坐在副駕駛座上難以置信的道:“你的狗把我咬得行動不便,你竟然不覺得應該要做點什麼來補償我?”

    傅傾流泰然自若的把車子開出車位,“要不是你突然强吻我,騎士也不會咬你,活該。”

    付一旬耳朵通紅,羞惱万分,“那、那還不都是因為你、因為你……”因為你總是在誘惑我!

    “因為我什麼?”

    付一旬說不出來,怒瞪著她,深邃鋒利的棕色眼眸里仿佛燃起火焰,明亮而灼熱。

    他就這麼瞪了傅傾流一路,直到傅傾流把他送到他的院子門口,他都還瞪著傅傾流,並且大有傅傾流沒個表示就要一直瞪下去的意思。

    傅傾流一路上都沒看他,實際上心里已經被一股淡淡的愉悅包圍,等到車子停下兩人都在車子里靜坐了几秒,發現付一旬還在瞪她后,她終于忍不住側頭看他,眼里盛滿笑意,向來淡漠的沒心沒肺的眸子顯得溫柔了起來,看得付一旬微微晃神,然后羞惱的更加用力的瞪回去。

    “說吧,你想怎麼樣?”傅傾流眉眼含笑的問,眼底含著几分壞,“或者你需要一個免費幫佣?貼身伺候你洗頭洗澡穿衣吃飯?嗯?”

    傅傾流以為付一旬聽到這話會立刻惱羞成怒的罵她下流淫蕩變態的,結果付一旬卻是憋著什麼似的紅了臉瞪著她,不說話。

    傅傾流驚訝,指著自己的鼻子,“不是吧你?真想我……”

    付一旬繼續瞪。

    傅傾流回瞪。

    騎士在后面跟著一起瞪。

    兩人一狗大眼瞪小眼的瞪著。

    “咚咚咚!”窗戶被敲了敲,廖康站在外面,“先生。”他在樓上見付一旬的車回來了,卻遲遲不見他下來,以為有什麼狀況,就下來。

    在車里瞪來瞪去的兩人這才收回目光,傅傾流正想打開安全帶下車,就聽到付一旬說:“你跟夏君寧是鄰居。”

    傅傾流一時沒明白他什麼意思。

    “我給你重新找個地方,或者搬過來。”付一旬說道,悅耳的聲音里透著一股認真和不容置喙。

    傅傾流這下明白他的意思了,她有些不知道該笑還是該氣,“我說你……”

    “我在行使我身為你男人的權利,有什麼不對嗎?”

    突然從傲嬌神經質轉變到霸道總裁模式,傅傾流一時有些接受無能,然后就是莫名的想笑,心里又有一種比蜜糖還要甜的甜蜜滋味,“好吧。”

    付一旬眸光微動,棕色眼眸期待的看著她:“好是什麼意思?”

    “你希望是什麼意思?”

    付一旬當即推開車門,“我讓廖康送你回去收拾東西。”

    這是要她今晚就搬過來的意思?也太著急了吧?

    廖康見付一旬從副駕駛座上下來,一怔,還沒來得及問,就聽到付一旬道:“送她回去收拾東西。”

    “啊?什麼……”

    “快點。”付一旬不耐煩的催促。

    廖康什麼都沒弄明白呢,就被催著傻乎乎的上了車,結果看到駕駛座上的傅傾流,頓時一臉臥槽。

    這是啥?不僅僅復合了,而且還要同居了?!

    廖康一路上心里五味雜陳,時不時看看傅傾流,他就不明白了,天下女人何其多,比傅傾流更漂亮更聰明的多了去了,怎麼付一旬就偏要吊在她身上呢?唉,只能說感情這回事,真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車子開進海星灣高級公寓區,停在E棟樓下,廖康忽然怔了怔,“傅小姐住在這里啊。”

    “嗯,怎麼?”

    “沒什麼。”就是挺巧的,上次他和付一旬送傅傾流回來的時候沒有注意,現在才反應過來,莫書豪小少爺几次去的那個同學的家,不也是海星灣高級公寓區嘛,而且同樣是在E棟,至于是几樓几室,他一時想不起來了,不過這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其實也沒有什麼好收拾的,就是帶上几套衣服和騎士的狗窩狗糧狗狗零食,家具什麼的也不用搬,付一旬那里都有。

    廖康見此,卻不由得臉色不大好,“傅小姐好像並不信任我們先生。”

    要搬去跟男朋友同居,但是看她這模樣,根本就像只是收拾几套衣服出去旅游,隨時都能回來。哪有女朋友跟男朋友同居會這樣的?分明就透著一股不信任,可別的男人廖康不敢說,但是放在付一旬身上,既然他決定接受她和她的全部,那麼就絕對是真心的,哪怕他關己則亂的還未清楚自己的心。

    要知道他的領地意識簡直比雄獅還要强!

    傅傾流不甚在意的懶懶的勾了勾唇,拉上行李箱拉鏈,“廖先生在付一旬身邊呆多久了?”

    “五六年。”

    “那他有跟別的女人同居過嗎?”

    “怎麼可能?”廖康露出荒謬的表情。

    “所以,他沒跟別人同居過,那你怎麼能確定他不會忽然受不了把我趕出去?”

    廖康還要反駁她的歪理,傅傾流卻懶得繼續跟他說了,“你搬狗窩和狗糧吧,其它的我自己來就行。”

    廖康只好走到騎士的狗窩那里,騎士的狗窩就在落地推拉窗邊上,走到推拉窗外面的小陽台上就能看到外面的五光十色的夜景。

    “廖先生。”傅傾流抱著已經裝進旅行包里的衣服和生活用品,喊了一聲。

    廖康彎下腰,一手抱狗窩一手抱狗糧的跟傅傾流一起出去。

    電梯以上的數字一點點的升上來,然后“叮”的一聲打開,里面的人和等在外面的兩人面對面的望著。

    夏君寧怔怔的走出來,看著傅傾流手上的旅行包和廖康抱著的狗窩狗糧。

    “你……”

    傅傾流對廖康道:“你先下去吧,我開自己的車。”

    廖康看了夏君寧一眼,作為忠心耿耿的護主黨,對于這個主子的情敵他必須跟主子同仇敵愾,于是他道:“我在下面等你一起,這個也給我吧,你快點。”說著接過傅傾流手上的旅行包,滿手滿打費勁的走進電梯。

    電梯門關上,安靜的走廊里剩下夏君寧和傅傾流。

    夏君寧記得廖康,他看著傅傾流,溫潤的眼眸復雜深沉,“你和付一旬……”

    “在一起了。”傅傾流微笑著道,雖然不知道這個“在一起”是否還要加個“暫時”前綴。

    “怎麼會?你們之前不是……不是……”夏君寧微微有些激動起來,握著她的一只胳膊,“他那種人真的能接受你嗎?你不要被一時迷惑,我……”

    傅傾流皺起眉,“為什麼不能接受我?”她似乎沒有跟任何人說過,她和付一旬前段時間關系之所以會那樣僵硬的具体原因,就連池非都以為她是單純的告白被拒絕而已。

    夏君寧動作一僵,“我的意思是,他知道你有一個孩子嗎?”

    “他知道。”

    “所以……他不介意?”

    傅傾流表情微微冷淡下來,“他不介意。”至少現在不介意。

    夏君寧沒了言語,低著頭看著她,眼眸深的叫人看不清。

    “你就這麼喜歡他?”

    “他是我的初戀。”

    “所以你像個單純的小女孩一樣,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跟他同居?”他聲音平靜,握著她胳膊的手卻緊的叫傅傾流生生發疼。

    “都是成年人,這有什麼?而且,你是我的好朋友,難道不應該祝福我嗎?我們是以結婚為前提在交往的,放心吧。”傅傾流握住他的手腕,用力的把他的手扯開,“好了,廖先生還在下面等我呢,我先走了。”

    夏君寧站在原地,微微垂著腦袋看著電梯門緩緩關上,眼眸在一瞬間深得可怕,就像攪滿各種色彩顏料的調色盤,隱約有些扭曲渾濁起來。

    “好朋友……可笑的好朋友……”他喃喃自語,神色陰郁,好半天才走回自己公寓,口袋里的手機嗶嗶的震動著,他沒看來電顯示的接起。

    “夏君寧先生?”里面傳來一道有些陌生的低沉男聲。

    “誰?”

    “我是梨安辛,你有時間跟我約個時間見一面嗎?”

    “梨安辛?”夏君寧想起傅傾流前几天去機場接的那個畫家,他有些疑惑,“有事嗎?”

    “是的,很重要的事。”

    **

    廖康把狗窩和狗糧安置好后,就被付一旬嫌棄的趕走了,並且很冷酷無情的勒令以后不准隨隨便便不打聲招呼就闖進別墅來,很顯然之前的那天早上的事被記恨了。

    騎士被安置在克勞德的貓窩邊上,克勞德還在英國,騎士已經嗅到了某種味道,充滿敵意不安的在自己的窩邊走來走去,時不時衝克勞德的貓窩發出警告的聲音,然后警惕的盯著付一旬。

    傅傾流在它邊上放了盆涼開水,安撫的摸了兩下,騎士終于不那麼緊張的蹭著她的手撒嬌,乖乖的跟著傅傾流去廁所轉了一圈,看到自己的狗狗廁所,知道以后自己是要在這里上廁所了。

    付一旬一直抱著雙臂倚在門邊看傅傾流帶著騎士走來走去,目光時不時瞥到那只讓他生平第一次体驗到被狗咬的滋味的小狗,心想這狗對陌生人夠警惕也很護主,所以雖然咬了他,但看著也不算特別不順眼,當然,唯一讓他有點在意的是……這狗可真丑。

    傅傾流安撫好騎士,走向付一旬,“手腳感覺怎麼樣?”

    “除了有點不方便之外,沒什麼大礙。那瓶藥很好用。”說罷瞪著傅傾流摸完騎士朝他伸來的手,“沒洗手不准碰我!”

    “你又還沒洗澡,怕什麼?”傅傾流收回手。

    “那也不行!”付一旬嫌惡,那一身狗毛,還不知道多髒!

    “好吧,所以你現在是需要我伺候你洗頭洗澡還是自己能搞定?”傅傾流顯然還記得他們之前說的話。

    付一旬耳朵驟然通紅,羞恥的瞪著傅傾流,“我自己可以!”

    傅傾流看著他意味不明的點點頭,轉身拎著東西上樓,心想這男人吻她的時候沒見他害羞,這會儿知道了?

    “等等!”身后又傳來付一旬的聲音,傅傾流扭頭,就見付一旬羞恥又理直氣壯,晃了晃纏著繃帶的手,“你……幫我洗頭。”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5 04:18 PM

087 他們都不知道的

    寬敞的浴室內,清晰的鏡子被蒙上一層白霧模糊了鏡面,水聲嘩啦,叮咚脆響。

    付一旬躺在浴缸蓋上,傅傾流坐在他后面的椅子上,白皙纖細的手指穿過頭發輕輕的撓著他滿是泡沫的發,他的發質很好,每一根都纖細柔韌,揉著觸感奇佳。

    頭皮被輕輕的貓爪一樣的撓著,這是付一旬有記憶以來第一次讓非造型師碰他的發,他睜著眼看著頭頂的傅傾流,偶爾看到她的手指抹掉快要滑進他眼睛里的泡沫水,看到她頭發松松夾起神色散漫慵懶,一種酥酥麻麻感覺從頭皮蔓延向四肢,或許麻痹了他的心髒,以至于他覺得前所未有的輕松,仿佛輕到飄上云端。

    好一會儿,傅傾流出聲:“過來點,我給你衝水。”

    付一旬聽話的往上挪了挪,大半個頭都露在外面。

    溫熱的水從額上方滑到發尾,平日里卷曲的非常漂亮的發被拉直了不少,傅傾流一邊撥弄一邊衝水,直到把泡沫衝的干干淨淨,從架子上拿過毛巾將它包起來。

    “好了。”傅傾流推著他肩膀把人扶起來,“洗澡你真的可以自己來嗎?兩個傷口都不能碰水哦。”

    付一旬霎時瞪過去,他就知道!他就知道這個女人忍不住!她一直都不知道什麼叫矜持!又不是不知道他現在手腳不方便,就這麼想引誘他跟她……真、真是沒有羞恥心!

    “好吧,那我幫你脫上衣?上衣你自己脫不好,我不會趁機吃你豆腐的。”傅傾流完全不敢拿付一旬的手開一星半點儿的玩笑,哪怕付一旬說根本沒事。

    付一旬被傅傾流不容拒絕的脫了上衣,傅傾流很快就違背了自己的保證,付一旬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身材,簡直好到讓她忍不住伸出爪子去摸了好几把,最后被付一旬喘著氣臉紅脖子粗的趕出了浴室。

    傅傾流翻出自己的睡衣去一樓的浴室洗澡,洗完澡回臥室發現付一旬還沒出來,去敲了兩下門,確定他沒在里面摔倒暈過去啥的,便打著哈欠十分不客氣的鑽進了付一旬的棉被里。

    放在床頭的手機響了起來,傅傾流伸手拿過來,來電號碼顯示是傅謹鈺的班主任。

    “媽媽我這星期不回去了。”傅謹鈺有些不舍的說道。

    “怎麼了?”

    “這星期我要在學校補習,下星期六去京城參加比賽,媽媽我會贏的!”傅謹鈺對獎金虎視眈眈勢在必得。

    傅傾流被傅謹鈺逗得失笑,“好的,那加油,媽媽等你好消息。”

    “嗯!”

    握著手機趴在床上一會儿,傅傾流看了眼浴室門,把手機放回去。

    她以為她會很快睡過去的,卻不料躺在床上,聽著浴室里的些許動靜,她卻精神了起來。

    心髒跳的微微有些快,似乎在這個時候,她才慢半拍的有了點身為女人的矜持,緩緩的拉起棉被,一直蓋到眼睛下面,黑白分明的眼眸在這一刻干淨純粹,倒映著燈光明亮動人。

    好一會儿,付一旬從浴室出來,看到床頭只余下一盞昏黃的燈,能看到床上纖細的凸起。

    他紅著耳尖,遲疑的在床邊站了几秒,掀開被子躺進去,隱約的能感覺到被子上的她的体溫。

    他第一次跟一個女人同床共枕,扑通扑通的心跳聲很快,明明是大冬天,他卻感覺熱的快要出汗了。

    忽的,傅傾流動了動,付一旬胸口一重,他身子驟然一僵,怔了怔不敢低頭,過了几秒才緩緩低頭看到她的發頂。

    她的手臂壓在他的腰上,腦袋枕著他的胸口,忽然間付一旬的覺得壓在他身上的不是一顆腦袋和一條手,而是這個女人的一輩子,他一個人自由輕松慣了,還有點不適應這突如其來的重量,卻又在一瞬間愛上了這種感覺。

    沉沉的,心髒仿佛被填的充實飽滿。

    他看著頭頂柔和不刺眼的燈光,身子漸漸的放松了下來,完好的左手輕輕的,撫著她柔順的發。

    窗外白雪輕飄,室內卻暖如春意,靜謐卻富含生機。

    翌日。

    傅傾流被床頭桌上的手機鈴聲吵醒,她迷迷糊糊的伸出手去摸,迷迷糊糊的接了起來,“喂?”

    電話那頭霎時沉默了好一會儿,然后掛斷了。

    傅傾流擰著眉把手機丟一邊繼續在暖烘烘的被窩里睡,結果手機又響了起來,傅傾流有點火大,帶著睡意的聲音有點衝起來,“誰啊?!”

    “你又是誰?付一旬呢?”那邊傳來一道有些嚴肅的年長男性的聲音。

    傅傾流趴在枕頭上遲鈍了几秒,從床上坐起身,頂著一頭亂糟糟的發看看手上的手機,哦,拿錯了,這是付一旬的手機。

    “哦,你等一下。”傅傾流抓了把頭發對電話那頭的人說道,然后張嘴喊,“付一旬!電話!”

    等了几秒,沒聽到動靜,傅傾流道:“他不在,你晚點再打過來吧。”說罷也沒注意那是誰,掛上電話縮回被子里繼續睡,真是冷死了!

    **

    京城。

    穿著軍裝,看起來嚴肅刻板的男人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己的手機,好一會儿揉了把自己的臉,“我一定是在做夢。”

    **

    傅傾流在床上賴了十分鐘后,忽然反應過來什麼,驀地把付一旬的手機拿進被窩,卻發現鎖屏了要輸入密碼,恰好這時付一旬走進來,她裹著被子起身,問:“密碼是多少?”

    “我生日,四位數。”付一旬怔了下后說道,然后湊過去,“怎麼?”

    難道這麼快就要查他手機了?棕色的眼眸帶著几分嘲笑又似乎有些縱容的瞥了她一眼。

    傅傾流迅速進入通話記錄,果然看到十几分鐘以前打來的是號碼顯示是“父親”,頓時一腦袋砸床上。

    “他剛剛打電話來了?”付一旬拿過手機看了眼。

    傅傾流一臉悲傷的看他,“我還特別沒禮貌的沒說兩句就掛了!”

    付一旬見到她那樣,忽然就覺得心軟的一塌糊涂,沒忍住的捏著她的下巴低頭吻住。

    傅傾流在付一旬這里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戀人就是開心的時候吻對方,不開心的時候吻對方,沒事干的時候也吻對方,有事干的時候更要吻對方。

    等他放開她,傅傾流舔了舔被吻的嫣紅的唇瓣,看到付一旬的眸色微深咽喉聳動,忽然道:“我還沒刷牙。”

    付一旬表情一僵,看到傅傾流眼里一閃而過的狡黠笑意,頓時羞惱的瞪過去,“快起床!”

    傅傾流看著付一旬走出去,帶著愉悅的笑容換衣洗漱去了。

    早餐已經准備好了,付一旬打電話讓之前他傷了腿在病房里給他做飯的那個廚師過來做的,蒸包、蝦餃和豆奶。

    傅傾流一下來,騎士就跑過來蹭她,傅傾流看了眼它的碗,看到里面還剩下几粒狗糧,很顯然付一旬幫忙喂了。

    “去吃完,不能浪費糧食。”傅傾流指著碗教育道。

    騎士就跟傅謹鈺一樣聽傅傾流的話,乖乖的回去吃干淨碗里的狗糧后才跑到餐廳坐在她腳邊,跟個小騎士似的守著她。

    付一旬有些心有余悸,“它不會又咬我吧?”

    “正常情況下,應該是不會的。”傅傾流道。

    “今天還要去畫廊?”付一旬若無其事般的問道。

    傅傾流點點頭,沒事干,去畫廊畫會儿畫。

    付一旬那邊沒了聲音,傅傾流吃完筷子上的煎包,看到對面的男人垂下的眼瞼擋住神色,她忽然注意到他正在用左手拿筷子,“你是左撇子啊?”

    “嗯。”

    傅傾流露出“那我就放心了”的神情,付一旬立刻道:“就算是左撇子,右手不能用也很不方便。”

    “你不是說沒大礙麼?”

    付一旬一瞬間被噎住了一般瞪著她。

    “……快吃吧。”傅傾流用剛剛含在嘴里的筷子給他夾了個蝦餃。

    付一旬憋著什麼,一直憋到傅傾流要去十里畫廊了,才終于說出來,“下星期,你把時間空出來。”

    傅傾流還想問空出來干嘛,付一旬就催她去上班了。

    **

    “啪!”重重的巴掌聲在安靜的書房內驟然響起,白慕琳捂著被打的麻疼麻疼的臉頰摔在地上,站在她面前的是一個年近四十的男人。

    他臉色鐵青,氣得仿佛恨不能再上前踢她個几腳。

    “你這個蠢貨!家里花那麼多錢讓你去學當一個貴族小姐,你就是這樣當的?!我好不容易讓九寨里的人欠我個人情,你擅自拿去讓人綁一個女人也就算了,竟然差點讓Simon抓住!你不是不知道我們家是在刀鋒上行走的,你怎麼敢這麼囂張行事?!”

    “哥!不把那個女人殺了,我就沒有機會了!”白慕琳悲戚的說道,眼里掉著淚。

    若是以往,這個當哥哥的早就心疼了,可今天他著實被嚇得不輕也氣得不輕,“你的儿女私情比我們一家的性命和榮耀重要?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家之所以有今天,你之所以能受人追捧的原因,是因為我們偷偷沾了白帝國集團的光!我們在英國這一隅之地想怎麼樣都沒有關系,畢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跟白帝國扯上關系去追問白Boss有沒有妹妹的,你嫂子羅靜是他的親妹妹,可是是早就已經被舍棄的,我們之所以膽那麼大,是因為在白帝國內部有合作對象,因為聽說白Boss確實有一個他承認的神秘的妹妹,我們在混淆視聽,我們在誤導所有人!讓他們以為那個神秘的妹妹就是我妻子你嫂子!為了這個,我們每年要分給對方多少錢才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哥……”

    “Simon以前不查,是看在你們青梅竹馬他尊重你的份上,不代表他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相信!你去害他的心上人,有沒有想過如果讓他查出這個,你有什麼臉面再出現在他面前?如果被白帝國那邊知道我們做的事,我們還有沒有命活?!”

    白慕琳低下頭眼淚劈里啪啦的掉著,她哥哥卻看不到她亮的詭異的眼神,如果Simon能接受那樣肮髒復雜的傅傾流,那為什麼不能接受用謊言堆砌起來的白家千金白慕琳呢?

    男人罵完后見她失魂落魄似的模樣,終于還是有些心軟,蹲在她面前拍拍她的肩膀,“我知道你喜歡他,也知道他身份尊貴你嫁給他會讓你真的成為貴族,但是我們還是要認清現實,你也知道他的個性,如果十几年的時間下來他都沒有喜歡上你,你再努力算計又有什麼用?聽哥的話,去好好度個假,家里好不容易布下的關系網和眼線不許你再用,之前那件事我會幫你善后,但決不允許有下一次。哥會幫你挑一個好男人的。”

    被剝奪了權利的白慕琳握著拳頭走出書房,趴在門上偷聽的白慕珍沒來得及跑遠,只好一副扭捏模樣的站在牆邊,哪怕她對這個姐姐還是很尊重的,但是同喜歡一個男人以及對白慕琳的些許嫉妒,還是讓她眼里忍不住流露出些許幸災樂禍。

    看,雖然比她漂亮比她聰明比她跟付一旬的關系更好,但還不是機關算盡卻毫無所獲?還被哥哥教訓要認清現實?哈哈。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父母的智慧都遺傳到了哥哥姐姐身上,所以妹妹才空有一副皮囊卻沒有腦子,白慕琳一抬頭就看到了白慕珍眼里的嘲笑,眼眸微微的眯了眯,她微笑著伸出手,手掌從她的臉頰滑到頸項,再滑向她的后頸停住,大拇指輕輕的蹭著。

    白慕珍覺得一條冰冷冷的蛇爬上了她的頸項,纏住了她的脖子,讓她不能呼吸了起來。她看著溫柔的對她笑著的白慕琳,眼里漸漸的流露出恐懼……

    ……

    周六,由于傅謹鈺和莫書豪都留在省三中補習,所以這星期家里沒有小孩子。

    廚房里傳出劈里啪啦油花四濺的聲音。

    付一旬快步從樓上下來,看到廚房里傅傾流正舉著鍋蓋擋在身前,手上抓著一塊牛排似乎要遠遠呈拋物線把牛排扔進鍋里,頓時喝道:“別動!”

    傅傾流看過去,看到付一旬臉色難看的走過來,一把拿過她手上的鍋蓋,把人拉到身后,自己快速去關了火。

    傅傾流手上有一點被油花濺到的痕跡,看得付一旬忍不住怒瞪她,“誰讓你干這個?你看看你的手!”

    傅傾流聽話的看看自己的手,微微皺眉,“疼。”

    付一旬更氣了,拉著她去上藥。

    “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几把刷子,還敢去廚房!”付一旬一邊給她細細的抹藥一邊又氣又心疼的罵她。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5 04:27 PM

088 黑包子。

    “我也不知道它會這樣好不好?你看那油濺的多高!肯定是你鍋有問題……要不然就是你的油有問題。”傅傾流理直氣壯。

    “水都沒擦干淨你就倒油下去能不濺嗎?腦子呢?”

    “……秀逗了。”瞬間歇菜了。廚房簡直就是她的智商克星,一碰到它傅傾流就要手忙腳亂什麼都忘記了。

    付一旬一臉沒好氣,給她擦完藥,見她還一臉挫敗,鄙視又縱容的瞪她一眼,“想吃牛排是不是?”

    傅傾流飛快看他,點頭,“今天特別想吃肉!”

    付一旬好氣又好笑的看她,在她期待明亮的眼眸下,一不小心又沒忍住的低頭吻她,沒完沒了的細細碎碎的吻了几分鐘才有些低啞充滿磁性的低聲道:“我給你做。”

    傅傾流舔舔被吻的滋潤嫣紅的唇瓣,眉眼含笑甜蜜蜜的巴巴跟過去。他一只手不方便,她得去幫忙。

    所謂幫忙,其實也就是在付一旬鍋歪掉的時候伸手幫忙矯正一下——其實這麼几天下來,付一旬的手早沒大礙了,不過看她這麼緊張,所以才故意繼續纏著繃帶占她便宜的,比如讓她幫忙洗頭發什麼的。

    牛排放進鍋里,滋啦啦的聲響伴隨著一股香氣冒了出來,激得正在和克勞德玩貓狗大戰的騎士立刻從自己的窩里跑過來,克勞德不甘示弱的也跟了過來,在兩人腳邊巴巴觀望。

    付一旬看看騎士和克勞德,再看看巴巴看著鍋里的傅傾流,有種其實自己不止養著兩只寵物的感覺。

    忽的,別墅大門被粗魯的撞開,兩人抬眼看過去,就見到莫成風一臉陰沉的走了進來,身后是追得跌跌撞撞的廖康和臉色不太好的鐘安琪。

    莫成風看著半開放式的廚房里親密的站在一起的傅傾流和付一旬,再看那一狗一貓,臉色鐵青。

    “夏君寧跟我說你們同居了的時候,我還不相信。”莫成風有些危險的歪了歪腦袋,目光在付一旬和傅傾流之間游弋,“所以現在是怎麼樣?你們真的和好了?你們一起徹底背叛我了,是嗎?”

    付一旬關掉火,神色淡淡的從鐘安琪身上掃過,然后落在莫成風身上,“你的未婚妻在你身后。”

    “她是我的未婚妻?放屁!她就是一個你用來算計我的工具!”莫成風怒火滔天,絲毫沒有看到后面鐘安琪眼里一瞬間閃過的受傷。他怒不可遏,“真是我的好兄弟!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竟然搶我的女人!”

    “橫插一腳的人是你。”付一旬眼眸微微眯了下,有些危險的道。他受夠莫成風這種傅傾流是他的的模樣了。

    莫成風猛地一下把付一旬牆上多寶格里擺著的花瓶掃落在地。嚇得克勞德炸了炸毛,騎士衝著莫成風吠叫了起來。

    “莫先生!”廖康臉色難看的喝斥,那花瓶很貴的!

    “莫先生。”傅傾流從付一旬身后走到付一旬身邊,握住付一旬的手,“沒有什麼搶不搶之說,我和付一旬比你更早認識,我和你之間也從未有過任何關系。”

    莫成風拳頭緊攥,上下頜的咬緊在他臉頰上帶出痕跡,他不願接受的看著傅傾流,“這就是你要對我說的話?我對你的真心難道你看不到?你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

    因為她是傅傾流,所以他才采取那種默默跟隨潛移默化的方式追求她,而不是直接用上各種手段,結果呢?

    “抱歉。”傅傾流淡漠的看著他,“也許你該看看你身后。”

    莫成風依舊不願接受的看著傅傾流,然后忽的朝付一旬衝了過去,廖康早就警惕著這個,立刻扑過去把人壓倒在地。

    鐘安琪嚇得捂著嘴后退了兩步。

    付一旬沉默的看著莫成風發瘋似的在地面不停掙扎,仇恨的瞪著他的目光,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出去。

    不多時,几個黑衣保鏢快速的趕了過來,把莫成風牢牢壓住。

    “送他回港城,短時間內不允許他再離開。”付一旬道。

    “付一旬!我的好兄弟!付一旬!你真是我的好兄弟!”莫成風怒吼著被拖出別墅,鐘安琪看著他的模樣,含著淚看看付一旬又看看傅傾流,轉身追了出去。

    “我去盯著。”廖康說道,也轉身追了出去。

    別墅靜了下來,傅傾流側頭看著付一旬。

    付一旬嘆了一口氣,握著她的手親了下,“沒事。”

    沒有人能一直容忍他,如果他自己一直走不出過去的那個坎,那麼他就只能在過去沉淪到死去,而他,不會因為這樣一個失敗者,把自己的心愛的人拱手相讓。

    **

    彼時,京城。

    剛剛結束最后一場奧數比賽的傅謹鈺和莫書豪在老師的帶領下去眾所周知的有名景點游玩。

    大冬天的,兩個小孩裹成了個球,一模一樣的小臉,還未抽條的身高,像兩只萌噠噠的企鵝,簡直不要更可愛,引得路人頻頻注目,帶隊的老師都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好像這兩小孩是她生的。

    傅謹鈺對于大雪天逛景點當真一點儿興趣都沒有,但是莫書豪是個靜不下來的活潑好動性子,這一段時間因為傅謹鈺認真備考,他也不得不跟著一起生怕落后雙胞胎兄弟太多,這會儿終于考完了,他就跟被放飛的小鳥似的了,拉著傅謹鈺到處跑,傅謹鈺要不是想著要給傅傾流買禮物回去,才不讓他拉著四處跑呢。

    冬天到京城來旅游的人不多,几個同行的老師也就沒有把人掬在身邊,只道:“小心點!別跑太遠了,一會儿咱們要去吃午餐了。”

    兩小孩太聰明,叫人下意識的就覺得放心,特別還有一個超懂事的傅謹鈺在。

    莫書豪拉著傅謹鈺跑進拱形門,忽的迎面而來兩個穿著暗灰色羽絨服裹著圍巾一高一矮的男人,莫書豪光顧著前面沒注意,傅謹鈺卻像是感覺到了什麼似的,烏溜溜略顯陰郁的警惕的小獸一樣的眼盯著那兩人直看,那兩人也盯著他兩看著,渾濁的眼里透著一股算計和狠意。

    兩人跟他們擦身而過,几個老師很快出現在兩小孩不遠處,有說有笑的也走了進來,跟那兩男人擦身而過。

    傅謹鈺停了腳步回頭陰郁的盯著兩人的背影。

    “傅謹鈺你干嘛?”莫書豪拉不動傅謹鈺了,回頭奇怪的問。

    傅謹鈺沒理他,自顧自繃著一張白嫩嫩的漂亮小臉往前走。

    中午老師帶他們去了一家生意很火爆的粵菜館里吃午餐,几乎每桌都坐滿了人,大廳里熱火朝天,帶隊老師拿著菜單笑眯眯的道:“想吃什麼盡管點,學校報銷!”

    “必須的,這次我們的謹鈺同學和書豪同學給咱們學校掙了光,雖然最終成績還沒出來,但是我看這次絕對不會又是咱們學校墊底了,來來來,讓小小年紀大將之風的謹鈺同學先點。”省三中升學率高,但是也不知道是怎麼了,每次奧數之類的全國中學生比賽都是個墊底的成績,被其他稱為“万年墊底”,校長為此氣了好多年,這會儿終于要擺脫這個丟人的稱號了,怎能不歡喜?

    傅謹鈺抱著大大的一本菜單繃著小臉一副一本正經模樣的看了起來,他還沒點呢,莫書豪不客氣的湊過來,“這個這個!我喜歡這個!看起來好好吃!還有這個!這個!這個這個這個啊!”

    “點那麼多你吃的完嗎?媽媽說浪費食物很可恥。”傅謹鈺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莫書豪手指一僵,撅著小嘴悻悻的收回手,以前在港城,他要什麼爺爺奶奶給他什麼,只要他多吃一點,點上一整桌都樂意,自從有了雙胞胎兄弟和媽媽,這不准那不准的,好煩!但是就算覺得煩,他也不樂意被兩人排除在外,漸漸的被影響了不少,大少爺做派也稍稍收斂了。

    傅謹鈺就點了兩個菜,一個他看上的,一個莫書豪看上的,把菜單遞給邊上的老師,傅謹鈺忽的對一旁記菜單的服務員道:“有胡椒粉嗎?能多拿几個上來嗎?”

    服務員拿了三個牙簽罐大小的胡椒粉上來,傅謹鈺拿了兩個在自己面前,几個老師聊的興起,對這等小事也不在意。

    “你要那麼多胡椒粉干什麼?”莫書豪拿一個在桌面上滾著玩。

    傅謹鈺伸手拿過來,不高興的瞪了莫書豪一眼,如果可以,他還想弄一把刀子藏身上呢!

    略顯陰郁的還未成型的鳳眸掃過熱火朝天的四周,太過敏感的神經讓他自從那兩男人從他們身邊經過后就覺得有點不安全,下意識的就想做准備保護自己。

    此時,大堂最角落的那一桌,兩個男人一邊喝著茶一邊悄悄注意著傅謹鈺那一桌,臉色陰沉。

    “他媽的,原來是有兩個小鬼!上次我們被耍了!哥!咱們啥時候動手?”那個瘦小的男人咬牙切齒,若說几個月前他還膽小有點惻隱之心,經過几個月的風餐露宿夜不能眠的瘋狂逃命躲藏生怕被警方逮捕的日子,他已經恨上了兩個小孩。

    “別急。”高大的那一個陰沉沉的道,“找個機會先把兩個小鬼抓住,再試試能不能聯絡上那個雇主,那筆生意那邊要是還做,我們就弄死他們賺那筆錢,要是不做,咱們就跟他們家里勒索。先把耗子他們喊過來。”

    提到錢,瘦子兩眼放光,可下一秒想到了什麼,有些害怕起來,“哥,這兩小孩家里恐怕不是那麼好耍的……”

    他們什麼都沒干成沒留下什麼線索都能讓警方地毯式搜索企圖逮著他們那麼長一段時間,這要是勒索了,豈不是就暴露他們自己了啊。到時候拿著錢有沒有命花還是個未知數呢!

    “不入虎穴,哪來的虎子?”反正他們已經被逼的山窮水盡了,不如拼上這麼一把!

    ……

    車子一路平穩的向著那被白雪覆蓋著的大山駛去,那條通往溯雪山庄的道路卻似乎一直有人清理,路面上的積雪並不多,甚至還加了防滑帶。

    傅傾流一邊開車一邊時不時的看一眼副駕駛座上付一旬,看到他拆著自己手上的繃帶連忙出聲,“干嘛呢你?”

    “傷口都已經愈合了。”付一旬拆著繃帶說道,不一會儿就把繃帶全拆開了,那雙藝术品一般的手手背依舊那樣漂亮,可手掌卻多了好几道傷痕,上面還有黃色的藥痕,付一旬看著自己的手露出嫌惡的神情。

    “外面愈合了,里面呢?”雖然付一旬是左撇子,但是右手也非常重要,他那麼精致完美的一個人,出現了哪怕一丁點儿小瑕疵都會讓人覺得扼腕遺憾。

    “你以為我是像你那麼任性的人嗎?”付一旬嘲諷又縱容的看她一眼,連腿上被騎士咬出來的傷都好了,更何況是手?也就是她瞎著急,要不然早就看穿他之前的故意了。

    “說的好像你不任性一樣。”傅傾流白他一眼,看到前面李叔李嬸已經在山庄外面等著了。

    車子一停下,李叔李嬸就走了過來,笑眯眯的看著兩人下車,殷勤的幫著拿東西,看傅傾流的眼神分明就是看老板夫人的眼神。

    傅傾流忽然明白,李嬸以前看她的眼神是什麼意思了,敢情他們早就認為她跟付一旬有一腿呢,誒,等等,不對啊,應該是她想岔了,要不然她上次帶傅謹鈺來的時候,李嬸不會沒有反應,反而對他們那麼熱情的。

    溯雪山庄寒假期間也是開放的,不過現在還沒到時候,只是也快了,所以房間早就收拾好了,就等客人到時候入住。

    第一次跟付一旬來溯雪山庄的時候她倒霉沒有住到干淨的客房,現在有干淨的客房了,傅傾流卻是光明正大的跟付一旬住一間房。

    李嬸的臉都快笑成菊花了,出去的時候還曖昧非常的看了傅傾流一眼,饒是傅傾流這麼厚臉皮的,都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屋里比室外溫暖很多,傅傾流坐在床上取下脖子上的圍巾,往床上一趟,一只手支著腦袋懶洋洋的看著付一旬在房間里走來走去收拾兩人的衣服,“你腿不疼了?”

    “皮外傷,看著嚴重而已。”付一旬把傅傾流的衣服跟自己衣服掛在一起,看著滿滿的衣櫃,忽然間鋒利細長的眉眼淺淡的柔和了下來,明明那麼淺,卻像融化了的冬雪,露出青蔥的綠地。

    傅傾流想想也是,騎士再用力它的牙齒也就那麼短,付一旬是肌肉結實精瘦的人,看著鮮血淋漓的,但是應該沒有多大的問題。

    “所以你是安排了活動咯?”

    付一旬動作一頓,耳尖悄悄的紅了些,深邃精致的棕色眼眸浮現些許羞惱,“什麼活動?就是過來住几天。”說的好像他特別心急,才在一起不到几天就想跟她怎麼樣似的!他才不像她這麼不矜持呢!

    “好吧好吧。”傅傾流打了個哈欠,忽的道:“幫我拿一下睡衣,我困了,睡個午覺先。你要不要一起來?”

    付一旬頭發似乎一瞬間炸起了些許,整個頭皮都麻了麻,他盯著衣櫃里的衣服一小會儿,才伸手拿出傅傾流的睡衣遞給她,看著傅傾流走到浴室去換衣服,藏在棕色的發下的耳朵紅的几欲滴血。

    不一會儿傅傾流就換好衣服出來了,帶出來的衣服隨手就扔在了椅子上,往被子里一鑽,好一會儿腦袋又鑽出來,“你真的不要一起來?”

    “閉嘴!這種事不要一問再問!真是、真是……羞不羞?”付一旬站在原地罵她。

    傅傾流被罵的翻個身把被子往腦袋上一蓋,不再理他,結果沒一會儿就感覺到身邊的床下陷,一個人躺了進來。

    原本離她有點距離的,不一會儿他往她身邊挪了挪,手臂有些僵硬的碰到她的背,試探性的碰了碰,見她沒反應,又碰了碰,再過一會儿,整個胸口貼了上來,把她抱進懷里,滾燙的軀体好比火爐,讓傅傾流一下子就暖了起來。

    傅傾流閉著眼,被白色柔軟的棉被遮掩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淺淡的弧度。

    **

    回酒店的一路傅謹鈺拉著莫書豪的手緊跟著老師不讓他再繼續亂跑,莫書豪雖然很想到處跑,但是傅謹鈺難得對他的主動親近讓他忍不住覺得歡喜,也就乖乖的讓他牽著走了。

    今天酒店里似乎有人在進行什麼活動,門口的露天停車場里停滿了一輛輛軍綠色的車子,傅謹鈺看著它們,也不知道是因為覺得人多還是因為普通人天生對軍人有一種崇敬之情,忽然就覺得安全了許多,拉著莫書豪的手也松了些。

    “誒!大爺爺!”他這邊手才剛松開,莫書豪腦袋一轉,忽然看到了什麼,飛快的掙脫了傅謹鈺的手跑向滿是車子的停車場。

    “莫書豪!”傅謹鈺立刻追上去。媽媽說讓他照顧好莫書豪的!

    “謹鈺!書豪!別亂跑!”前方帶隊老師見兩小孩跑向停車場連忙道。

    “沒事,在酒店門口能出什麼事。”一個男老師不甚在意的道。他對傅謹鈺放心的很。

    領隊老師遲疑的看著停車場,看到那里軍用車那麼多,又是在酒店門口,應該不會有什麼事吧……

    莫書豪就像一條滑溜溜的小泥鰍,三兩下在車堆里鑽來鑽去就不見了蹤影,傅謹鈺氣得准備等找到他就打他一頓,看他再皮!要不是因為媽媽,他才不要管他呢!

    滿是車子的停車場里,兩個小孩捉迷藏似的在高大的軍用路虎悍馬跑來跑去,而四個大人也在飛快的穿梭著想要將其逮住。

    瘦子趴在地上從車底找小孩,一邊看著那軍用車又有點心驚膽戰,摸摸耳朵上的耳機,“哥,我覺得壓力山大……”

    “白痴,怕什麼,這些車上的人都出去了,那個陰沉沉的小鬼警惕心太强了,指不定這是唯一的機會!”

    “知、知道了……”

    傅謹鈺剛剛繞過一輛車子,一個高大的身影猛然竄了出來,結實的手臂猛地一撈就把傅謹鈺給夾在了胳肢窩下,蒲扇大的手緊緊的捂住他的嘴。

    “捂……”傅謹鈺雙腿亂蹬著掙扎,踢到一輛車子,嘭的一聲響,嚇倒了停車場里你追我趕的几個人。

    “小兔崽子!你給我老實……啊!”

    胡椒粉的辛辣刺激的他淚流滿面,根本睜不開眼,傅謹鈺趁機張嘴咬了他一口,掙脫開來一落地就飛快的跑。

    “莫書豪!莫書豪!老師!”傅謹鈺緊張的心髒怦怦跳,一邊跑一邊大聲的喊,這里就在酒店外,弄出動靜引起別人注意才是好的。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5 04:32 PM

089 滾滾滾

    “我在這里!傅謹鈺我在這里!”莫書豪的腦袋從一輛軍用路虎車窗里伸出來,清脆的聲音在停車場里回蕩開來。

    傅謹鈺腳步一頓,連忙循著聲音跑過去,警惕的打量著四周。

    那几個綁匪也跟著莫書豪的聲音追了過去,几人彙聚在一起,卻不見兩個小孩的蹤影。

    “哥,人呢?”瘦子看著安安靜靜卻滿是軍用車的停車場覺得十分不安。

    高大個的滿眼通紅還辣的眼淚橫流,憋著一肚子的火,“該死的兔崽子,老子非弄死他不可!現在先撤——”

    聲音驟然消失不見,几人臉色慘白的看著窄窄的路被拿著槍的兩個穿著迷彩服的特種兵前后堵住,强者所流露出來的氣勢,讓人輕易体會到一種無路可逃的感覺。

    而此時就在他們的對面,那輛車子里。

    傅謹鈺盡量讓自己緊貼著門,無意識的做出一副隨時要逃跑的模樣,他如同受到威脅一般的小獸,緊張的虛張著聲勢,朝著讓他感覺到危險的人齜牙咧嘴。

    那是一個很高大且充滿氣勢的男人,兩鬢白發,剛毅的臉上一雙銳利逼人的眼,坐在寬敞的后座里,仿佛都將整個車廂都占據了。

    莫書豪躲在他懷里,看著傅謹鈺的目光有些躲閃和怯怯,他真不是故意的,只是太久沒看到第二崇拜的大爺爺,一時忘記了他們還在隱瞞著所有人的事了。

    外面的几個綁匪已經被收拾了,一個軍人走過來敲了敲窗戶,敬禮,“首長……”

    傅謹鈺更警惕了起來,小心髒跳的飛快,恐慌的情緒從心底蔓延開來,怎麼辦?被發現了,而且那個所謂的爸爸的父親看起來很不好騙的樣子……

    付首長打量著傅謹鈺,看著他跟受了驚卻又仿佛隨時可能扑上來跟他拼命的模樣,漸漸的又有了一絲興味,這小子……

    ……

    傅傾流醒來的時候,付一旬已經不在房間里了,她起床換上被疊的整整齊齊的衣服圈上圍巾下樓,李嬸看到她立即道:“傅小姐快點吃午飯,先生說讓你吃完飯去后面找他。”

    傅傾流點點頭,走到餐桌慢悠悠的吃午餐,午餐大概是李嬸做的,家常小菜,味道不錯。

    北方的冬季對于傅傾流來說是最難熬的一個季節,哪怕雪再浪漫再漂亮,它總是伴隨著傅傾流討厭的寒風,划過肌膚就像刀鋒一般刺痛。

    溯雪山庄后面的那片湖結成了冰,四周的山一片雪白几乎看不到其他雜色,傅傾流遠遠的就看到那白茫茫的天地之間,一抹影子風一般的在光滑的冰面上滑動。

    他穿著黑色的大衣,戴著紅色的圍巾,棕色的半長卷發被風吹得有些亂,向來像個古老傲慢卻又矜貴的貴族的男人此時似乎有點孩子氣,那唇角的笑意被風吹得朦朦朧朧,卻輕而易舉的將人感染。

    傅傾流覺得這冷得跟刀子似的風也沒有那麼討厭了。

    付一旬看到傅傾流走過來,很快滑了過來,繞著她轉了一圈才停下,“會不會?”

    傅傾流搖頭,她這麼畏寒怕冷的人,冬天恨不得在被窩里冬眠,怎麼可能會去玩這個。

    “我教你。換鞋。”付一旬說著不容拒絕的拉著她往湖心亭走去,傅傾流走在冰面上好几次差點滑倒,幸好有他扶著。

    不久前李叔就用機器把湖面的雪和凸起給磨平了,冬季之所以溯雪山庄還開的原因是,冬季的這里比夏季還要好玩,當然這個好玩是對于一些比較有冒險精神和活潑的人,要是都像傅傾流這樣的懶人,肯定是一間房都沒人預訂了。

    “我不想玩這個,我會摔倒的。”傅傾流坐在亭子里看著給他換鞋的付一旬,第三次不耐煩不高興的重復這句話。

    “我扶著你,不會摔。”

    “我覺得帶著你一起摔的可能性更大。”

    “那就一起摔。”

    “我才不要,摔倒會疼的好嗎?”

    “衣服穿的那麼厚,你還戴了帽子,摔倒也不會多疼的。”

    “混蛋,你竟然說這種話?有沒有好好學過怎麼當体貼溫柔男朋友的?”說好的破一點皮都心疼的恨不得去死一死的溫柔好男友呢?

    回應傅傾流的是付一旬略嫌棄又好笑和縱容的一眼,然后不容拒絕的道:“好了,起來吧。”付一旬往后滑了一點,把傅傾流拉起來。

    傅傾流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雙腳踩在薄薄冰刀上的不平衡感叫她抓緊了付一旬的手臂,雙腳不聽使喚的僵硬站在原地,她一時都搞不明白那些玩花樣滑冰的人到底是怎麼控制自己的雙腳和軀体的。

    “啊!別放開我的手!”

    “前后腳交替,身体前傾……”

    “嗷!想我摔掉門牙嗎?!”

    “慢點……”

    “砰!我不滑了!”

    “噗!”

    李嬸和李叔遠遠的看著那邊冰面上摔成一團在冰面上滾的兩人,雖然依舊忍不住覺得有點難以置信,難以置信付一旬這麼矜貴驕傲的人竟然也有這樣普通戀愛中男人的一面,面上還是忍俊不禁的流露出笑意。

    這場“慘烈”的滑冰課程終究以傅傾流可以自己在冰上慢慢滑的,不算太糟糕的成績結束,雖然代價是傅傾流連累付一旬一起摔倒好几次。

    付一旬在冰面上特地划出來的一小塊冰面上挖了個圓洞,拿著釣魚竿坐在椅子上釣魚。

    目光落在不遠處笨拙的慢吞吞的在冰面上滑著的傅傾流身上,看她几次一不小心差點摔倒,手忙腳亂的揮動雙手面露些許驚慌,最后雙腿大張雙手撐地的喜劇場面,眼里都是笑,甚至忍不住拿出手機對著傅傾流拍攝,叫看到的傅傾流立刻朝他滑了過來。

    “你敢拍?”傅傾流氣喘吁吁。

    “我就拍。”

    “……”好想打他!但是又覺得……想到他懷里待一會儿。

    ……

    傅傾流如願的到了付一旬的懷里,她坐在付一旬腿上,被付一旬用身上的大衣把她也包裹起來,她纖細的身軀几乎就這麼完全完美的嵌在他的懷中。

    傅傾流看著付一旬拍攝下來的錄像,看著自己那摔來摔去滑稽又搞笑的模樣笑得肚子疼,付一旬比較矜持,眼里含笑,嘴上嫌棄的道:“小聲點,魚都被你嚇跑了。”

    傅傾流全然不管,被自己的滑稽模樣逗的哈哈大笑,然后又拿著他的手機拍照,拍完風景自拍,拍完自個儿連付一旬也拍了進去。

    “過來,給我親一個。”傅傾流一扭頭捏著付一旬的下巴噘嘴親上去,手上拿著手機對著兩人哢嚓一下,然后一看手機,又是一陣笑,“你看看你的表情哈哈哈……這是什麼表情?是被嚇得花容失色嗎你?噗哈哈……”

    付一旬惱羞成怒,一把搶過手機,“重新來一張!”

    明明只是一片結冰的湖,他們卻在這里呆到了晚上,明明山庄就在后面,里面有米飯蔬菜肉類,還有能遮擋寒風冷雪的牆壁屋檐,他們卻在冰面上點起火把烤魚吃,沒有說什麼特別有意義的話,也沒有做什麼特別有意義的事,偏偏覺得愉快又充實。

    這片寬敞的冰面被三面皚皚雪山包圍著,一簇篝火就像漆黑夜空中的一點星光,微弱不起眼,但是卻足以照亮需要它的人。

    兩人緊緊的貼著,哪怕處于寒風之中,也暖的臉頰粉扑扑,一直到很晚,才相攜回到山庄。

    跟付一旬一起睡讓傅傾流体會到了春天般的溫暖,因為她再也不需要抱著個熱水袋才不會半夜被冷冰冰的腳給凍醒了,但是也有一個壞處,因為付一旬不讓她睡到自然醒!

    一大早就被挖起來套上厚厚的羽絨服戴上帽子圍巾,傅傾流不爽的坐在床邊,直到付一旬拿著有些熱的毛巾往她臉上一捂,洗了把臉,傅傾流才不甘不願的跟著他下樓吃早餐。

    吃完早餐傅傾流看到付一旬背了個登山包,心里大叫不好。

    “這種大雪天的,你不會還想去爬山吧?”

    付一旬點頭。

    “……祝你好運。”傅傾流跟他擦身而過,下一秒被攔腰摟住往外走,驚叫,“我不要!我才不要去爬山呢!我會冷死的!快放開我我我我我我……”

    李叔和李嬸險些忍不住笑出聲。

    几分鐘后。

    傅傾流仰頭看著前面鋪滿白雪的山,一臉如喪考妣。

    付一旬在前面回頭看她,淺灰色的運動羽絨服看起來很薄,穿在他身上完美的勾勒出他完美的身材輪廓,一雙包裹在黑色運動褲下的腿又長又有力,背著個登山包,隨意拿相機一拍,都可以放在運動雜志或者時尚雜志上當封面。

    “快過來,我會慢一點等你的。”付一旬朝她招手。

    傅傾流在原地躊躇了兩秒,最終還是不甘不願的走了過去,有些咬牙切齒,“你敢不等我,我就用雪把你埋了!”

    雪厚厚的將地面覆蓋著,一踩下去直接沒到小腿肚,每一步走出去要花費的力氣遠比夏天爬的時候要多上好几倍,傅傾流沒走几步就累得不行了,付一旬卻不放過她,走走停停的就是不下山。

    “你要是一星期能爬個兩次,身体不知道會多好。”付一旬嫌棄傅傾流体質太差,這麼差的体質,武力值再高恐怕也只有短時間內的爆發力,時間一長就后勁不足了,就像百米賽跑的運動選手。

    傅傾流直接抓了把雪砸過去,她最討厭做運動了!煩!

    付一旬被砸了眼里的笑意卻深了些,走過去把人扶起來,“走吧,到那邊就好好休息一次。”

    付一旬指的那邊是當初傅傾流差點跟丟他的冷杉林,一棵棵冷杉樹依舊高聳入云,顯得冷艷高貴,穿著雪白的衣服,就像一個個冰雪女王,驕傲的挺直著腰板。

    付一旬帶著傅傾流找到了個相對平坦的石台,把上面的雪掃掉,讓傅傾流坐下休息,付一旬從登山包里拿出保溫壺,傅傾流喝著熱水終于不那麼不爽了。一轉眼看到付一旬拿出個不知道什麼東西,不知道要干嘛。

    “你干嘛?”

    “做陷阱。”

    付一旬也不給傅傾流解釋清楚,弄好了就起身走下石台,一直走到五十米開外,趴在雪上。

    傅傾流看了半天,終究沒忍住的費勁的走過去,“你在干嘛?”

    “噓!”付一旬扯了傅傾流一把,把她扯趴下,他把人壓在胳膊下,壓低了聲音在她耳邊道:“我在等我們的晚餐。”

    傅傾流看到陷阱后面隱約有個洞,于是她問:“兔子還是老鼠?”

    “不知道。”

    “所以,如果是老鼠呢?”

    “……給你吃。”

    “滾。”傅傾流一拳頭輕輕砸他臉上,被付一旬握住。

    跟著付一旬趴在雪地上沒動,然后等啊等,等啊等,等得她都快趴在雪上睡著了,付一旬輕輕一叫,傅傾流驀地看過去,謔!好肥的一只兔子!

    明明這一趟爬的非常不樂意,明明就算什麼都沒捕到他們下山就能吃到熱騰騰的飯菜,明明只是一只兔子,卻在這一刻不知道為什麼覺得特別的開心滿足,連那點因為討厭冬季討厭運動卻被强拉著爬山的不開心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付一旬從包里掏出工具准備料理兔子當晚餐的時候,傅傾流看了眼他的手,笑眯眯的問:“要不要我來?”

    付一旬動作一頓,羞惱的瞪她,“不用!你去弄點能燒火的,多動動鍛煉鍛煉你軟趴趴的死雞肉吧!”

    武力值比他高了不起啊?体質那麼差!有本事別比爆發力,比耐力持久力啊!

    傅傾流拿著把小刀乖乖去附近找柴火,等她回去的時候,付一旬已經弄好了兔子,而且弄得特別的好,那兔子就像被直接剝了皮,一根毛都不剩赤條條的在那里,內髒什麼的也都弄掉了,看不到扔哪去了,很顯然用白雪埋起來了。

    付一旬正在用他們帶的水洗手。

    傅傾流表示很驚訝,付一旬看起來很熟練的樣子,而很難想象,潔癖這麼嚴重家世那麼輝煌的貴族公子,竟然對這種事那麼熟練。

    盡管時間並不算晚,但是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石台上生起一堆火,一只肥嘟嘟的兔子被插在一枝樹枝上烤著,油脂滴滴答答的落下,香噴噴的。

    付一旬在石台后面的山壁上挖出一個大大的洞,把里面的雪拍的結結實實的,儼然一副晚上要在山上過夜的架勢。

    “明天我要是感冒了,你可要負責。”傅傾流回頭看了眼懶洋洋的道,繼續盯著兔子流口水,溫暖的火叫她暖洋洋的,整個人忍不住又變得慵懶散漫了起來,半眯著的眼睛倒映出耀眼的光芒。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5 04:38 PM

090 他們的曾經。

    付一旬弄好了滿意的出來,見傅傾流饞了,拿過兔子看了看,撕下一條肉放進嘴里。

    “熟了嗎?”

    付一旬又撕下一條,喂進傅傾流嗷嗷待哺的嘴里,“熟了嗎?”

    傅傾流嚼巴嚼巴,“好像熟了,但是又好像不夠熟。”

    “那再烤一會儿。”

    火光之中,烤野兔的香氣逼人,兩條兔子美味的后腿都進了傅傾流的肚子里,但是這兔子也不知道都吃了什麼長那麼肥,兩人吃的肚子都撐了還有剩下。

    傅傾流揉著撐的有點凸出來的小肚子靠在付一旬懷里,脫了鞋襪的腳丫子烤著火,在這冰天雪地中,硬是營造出了愜意安詳的氣氛。

    其實傅傾流也覺得奇了怪了,雖然野味烤起來是很香,但是只是噴了點鹽水上去這味道也稱不上美味到哪里去,還因為兔子太肥略略油膩,可她就是胃口大開。

    吃飽喝足就犯困了,傅傾流靠在付一旬身上腳丫子烤的暖暖的,看著那暖暖的火光,眼皮漸漸的有些重,但是又有點不想就這麼睡過去,于是她懶洋洋的問:“你的潔癖呢?”之前一根頭發都受不了,這會儿隨便趴雪地剝兔皮吃烤兔肉,一點儿不見潔癖。

    “暫時沒了。”付一旬從登山包里拿出一條薄毯把傅傾流包住,抱著傅傾流軟軟的身子,下巴抵在她頭頂,似乎也跟著懶洋洋了起來。

    “為什麼?”

    “……大概,確實是心理問題。我以前小時候被我父親丟在一個孤島上生活,就給我留了几本野外生存手冊。上面一個人都沒有,因為有一些毒蛇猛獸,我不得不想方設法在孤島上活下來,除了一開始几天有點不適應之外,后面還挺開心的,大概是那段時間讓我對大自然的很多東西都沒有抵觸心理。”

    傅傾流來了興趣,“真的?那你在上面生活了多久?”

    “半年,后來我外公過來把我接回去的,聽說還打了我父親一頓。對了,我跟你說過我外公外婆的事嗎?”不同于提到自己的過去和父親時的語氣隨意平淡,似乎這些事再提起心里毫無波瀾。提到外公外婆的付一旬眸光溫和,語氣里仿佛也染上了些許笑意。

    “嗯?”傅傾流被付一旬感染的對他們起了點對兩位老人的興趣。

    付一旬摟住她笑道:“我外公……嗯,你知道我外公吧?被稱為‘藝术界不落的王爵’的那位。”

    傅傾流眨眨眼,腦子里很快冒出了那位藝术圈不落的神話的大藝术家,這時她才后知后覺的發現,噢,原來付一旬竟然是那位的外孫!要說那位,任何一位藝术家都該知道他的,如果說付一旬挑剔、傲慢、神秘又壞脾氣,那麼那位就是挑剔、傲慢並且高調壞脾氣到了慘絕人寰的地步。

    當初他與他妻子的結合也被傳出各種版本,而無一不是美好又帶著些許讓女孩子憧憬的夢幻色彩的,比如當年埃文斯夫人,那位傳奇的華人女性畫家在自己一窮二白什麼都沒有的情況下竟然揣著僅有的50英鎊孤身飛往英國,為了那個跟她生活在完全不同階級的貴族藝术家,比如她蹲守在他家門口几天几夜終于將那位挑剔到了極點的大藝术家在一群豪門貴族之中攔住什麼什麼的,具体如何,大概沒有人知道,但是唯一大家都知道的是,他們幸福美滿,情深動人。

    他們的故事大概會很有趣,但是傅傾流現在更在意的是……

    “你那時候几歲?你爸爸為什麼把你扔島上?”

    “十歲,大概是覺得我被寵壞了太嬌氣了。”藝术品般白皙漂亮的手指頭卷著傅傾流細長的黑發把玩著,聲音又輕又柔,就像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我三歲母親過世后,我外公就把我接到了英國生活,再一次回國是因為我父親要娶新的妻子,那女人還不錯,就是她帶來的孩子有點煩。幸好我不用跟他們一直生活在一起,要不然豈不是被煩死?”

    傅傾流無意識的抓住他卷著她的發的手把玩著,指腹從他手掌上的那几道漸漸變得淺淡的傷痕上划過,眼皮緩慢的眨著。

    時間不知道過去多久,靜謐的只能聽到柴火被燒得劈里啪啦響的聲音,連付一旬都以為傅傾流睡著了的時候,她忽然輕輕的慢條斯理的道:“你知道我為什麼被罵惡毒嗎?”

    付一旬摸著她的發的動作一頓,心髒驀地抽了一下。

    “我爺爺奶奶出車禍過世沒几天后,身体不好的媽媽就病了,沒几天也跟著去了,然后有一天,李艷陽……就是我爸的情婦,挺著大肚子來我家,跟我耀武揚威說是她把我媽氣死的,我一氣之下把她從樓上推了下去。”

    這一推,讓李艷陽早產了,生出來的死胎是個七個月大的男孩。當時的傅傾流並不覺得愧疚,她覺得很開心,看到李艷陽和章錚才不好過她就開心了,覺得解氣了,她才不管那個沒出世就死掉的嬰儿呢。

    他媽是個破壞別人家庭的小三,氣死原配登堂入室不說竟然還跟原配的孩子耀武揚威,身為這種女人的儿子他還不如不要出來呢。

    可惜的是當時才十二歲的傅傾流終究還是太年幼,沒有預料到后果,李艷陽是個特別會裝的女人,再加上那時傅傾流的母親已經死了快一年了,几乎沒人當李艷陽是小三,哪怕有人知道,那有如何?他們不相信一個十二歲的孩子能斗得過大人,特別章錚才並不是一個庸才,就算遺囑上把傅氏和其他財產都留給了傅傾流,但是章錚才是她的父親,在她成年之前,他理所當然的幫她掌管公司,而在等她成年的那些年里,章錚才有很多種方法能把傅氏占為己有。

    所以在有心人的推動下,一個十二歲的小少女竟然因為不願意接納繼母而做出這種事,理所當然的被人當成惡魔,被認為是惡毒。

    其實想想,傅傾流覺得,她確實是個挺惡毒的女人的,要不然怎麼就那麼不討喜呢?不討喜到那些曾經說著喜歡她,有什麼好東西總有她一份的世交伯伯阿姨們在她最孤苦無依最需要幫助的時候,都沒有伸出援手,甚至……

    傅傾流說的簡潔,簡潔到並沒有訴出后續的苦,但是付一旬卻覺得心髒悶悶的疼。他握緊她有些冰涼的手。

    傅傾流笑了笑,語氣平淡的好像只是在說一個別人家的故事,“其實想想我那時確實很蠢,我那一推,除了一時的解氣之外好像什麼都沒得到,反而把自己弄的更加悲慘,李艷陽依舊住在我家的房子里,章錚才依舊是高高在上的傅氏總裁,反倒是我,聲名狼藉,一無所有。呵呵,衝動果然是魔鬼,做人還是要冷靜一點。”

    所以她總是教傅謹鈺要三思而后行,千万要三思而后行,也把自己養成了慵懶散漫烏龜一樣慢吞吞的性子。

    “傾流……”

    “好在,惡人一定會有惡報的。那一天不會來得太晚。”橙黃的火光跳躍在她的面容之上,在冰天雪地之中,她的眼眸幽深的如同不見底的潭,神秘而危險。

    付一旬抱緊了傅傾流,深邃的眸子透著一股子寒意,他沒有去查過傅傾流的過去,因為他尊重她,他等著她開口告訴他,他卻沒有想到,他聽到的給他的感受,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深得多,章錚才……李艷陽……他記住這兩個名字了。

    “說起來,”傅傾流忽然從付一旬懷里掙脫出來,轉身面對他,黑白分明的眼眸慵懶卻一動不動的看著他,“之前綁架我的人,還有我被污蔑抄襲的時候壓著消息不讓它傳到英國,后面還讓人殺掉我的人,我都懷疑是白慕琳下的手。我這麼說,你會不會覺得我是在無理取鬧,或者挑撥離間?”

    付一旬微微怔了下,似乎沒想到傅傾流這麼輕易的就想到了白慕琳身上,畢竟她們似乎除了那次孤島野營之外就沒有什麼交流了。

    傅傾流眼眸微不可查的眯了下。

    “我很高興你的告訴我。”付一旬道。

    傅傾流驀地一怔。

    “我會查清楚的,別擔心。”他說。

    經常在很多電視劇里看到那樣的劇情,男女主角因為某個青梅竹馬鬧不愉快,因為你更信任誰這個問題。

    如果是其他男人聽到傅傾流說懷疑白慕琳對她做了什麼,大概真的會以為傅傾流因為在意兩人青梅竹馬的關系在嫉妒在無理取鬧在挑撥離間,如果傅傾流是別的女人,也可能認為還沒有什麼證據就亂說不好之類的,可偏偏,他是付一旬,她是傅傾流。

    傅傾流是個霸道的人,在她沒有證據證明自己說法的時候,她的男人可以基于對女人的那點紳士風度和二十年的朋友情分站在中立角度,卻不允許直接否定她的懷疑,去信任另一個女人。

    夜幕籠罩下的城市繁華璀璨,白日里被遮掩住的欲望在這一刻就像被釋放的野獸。人們肆意狂歡。

    咖啡店內琴聲悠揚。

    夏君寧剛剛跟白慕琳結束通話,梨安辛便走了進來。

    “不好意思,我遲到了嗎?”梨安辛坐到夏君寧對面,笑容和煦的道。

    “沒有,只是我不習慣讓人等。”夏君寧打量著梨安辛,很確定自己確實不認識他,“梨先生把我約出來是為了什麼事?”

    梨安辛笑了笑,眼底卻微微的發涼,“我想跟夏先生聊一聊關于你的事。”

    “我?”

    梨安辛從自己的文件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遞過去。

    夏君寧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打開文件慢慢的看起來,等他看完,時間已過去五分鐘,他臉上公式化的笑已消失不見,神色陰郁可怖。

    梨安辛不甘示弱的冷冷看過去。

    “梨先生到底什麼意思?”

    “這話,我想我來問比較合適,你到底為什麼要出現在她身邊?”梨安辛語氣里帶著一股咄咄逼人的味道。

    “你又是誰,憑什麼用這種語氣這種態度來跟我談論她和她的事?”

    梨安辛倏地站起身,“話不投機半句多!我只好直接告訴她這件事,哪怕會傷了她,也好過她被你一直欺騙!”

    “梨先生!”夏君寧有些陰沉沉的聲音喝止住梨安辛的腳步,整個咖啡廳里為數不多的人都看了過來。

    梨安辛滿眼怒火的看著他。

    夏君寧深呼吸一口氣,語氣有些妥協下來,“請坐。”

    另一邊,廖康正皺著眉頭看著電腦上郵箱里收到的資料,廖錦溪坐在他邊上拿著iPad流著口水看著里面專賣店里的衣服,又想從哥哥口袋里掏點錢去買了,昨天他在股市里又小賺了二十來万來著,哎呀,有個金牌操盤手哥哥簡直不要更幸福。

    “哥啊,你再給我點錢……唉?”廖錦溪忽的看到廖康電腦里的信息,頓時腦子一空,湊過去仔細看了看,驚訝道:“哥,你在調查白小姐啊?”

    廖康把她推開,“自己玩去。”

    廖錦溪才不,她又湊過來,一臉驚恐的問:“該不會真的是她讓人綁架傾流的吧?”

    這個妹妹雖然拜金了點,但是很聽話,該聰明的時候絕對不犯蠢,廖康很滿意。

    廖錦溪見廖康的反應,連忙拿出手機,“我趕緊告訴傾流,你也趕緊告訴Simon先生,有這麼個蛇蠍心腸的女人在身邊,想想都頭皮發麻!”

    “不用你操心,這是先生讓我查的。”不過本該順利查到的東西,突然就像被一道牆阻隔起來一樣,很顯然,有人在從中作梗。廖康有些煩躁的拍掉廖錦溪打電話的手。

    “真的?可是白慕琳跟他不是二十年的青梅竹馬嗎?他怎麼這麼輕易就懷疑到她身上?”廖錦溪還以為這麼多年的情分在那里,就算有人跟他說白慕琳傷害了傅傾流,他也不會相信呢。

    “那是因為你不清楚先生的性子。”廖康跟在付一旬身邊將近六年了,也算了解付一旬了,他的脾氣從小就不好,並不是什麼人隨便花費個長時間去死纏爛打跟在他屁股后面就能在他心里留下痕跡的,他給白慕琳一點面子不代表他信任她。

    “先生在當初我剛給他干活,見白慕琳第一面的時候就跟我講過一件事。他十五歲的時候見白慕琳跟他奶奶下國際象棋,几盤棋下來,白慕琳心機百轉,每一步都帶著算計,而每一次白慕琳快輸了的時候,都會有意識或者無意識的用同歸于盡的辦法去扭轉局面或者致使平局。”廖康說著,趁機教育一下廖錦溪,“先生不動聲色不代表不知道。不理會,是因為他跟Amon先生性格相近,在保全自己原則的前提下並不熱衷去懲凶除惡,在白慕琳沒有觸及到他的底線的時候,他不會去理會白慕琳做了什麼,因為不在乎那個人,所以才不在意她做的事,現在她疑是對傅小姐下了手,先生恐怕……”已經把她當敵人了。

    廖錦溪似懂非懂,一臉不明覺厲。難怪她哥哥明明不去給別人干活都能衣食無憂,卻還要給付一旬做牛做馬任勞任怨,付一旬聽起來就好厲害的樣子……

    ……

    酒店房間內,付首長坐在沙發上,看著前方站著的那兩個一模一樣的小孩,銳利如劍的眼眸深的叫人不敢輕易直視。偏偏傅謹鈺就像全身炸毛的小獸,咬著牙陰郁强硬的直視對方。

    付首長眼中滑過些許贊許,看向垂著腦袋玩著手指的莫書豪,“你們誰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書豪?”

    “爺爺……”莫書豪噘著嘴,看看付首長,又看向傅謹鈺,被傅謹鈺冷酷無情的瞪了一眼,又懨懨的低下頭,不說話。

    “你說。”付首長看向傅謹鈺。

    傅謹鈺警惕的瞪著他,心急如焚,眼前這人的氣場讓他十分有壓力,哪還能說出什麼話來?

    “那我讓人去查。”

    “不准!”傅謹鈺立刻被踩了尾巴似的出聲。

    付首長興味的看他,“小子,你在命令誰?”

    “……我……我自己說!”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5 04:44 PM

091 驚!

    傅謹鈺急得要死,腦子飛快的轉著,烏溜溜的眼珠也跟著轉來轉去,時不時下意識的偷瞄一下付首長。

    付首長是十分嚴肅的一個人,眉間深深的嵌了個川字,若是換了其他人,作為一個几乎一輩子都是軍人的他天性使然,他肯定不會有什麼好感,只覺得他鬼點子多不老實,可此時傅謹鈺正是介于少年偏向小孩的年紀,再加上他做什麼都給人一本正經的感覺,因此外表和行為所展現出來的反差,倒是讓他忍不住又覺得有趣起來。

    他有多久沒見到心思那麼多卻不讓人心煩的孩子了?還是說是因為他是自己的孫子,所以才這樣?

    付首長耐心的等著傅謹鈺出招,莫書豪卻已經有點閑不住了,趁著雙胞胎兄弟和爺爺還在暗自斗法,悄悄伸出白嫩嫩的小手摸向桌面,從果盤里自以為做的沒人知道的摸了一個蘋果。

    “我……”

    “哢嚓!”

    傅謹鈺正要說話,立刻就被邊上傳來的清脆聲響給打斷了,傅謹鈺立刻瞪過去,莫書豪正抱著一個几乎有他半張臉大的蘋果啃得整個下巴都是汁水,忽然看到傅謹鈺瞪他,立刻嚇得嗆住了。

    “咳!咳咳……”

    “……”這種蠢貨怎麼會是他的雙胞胎兄弟!

    好在付首長已經習慣了這個孫子調皮搗蛋的行為模樣,把人拉過來給他拍拍后背,只是眼前這景象實在有趣,雙胞胎長得像傅謹鈺和莫書豪這樣叫人難以在臉上找出差異程度的,其實並不多,如果不是今天付首長結結實實的撞見了,他說不定都會被傅謹鈺和莫書豪對換身份騙過去。

    這會儿這几乎一模一樣的兩個小孩,一個繃著白嫩嫩的小臉裝大人裝深沉,一個又表情豐富古靈精怪,兩相對比下的反差,實在頗具喜感,有種類似一個人在人前說話裝模作樣,一個在后面不停的吐槽捅刀子的感覺。

    等莫書豪坐在付首長身邊乖乖的抱著蘋果倉鼠似的啃著,一雙烏溜溜的眼睛有點心虛有點羞恥又有點惱羞的瞪著傅謹鈺。

    付首長這才又對傅謹鈺道:“你說。”

    “……我說了,你會把我和媽媽分開嗎?”傅謹鈺說著下意識的瞄了一眼那扇緊閉的門,他記得他們進來的時候那兩個帶著槍的軍人守在了門口……怎麼辦?他好像打不過這些人……

    付首長看到傅謹鈺那雙强裝鎮定的眼里的忐忑,心髒微軟,“如果你媽媽足夠優秀,沒有人會分開你們。”

    傅謹鈺眼睛霎時一亮,可很快又警惕起來,“真的?”

    “真的。”

    “你能做主嗎?”

    付首長眼眸一眯,好聰明的孩子!再看乖乖的坐在他身邊啃蘋果的莫書豪,莫書豪也聰明,但是終究是一個被寵在溫室里的天真孩子,遠不如傅謹鈺的成熟敏銳看待事情的更全面性,如果說兩個孩子的先天條件是一樣的,那麼能讓他們產生這樣大的差距的,只可能是生活環境的不同,這孩子……怕是吃了不少苦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恐怕他不能輕易的向傅謹鈺許諾了,一個沒有能力或者不負責任的母親,是否有資格教養自家的小孩這事是需要慎重考量的。

    傅謹鈺見他沉默,剛剛稍稍放松些許的神經立刻又緊繃了起來,他警惕的看著付首長,身上的毛仿佛都站了起來。

    “她是你親生母親?”

    這話猛地一下踩到了傅謹鈺的尾巴,傅謹鈺表情一下子陰郁凶狠了起來,就像一頭被激怒的小獸,因為傅傾流太過年輕,總是讓人懷疑傅謹鈺是不是傅傾流親生的,再加上傅傾流以前對他的態度過于冷淡,這種問題總是讓傅謹鈺有種要被媽媽拋棄了的感覺,所以他討厭每一個懷疑傅傾流不是他媽媽的人!

    “毛都沒長齊,就敢逞凶斗狠了?”付首長眉頭皺了皺,忽的站起身,長手一伸,傅謹鈺還沒退几步,就被扯著后衣領小雞一樣的拎了起來。

    “放開我!放開我!”傅謹鈺使勁掙扎,在空中不停扑騰。

    莫書豪蘋果啃不下去了,不知道怎麼辦的站在原地干著急,大爺爺生氣很凶的,傅謹鈺死定了!

    付首長不顧傅謹鈺的掙扎把他拎著往外走,莫書豪連忙追上去問:“爺爺你帶他去哪儿?”

    “回家。”

    傅謹鈺如遭雷劈。

    完了!

    “我不!媽媽是我的!媽媽是我一個人的!放開我!我不是你孫子,我不跟你走!”傅謹鈺瘋了似的掙扎起來,他眼眸瞪得老大,有什麼危險的念頭忽然就從心底滑過,一片的血色,就像當初他拿樹枝一下又一下的捅爛那個想要碰他的媽媽的那個綁架犯時濺起來的那種猩紅色……

    付首長不是普通人,還不至于被這種眼神嚇到,但是他的眉頭皺的更緊了,最終緩緩的把傅謹鈺放了下來,“好了,不走了,我們重新談談。”

    傅謹鈺喘著氣,陰沉沉的瞪著他。

    **

    白云厚重的鋪在天際,几縷光線頑强的撕裂云層灑下,金光璀璨。

    傅傾流睜開眼,入目的是一片黑暗,她被抱得緊緊的,隱約可以感覺到頭頂平穩綿長的呼吸聲。

    他們正在雪洞里,他們昨天在雪洞里睡覺。

    傅傾流小心的把手從付一旬的胳膊下抽出來,從外套口袋里翻出手機點亮屏幕,嗯,早上七點,還早。

    傅傾流從來沒有想到,這麼怕冷厭惡冬季的自己有一天會在白雪皚皚的大冬天,去滑冰,去爬山,甚至明明山腳下就有一個溫暖的大房子,卻在這麼一個冰天雪地里挖了個洞把自己給埋……啊呸,是睡覺。

    最奇怪的是,她以為自己會感冒的,會凍得瑟瑟發抖根本無法入眠的,然而事實上,她卻睡得很好,到現在都暖烘烘的。

    然而或許更讓她沒想到的是,在那麼多個“以為”的前提下,她竟然沒有頑强堅決的抵抗拒絕過。

    傅傾流腦袋貼著付一旬的胸口,聽著從他体內傳出的心髒跳動的聲音,腦子里浮現這些天的一切,連她自己都想說,有點不認識那些場景里的自己了。

    原來她也有這麼孩子氣的一面嗎?原來她也可以那樣暢快又毫無陰霾的笑嗎?她又想起之前和付一旬的告白之日,那個急急忙忙去商場購物做頭發的自己,那個穿著細跟高跟鞋爬上山的自己,要風度不要溫度被風吹得瑟瑟發抖也沒想退縮的自己……

    愛情真是神奇又討人厭的東西,它那麼輕而易舉的就能讓人產生變化,輕而易舉的讓自己忘記生命力晦暗沉重的一面,變得甜蜜單純起來。而這些變化都在告訴她一件事——

    她真的很喜歡付一旬。

    是的。

    很喜歡。

    就這樣吧。她想,微微用力的抱著他的腰,閉上眼。她知道他也喜歡她,所以,如果他會更喜歡她,深愛上她,那麼就這麼在一起吧,或許她這輩子不會再找到另一個男人能讓她這樣暢快又毫無陰霾的笑了。

    **

    付一旬很顯然不是第一次在大冬天上山還在山上過夜了,所以李叔和李嬸看到兩人一大早手牽手衣服皺皺的從門外進來的時候,一點儿都不意外,甚至還准備了姜湯,見到傅傾流就往她手上塞了一杯。

    傅傾流喝了兩口,頓時覺得從胃部暖起來。看到付一旬沒有,“你不喝?”

    “我不需要。”付一旬從小体質就好,几乎天天都有晨練,時不時還爬爬山,在雪洞里睡一晚算什麼?

    “不需要也可以喝啊,暖身体。來,給你喝一口。”傅傾流把自己的姜湯遞到他唇邊。

    付一旬一臉嫌惡,不是他親手弄的東西他吃起來總是有心理壓力,不過李嬸他還是比較信任的,乖乖的就著她的手喝了一口,然后更加嫌棄的道:“太甜了。”

    “我覺得還好,甜辣適中。”

    “先生,太太,過來吃點小米粥吧。”李嬸拿著一小鍋小米粥在不遠處喚道,大概是心里想著傅傾流是付一旬他老婆想多了,這會儿竟然直接稱呼出來。

    “噗……咳、咳咳……”傅傾流措不及防的噴了付一旬一身。

    付一旬面部肌肉驟然僵住,一臉見鬼的看著自己的身上,然后滿眼嫌惡的看向傅傾流,見她還在咳,更加嫌惡的伸出手拍拍她的背。

    傅傾流捂著嘴,眼睛里帶了點被甜辣味道嗆出來的生理鹽水,見付一旬這模樣,忽然覺得這家伙有點可憐,忍著笑推了他一把,“行了,我沒事,走吧,去洗澡換衣服。”

    付一旬立刻迫不及待的拉著她上樓。

    浴室里傳來嘩嘩水聲,剛脫了衣服站在蓮蓬頭下的付一旬盯著光潔的牆面,忽然有些失神的勾了勾唇,太太……付太太……他喜歡這個稱呼,喜歡別人這樣稱呼傅傾流。

    傅傾流趴在床上打開電腦,電腦右下角顯示的時間讓她動作微微一頓,哦,今天星期四,明天周五,她明天下午得去接傅謹鈺,所以他們明天下午前得回去了。

    這兩天過得愉悅又充實,都讓她忘記時間了,不過回去還不是一樣,他們都同居了,也許她更應該操心的是,依照傅謹鈺對夏君寧的態度,他要是死活不喜歡付一旬該怎麼辦?

    傅傾流一邊糾結一邊打開網頁隨處亂逛,等那邊浴室門打開,側頭看過去,看到付一旬松松垮垮的穿著浴袍,頎長精瘦的身軀和他精致鋒利的面容一樣,透著一股內斂的不鳴則已一鳴驚人般的感覺,松垮的領口露出的肌膚上還掛著好几滴的水。

    傅傾流沒忍住吹了聲口哨,“那邊的美人看過來~”

    付一旬耳朵頓時通紅,脫口就罵:“下流!”

    “美人過來給我親一下~”

    “閉嘴!流氓!”

    “流氓都被你親過好几次了好吧?過來再給我親一下,麼麼!”傅傾流甩了個媚眼過去,她是明白了,這家伙傲嬌神經質臉皮又薄,可她也就在口頭上能調戲調戲他,看看他羞惱的一面,因為在實際行動里,他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害羞啊!男人和女人天性上的區別啊!

    “你去不去洗澡?”付一旬羞惱的瞪她,心里不知道第几次咒罵,這個淫蕩下流不知道矜持是什麼的女人!還沒吃早餐呢就想著勾引他!

    慵懶半聳拉的眼皮下那雙眼睛卻是饒有興趣的盯著付一旬的臉,傅傾流一只手撐著腦袋慢條斯理的說道:“洗啊,親一下再去洗,你不親我就不去洗。”哎喲,耳朵紅了,該到臉了!快!快快快!

    付一旬瞪著傅傾流,看著她被寵壞的大懶貓一樣的趴在床上看他,眼里帶著懶洋洋又狡黠的光芒,眼里忍不住露出些許縱容,就像拿頑皮的心愛的寵物無奈的愛寵如命的主人。

    他朝她走過去,在傅傾流的注視下低下頭吻住她的唇,微微的壓進,碾壓,加深。看到她的漂亮的眼眸因為這個吻微微的彎起,忍不住加深,這力道讓本就只用一只手撐著腦袋的傅傾流往后倒去,倒落在床上,而他就壓在她身上。

    呼吸交纏在一起,濃重的叫冷空氣都加溫,傅傾流抱著他的脖子回應他的吻,在這個仿佛看不到盡頭的吻和身体下意識的各種磨蹭暗示之中,細長漂亮的雙腿勾住他的腰,收到暗示的他似有所感,這個吻越發的激烈起來。

    修剪的圓潤干淨的指甲和指尖一起重重的划過他的肌膚,在男人背部精瘦漂亮的肌肉上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跡,本就松松垮垮的浴袍被這麼一扯一下子就開了,一陣冷風從開了一條小縫的窗戶滑進來,滑過他的身軀,也扯回他的理智。

    付一旬驀地結束這個吻,呼吸喘重深邃的棕色眼眸幽深的看著身下面若桃花柔軟的不可思議的女人,他為她著迷,但是……

    傅傾流喘著氣還有些茫然的看著他。

    “……對不起。”付一旬努力平復下來,抱著她把臉埋在她頸窩,好一會儿稍微平復了,安撫的輕輕吻了吻她的唇,把人拉起來,“去洗澡吧。”

    付一旬是一個在某些事情上思想很古板的男人,他覺得對心愛的女人最大的尊重和愛護,就是在新婚之夜才要她。

    傅傾流走進浴室,因為之前付一旬洗澡而變得朦朧模糊的鏡子被白皙的手輕輕擦過,清晰的倒映出她的面容,白皙頸項上的占有欲十足的吻痕,食指輕輕的點了點,仿佛還殘留著先前酥麻的感覺,可是……為什麼停止?因為他覺得婚前性行為不好,還是因為他覺得還無法確定會不會跟她走下去?

    唉。傅傾流揉了一把臉,洗澡。

    **

    夏君寧站在窗口,看著斜對面那棟和主人一樣矜貴傲慢的別墅,眸色深深。

    朋友拿著一杯酒從后面走過來,“喏。”

    “謝謝。”夏君寧接過來溫潤的笑了笑。

    周涵順著他面向的方向看了眼,那棟跟附近几棟別墅都相距甚遠透著一股不近人情味道的別墅格外顯眼,他以為夏君寧和曾經其他一些知道那里住著的是付一旬的人一樣有著什麼想法,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用想了,都說傳聞和真實總是不盡相同的,不過這個嘛,可是比傳聞還要難以接近的,周圍那麼多戶,也就一開始敢去敲門,不到半個月,大家都當不知道里面住著誰了。”

    夏君寧勾了勾唇,又聽到周涵用羨慕嫉妒的語氣感慨道:“你說有些人就是生來讓人嫉妒的,付一旬這人,父族是大名鼎鼎的將帥世家,在政界軍界的兄弟姐妹多了去,母族是名動全球的藝术世家,爵位獎項不計其數,他自己還是個絕世天才。像這樣的人,脾氣再差再不給別人面子,也沒人敢拿他怎麼樣,咱這圈子里,多少老爺子對他的藝术品是愛不釋手,誰敢背地里給他小鞋穿,首先就被家里老子給抽死。嘖嘖。”

    夏君寧笑著點點頭,眼中卻一片涼意,捏著杯腳的手緊了緊,又是家世背景,又是家世背景,付一旬這樣輝煌的家世背景給了他多少光環?如果沒有這些,他靠著自己,又能走到哪一步?

    “你誤會了。”夏君寧笑道:“我只是有點好奇而已,他在家嗎?”

    “一般只要門前沒有車子,他就不在,嘿嘿,這是我觀察了几天的結果,不過,話說,”周涵忽然神秘兮兮的壓低了聲音,“最近好像有個女人住進去了,長得怎麼樣我倒是不清楚,他的別墅跟大家的有點距離,圍牆還砌的那麼高,每次出行又是坐車,再說我也不敢一直盯著人家看,要是被他發現了,后果真不敢想。”

    夏君寧捏著杯子的手驟然一緊,唇瓣抿成一條直線,“那他們都出去了?”

    “出去有几天了吧,今年他在青市待的時間簡直比他以前在京城和港城待著的時間長了好几倍,估計就是因為那個女人,難怪說女人香英雄塚,付一旬那家伙再蛇精病還不是需要女人?”

    夏君寧垂下眸,有些陰郁的看著那棟房子,出去了麼……

    ……

    夜晚,傅傾流忽然接到了章錚才的電話,他讓她回去,用不容拒絕的語氣,那時候付一旬正好在她身邊,所以付一旬的臉無法抑制的黑了。

    傅傾流看著覺得好笑,收起手機扯了扯他臉頰邊上的一縷卷發,“你說我要不要回去?”

    “如果你要回去,我陪你。”付一旬沉著臉道。

    “那不行。你要是跟我回去,會刺激到他,到時候會打亂我的計划。”傅傾流道。

    章錚才之所以現在會這麼放心她,除了他派了人在暗中監視她(當然這人是傅傾流自己人)之外,還因為他以為她真的經過曾經那些事已經從天才變成了平庸,沒有了斗志,也找不到人幫忙,只一心的幫著那個叫水清流的畫家做事,上次的抄襲事件說不定他看著報紙看到她奔波勞碌更放心了呢。

    不知道章錚才又發什麼瘋要她回去蘭市一趟,可以肯定的是,如果他知道付一旬跟她好上了,肯定會警惕起來,畢竟他的家世太過輝煌。他是個有能力又很多疑的人,否則她和他也不需要花費那麼多時間。

    付一旬一聽,立刻凶狠的瞪她,“你的意思是,我們的關系不能曝光?”

    傅傾流有些心虛的摸摸鼻尖,點頭。

    付一旬立刻往被子里一縮,背對著傅傾流,拉高被子把自己蓋住,一副明顯的“我不高興了快來哄我”的模樣。

    “你是小孩子嗎?”傅傾流失笑的看著躲在被子里的付一旬,伸手去推他,推了半天沒推動,于是干脆也掀了被子鑽進去。

    不一會儿,大床晃動起來,被子的凸起伴隨著嘻嘻哈哈的男女笑聲動來晃去。

    第二天去機場前。

    付一旬帶傅傾流去種了一棵樹,一棵冷杉樹苗,就在山庄門口。

    “為什麼是冷杉樹?”傅傾流蹲在地上,帶著皮手套的手跟付一旬一起拍土。

    “因為我喜歡。”

    “……這几天干的事全都是你喜歡的。”難道不應該是挑著她喜歡的干嗎?電視上都是這麼演的啊!

    付一旬略顯得意的看傅傾流一眼,好像在炫耀他身為半宅男喜歡干的事多麼有意義,比起她這家伙不是吃就是睡的典型宅女高大上多了。

    傅傾流被他這一眼看的有點冒火,“下次你要是不挑著我喜歡的干,看我怎麼收拾你!”

    挑她喜歡的干?一整天宅在家里吃飯睡覺浪費光陰嗎?付一旬嫌棄的皺皺鼻子,又繼續掃了點土把冷杉樹苗周圍拍嚴實了,深邃的棕色眸子掃過她在那邊跟著拍土的手,鋒利細長的眼角都柔和了下來,他喜歡山喜歡雪喜歡滑冰喜歡冷杉樹,因為他喜歡,所以才帶著傅傾流一起。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5 04:51 PM

092 敢不敢?

    冷杉樹種好之后就該啟程了,李嬸又開始大袋小袋的往傅傾流手上塞,因為她是不敢直接做主往付一旬的后車廂里塞的。

    “這個這個,上次你帶小少爺來的時候,我看他很喜歡吃這個……還有這個,我家老李之前去山上摘的冬棗,這個養顏美容補血,還有這個冬蜜也是好東西,我家老李山上自己養的蜂釀出來的……”

    總是盛情難卻。

    等付一旬把兩人的東西拎下樓的時候,就發現后車廂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立即瞪過去,傅傾流一臉無奈,李嬸在門后笑的憨厚。

    通往山外的路早就被李叔開著掃雪機去清理掉了,還撒上了鹽,保證進出的車輛的路況安全。

    悍馬一路暢通無阻的在兩邊皚皚雪山之間行駛,付一旬的手腳好了之后,傅傾流就開始光明正大的偷懶了。

    自己一個人裹著薄毯子蜷縮在后座躺著玩手機,付一旬時不時的看一眼后視鏡,經過防滑帶的時候還得放慢車速,就怕一不小心把傅傾流給從座位上顛下去。

    “你就不能好好的坐著嗎?”在第三次看到她跟著車子讓人提心吊膽的晃了晃后,付一旬終于忍無可忍般的出聲,知不知道她這樣很妨礙他專注開車?

    “我不想。”傅傾流頭都不抬一下的道。

    “上帝!躺著玩手機對眼睛不好!”

    “沒關系,一會儿我就睡覺了。”

    付一旬捏著方向盤,覺得憋了一口氣。

    傅傾流耳提面命不讓付一旬跟去蘭市,付一旬只好站在安檢口看著傅傾流頭都不回的進去,一轉頭就買了下一班的機票,偷偷跟了過去。

    章錚才那電話來勢洶洶的,那一家人又是那幅德行,付一旬怎麼可能放心讓傅傾流自己去?大概就是所謂的戀愛中的人愛為對方犯傻操心,哪怕明明知道傅傾流那樣的聰明和性格不會讓她自己吃虧,他還是不放心。

    傅傾流下機后,略微驚奇的發現,章錚才竟然派了車子來接她。

    傅傾流坐在后座,看著車窗外景色飛逝,很多回憶都隨著回到這個城市而想起,大概是想得有些入神了,所以覺得時間過的很快,很快她就到達了那棟傅家豪華的別墅前。

    她一直挺好奇章錚才這個巴不得她一輩子都不要出現在蘭市的人怎麼會把她喊回去,當然了,會回來的主要目的其實是為了跟那個人見一面,順帶的則是為了讓章錚才以為他對她依舊存在掌控力。而原因,她很快就知道了。

    傅家正在開派對。

    傅傾流剛從車上下來,一身艷紅禮服的李艷陽便笑容滿面的走了過來親熱的拉著她的手,“傾流啊,你可回來了,阿姨等你好久了,手摸著可真冷,快進屋來暖暖。”

    李艷陽拉著傅傾流進屋,傅傾流掙了掙手,李艷陽拉得越發的緊,笑容也越發的燦爛起來,瞥向傅傾流的眼里神情得意又充滿惡意。

    傅傾流眼眸微微眯了眯,干脆就讓她拉著,她倒想看看這些人又在搞什麼鬼。

    傅家寬敞華麗的別墅大廳里燈火通明,有很多的中年婦女和年輕的男子在,傅傾流和李艷陽一進來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傅傾流注意到那些人的注意力其實都在她身上,他們用一種打量評估貨物的眼神看著她,舉手投足間都有一種刻意卻粗糙的斯文優雅。特別是那些盛裝打扮几乎要把首飾都套在身上的中年女性。

    暴發戶。

    這些人几乎都是暴發戶。

    暴發戶是什麼?指一個人在短時間內就取得了可觀的財富,但是文化水平和道德素質卻沒有跟上,區別于貴族和豪門,屬于貶義詞。這些暴發戶需要經過時間一代代的將富有傳承下去,從內到外漸漸脫去平民化在他們看來粗鄙又不懂規矩的行為舉止和心態后,才會被真正的有底蘊的上流富豪和貴族認可,讓他們擺脫掉“暴發戶”這三個字加入他們。

    傅家從民國時期開始就是非常富有的人家,多數几位子女都是早期遠赴日本留學的一批人之一,哪怕現在的家主章錚才是個入贅的沒有什麼家世的女婿,也改變不了傅家是極具底蘊蘭市龍頭的名流貴族這個事實。

    大概是因為章錚才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他平日里非常忌諱跟一些暴發戶走太近,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忘記他是個入贅的平民鳳凰男,這個人心態扭曲,一邊恨著傅家曾經的高高在上,一邊卻又舍不得棄了傅家的名門地位去當個姓章的暴發戶。所以此時他竟然讓平日里居住的屋子里進來那麼多的他最忌諱走太近的暴發戶,傅傾流有點懷疑他是吃錯藥了,還是又在打著什麼扭曲變態的主意。

    很顯然,傅傾流更相信是后者。

    她視線掃了一圈大廳,沒看到章錚才和李清月,好像這個宴會是李艷陽主持的。

    “來來來,傾流啊,你來認識一下,這位是丹丹藥業的大少爺,聽說現在已經在家里的公司里實習了,幫家里談下了很多大單子呢,真是年輕有為……”李艷陽拉著傅傾流走到一個胖乎乎的婦女和穿著黑西裝戴著眼鏡的男人面前,笑眯眯的道。

    那婦女脖子上手腕上都戴著粗大的金項鏈,男人則是竹竿一樣的高瘦,此時他們打量著傅傾流,女的一臉暴發戶特有的掩飾不住的“老娘家里有錢你算個毛”的高傲,男的雖然對傅傾流的臉有些花痴,卻又因為覺得她不值錢而有些輕視。

    傅傾流忽然有些明白李艷陽他們想干什麼了,心里頓生一種荒謬可笑感,以至于她的眼眸不由得越發的冰冷了下來,那竹竿男驀地就被傅傾流的視線給嚇住了,窩囊的往后小小的退了一步。

    那婦女本來也有點嚇到的,可看到自己儿子也被嚇到了,立刻護犢子的瞪起一雙牛眼,“你干什麼?懂不懂規矩?”

    見傅傾流被這麼一個粗俗女人說規矩,李艷陽心里得意開心的笑,面上卻忙道:“哎呀,我們傾流是這樣的,以后你們誰有福氣娶了她再慢慢教就好了,這女人啊,相夫教子,伺候公婆,沒有例外的,我們傾流當然也會好好學的……”

    那婦女聽李艷陽這麼說,臉色好看了些,看傅傾流的眼神越發的高高在上起來,面上不屑,她心里卻是得意的很,沒想到有一天他們竟然能到這種地方來,娶傳說中的名門大小姐,雖然這位名聲難聽了點,但是如果她儿子娶了他,也能跟傅氏搭上一點關系吧……再不然她做牛做馬了一輩子,丈夫有了錢又在外面包那些年輕的狐狸精,她有個掛著名門大小姐名號的儿媳婦來打罵泄憤一定特別爽!

    “慢慢教?”傅傾流慢條斯理充滿不明意味的重復這三個字,轉眼看向李艷陽,慵懶卻又含著一股寒意的眼神,讓李艷陽心下驟然顫了顫。曾經傅傾流推她下樓那件事給她留下了陰影,因此她對著傅傾流總是又怕又恨。傅傾流看著她慢悠悠的道:“李小姐這話說的有趣,你剛剛說的話,難道是在說我?”

    “阿姨這是在教你……”

    “你一個到現在都沒能進我傅家大門的小三狐狸精,也敢說教我?”傅傾流有趣的看著她,目光掃過在場的那些婦女們,聲音抬高,“各位不知道吧?這位李艷陽女士可不是什麼正經的傅夫人,不過就是一個沒名沒分的小三罷了,正室死了章錚才都沒讓她進門,可見也就是玩玩她罷了,也就她這麼死皮賴臉的待在這里,企圖轉正。”

    傅傾流說的直白又絲毫不給面子,偏偏說的几乎都是實話,一時間原本把不屑的目光都落在傅傾流身上的婦女們都看向了李艷陽,鄙視不屑甚至是恨意都有。

    這些暴發戶的妻子几乎都是粗俗又不夠美麗的,前半生跟著丈夫吃苦持家,后半生家里有點錢了,男人就嫌棄她們又老又丑在外面找女人,甚至有些還搞出孩子想跟她們的孩子搶家產,對于那些小三狐狸精可謂是恨之入骨。本來以為李艷陽是章錚才的妻子對她充滿崇敬的人不立馬轉變態度才怪!

    “傅傾流!你……”

    “嗯?”

    李艷陽被氣得要死,剛剛還好好的心情就這麼簡單的被傅傾流一句話給破壞了個精光,看著傅傾流,眼里的恨意簡直都快繃不住了。

    十二年前她還年輕,覺得有資本,丟了一個孩子就算再恨傅傾流恨的恨不得殺了她,她也憋得住能在那麼多人面前演戲演得毫無瑕疵,可哪知傅傾流就算被章錚才以反省為名送去鄉下前還凶狠的留下一句章錚才如果敢讓她進門,待她回來她就讓他滾出傅家一無所有的話來。章錚才當然氣,可如果傅傾流死亡或者出現任何意外,傅家的一切都會捐入慈善機構,他為了錢,果真沒有讓她進門,她李艷陽就這麼無名無分的在章錚才身邊待了12年,如果不是她終于在几年前有了章柳柳,覺得有了點底氣,早就沉不住氣了。

    這會儿看到這些人老珠黃的女人,她就恐慌了,縱然保養再好,她的臉上還是無法控制的有了皺紋,身体也不再那麼緊致,她還沒有名分,要是章錚才不想要她了,她就只能一無所有的滾蛋,這是李艷陽最怕的事情。可也因此,她越發的恨傅傾流,都是她阻了她嫁入豪門的腳步!這種惡毒的賤女人怎麼不跟她媽一起去死?!

    李艷陽被那些人的目光看得惱火,不過是一群粗鄙的女人也敢這樣看她,早晚要他們好看!她笑了笑,對傅傾流道:“傾流你誤會了,我只是替你爸爸辦事而已,你爸爸說了,你也到了年紀了,是時候幫你擇一門婚事了。你看看,這些青年才俊都是你爸爸精心挑選出來的未來大有前途的人。你爸爸還說了,你也別太挑,這年頭正經的名流貴族都不可能要一個已經有了孩子的女人,好在看在他的面子上,還是有富有的能讓你未來衣食無憂的好人家願意娶你的。”

    說的好像傅傾流是個送人都沒人要的二手貨,還得看在章錚才的份上才有人樂意要她。

    傅傾流也笑了笑,“那還真是費心了,不過我的婚姻還用不著你們做主,我當叫我回來是為了給我錢花呢,既然如此,我走了。”

    “站住!”李艷陽發狠的呵斥出聲,“今天你不要也得要!由不得你做主!你爸說了,從今天開始你就在家好好呆著,你要是不挑,我們幫你挑,過兩天就結婚!”

    傅傾流緩緩的轉過身,微微眯起眼眸,拉長的語氣依舊顯得那樣懶散漫不經心,“由不得我?”

    “沒錯!由不得——”

    “砰!”

    李艷陽語氣陰狠令她心頭爽快的話,還未說完,忽的頭皮一痛,高跟鞋一歪,整個人腦袋就這麼撞在了邊上的桌面上,砰的一聲響,嚇到了在場的所有人,一雙雙驚懼的眼直勾勾的瞪著傅傾流。

    傅傾流的手指穿過被撞的一時回不過神來的李艷陽的頭發,覆著她的頭皮驀地扯緊,叫她猛地抬起頭,疼得回神,她憤怒又驚懼的出聲:“傅傾流!你竟敢……”

    回答她的是傅傾流揪著她的發往桌面上一下下撞得砰砰響,撞得她鼻血橫流,頭昏腦漲的行為。

    那些他們為她精心挑選出來的暴發戶“未婚夫”和“未來婆婆”被嚇得連呼吸都輕了。沒有人想得到,也沒有人見到過這樣的事情!連那几個佣人都沒有人敢上前來,傅傾流在他們眼里的形象一直都是任性妄為的,他們不上去阻止傅傾流惹惱了李艷陽最多就是被解雇,可要是上去,指不定下一個被打的就是他們,要知道他們才是默不作聲看得最明白的人,連章錚才都不敢過硬的對待傅傾流,在宴會開始前就帶著章柳柳躲在樓上不下來,李艷陽那一個無名無分的女人算個什麼東西?他們就沒把她當做夫人看過,倒是她的妹妹李清月……

    李艷陽被撞的鼻青臉腫嗚咽的掉眼淚,傅傾流停了動作,揪著她的發貼近她的臉,依舊是云淡風輕慢條斯理的語氣,“你說,我敢不敢?連章錚才都不敢跟我這麼說話,要不然現在也不會沒在場,也就你這個蠢貨急著站出來找死。”

    傅傾流恨這個女人,她知道在傅家的那一連串的悲劇中,章錚才這樣的賤男才是罪魁禍首,爺爺奶奶的車禍是不是章錚才所為她還在調查,她的母親和她那麼多年所承受的困難都有他們的手筆,可她還是恨李艷陽,恨她作為一個女人不自愛,非要去當什麼小三,當小三也就算了,她還非要去氣死她母親,不知足的想得到更多,甚至時到今日還不知悔改,她該死!

    傅傾流的靠近讓李艷陽瑟縮了一下,鼻血流了她一嘴和整個下巴,眼淚花了妝容,頭發也被扯得亂七八糟,看著再也沒有先前一副貴婦的雍容整潔,眼里哪還敢有什麼恨意氣憤得意,她現在覺得傅傾流果然是已經瘋了!而瘋子是什麼事都干得出來的!

    “賤貨!放開我媽媽!”章柳柳忽然站在樓梯上大喊,胖乎乎的從樓梯上跑下來,一雙被肥肉擠成十分凶狠難看的三角眼憤憤的看著傅傾流,衝過來就是朝傅傾流狠狠的踢了一腳。

    可惜這小孩長得太胖,還沒站穩就想踢人,還沒踢到傅傾流呢,她就自己一個不穩噗通摔在了地上,地面正好有因為李艷陽的撞擊而倒在地上的玻璃杯的碎片,立刻扎了她一手。

    “哇啊……”章柳柳看著一手血嚎啕大哭起來。

    李艷陽被傅傾流揪著發,沒看到過程,聽到章柳柳哭她就想起了被傅傾流害死的那個男嬰,當下怕得直哆嗦,“別傷害她!別害我女儿!”

    “現在才知道怕了?”傅傾流不甚在意的瞥了眼章柳柳一眼,覺得她的傅謹鈺簡直就是小天使。

    李艷陽啪啪掉著淚直點頭。

    這種人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這會儿認著輸,指不定過后心里多恨她呢,可傅傾流不怕,當初那個男嬰死了,李艷陽都不見得敢為母則强弄死她,如今還是一樣。

    “告訴章錚才,傅氏既然在他手上,那他就得每個月給我几百万的零花錢讓我逍遙自在,其他的不用他多管,否則我過的不爽了,你們也別想爽快。”傅傾流說罷一個用力,把李艷陽丟去跟哭鬧個不停的章柳柳作伴,然后便施施然在一群人驚懼的目光下離去。

    那纖細的身子走起路來跟貓一樣又輕又優雅,若非親眼所見,誰相信剛剛抓著人腦袋往桌面上撞的砰砰響的人是她?

    傅傾流走出傅家大別墅,在院子里停了停,回頭看了眼這棟房子,慵懶的微微聳拉著的眼眸的眼眸晦澀難辨。

    正在樓上窗戶后面盯著她看的李清月猛地被嚇了一跳,以為傅傾流發現了她,卻不料傅傾流似乎只是隨意的瞥了一眼,便轉身離開了。

    她轉身看向坐在沙發上的章錚才,下一秒李艷陽就帶著章柳柳滿臉淚的來哭訴了,鼻血也沒有擦干淨,頭發亂得不成樣,她眼里划過一抹嘲笑,眉宇間有著些許憂愁的走過去,也不說話,只是靜靜的站著。

    章錚才被李艷陽吵得心煩,這會儿李艷陽形象俱毀,李清月那小家碧玉的模樣往那里一站,對比之下,正常情況下跟李艷陽相比寡淡的李清月就漂亮上了不少。

    “……你看看她!這麼多年下來還是那麼狠毒,她竟然對柳柳下手,12年前害死你的儿子,現在還想對你唯一的女儿下手,她根本沒把你放在眼里嗚嗚……”

    李清月暗道她這會儿都沒忘記耍心機,章錚才年紀大了,自然就急著想要孩子了,章柳柳才四歲又是個女儿,再寵他也想要個儿子,這會儿被李艷陽一提,他就想起12年前那個他已經七個月的死胎儿子了,臉色難看起來。

    李清月趁機連忙一只手輕輕的拍拍他的肩膀,柔聲道:“姐夫,只要你願意,儿子會有的……”

    只是李艷陽生不出來。

    章錚才對于傅家以及傅家的人上心理扭曲有點不正常,除此之外他是個很聰明的人,否則也不會牢牢把握傅氏12年,立刻就聽出了她的暗示,曖昧的看了她一眼,再看哭哭啼啼一臉各種顏色的李艷陽,更煩了。

    “好了!”章錚才打斷她的話,“她這樣證明她還是那樣愚蠢囂張,沒有威脅性,你也別再亂聽些亂七八糟的謠言,非要把人找回來礙眼!到現在她還能得誰的幫助?整個蘭市當初那些人都跟我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還不下去收拾收拾你自己?柳柳的手也好好包扎一下!你也別去動她,別忘了傅傾流不能死,要不然你就不用想著當豪門夫人了,我跟著你喝西北風去!”

    李艷陽滿眼血絲恨恨的看著章錚才,“你為什麼還不把傅氏掏空?要不是你還一直耗著,讓傅氏一直存在,她怎麼敢這麼囂張?!”

    “無知婦人,你懂什麼?出去!”

    李艷陽被趕了出去,她的話戳到了章錚才那變態的扭曲又化了膿的傷口,當年他為了前程哄騙了單純的傅心,跟她生米煮成熟飯讓傅傾流的爺爺奶奶不得不妥協兩人的婚事,讓章錚才入贅進傅家。

    明明是他自己算計的一切,成為傅家的上門女婿,得到了進入傅氏集團這樣全球百强的大集團工作的機會,這對這個大學生高材生多如牛毛的時代來說,一個剛剛畢業就有這樣的機會簡直是不可能的,他卻因為類似他這樣的人都會受到的白眼和暗地里的冷嘲熱諷而怨恨上傅家,傅家兩老稍微對他冷淡一點就覺得他們在給他臉色看,總覺得在傅家壓抑怨恨抬不起頭來,后面傅傾流出聲,他不冷不熱的態度讓早熟的傅傾流遠了他,他又覺得傅傾流不愧是姓傅的,跟傅家人一個德行一樣驕傲的瞧不起他。

    他這樣有野心又驕傲自尊的不正常的男人忍了那麼久的結果就是,他對傅家的榮華尊貴有一種很深的執念,但又有一種想要毀滅的衝動,于是他要住著傅家的屋子,讓傅氏一直存在,看,傅家的屋子還在,傅家的人卻遠遠的躲到了北方去,傅氏集團還在,可掌權的卻是他這個姓章的,如果那兩個老東西知道了,一定會氣得吐血吧?這讓他有一種很變態的快感。

    如果不是因為章錚才的這點變態快感,也不會讓傅傾流有這麼長的時間做准備。

    傅傾流才走出這個別墅區想要呼叫計程車,一輛白色的車子就開了過來,緩緩的停在傅傾流身邊,也不知道是不是付一旬除了越野車之外的其他車子都是白色的,傅傾流乍一看過去,就想著里面是不是坐著付一旬。

    事實證明,還真是付一旬。

    傅傾流坐進車里瞪他,“我不是說了不准跟過來嗎?”

    付一旬默默的啟動車子。

    “說話。”

    付一旬依舊不說話,漂亮的棕色卷發乖乖的垂在肩膀上方,面無表情直視前方的模樣矜貴逼人,可偏偏這人在裝沉默耍賴!

    傅傾流瞪著眼看他,這一招跟誰學的?

    “付一旬?”

    “現在去哪?”付一旬淡淡的問道。

    想就這麼揭過去麼?

    傅傾流盯了他一會儿,見他握著方向盤的手越來越緊,眼睛直直的盯著前方的模樣,終于忍不住有些笑,“去機場,回青市。”

    “這就回去了?”

    “嗯,明天下午得去學校接傅謹鈺……嗯,就是我儿子。”本來還想去見見那個人的,不過既然付一旬來了,就算了。

    車廂內忽的在一瞬間陷入一種寂靜之中。

    傅傾流原本放松的手指微微收緊。

    付一旬深吸一口氣,出聲打破寂靜,“他叫傅謹鈺?”

    “……嗯。”

    “在青市讀書?”

    “對。”

    “我明天下午和你一起去接他。”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5 04:54 PM

093 發現!

    傅傾流一怔,“不行!”

    “為什麼?”付一旬不滿的皺眉。

    “我還沒跟他說過你的事,你得給他一點緩衝的時間,要不然……他脾氣和我有點像,只是還不怎麼會收斂,你知道的……參考一下下跟你第一次見面的騎士怎麼樣?”傅傾流想著去接傅謹鈺的時候再跟他說說付一旬的事,如果他一時沒辦法接受的話,就帶他回公寓去住一晚,小孩子嘛,得循環漸進。

    付一旬瞬間小腿有點疼。

    “那你跟我說說他平時的喜好。”覺得傅謹鈺好像不是很好相處的付一旬嫌棄的蹙蹙眉。

    “他好像沒有什麼特別的喜好,給他的他都挺喜歡的……”傅傾流想了想,確實是這樣,她給他什麼,傅謹鈺都是一副非常喜歡的模樣,“不過你可以給他准備個禮物,他剛在京城那邊拿到了全國中學生奧术比賽一等獎。”

    “還挺厲害。”付一旬誇了一句,忽然想到了什麼又道:“晚點我跟你說一件事。”

    **

    每周五都是省三中校門口車來車往最多的時候,廖康接到付一旬的電話,讓他去接前兩天剛剛去京城競賽回來的莫書豪回去,所以廖康就來了,只是他來的有點早,距離放學時間還有几分鐘,廖康干脆進去省三中看看莫書豪在班級的情況,要是能看到他的那位第一名的學霸好朋友更好了。

    廖康剛剛走到一二班之間的走廊上,放學鈴聲就響起了,一大群小孩跟被放飛了的小鳥似的一窩蜂的從各班跑出來,嘻嘻哈哈的喧鬧聲驟然打破方才的安靜。

    廖康左右的看,忽然看到傅謹鈺背著書包從一班里走出來,立刻笑眯眯的往邊上走了一步,等他從身邊經過的時候,惡作劇般的一把扯住他的書包上掛著的一個紅色掛飾。

    傅謹鈺突然被拉了一把,腳步一頓,皺著眉回頭,看到一個不認識的男人笑眯眯的看著他,正要問話,就聽到他笑眯眯的道:“怎麼了你?這才多久沒見,就把叔叔忘記了?”說罷就把傅謹鈺扛起來走人,這是他經常和莫書豪玩的,“走,你爸爸叫我帶你回家,家里有驚喜等你。”

    傅謹鈺從一開始的怔住到后面的滿眼驚恐,從京城那邊回來后他就提心吊膽,雖然那位付爺爺說了短時間內不會做出什麼事,但是傅謹鈺知道他還是要去查的!當下整個人用力的扭動掙扎,就像一條跳脫的魚,差點從廖康肩上摔下去。

    廖康被嚇了一跳,連忙把人放下,“怎麼……”

    話還沒說完,傅謹鈺就從地上爬起來飛快的跑進二班。

    二班內,莫書豪還在慢吞吞的收拾書包,見到傅謹鈺跑進來才目露驚喜,就見他躲到他身邊,慌慌張張的脫下校服外套把自己腦袋蓋起來,裝作趴在桌上睡覺的樣子。

    廖康被傅謹鈺的反應搞得一怔后就追了過來,莫書豪一看到廖康,立即有些慌張的看向邊上的傅謹鈺,他馬上就明白了什麼。

    “廖叔叔!”受了傅謹鈺的影響,莫書豪心跳有些快起來,緊張的看著廖康,白嫩嫩的小臉上揚起有些僵硬的笑。

    廖康看著莫書豪,一瞬間有種好像……好像有什麼錯亂了的感覺,但是又不知道哪里錯亂了。

    “你……”廖康走進教室,教室里的學生很少,只剩下几個值日生,他們都拿著掃把好奇的盯著廖康和莫書豪。

    廖康皺著眉走近莫書豪,帶著繭子的手捧著他腦袋左右看了看,然后甩了下腦袋,覺得自己莫名其妙,于是有些生氣的道:“你剛剛怎麼回事?知不知道很危險?有狀況怎麼不開口說?”

    “沒、沒事啊呵呵……你怎麼來了啊?”莫書豪緊張的時不時的看向身邊。

    “你爸讓我來接你回去。”廖康也看向他身邊那個孩子,心想這是不是就是莫書豪的那個成績很好的好朋友,“這就是你那個好朋友嗎?你總是跑人家家里去的那個?”

    莫書豪點點頭。

    “放學了他怎麼還趴桌上睡覺?是不是生病了?”廖康說著就想去掀傅謹鈺頭上的衣服關心一下,卻不料小孩把布料壓的很緊。

    莫書豪連忙拉住他的手,“沒事!他就是有點困,我們快走吧,他要在這里等媽媽來接的。”說罷拿起書包急急忙忙的把他往外拉,他要是再捅出什麼窟窿,傅謹鈺會打死他的!

    “等等,你的書!”廖康又把人拉回來,把他漏收的一本書塞進他的書包里,這才被莫書豪拉著出去。

    莫書豪走在前面急急的拉著廖康走,廖康忽然看著他書包上掛著的綠色掛飾,皺了皺眉頭,綠色的?他怎麼覺得好像……應該是紅色的啊?難道是最近太晚睡了狀態不佳老眼昏花?

    傅謹鈺躲在二班里不敢出去,緊張的臉色有些發白,二班值日的同學面面相覷,不知道他們兩班的兩個老大怎麼了。

    因為傅謹鈺剛剛要去找班主任拿手機時被廖康誤認為是莫書豪,所以傅傾流到了學校給傅謹鈺的手機打電話的時候,還是處于關機狀態的,傅傾流還沒想好該怎麼委婉讓傅謹鈺比較能接受的說辭,于是便下了車到學校去,想著一邊走一邊想。

    初一初二在一號教學樓,傅傾流還沒去傅謹鈺的班上看過,看著各班的門牌正要往樓上走去,忽然看到教學樓另一邊的走廊上走下來兩道人影,很熟悉的兩道人影,傅傾流先是看到廖康,剛想打招呼,卻驀地看到他牽著的那個孩子。

    傅傾流在一瞬間就像被定在了原地,她微微瞪大了眼一瞬不瞬的看著莫書豪,那個孩子在笑,天真純淨張揚外放的笑,和傅謹鈺哪怕特別愉悅的時候也總是帶著些許靦腆和羞澀不同,然而他們長得一模一樣,如此相像,以至于几乎沒有辦法從面容辨別出來差異在哪里……

    那個孩子……是那個孩子……

    廖康和莫書豪正在說話,都沒有注意到前方不遠處的傅傾流,等他們看過去的時候,傅傾流已經躲進了就在樓梯邊上的一個班級里。

    “爸爸要跟我說什麼?為什麼我要做好心理准備?”

    “你猜。”

    “我要是猜不到,廖叔叔請我吃哈根達斯好不好?嘿嘿嘿嘿嘿……”

    “……”

    兩人從窗前走過,走到教學樓外面,朝校外走去。

    傅傾流回不過神來般的緊緊的看著那一大一小的背影,腦子里的記憶被一根木棍翻攪,攪成一片漿糊,攪得她眼前發黑險些站不住。

    廖叔叔……爸爸……她忽然想到帶傅謹鈺去溯雪山庄時李嬸看傅謹鈺的神情,她對傅謹鈺的稱呼,對傅謹鈺的種種過分的好,小少爺……她竟然會以為那是他們對她的小孩的稱呼……

    廖康……李嬸……他們都是付一旬的人,所以……能讓廖康來接的孩子,能讓李嬸稱呼為小少爺的人……

    就像有什麼東西沉重尖銳的壓在她的肺部,以至于每一次呼吸都是那樣的艱難疼痛。

    這個班級里正在打掃的學生本就對這個突然跑進來他們班上的女人有些不明所以,此時見她搖搖欲墜哮喘一樣喘不過氣來的模樣,兩個學生嚇得跑過去,只是還沒有碰到傅傾流,傅傾流就已經跑了出去。

    胃部忽然一陣劇烈的抽搐,傅傾流跑進洗手間,撐著洗手台劇烈的嘔吐起來,她吐的很凶猛,胃里卻沒有什麼東西可吐,吐出來的都是胃酸,灼痛她的咽喉卻怎麼也停不下來,仿佛要把內髒都吐出來。

    “嘔……嘔……”胃部抽搐到疼痛,那些疼痛迅速的衝向四肢,然后又衝回身体內部,一直彙聚到心髒,那種撕裂般的痛,讓她無法抑制的涌出淚水,就像壞掉的水龍頭,怎麼也停不下來。

    傅傾流的狀態糟糕恐怖到讓外面拿著拖把想要進來衝水的初二女生們根本不敢靠近,一堆人站在門口不敢進去,几個已經快速的跑去教師辦公樓找老師。

    傅謹鈺擔心出去的時候廖康和莫書豪還沒走,一直躲在教室里不敢出去,但是又擔心自己還沒去班主任那里拿手機傅傾流會找不到他,好在班主任最關心他了,見別的孩子手機都拿走了,就他還沒來拿,就親自找到教室去了。

    他走下樓梯的時候一邊給傅傾流打電話,一邊警惕的注意著四周,一有什麼風吹草動他都要緊張万分,他剛剛打通電話走到一樓,結果就看到拿著手機從女廁出來的傅傾流。

    “媽媽!”傅謹鈺眼睛一亮,立刻歡喜的跑過去,只是還未靠近,他看著傅傾流的臉色和神情,不由得有些害怕的停下腳步。

    傅傾流的臉色很蒼白,眼眶紅紅,眼眸好像一片灰黑揉成一團,沉得就像烏云密布的天空,看不到絲毫亮光,暗藏危險。她的身子骨本就纖細,以至于她的人看起來總是有些瘦弱單薄,此時更像一縷幽魂,仿佛隨時可能飄走。

    傅傾流只是淡淡的看他一眼,轉身往外走。

    傅謹鈺向來敏感,他想到傅傾流剛剛從女廁出來,想到廖康和莫書豪剛剛離開不久……頓時嚇得眼眶一下子就紅了起來,巴巴的跟在傅傾流的后面,眼里帶著點生怕被丟棄的恐慌,但是又不敢靠太近怕惹得傅傾流厭煩。

    傅傾流拉開車門進去,傅謹鈺也顧不上廖康和莫書豪會不會還沒走了,連忙拉開后座爬上去。

    **

    狹小封閉的車廂內壓抑的可怕。

    傅傾流的呼吸漸漸的有些喘重,讓傅謹鈺越來越緊張起來,然后,他聽到傅傾流問。

    “學校里有個跟你長得一模一樣的小孩,你知道嗎?”

    傅謹鈺聽見傅傾流這樣問,就知道她肯定看到莫書豪了,不敢說謊,眼里含著一泡淚緊張的握著雙手點點頭,有些哭腔的聲音響起:“嗯。”

    “你認識他?”傅傾流的冷靜的聲音和不穩的呼吸形成很大的對比。

    “嗯。”傅傾流的狀態讓傅謹鈺不敢告訴傅傾流那個人就是莫書豪,也生怕傅傾流問他那個小孩叫什麼名字,慶幸的是,傅傾流現在更在意的不是這個。

    她壓著方向盤,聲音有些壓抑起來,“你知道那個孩子的父親……叫什麼名字?”

    傅謹鈺小心翼翼的看了傅傾流一眼,扁著嘴掉了兩滴淚,“……付一旬。”

    莫書豪很多次都跟傅謹鈺說過他爸爸的事,說他爸爸是很厲害的藝术家,說他爸爸有個大城堡,說他爸爸長得多好看……莫書豪說的再多都沒辦法勾起傅謹鈺對于“父親”的渴望,反而越害怕傅傾流會被搶走,畢竟他聽起來是那麼厲害那麼優秀的男人。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5 04:59 PM

094

    傅傾流趴在方向盤上,一只手捂著胸口劇烈的起伏起來,每一下呼吸都又長又重,好像野獸垂死的喘息,每一下都掙扎的那麼艱難到好像在跟命運對抗,嚇得傅謹鈺連忙從駕駛座和副駕駛座中間鑽過去,緊張的喊:“媽媽!媽媽你怎麼了?媽媽!媽媽……”

    “……沒事。”好一會儿,傅傾流坐起身,一邊壓抑著什麼的艱難的呼吸著,一邊讓傅謹鈺坐好,啟動車子。

    車速比以往快了很多,傅謹鈺不由得緊張的抓著屁股下面的坐墊,他感覺到傅傾流非常的憤怒難過以及焦急,在紅綠燈的時候甚至忍不住頻頻的按喇叭,一直到把車子快速的停在公寓樓下,她的腳步飛快的走進公寓樓,傅謹鈺不得不用跑著才追的上。

    簡直就像在逃亡一樣。

    “……你想回去嗎?”在電梯內,傅傾流忽的這麼問傅謹鈺。

    傅謹鈺觸了電似的猛地搖頭,“我要媽媽,只要媽媽!”

    傅傾流看著他,忽的彎下腰將他緊緊的抱進懷里,重重的呼吸了一下……

    傅傾流牽著傅謹鈺直接去敲夏君寧的門,不一會儿,夏君寧打開門,看到傅傾流他明顯怔了下,眼里流露出些許驚喜,“傾流?”

    傅傾流深呼吸了兩下,“幫幫我。”

    几分鐘后,夏君寧拿著手機神色幽深的倚靠在傅傾流公寓門邊,看著兩母子飛快的收拾東西,“你不是說過,他可以接受傅謹鈺嗎?”

    傅謹鈺立刻警醒的瞪他一眼。

    傅傾流簡單的收拾了兩三套換洗的衣物,對于他的問話只是用力的捏緊了手上的行李,垂下眸不讓他看到自己的神色,“走。”

    **

    十里畫廊。

    池非看著眼前看起來美艷至極,看似溫婉但又透著一股風塵味的女人,“請問您找我們傅經理有什麼事嗎?”

    她朝池非笑了笑,大家閨秀般的笑不露齒,“她不在嗎?”

    “是的。”

    “那能麻煩你打個電話給她,或者把她的電話號碼給我嗎?”

    “不好意思,我們傅經理的手機前些日子丟了。”

    若是其它女人恐怕會覺得池非是在故意找茬臉色難看了,卻不料她好脾氣的笑了笑,“那好吧,這是我的名片,請你交給傅經理。”說罷轉身離去,改良過的放大的旗袍尾部漂亮的蕩漾起來,曼妙性感的婀娜之態,引得畫廊里的男女不由得視線追逐而去。

    “……經理,你干嘛不給傅經理打個電話?難道你是故意……”小楊挪揄的看了眼池非手上拿著的名片。

    “胡說八道什麼?快干活去,要不要下班你?”池非佯怒道。拿著名片轉身回辦公室,他當然是故意的,又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人怎麼能隨便把傅傾流的電話號碼給她?再說他先前打了一次電話,傅傾流的手機是關機的。

    另一邊,傅傾流去接傅謹鈺后,付一旬就有些煩躁的在屋子里轉來轉去,門口傳來狗吠聲,付一旬出去一看,騎士和克勞德又打起來了,滾得一身貓髒兮兮的,付一旬潔癖心起,又想起自己還沒買菜,把兩只寵物帶上車送去寵物店讓人給它們洗澡后就先去了超市,結果在書店被關于繼父母與繼子女之間的相關書籍給吸引了注意力,看得有點忘了時間,后面才連忙買了几本書開車回家,把兩只寵物都給忘在了寵物店。

    五點鐘,付一旬在廚房里忙著,一邊做晚餐一邊拿著一本書看著。這個世界上帶“繼”字的關系總是很難處理的,他時不時的看一眼牆壁上掛著的鐘,越是覺得傅傾流和她儿子快到了,就不由得有些緊張了起來,據說這些上任留下來的孩子如果處理不好,是會成為一個家庭誕生的最大阻力的。

    然而他不知道,傅傾流已經帶著傅謹鈺匆忙的悄無聲息的在離開青市的路上。

    **

    京城,因為正好在調查傅傾流,所以第一時間收到了消息的付首長,驚訝過后便擰起了眉,目光轉到手上的文件上,“先這樣吧,不用再查了。”

    事情有點出乎他的意料,既然如此他就不方便插手了,儿女自有各自的福氣,這件事那麼曲折,還是讓他們自己解決好了。

    ……

    世界那麼大,這片土地如此遼闊,一個人真的想要躲起來的時候,想要找到,就好比大海撈針。

    傅傾流帶著傅謹鈺走得匆忙,匆忙到仿佛走得悄無聲息,仿佛在一瞬間,傅謹鈺的退學手續辦妥了,學校老師們的嘴堵住了,小區的監控錄像沒了,連池非和張冬梅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而唯一知道傅傾流離開,並且幫她辦妥了這些事的人,只有夏君寧一個。

    此時已經是三個月后。

    廖康推開門,走進屋內,沒有開暖氣的室內依舊干淨的纖塵不染,地板反著光,給人的感覺比屋外還要冷。

    騎士和克勞德經過一開始几天的打斗后,大概受到了飼主情緒的影響,終于消停了下來,一大一小縮在同樣一大一小的窩里,只露出一個小腦袋在外面小心翼翼的看著情況。

    廖康看了眼沙發,嘆了一口氣,先給一貓一狗喂了食,然后走到沙發那邊。

    付一旬坐在沙發上,他那麼精致完美矜貴,以至于只是靜靜的坐在那里就像一個沉默靜思著的古老貴族,就像一幅價值連城的油畫。只是這安靜卻莫名的讓人感到心疼。

    這三個月來,每每看到付一旬這個樣子,廖康對傅傾流就厭惡上一分,付一旬是大名鼎鼎的大藝术家,是受人崇拜敬愛的大人物,是坐在藝术殿堂王座上的王者,可是傅傾流卻將他玩弄在鼓掌之間!

    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在這三個月以前,廖康絕對想象不到付一旬求人的畫面是怎麼樣的,他也絕對想不到向來潔癖嚴重守禮克制的付一旬會有抽煙酗酒的一天,剛開始那几天是他是瘋狂的,瘋狂找尋,瘋狂的懷疑傅傾流是不是又被人綁走了,九寨?白慕琳?還是京城里的某些討厭的家伙?他几乎在短短几天內因為這些把那些人得罪了個遍,直到后面夏君寧終于煩不勝煩的告訴他,是傅傾流自己離開的后,整個人就安靜了下來,安靜的像被抽走了靈魂一般。

    沒有人舍得讓他這樣難過的,沒有人,除了傅傾流那個鐵石心腸的女人!

    也許他也有錯,他當初就該阻止傅傾流搬進來跟付一旬住,如果沒有那一段時間讓兩人感情突飛猛進,也許今天付一旬就不會這樣。畢竟沒有甜蜜的回憶,就不會有回憶起來那些甜蜜產生的痛苦。

    廖康輕手輕腳的去想要拍拍他的肩膀,下一秒猛地就被握住了手腕,那雙棕色的眼眸都還沒有聚焦,沙啞的聲音便已經出來了,“找到了?”

    “還沒有收到消息,你先吃點東西吧?”

    付一旬放開廖康的手,整個人一瞬間失去了全部力氣般疲倦起來,仰靠在椅背上,抬起一條胳膊壓在額頭上,仿佛連再說一句話的力氣都沒有。

    廖康覺得這種時候,別人無論說什麼安慰的話都是蒼白無力的,又忍不住想要不要給墨謙人打個電話,也許身為心理學家兼付一旬好友的他能幫幫忙呢?就在此時,一陣電話鈴聲響起,付一旬快速的接了起來。

    “先生,夏君寧行動了!”那邊的人出聲道。

    付一旬猛然站起身,大步的往外走。

    “先生!”廖康怔了下,連忙追上去。

    夏君寧一直不告訴付一旬傅傾流的去向,他說的那些什麼傅傾流是自己離開的,她不愛他了的話,付一旬也一個字都不會相信,所以付一旬只好讓人盯著他,他總會有去找傅傾流的一天的,而等了三個月,夏君寧終于行動了。

    夏君寧看了眼后面那輛不遠不近的綴在后面跟了他一路的車子,向來溫潤的面上微微陰沉,他戴在耳機上的藍牙里傳出聲音。

    “……希望你記住自己的身份,不管他們有什麼矛盾,都應該讓他們自己解決,輪不到你來動手腳,否則我會告訴傾流你的事,你覺得傾流知道后,她會讓你繼續呆在她身邊?不,不會的,她是很聰敏也很心狠的女人,她很明白蛇與農夫的故事……”梨安辛的聲音冰冷嚴肅,甚至帶著不加掩飾的厭惡。

    夏君寧的眸子更冷了些,握著方向盤的手緊得几乎要讓方向盤發出痛苦的咯吱聲響。他諷刺道:“你確定你能聯系得上她?”

    “你不信可以試試看。”

    夏君寧終究是不敢試的,因為他很明白,他賭不起的。

    “你就這麼想讓付一旬跟傾流在一起?你怎麼能確定他能給她幸福?你怎麼能確定傾流非他不可?”夏君寧不明白,梨安辛很顯然也喜歡著傅傾流,但是他卻能這麼眼睜睜的看著她跟別人在一起,甚至還那麼極力的撮合!

    電話那頭沉默了下來,“我不能確定。但是我至始至終都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傾流喜歡付一旬,付一旬讓她覺得開心。對我來說,只需要知道這一點就足夠了。”

    梨安辛不明白傅傾流和付一旬為什麼會突然鬧出這種情況,明明先前她是那樣愉悅,和普通的陷入了愛河的24歲姑娘沒兩樣,他想,喜歡一個人不可能說斷就斷的,就像他。

    傅傾流這麼突然的失蹤,一定是因為某些誤會或者有第三者暗中插足。他希望傅傾流和付一旬能面對面的把話說清楚,就算最后會得出更糟糕的結果,但是至少他們能徹底死心不是嗎?

    懷揣著過去的美好記憶生活在清冷寂寞里,多可憐啊。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5 05:46 PM

095 當年!

    夏君寧怔了怔,眼瞳倒映著前方的路燈,忽然有些失了神,但是他很快清醒過來,眼角泛出些苦澀,直到下一秒被陰霾覆蓋。他道:“我會如你所願帶他去找傾流,但是請你從此閉上你的嘴,我們都不想傷害她。”

    “呵呵。”充滿諷刺味道的笑聲傳了過來,“放心吧,我比你更不想傷害她。”

    電話掛斷。

    夏君寧把藍牙扯下來丟到副駕駛座上。

    **

    這一趟馬不停蹄,從機場再到南方的G市,花了短短四個多小時。

    南方的G市是有名的溫暖城市,哪怕是大冬天也很難有冷到水面結霜的地步,它是如此的溫暖,和北方早早就已經被白雪覆蓋的冰天雪地的青市,天差地別一般的暖。

    高樓大廈鱗次櫛比,喧囂而充滿欲望紛擾。

    傅傾流和傅謹鈺就在這樣一個繁華又冰冷的城市里,住在一間位于眾多居民樓里其中一棟的一間公寓里,和付一旬一樣,度過了一個冰冷安靜的春節。

    傅謹鈺穿著棉拖鞋輕手輕腳的從房間里出來,半開放式的陽台的燈沒開,卻被這個城市的繁華照亮,隱約的能看到一個纖細的人影正那里。

    傅傾流躺在陽台里的貴妃椅上,整個人用毛毯卷成一個繭,雙目無神的看著漆黑無光的夜空,雕塑一般一動不動。

    ……

    ——“傅小姐,請問你孩子的父親是誰?是你在鄉下的的某個同學嗎?”

    “傅小姐,傅家是百年名門,你爺爺奶奶母親過世后,就做出這種有辱門風的事覺得愧疚嗎?”

    “傅小姐,請問你跟多少人有染……”

    “傅小姐……”

    相機不停的閃,几乎要閃花她的眼,記者們堵在前方推推搡搡,她雙目無神,不知道被誰推了一把,摔倒在地,沒有人過來扶她,記者們瘋狂的捕捉著這狼狽的一幕。

    正是冬天,地面冰冷的可怕,她只穿著一件薄薄的羊毛衫和牛仔褲,寒意從水泥地面鑽進她的膝蓋,一直爬到她的心髒……

    ……

    “真是不要臉,小小年紀就做出這種事,這種人為什麼跑到我們村子來?”

    “就是,我真怕我女儿被她教壞!”

    “我也得看好我儿子,省得被這種小狐狸精給勾走魂……”

    “快走快走……”

    尖銳的充滿惡意的議論聲毫不遮掩的從屋外傳來,端著碗的一群婦女最喜歡的就是站在她的住房門口一遍又一遍的說著這件事。

    她抱著膝蓋坐在房間里,身周是几乎能把她蓋起來的書,她廢寢忘食的看著,只要這樣,她才能聽不到那些聲音——

    ……

    傅謹鈺走到推拉窗后面,他能看到母親的側臉,精致漂亮,卻很明顯比三個月前瘦了很多。本就是骨架纖細的人,這會儿看著更像風一吹就能把人吹走。

    如果只是看外表,大概沒有人能想到,那麼薄的一層肉能在一瞬間爆發出多少力量,那麼細的骨頭,又藏著多麼驚人的倔强。

    傅傾流不是一個會輕易彎腰的人,她的驕傲在那些年的磋磨下沒有消失,反而沉澱到了骨子里,形成一種散不去的執念。

    她卻在這三個月里,有一半的時間是蜷縮著身子的,即使在睡覺的時候,都是蜷縮著身体,仿佛想要把自己縮成一團,像個毫無安全感的孩子。

    傅謹鈺覺得有點害怕,自從那天他們急急忙忙的從青市來到這里之后,傅傾流就變得不對勁起來。

    她一日三餐都有按時吃,身体卻以一種肉眼看得到的速度迅速的消瘦下去;她依舊會對他露出懶洋洋的笑,依舊會跟他說話,教他功課,可只要一沒有人跟她講話,她就開始發呆,很多時候是盯著他在發呆,似乎透過他在看著某個人,眼里的情緒復雜的他無法看懂。

    她開始失眠,有時候是整夜畫畫,有時候是在陽台外盯著夜空發呆,讓人懷疑某一天她是否就會飛到天上去,消失在人世間,傅謹鈺甚至不敢弄出太大的聲響,好像這樣會把她嚇到。

    三個月來,傅傾流沒有離開過這個公寓一步,日常生活和一日三餐都有手藝很好又靠得住的阿姨來打理,她什麼都不用做。傅謹鈺也沒有去上學,完全是傅謹鈺在自學,偶爾一些比較難的網上查不到答案的,傅傾流才會親自教他。

    傅謹鈺一開始很喜歡這樣的日子,一天到晚的跟傅傾流在一起,雖然騎士不知道哪里去了,雖然張冬梅還在青市。只是時間一長,他發現傅傾流的這些不對勁之后,就擔心害怕起來了。

    他在想,媽媽是不是在想爸爸?她是不是想回到爸爸身邊?那她為什麼不回呢?傅謹鈺不希望傅傾流回去那個所謂的父親身邊,他討厭有人跟他搶傅傾流,但是他又希望傅傾流能開心,于是他也陷入了糾結之中。

    “叮咚叮咚……”門鈴忽的響了起來,嚇了傅謹鈺一大跳。

    傅傾流失神的厲害,沒有聽到門鈴聲,傅謹鈺跑過去,搬著椅子踩上去看了看貓眼,發現來人是很討厭但是是熟人的夏叔叔,衝著傅傾流喊道:“媽媽!媽媽,夏叔叔來了!”

    傅傾流這才遲緩的回過神,伸手摸了一把臉,干干的,不見一絲水痕。起身慢悠悠的走過去,看了眼貓眼,打開門。

    “傾流。”夏君寧對她露出溫潤和煦的笑。

    “怎麼這麼晚過來?也沒先打個電話過來,怎麼了嗎?”傅傾流奇怪的問道,傅謹鈺在她身后護食似的緊緊盯著夏君寧。

    夏君寧看到傅傾流的時候大概被她突然瘦了那麼多驚了下,卻很快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是這樣,我有……”

    她的眼眸忽然穿過他的手臂,直愣愣的落到前方,眼眸鏡子一般,漸漸的倒映出那抹身影。

    先是一只腳,一條腿,然后整個人,還有那張精致到鋒利的面容,他面無表情的站在電梯前看著她,深邃的棕色眼眸里的情感又復雜又多的几乎要滿出來……

    傅傾流就這麼怔怔的看著他,直到廖康也急匆匆的從電梯里跑出看到她,她才在一瞬間猛然想到了什麼,驀地側身一把把她身后的傅謹鈺推進屋里,迅速的把門關上。她寧願這些事都發生在外面被鄰居圍觀,也不願意傅謹鈺被他們發現。

    被推的險些絆到玄關摔跤的傅謹鈺呆了下,猛然轉身想要開門再出去,卻發現怎麼也打不開,于是他只好拉過椅子爬上去從貓眼往外看。

    敞亮的走廊里安靜的有些詭異。

    傅傾流背對著几人面向公寓門,垂著頭,她几乎能看到淡黃色的瓷磚地板倒映出來的自己那蒼白的模樣。握著門把的手緊緊的,緊到手掌慘白無血色,不知道是害怕傅謹鈺不聽話的開門出來,還是因為其他。

    后面傳來腳步聲,一聲一聲,明明又緩又輕,卻像鼓點落在她心口,一抽一抽的疼,那些在三個月被她壓得死死的不敢有絲毫松懈讓它漂浮上來的回憶,一股腦的涌現出來,就像走馬燈一樣快速猛烈卻又清晰到讓她身体忽冷忽熱,各種壓抑的情緒,憤怒、怨恨、美好、愛戀……所有所有,都彙聚在一起讓她頭疼欲裂呼吸困難。

    付一旬走到她身后,心髒那空了的一塊終于又被填滿,他以為他會憤怒的質問她為什麼不說一聲突然跑到這里來讓他找那麼久,卻不料在這一刻,他只想將失而復得的人緊緊抱進懷里,問她為什麼沒有好好照顧自己,怎麼會瘦成這樣。

    “傾流,”他輕輕出聲,悅耳的聲音壓得很低,驕傲的付一旬,只有在面對易碎的歷史文物的時候,他才會這樣小心翼翼。他極力的忽略掉忽然間產生的慌亂,藝术品般的手朝她的肩膀伸去,“你又沒有好好吃飯?不是說過不准你……”

    “啪!”他的指尖才觸到傅傾流的肩膀,下一瞬猛地被撞開,纖細的手腕撞開同樣能輕易摸到骨頭的手腕,撞擊聲不大,卻一瞬間叫整個走廊氛圍壓抑緊迫了起來。

    這點撞擊產生的痛,仿佛讓骨頭受到了極大的衝擊,所以才會疼成這樣。

    傅傾流用力的深呼吸,緩緩的抬頭面對付一旬,神色像以往那樣的慵懶散漫,蒼白的唇瓣卻緊抿著,透著一股絕情冷酷。

    “你怎麼在這里?”傅傾流平靜的問道,聲音帶著微不可查的顫抖。

    付一旬收回僵硬冰冷的手,看著傅傾流微微抿了抿唇,“我來帶你回去。”

    “回去?”傅傾流冷冷的扯了扯嘴角,眼里都是諷刺,“付先生,我是不是沒跟你說過,青市從來不是我的家?你讓我跟你回去?憑什麼?”

    “你到底怎麼了?!”那些擔憂恐慌在這一刻驟然轉為火氣,付一旬一把握住傅傾流的胳膊皺眉質問道,“有什麼問題不能好好說?”

    “付先生!”夏君寧連忙出聲。

    “滾開!”付一旬凶狠的瞪了夏君寧一眼,拉著傅傾流往電梯走去,“有什麼問題我們找個地方說!”

    “不用了!”傅傾流用力掙脫付一旬的手,某些情緒也隨著她的這一動作從她心口掙脫而出,她胸口劇烈起伏了兩下,冰冷冷的看著他,充滿不耐,“非要我說清楚是嗎?那我就告訴你,我發現我根本不喜歡你,跟你一起沒几天就膩了,因為你先前幫我很多,所以我不好意思開口跟你提分手才悄無聲息的離開,我以為你這麼聰明的人應該能明白我的意思,沒想到你竟然還跑到這里來了。”她的語氣充滿諷刺,好像他干了一件多麼滑天下之大稽的事。

    走廊靜的可怕。

    空氣冰冷而壓抑。

    廖康氣得几乎要立刻跳起來。

    付一旬怔怔的看著傅傾流。

    傅傾流深呼吸了一口,轉身,“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之前我們不是也說好了,那只是一場對自己內心的試探,而現在,我已經有答案了。”

    “你的答案就是這個?”

    “沒錯。”

    付一旬扯住她的胳膊,語氣也有些冷了下來,“你以為我會相信?你是不是太小看我的智商了?你喜歡我,傅傾流,別否認,你很喜歡我!”

    傅傾流忽然受了刺激般的瞳孔猛地縮小,驟然轉身揮手一巴掌甩了過去。

    “啪!”

    巴掌聲清脆逼人的響起。

    漂亮的棕色卷發好几縷有些凌亂的貼著他的臉頰,側臉上一陣麻麻的疼,完全可以想到傅傾流用了多大的力。付一旬深邃的眼眸里滿是震驚的看著傅傾流。

    “給我滾!我這輩子都不想再看到你!滾!”傅傾流歇斯底里的衝他吼,眼里滿是憤怒和恨意,是的,她喜歡他,很喜歡,所以她越是喜歡這個人,對他的恨意就越深!對自己的憤怒也更多,她竟然會喜歡上他!

    “傾流!”夏君寧快步上前,擠開付一旬把全身都在顫的傅傾流摟進懷里。他看向付一旬,嚴肅道:“付先生,請你離開吧,你這樣貿然跑來打攪我們的生活給我們帶來很大的困擾,以后傾流由我來照顧,我不會讓她受一絲苦難的,請吧。”

    付一旬緩緩的放下手,聲音森冷壓抑,“你們的生活?”

    “沒錯,我會照顧傾流,一輩子都不會讓她吃苦受難。”夏君寧有些用力的將傅傾流壓在懷里,與溫潤的嗓音不同的是,他的眸很冷,充滿了警告。

    夏君寧話里所表達出來的意思讓付一旬忽的眼前黑了黑,身子搖晃了下,廖康連忙上前將他扶住,卻在下一秒被付一旬推了開,他的目光落在乖順的躲在夏君寧懷里的傅傾流,“傅傾流?”

    傅傾流捏著拳,沒有動。

    她的沉默讓他緩緩的后退了几步,有什麼明亮璀璨的東西在一瞬間變得黯淡微弱,然后轉身大步離開。

    眼前發生的一切都在表明,這三個月來他的瘋狂找尋都成了最大的笑話,那些回憶和傅傾流方才所說的話還有眼前的場景都讓他的心猶如刀割,有生之年,他唯一一次為了這麼一個女人放下驕傲,卻被傷的鮮血淋漓。

    也許他們說的是對的,在愛情里,先放下驕傲的那一個,就是輸家。而他,輸的一敗涂地。可也正因為如此,他付一旬也要保留著最后的那點驕傲。

    廖康憤怒的看著傅傾流,“你完全不知道他找你找得多瘋狂,他那麼驕傲優秀的一個人,這麼赤誠的把真心交給你,你把他玩弄于鼓掌之間,這是不是讓你很有成就感?等著吧,你會為你今天所做的一切后悔的!”說罷快速的追上去。

    腳步聲飛快的走遠,很快又靜了下來。空氣中壓抑冰冷的粒子卻並沒有消失。

    傅傾流推開夏君寧,轉身就要走進屋內。

    “傾流。”夏君寧拉住傅傾流的手,手心因為緊張而有些潮濕,語氣有些忐忑有些期待和祈求,“以后讓我來照顧你好不好?”

    傅傾流垂著頭背對著他,好一會儿緩緩抽回手,聲音低低的讓人聽得有些不真切,“你不是一直都在照顧我嗎?從五年前到現在,你一直在幫我,我需要什麼,你就為我送來什麼,你總想讓我生活的更好,我們成為了朋友,我終究是真心把你當成了朋友……”

    “傾流,我不想……”

    “這樣你還不覺得滿足嗎?”傅傾流低低的囈語般的聲音飄了過來。

    夏君寧驟然怔住。

    傅傾流緩緩的轉過身,她的眼眸漆黑無光,倒映不出任何的東西,“夏君寧……不,不對,或者說,李君寧。”

    夏君寧如遭雷擊般全身僵硬的怔怔的看著傅傾流。

    “五年前你突然出現在我身邊,不求回報的幫了我很多,不管是我的成名還是十里畫廊都離不開你的幫助,我對你還是有一點感激的……哪怕你是李艷陽那個害死我媽的女人的親弟弟,哪怕你從小到大吃穿用度用的都是你姐姐從我家偷出來的東西,甚至于你的公司的創業基金都有一部分是我傅家的錢。你李艷陽對你就像對儿子一樣的好,什麼好東西都往你身上搬,而那些東西,全都是我傅家的……”傅傾流平靜的說著,平靜到好像只是在敘述一件別人家的小事。

    “你是有良知的人,所以因此而對我感到歉疚。可是你畢竟還是偏向李艷陽的,因為那個姐姐縱使再賤再討人厭,她對你卻是真心實意的。所以,無法怪罪李艷陽的你,無法讓你姐姐把東西還給我卻又受到良心譴責的你,每為我做一件事,就會覺得心里的歉疚變得少一些,就會安心一些,而几年時間下來,你覺得你做的已經夠多了,開始有其它想法了,是嗎?可是你真的以為,我會跟一個害死我母親又企圖逼瘋我的女人的血緣親人在一起?”傅傾流額頭有青筋浮現,爬上血絲的眼球一動不動的看著夏君寧。

    夏君寧臉色煞白的看著傅傾流,“你……都知道了……”

    “本來不知道的,后來知道了,你知道當我以為我擁有了一個好朋友的時候,卻發現這種真相時的心情嗎?”她把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著他,像陷入了某一種几近癲狂的狀態之中,“我還知道章柳柳的生日邀請函是你丟的,抄襲事件鬧出來后你並沒有盡力的幫我,畫廊里的監控也是你破壞掉的,恐怕我會莫名其妙被章錚才叫回去跟那些暴發戶相親也是因為你跟李艷陽說了什麼吧?你希望我去求他們幫忙,去主動示好原諒李艷陽和章錚才,一直希望我跟他們和好。可惜,從來沒有好過,談何和好不和好?”

    傅傾流側身一手按下門把,看著夏君寧,情緒壓抑,“真是可惜,如果你像以前那樣單純的只是想對我好補償我,我們還會是好朋友。你讓它變質了,而我不接受這種變質的感情。”

    房門打開關上。

    走廊里的聲控感應燈一直亮著,不帶絲毫溫度。

    夏君寧全身僵硬的站在原地,他一直怔怔的站在公寓門口,聲控感應燈暗下一次又被些許的聲響點亮,如此循環著不知道多久,他才緩緩的轉身離開,濃厚的陰影遮擋住他的半張臉,叫人無法看清。

    屋內很暗,傅傾流摸著黑一步步的走進她的臥室內,門輕輕的關上,背脊一直都僵硬挺直著的她忽然全身被抽走了力氣般的靠著門滑落在地,先是壓抑的喘息聲,一下一下,仿佛要死了一般,然后是斷斷續續的壓抑的哭泣聲。

    這個城市繁華卻又冷漠的霓虹燈光將夜點亮,些許悄然的爬入她的窗戶,帶著塵世喧囂,比清冷的月光還要孤寂冰冷。

    傅謹鈺站在傅傾流房間門口,聽著從里面傳出來的隱隱哭聲,從一開始的手足無措到后面漸漸陰郁又堅定起來,轉身悄悄走回自己的房間。

    他從自己的手機里翻出了付首長的電話,手機屏幕上顯示著几個莫書豪的未接電話,他跟莫書豪一直都有聯系,一直在悄悄安撫他,因為他怕自己和傅傾流的突然消失會叫他把他們的事說給付一旬聽。

    傅謹鈺剛要撥出去電話又忽然愣住了,仿佛突然又想到了什麼否定了自己先前才決定的事情,他本來想叫付首長把他儿子弄走的,因為他害媽媽哭了,可是媽媽哭了,因為跟他分開才會哭的……所以到底是要把付一旬趕走還是叫回來?可是媽媽又讓他滾,可是媽媽又哭了……

    哎呀,繞的頭都暈了!

    ……

    阿姨照常一日三餐的過來公寓給他們做飯,只是大概察覺到了氛圍不佳,也不敢多說話,干完活就離開了。

    傅傾流和傅謹鈺坐在一起吃飯,傅謹鈺頻頻給她夾菜,從肉到蔬菜,生怕傅傾流少吃一點,她已經瘦的夠厲害了。

    “你吃吧。”傅傾流也夾了一筷子菜給他,慢悠悠說道,她神色平靜,除了眼睛有些腫之外仿佛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發生,連碗里的飯也一口不少的吃了精光。

    吃完后,傅傾流對傅謹鈺道:“很久沒出門了,一會儿我們出去找找房子。”

    “要搬家嗎?媽媽?”

    “嗯。”

    這房子是夏君寧的,她既然已經跟他說開了,以雙方的立場,恐怕再見面也是或形同陌路或敵對,以前她假裝不知道他的身份任由他打著朋友的旗號來對她好,陪他玩著“好朋友”的游戲,是因為那是他想要減輕良心對自己的譴責,而她也樂得看李艷陽那個賤人的寶貝弟弟為自己忙活,那是他們一家欠她的,甚至于就算付出再多,也還不清。

    她是狠心的女人,五年的時間,或許夏君寧也曾讓她感動歡喜過,或許她也忍不住對他有了產生了友誼,但是他的姐姐,他的那些家人永遠都橫陳在他們之間,永遠無法跨越,所以當他開始不再滿足單純的補償她,而是對她起了別的心思之后,哪怕他實際上好像還沒有做出實際傷害到她的事,她也再無法跟他繼續下去了,哪怕是這房子住著,她也覺得住著不舒服。

    付一旬同樣是個很驕傲的人,所以經過昨天過后,他顯然不可能再出現在她面前,他也顯然沒有見到傅謹鈺,所以傅傾流把先前因為怕被付一旬找到而關機掉的手機重新打開,一堆的未接電話未讀短信几乎擠爆整個手機。

    很大一部分來電,是付一旬和池非的,傅傾流看著那個名字,一時又有些失了神,穿戴好准備跟媽媽出門的傅謹鈺走過來,傅傾流側開臉,撥出了池非的電話。

    傅謹鈺站住腳步,他覺得剛剛好像看到媽媽……

    電話几乎一撥出去就被接了起來,池非先是著急的問候了几句,然后就出離憤怒的罵她:“你到底是怎麼回事?說消失就消失!難道連打一通電話的時間都沒有嗎?你知不知道大家有多擔心?還有Simon先生,你真應該看看他那樣的人當時是什麼狀況,簡直就跟瘋了一樣!你……”

    傅傾流垂著眸默默的聽著,放在大腿上的手握得很緊,指甲深深的陷入了掌心之中,直到池非終于罵完解氣了,她才道:“只是有點急事,畫廊先交給你了,另外幫我統計一下自從我去了古席勒藝术展后,我的畫賣出所得……”

    “哦,好,這個沒問題,不過你算這個干什麼?”

    “沒什麼。”欠了付一旬的總要還給他,雖然古席勒藝术展期間他給她的幫助可以說是無價的,但是名聲已經造就,她也沒辦法,至少能把所賺取的利益還給他。

    “那你什麼時候回青市?”

    “到時候再說,沒事就先掛了……”

    “等等,有位女士一直在找你,看情況好像跟你很熟,一直來拜托我如果跟你聯系上,一定要告訴你這件事,並且讓你回電給她。”

    “哦?”

    “嗯,她說她叫柳貞。”

    傅傾流握著手機的手驟然一緊。

    ……

    咖啡廳內悠揚的鋼琴聲讓人心情忍不住放松愉悅。

    她穿著改良過的旗袍,畫著精致的妝容,坐在角落里輕輕閉著眼聽曲子,看起來溫婉但是又有些風塵味,有點像民國時期的多才多藝的花魁,這樣的反差讓很多男人忍不住頻頻側目,用一種想要探究她到底是溫婉矜持的大家閨秀,還是千人騎的蕩婦。

    不多時,他們的注意力又被另一個人吸引走了,視線的移開讓閉著眼聽曲的女人緩緩的睜開眼,看向那個吸引人注目的人。

    如果說柳貞的美有一半是精致的妝容和衣著打造出來,那麼傅傾流的美便是不需粉黛的渾然天成,柳貞的氣質是溫婉和風塵,那麼傅傾流便是慵懶和霸道。柳貞的美和氣質是讓男人意淫的,傅傾流則是連女人都會吸引的慵懶高貴,哪怕她完全沒有柳貞的那種精心裝扮。

    傅傾流從小就高她一籌,很高很高的一籌,哪怕到如今,也依舊如此。

    柳貞看著傅傾流朝她走來,眸色微深,她站起身,露出激動万分的神情,几步迎了上去,“傾流!我終于見到你了!你還好嗎?”

    傅傾流看都不看她一眼,躲開她的碰觸徑直走到她對面坐下,跟侍者要一杯經典咖啡,就這麼無骨般懶懶的靠在椅背上,慵懶卻仿佛輕輕一瞥就能看清對方真面目的眼眸打量著她,一寸寸的,仿佛要連她的皮骨都看穿。

    柳貞雖然一開始怔了下,卻很快露出了無奈又懷念的神情,讓人一眼就知道那個叫傾流的女人脾氣一直都是這麼不好。

    “你來的倒是早,昨天才給你地址,你今天就飛過來了。”

    “嗯!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坐飛機我都嫌慢呢!”柳貞激動高興的說罷,忽然想起了什麼,難過憂郁的看著她,“當初我只顧著自己的方便,卻沒有想到竟然讓你發生那些事,我真的很抱歉,請你原諒我,我會補償你的,讓我補償你,好嗎?”

    傅傾流看著她,勾了勾唇,“你要怎麼補償我?”

    “我這些年也做了一些事,賺了一點錢,我知道你現在在畫廊打工,我打聽過畫廊經理的工資,我知道你能拿提成,但是肯定還是不夠多的,畢竟你以前一個月的零花錢都有……”她急急忙忙的說著,急切的想要作出補償,卻又猛然反應過來什麼,抱歉難過的看著她,“對不起……”

    “繼續說。”傅傾流抿了一口咖啡道。

    “傾流,我會把我積攢下來的那些錢都給你,還有我買的一套房子,雖然是在鄉下,但是那里是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很適合讓你遠離紛爭,好嗎?”柳貞誠懇的道,伸出手想要握住傅傾流的手,被傅傾流嫌棄的拍開。

    “光說有什麼用?真的要補償我,現在就轉賬吧。”傅傾流說著從錢夾里拿出銀行卡丟到她面前,不容拒絕。

    柳貞怔了怔,在傅傾流不耐煩的眼神下露出欣喜的笑容,“哎!”

    她拿出手機看著傅傾流銀行卡的賬號,很快就轉了一筆錢過去,傅傾流看著手機短信上顯示的金額,“看來你過得不錯。”

    柳貞又對她露出抱歉難過的神情,“對不起……不過,傾流你不要擔心,以前那些災難很快就會離你而去了,我會把那個孩子帶走,麻煩了你這麼多年,我真的過意不去。”

    “哪個孩子?”傅傾流奇怪的問。

    柳貞一怔,“就是你身邊那個,我儿子啊!”

    “你是說傅謹鈺?”傅傾流挑挑眉梢。

    “對!”

    “呵呵,你在開玩笑嗎?傅謹鈺是我儿子,全中國都知道,你要不要看看當年那些DNA鑒定報告書?”傅傾流嘲弄的看著她。

    柳貞一時接不上話似的的瞪著傅傾流,好半天才難過的看著她,“傾流,別這樣,我知道我當初不該沒經過腦子就做出那種事,但是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啊……”

    “最好的朋友?”傅傾流冷笑,“那就更不得了了,你知道什麼叫‘朋友’,什麼叫‘最好的朋友’嗎?最好的朋友可不會聲淚俱下的求我幫你養孩子后,轉身去幫我的父親繼母出謀划策,讓他們利用那個孩子企圖逼瘋我好搶走我傅家的公司。幸好你當初只是一個跟在我屁股后面的勢利鬼可憐蟲,要不然我說不定真的因為被好友背叛算計等好几重打几下逼瘋了呢。”

    柳貞似乎沒想到傅傾流竟然全知道了,一瞬間慌了慌,還在試圖掙扎,“傾流,你……你在說什麼?這怎麼可能?我……”

    傅傾流只是滿眼諷刺的看著她。

    柳貞說不下去了,腦子里各種回憶瘋狂涌起,傅傾流的高高在上,自己的低入塵埃!然而她看到傅傾流那簡單普通的打扮,忽然平靜了下來,臉上的慌亂消失無蹤,之前的擔憂抱歉難過也全都像面具一樣脫落,她溫婉優雅的笑看著傅傾流。

    “你變了很多。我記得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你倒是和以前一樣讓人倒胃口,只是功力見長了,讓人更倒胃口了。”傅傾流交疊著雙腿,淡淡的道。

    柳貞笑容僵了僵,卻很快不甘心就這麼落敗的掩著唇輕輕的笑了笑,“是啊,人都要成長的嘛,好在我當時雖然功力不夠,但是還是成功把你算計了。”

    柳貞以為傅傾流會生氣,卻不料她只是懶懶的瞥了她一眼,沒說話。

    柳貞攪著咖啡的動作一頓,微笑著收回手,矜持溫婉的置于膝上,“那麼,時隔那麼多年,我想我們都沒有跟對方寒暄的心思,就開門見山的說吧。我要要回我的孩子。”

    “你有什麼證據證明那是你的孩子?”

    “你又何必這樣呢?”柳貞像看一個不懂事的妹妹一樣看著傅傾流。

    “瞧你說的什麼話。我辛辛苦苦養了我儿子十年,全世界都知道那是我生的,你卻冒出來說是你的儿子?如果他是你儿子,那麼早些年那些DNA鑒定是怎麼回事?難道弄錯了?可是為什麼會弄錯呢?每個人的DNA都是不同的啊,難道有人故意陷害我?如果是這樣的話,看來我們得上法庭,請法律來給我個說法了。”

    柳貞頓時臉色難看了起來,終于撕開了那泰然自若的面具,“傅傾流!那是我儿子!”

    “可笑。”傅傾流神色平靜的嘲笑了一句。

    “傅傾流,你什麼意思?!難道你竟然不打算把孩子還給我?!你剛剛還收了我的錢!”

    傅傾流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那不是你給我的補償?至于什麼補償,我記性不太好不記得了。另外,有一件事要跟你說一下,我承認你很有心機,但是偏偏你智商不夠,十年前你的那場算計,可是也把你自己困住了。你要是堅持傅謹鈺是你儿子,那麼我得報警調查一下,十年前所有人都逼我承認那是我不知廉恥才14歲就跟別人鬼混生下來的孩子的那件事了,那可是大事啊,一個未成年人竟然被這樣嚴重的逼迫或誤解。真糟糕,那可牽連到很多富豪家族的,其中就有一個章錚才和李艷陽,”傅傾流緩緩的彎下腰,湊近柳貞,漂亮的手指輕輕的滑過她的臉頰,然后猛然用力的掐住她的下巴,壓低的嗓音透著一股陰狠,“你覺得,他們會不會讓你有命等到把傅謹鈺從我身邊搶走的那一天?”

    柳貞臉色霎時蒼白如紙。

    傅傾流像在看一坨垃圾一樣的看著她,“所以你最好也別想著利用傅謹鈺嫁入豪門當少奶奶了,就算你把傅謹鈺的事鬧到男方那邊去,最終的結果最壞不過人家帶走孩子,而你,依舊是他們不要的垃圾,並且還要悲哀的在牢里度過余生,甚至可能連命都沒有。你自己看著辦吧。”說罷傅傾流用力扔開她的下巴,轉身離開咖啡店。

    傅傾流鑽進自己的車內,平靜的面具在一瞬間土崩瓦解,她死死的捏著方向盤,指甲仿佛都几乎要從肉里崩出來,抑制不住的情緒重重的壓著她的心房,以至于她滿是憤怒怨恨的眼眸不由得濕潤起來。

    看吧,就是那個女人……就是那樣的一個女人,她一切災難的源頭,愚蠢、貪婪、惡毒、陰險、粗鄙!這樣一個女人!這樣一個女人……竟然生下了付一旬的孩子!她怎麼能不恨!怎麼能!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5 05:55 PM

096 那些真相!

   十年前。

    屋外雷鳴電閃,狂風抽打著樹葉,沒一會儿,豆大的雨滴便劈里啪啦的往下掉著,吵鬧的讓迷迷糊糊的傅傾流悠悠轉醒。

    傅傾流看了看屋外,把掉在地毯上的書撿起來,輕輕的打了個哈欠,看看時鐘,她竟然在沙發上從晚餐時間睡到這會儿,肚子咕嚕咕嚕叫著,著實餓得很。

    她走進洗手間洗了把臉,看著自己微略有些蒼白的臉色,稚嫩的臉上哪還有兩年前那十二歲少女的明媚和意氣風發,那時候她是被捧在手掌心的天之嬌女,如今她是被放逐在鄉下兩年之久的有娘生沒娘養的壞女孩。

    扯了扯嘴角,鏡子里少女精致的面容上勾起了懶洋洋沒有多少精神卻十分漂亮的笑容,傅傾流轉身准備泡一包方便面吃,繼母說給她請了保姆,可那保姆兩年里到別墅里來給她做飯洗衣服的次數,十根手指頭都數的過來。

    “鈴鈴鈴!”

    “砰砰砰!”

    鐵門那邊傳來被又按門鈴又拍門的聲音,傅傾流剛剛把水放下去燒,泡面都來不及打開便被這急促的敲門聲給驚得大步走到門口,打開門,冷風夾著雨一下子扑面而來,傅傾流把門又關上些,眯著眼透過門縫看過去,視線越過院子里的小噴泉,看到一個穿著白裙被雨狼狽的打得濕透的少女身影。

    傅傾流很快認出了那是誰,眼眸微微眯起,抓過門后的雨傘打開慢慢的走了下去。

    “傾流!傾流!”外面的少女聲音顫抖,什麼也說不出,只能隔著鐵門不停的喊著她的名字。

    傅傾流沒有立即打開鐵門,而是站在鐵門內看著她,掃過她懷里抱著的兩團東西,“你過來干什麼?手上抱著什麼?”

    “拜托你!傾流你讓我進去再說吧,這是我孩子,他們生病了!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傾流!你先讓我進去吧!”柳貞喊著就跪了下去。

    傅傾流眼睛一瞟,見果然是兩個嬰儿,她雖然覺得怪異,可柳貞卻是一副跪在那里不走了的模樣,不得不開門讓她進來。

    “傾流!傾流!幫幫我!你一定要幫我!”柳貞一進屋內,立刻就扑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你這是干什麼?”傅傾流往邊上走了兩步躲開她的跪拜。

    柳貞咬了咬唇,“這是……我的孩子,雙胞胎……”

    “然后?”傅傾流對此並不感到特別驚訝,柳貞平日里作風就有問題,17歲就生下孩子並不值得多意外,該讓她意外的是,她對這個曾經在鎏斯蘭學院一天到晚都跟在她屁股后面的女孩並不喜歡,只是趕了几次趕不走干脆不理她罷了,她竟然跑到她這里來,還帶著她的孩子一副求助的模樣,這是做什麼?

    柳貞流著淚,眼里流露出一股强烈的恨意,“傾流……我嬸……她原本是送我去一個老男人家的,但是那天晚上出了點意外,我在那里被一個喝醉酒的人給……那人比老男人還有錢,后來我懷孕了,我嬸知道這事后不讓我打胎,她想著我以后母憑子貴嫁入豪門她也能享福……但是、但是他已經有未婚妻了,他們家想用錢把孩子買走,從此跟我再無瓜葛,可是我不要,我不要……憑什麼……憑什麼……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傅傾流覺得十分荒唐的看著柳貞,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莫名其妙的帶著孩子來找她,還說出這種理由,簡直可笑荒謬!她怎麼會以為,她傅傾流會幫她養著孩子,讓他們成為她爭名奪利嫁入豪門的籌碼?

    “傾流!我知道你肯定會瞧不起我,但是我不要就這麼把孩子交給他們!你幫幫我!我求求你幫幫我!”柳貞跪著往前走了兩步,仰著頭懇求著傅傾流。

    傅傾流面無表情的往后退了兩步,“幫你?你想讓我怎麼幫你?”

    柳貞頓時猶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快速的把懷里其中一個襁褓放在傅傾流面前,目光灼灼的看著她急切的說道:“一個,孩子放一個在你這里,一個我帶走,他們不會讓他們家的孩子在外面,所以一定會找過來,他們家大業大,我肯定跑不過他們,我嬸跟他們說我只生了一個,我不是在正規醫院生的孩子,所以他們查不到這一點。所以,一個放在你這里,一個我帶走,就算日后我被找著了,他們也只是帶回去一個。等風頭過了,我再回來找你帶走他,不會麻煩你太久的,傾流,幫幫我!”

    “幫你藏住一個孩子,然后讓他成為你日后戰斗的機器嗎?”傅傾流冷笑,這是她十四年來遇見過的最荒唐的事了,更荒唐的是,眼前這個女孩竟然認為她會幫她!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柳貞無語的看著傅傾流,好一會儿,似乎終于明白了什麼,咬了咬唇,看著傅傾流的目光有些陰郁起來,她伸出空著的那只手,死死的捏著傅傾流的裙角,一字一句,帶著滿腔恨意,“傅傾流,你瞧不起我是吧?瞧不起我想飛上枝頭變鳳凰,是不是?沒錯,我就是這樣一個人,但是別忘了,傅傾流,我現在的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

    傅傾流眼眸驀地眯起。

    “兩年前,你把你繼母推下樓梯讓她流產,結果你只是被丟到鄉下來獨自生活不愁吃穿,我呢?我只是因為不小心看到!就被你父親遷怒報復,家里公司破產,母親車禍,父親自殺,我被送回老家不到几天又被送到我嬸家!如果不是因為你,我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我家破人亡啊,傅傾流,我家破人亡!這是你欠我的!”她把地上的襁褓往傅傾流面前推了推,就像棋盤上的棋子氣勢洶洶的往前走了一步,一字一句,“你欠我的!”

    “你有病吧?”傅傾流覺得柳貞這個女人的腦子淋雨進水了,她該恨的難道不是章錚才?甚至于她該恨的是她自己!自己無視她的警告非要跟著她以為這樣就能有一天打動她,讓她接受她當朋友,以為是在演韓劇嗎?懷著一種惡心肮髒的心理,還做出一副真心實意的表情,她每一次看到都覺得惡心的很好嗎?她的這一切,都是她自己作的!

    柳貞卻像瘋了一樣根本不聽傅傾流的話,抱著另一個襁褓站起身,陰郁冷硬的道:“等這件事風頭過了,我會回來帶孩子走。傅傾流,你記住,這是你欠我的,我要你還!”

    “站住!”傅傾流見她竟然就這麼把一個孩子丟在這里要走,立刻伸手要把人抓住,卻不料才碰到,柳貞忽的一回身,傅傾流像被什麼電到一樣驟然縮回手,柳貞也趁機抱著另一個孩子跑了出去……

    傅傾流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柳貞消失在雨夜之中,再難以置信的看看地上的那個嬰儿,覺得剛剛發生的事簡直就是莫名其妙!

    好一會儿,傅傾流終究沒有辦法無視一條小生命的走過去蹲下身,入手濕漉漉的,整個襁褓都已經濕透了,傅傾流心到不好,果然把襁褓打開,里面的嬰儿臉色都快成豬肝色了,額頭滾燙滾燙的。

    “嘖!”傅傾流頓時皺起眉,一時顧不上其他,只能撐著傘冒雨抱著孩子下山去,從兩年前她被以反省為名送到這個有父親那頭的糟心親戚的山溝小鎮來,為了躲避那些礙眼的親戚,除了偶爾去采購點直接丟進電飯鍋里加水煮了就能吃的存糧,否則她很少下山,一直住在傅家山上的這棟別墅里。

    此時大雨磅礡,山路泥濘,傅傾流從小嬌生慣養,就算到這邊來生活兩年吃住都要自己照顧,但是也是不愁吃穿的主,直接一個電話多加點錢就能讓下面的快餐店送吃的來,這一路下來跌跌撞撞一連滑到摔跤好几次,為了護著懷里的孩子,手臂臉上都擦出了傷痕。

    農村小鎮的娛樂並不多,再加上這麼大的雨,大部分都已經關燈睡覺了,鎮上安安靜靜的,開著店的也不多。這孩子來的突然,脆弱纖小,抱在懷里傅傾流有一種切實的感覺到這一條小生命正在流逝的感覺,無頭蒼蠅般的在鎮上跑來跑去,總算還是讓她找到了鎮上唯一的醫院。

    “你是怎麼照顧孩子的?家里的大人呢?這孩子燒成這樣怎麼現在才送來?再晚一點這孩子……”醫生給那孩子打針又吊瓶終于忙活完后青著一張臉罵渾身濕答答坐在走廊塑膠椅上的傅傾流。

    傅傾流身子冷的發抖,雙手筆直筆直的放在膝蓋上,背脊也筆直筆直的,看起來十分的可憐,醫生罵著罵著看她這樣,也罵不下去了,掏出手機遞給傅傾流,“喏,給你父母打個電話,讓他們過來看孩子順便繳費用。”

    傅傾流推開手機起身去收銀台那邊交了費用,然后去病房看那嬰儿。

    那嬰儿濕濕的襁褓已經被換掉了,臉色發青,額頭吊著針,又瘦又小,看起來營養不足,這孩子燒的厲害,再加上照顧他的還是一個十几歲的小姑娘,醫生不放心時不時要過來看看,也不免跟她多聊几句。

    然后傅傾流知道,這孩子早產,在母親肚子里的時候吸收的營養就不夠多,導致身体不好,現在要是不好好養,指不定日后大了是個活不長或者時不時就要生病住院的病秧子……

    傅傾流坐在板凳上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小東西,屋子里靜靜的,窗外大雨磅礡。

    彼時。

    天剛亮沒多久。

    蘭市,傅家。

    一封信靜靜的躺在信箱里,在仆人拿出報紙的時候,一起送到了傅傾流的父親,章錚才的餐桌前。

    “嗯?”章錚才拿起信看了眼,沒有寄信人姓名也沒有寄信地址。

    “誰寄來的信?”李艷陽把早餐放到章錚才面前隨口問了句。

    章錚才把信打開看,起初淡淡的神色隨著越看下去,臉色越來越難看了起來,難看中,又似乎帶了一點古怪的神色。

    李艷陽半天沒看明白章錚才到底是高興還是生氣,索性湊過去,“怎麼了這是,看看你那是什麼表情……什麼?!傅傾流年紀輕輕就跟別人生了一個孩子?”李艷陽隨便看過去的目光,恰恰好對到了這一句上面。

    “嘖,你胡說八道什麼?!”章錚才臉色不好看的把信塞進李艷陽手里,李艷陽這才從頭看起。

    這是柳貞寄給章錚才的信,信里說她抱了一個孩子到傅傾流那邊托她撫養,她並沒有明說這個孩子是她生的,也沒有說把這個孩子送到傅傾流那里是為了什麼,整封信的重點在于,這個孩子能夠給他們帶來什麼樣的作用,能夠對傅傾流產生什麼樣的影響,甚至還出謀划策的說,只要章錚才他們對外宣布這個孩子是傅傾流在鄉下沒學好作風不正偷偷生下的孩子,那麼這個被很多人關注的傅家繼承者將聲名狼藉,對于章錚才將來從她手中拿走傅家股份和財產具有重大作用,並且如果利用這個輿論將傅傾流逼瘋,那麼傅傾流就得永遠靠章錚才這個父親生活,章錚才得到傅家的一切就變得理所當然……

    章錚才看到這封信上所寫的,雖然懷疑柳鳳梅的用心,但是卻不得不說,他心動了,他大學畢業一無所成的入贅傅家一直在上流社會飽受詬病,哪怕他真的有那個實力,別人也永遠說他是吃軟飯的靠著女人上位,而這在傅家那兩老和傅心死后,他暫代年幼的傅傾流成為傅氏總裁后更是如此。

    所有人都用一種險惡的目光盯著他,好像隨時等著他做出更不要臉的事,比如搶走傅傾流應得的東西。這讓章錚才十分惱火,卻毫無辦法,就連李艷陽被推下樓流掉了他的儿子還不准李艷陽進門這事,他除了氣到內傷和借用反省為由把傅傾流趕到鄉下眼不見為淨之外,什麼辦法也沒有!

    為什麼?因為傅家那兩個老頭防他防的厲害!早早就立下遺囑,傅家的一切全部都給了傅傾流,如果傅傾流出現任何意外,傅家的一切都將自動捐給慈善機構,一分一毫沒有給他們的獨生女傅心,更不用說女婿章錚才了,就連他現在住的這個房子,如果不是因為傅傾流,章錚才也別想住在里面!

    章錚才本就因為被人詬病多年而對傅心越來越沒有感情,對從小高智商不親近他的傅傾流更是沒有什麼感情可言,隨著兩老死亡,把什麼東西都留給傅傾流,章錚才更是覺得傅傾流是個討債鬼,十分的厭惡,如今這一封信,就像有人給他推開了一扇大門……

    李艷陽看著這封信,越看越興奮,眼里迸發出惡毒的光芒,“老公!老公!”如果不是傅傾流,她早就生了一個儿子有保障,她早就嫁給章錚才成為上流貴婦,而不是有名無分的以一個同居者的名義跟章錚才住在一起了!

    “等等,我想想。”章錚才有些遲疑,終歸是自己的女儿,她才14歲,這種事,好像有點殘忍……

    “老公!有什麼好想的,這簡直就是大好機會!”

    “她才14歲……”

    “什麼14歲!那種怪物!你忘記她12歲就把我推下樓害我流產了嗎?年紀那麼小她就敢做出這種事,還敢威脅你,等她長大了還得了?那時候我們根本控制不了她,怎麼從她手上拿走傅氏還有那龐大的傅家財產?這是好機會啊老公!”李艷陽怎麼可能放過這種機會?根本不可能!

    章錚才被李艷陽說動了,是啊,傅傾流智商高比較早熟,12歲她就沒把他放在眼里敢威脅他這個老子,等她再大點,恐怕他根本不是她的對手,所以,的確應該趁她現在羽翼還尚幼嫩,將其折斷!而如果是他們出手,不管是明的還是暗的,都會被人詬病,如果借助那個孩子,讓傅傾流自己百口莫辯的話……

    章錚才眼神漸漸陰狠了下來……

    ……

    傅傾流睡的迷迷糊糊,眯著眼抬起頭來,入目的是一只小小的手,小小的手,手指頭粉嫩粉嫩,有種透明的感覺,看起來十分可愛,此時那只小手上揪著她的一縷發,輕輕的扯著。

    傅傾流怔了怔,好一會儿才反應過來昨天發生的一切,她皺了皺眉,伸出手把頭發從他手里解救出來。

    陽光透過窗戶射了進來,似乎是因為昨天的磅礡大雨,讓陽光變得十分的燦爛灼目。

    傅傾流不由得微微眯起眼。

    “啊……啊……”小嬰儿似乎不甘心被忽視了,發出嫩嫩的十分可愛的聲音。

    傅傾流回頭看他,昨天醫生還說他是早產儿身体很脆弱,不過現在看他,倒是挺精神的,一雙眼睛大大的嵌在小小的臉上,十分靈動,小手小腳的動著,看起來可愛的就像一只被翻了過來怎麼也翻不回去的小烏龜。

    傅傾流沒有兄弟姐妹,此時看著這個小家伙,倒是不由得握著他小小的手,輕輕的晃了晃。

    醫生走進來,視線所及便是那精致漂亮的少女握著小嬰儿的模樣,陽光淺淺的灑在她的背上,那頭烏黑的發散發著淺淺的光芒,襯得她唇角微不可查的那點柔和以及那張還顯稚氣的面容都閃閃發光,好像連這個殘酷的世界都變得溫柔了起來。

    昨天還把傅傾流臭罵了一頓的醫生眼角眉梢也不由得柔和了起來,抱著病歷表走了過去,“這孩子倒是意外的生命力頑强。”小嬰儿生病是最麻煩的事了,特別是這種不足月的早產儿更麻煩,很少說有吊瓶一晚上第二天就恢復健康了的,“我檢查一下。……嗯,還有些低燒,不過這家伙精神倒是不錯的樣子,用心養大概不會變成病秧子,你這個做姐姐的可要細心點照顧弟弟啊。”

    “……嗯。”傅傾流想說這孩子不是她弟弟,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跟他解釋這個也沒有什麼意義,純粹是浪費口舌。

    醫生出去后傅傾流見不需要吊瓶了就抱著孩子離開了醫院,她自己都才14歲不可能給別人養孩子,當然也不可能幫柳貞養孩子,太麻煩了,從衣服奶粉到尿布,花錢沒什麼,她卻沒那個心情去教養一個什麼都要別人伺候的嬰儿。

    要她看,這孩子送回男方那邊最好了,不過由于她也沒那個心思去想方設法的給這個孩子找父親,所以抱他去警察局好了。

    傅傾流抱著嬰儿走在路上,忽然看到前面快速的跑來几人,那几人她認識,是章錚才那邊的親戚,一個章錚才的哥哥,兩個是章錚才的姐姐一個則是他的妹妹,他們來勢洶洶,扑面而來的那種充滿惡意的興奮感和尖酸刻薄味儿讓傅傾流下意識的抱著孩子往后退了好几步。

    那些人終究還是來到了傅傾流面前,看了眼孩子,章錚才的哥哥最先瞪大眼,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聲音大的好像放了個喇叭在那里喊:“那邊跟我說的時候我還不相信!沒想到你竟然真的這麼不知廉恥!才几歲連孩子都偷偷生下來了!我說一年到頭都躲在山上不下來,原來是躲著生孩子!”

    街上的人們腳步瞬間停住,饒有興趣的圍觀著,聽到大伯的話,不明所以的人露出一臉驚訝,然后很快換上鄙夷。

    傅傾流哪怕心智再早熟,外表看起來也是個才十几歲的少女,更何況她天生長得比較嫩,在比較保守的鄉下,未婚先孕什麼的,是非常讓人嚼舌根的事。

    “你胡說什麼?!”傅傾流擰起眉看著這一群人怒道。這些人有毛病嗎?

    “我胡說?那你說這個孩子是哪來的?”

    “我撿的不行?”

    “你撿的?你撿的不去找警察自己一個人躲著照顧?我看你是做了虧心事怕被別人知道!我們章家真是作孽了才會有你這樣的下作不要臉的東西!”章錚才他大姐一拍大腿哭喊出聲,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還指著圍觀的群眾,“你們看看,大家都看看,我們是村頭章家那戶大家多多少少都知道,可是你們知道這個賤蹄子是我二哥的女儿嗎?她去年書讀到一半誰都沒通知擅自請假到現在都沒去學校一次,學校老師告訴我們她在學校作風不良讓我們好好教育教育,結果我們次次上山想看看她都被攔了下來,現在還莫名其妙的帶著個孩子出現,這是什麼意思很難猜出來嗎?哎喲喂,造孽啊!想我章家几代清白,全都被她給毀了啊!”

    那女人說的聲情並茂,簡直要背過氣去,叫圍觀眾人看著她那樣就信了一半,畢竟誰也想不到,誰會去誣陷一個小女孩這種事?

    傅傾流被這些極品親戚氣得全身發抖,卻偏偏在他們一個接一個的顛倒是非黑白的指責中以及比喇叭還要大的聲音中毫無招架之力,當初要不是因為這樣,她也不會被送到這邊來見識過這些親戚的粗鄙極品之后,一直躲在山上不下來。

    傅傾流終聲音大不過這些人,孩子又被吵的大哭了起來,他們堵住了去警察局方向的路,她被煩的只能先抱著孩子躲開這些人離開這里,她以為,這是這些極品親戚又想要從她手上挖錢所以才搞出這一出的,然而她卻沒有想到,僅僅過了一晚,整個小鎮都知道了這件事,並且都相信了那些親戚所說的話,然后,她章錚才來電話了。

    車子將她和嬰儿一起强迫性的載回了蘭市,首先不是回到傅家,而是被押去了醫院,被强迫性的抽了血,然后才被送回了傅家,剛剛走進門,她就看到沙發上坐滿了人,一種嚴肅中帶著几分詭異的氣氛彌漫。

    “傾流,你回來了,累不累?”傅傾流一進屋,李艷陽就站起身走了過去,一臉的溫柔賢惠,端的是疼愛女儿的好母親模樣。

    傅傾流冷冷的躲開李艷陽企圖碰觸她的手,目光掃過在場的人,除了章錚才這個跟她有血緣關系的父親之外,其他人傅傾流完全不知道他們出現在這里一副三堂會審的模樣是怎麼回事,因為那些不過是章家或者傅家很遠很遠的遠房表親,而且還有不少她完全不認識的,甚至于李艷陽的父母都在這里,並且對她露出鄙夷嘲諷的眼神。

    “找我回來什麼事?”傅傾流藐視的掃過那群人,目光落在坐在最中間的中年男子身上。

    “砰!”章錚才猛然重重一拍桌面,露出一臉怒容,開門見山,“那個孩子是怎麼一回事?!”

    “什麼怎麼一回事?”傅傾流看著章錚才嘲諷的道,“一群蠢貨亂說的謠言你竟然也相信?不僅相信了,竟然還押著我去做DNA鑒定?”

    “你還敢狡辯!這孩子是不是你生的?!”章錚才因為心虛,色厲內荏的怒道。

    “神經。我很想知道,你們這群人坐在我的房子里做什麼?”傅傾流完全沒把章錚才那句問話放心上,只覺得章錚才簡直是有毛病,竟然因為這種莫名其妙的謠言做這些事

    章錚才的臉色更是難看,因為傅傾流說這是她的房子,雖然的確是她的房子,但是她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出這句話,根本就是完全不給他這個當父親的臉面!

    李艷陽趕緊上前扶住章錚才,暗暗的捏他腰部的肉。

    把礙眼的人趕走后,傅傾流抱著嬰儿上樓去,她關上門,隱約覺得今天這情形有點不太對勁,但是哪不對勁她卻一時沒反應過來,章錚才他們一直在反復的說這孩子是她生的,可他說就說,難道這孩子還真就會變成她生了的不成?顯然不合邏輯。

    晚餐時,傅傾流從樓上下來看到餐桌邊上的李父李母,神色流露出很明顯的厭惡,身上流露出來的冷意讓餐廳里的氣氛凝固。

    “我說了,這是我的房子,某些惡心渾身臭味的東西不要擅自闖進來!”

    被呵斥的李艷陽父母頓時臉色難看到有些扭曲,偏偏這年紀小小的氣勢迫人的很,叫他們都不敢輕舉妄動。

    “傾流啊,你不要這樣,他們是我爸媽……”

    “你也是垃圾,可以跟他們一起滾。”

    李艷陽覺得難堪的飯菜難以下咽,對傅傾流恨得咬牙切齒。

    “夠了!”章錚才見傅傾流這麼囂張沒把他這個老子放眼里的模樣,氣得重重的放下筷子,怒道:“不吃就滾!”

    傅傾流扯了扯嘴角,看著章錚才道:“也對,都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我倒是打擾你跟這些人相親相愛的美好時光了。”說罷她端起桌面上她看上的兩盤菜,轉身上樓。留下臉色鐵青的章錚才有火無處發。

    當晚李艷陽一肚子火的在房間里砸枕頭,氣得表情扭曲,“我倒要看看明天過后,你還能不能保持著她那副高人一等的姿態!”

    第二天。

    一封鑒定報告送了過來,傅傾流並不在意的坐在沙發上看著對面李艷陽抱著那個嬰儿滿臉笑容的逗著他。

    章錚才抽出里面的鑒定報告看著,平靜的臉上在一瞬間轉變成暴怒的表情,猛地就把鑒定報告甩在傅傾流臉上,“這就是你說的這孩子跟你沒關系?!”

    傅傾流措不及防,細嫩的臉頰被尖銳鋒利的紙割出了一條細小的傷痕,她撿起掉落在地的紙,看到上面的鑒定報告,眉頭驟然皺起。

    母子關系!怎麼可能?!

    “我打死你這個敗壞家門的東西!”章錚才早就想打傅傾流很久了,當下趁著傅傾流注意力不在這邊便猛地抬手一巴掌抽了過去,傅傾流一下子摔在沙發上,發絲間,她的眼眸震驚、迷惑、不解。為什麼會這樣?誰動了手腳?可這要怎麼動手腳?畢竟柳貞不是已經跑了嗎?

    李艷陽看傅傾流被打,心里一陣暢快,然后把嬰儿遞給邊上的佣人,悲傷焦急的扑過去抱住章錚才的手,“別這樣!有話好好說怎麼能用打的?傾流是乖孩子,她一定不是故意做出這種事的,肯定是因為我,所以讓她傷心難過一時做錯事,是我對不起她。”

    李母在一旁添油加醋的諷刺,“真是家門不幸啊,我聽說有錢人都很看重名聲,要是名聲不好好像那什麼股票也會掉吧?哎喲喂,這下可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了。這姑娘連初中都沒畢業吧?”

    “不對!這份鑒定報告有問題!”傅傾流看都沒看李艷陽和李母一眼,目光緊緊的盯著章錚才,“我要報警。”

    章錚才被看得有些心虛,因此表面火氣更大,聲音也更大起來,“有問題?這不是你自己去醫院做的?有什麼問題?!你這個傷風敗俗的不孝女!還要報警,嫌還沒丟夠人嗎?!”

    他怎麼可能會讓傅傾流有機會報警?再說她現在報警也是沒有用的,蘭市警局那邊他已經跟張局長招呼過了,真當他這兩年里什麼都沒干嗎?

    “這份鑒定報告有問題,我必須報警。”傅傾流不理會章錚才的怒罵,從女佣手里抱著孩子上樓,在她看來,不管什麼原因,這個鑒定結果都太可笑荒謬了。

    “傅傾流!事到如今你還不承認!”章錚才在后面怒吼,“你可以報警,不過你既然不肯相信這個鑒定結果,自己再去其他醫院給我做鑒定!不准你給我丟臉!”

    傅傾流覺得荒謬至極的帶上東西抱著孩子出去了,那份鑒定書簡直就是她的污點,她必須得去洗干淨。所以這一天她連續去了蘭市的好几家醫院,她想就算有人動手腳,那麼多家醫院對方總動不過來,然而傅傾流想錯了,每一份鑒定結果出來,都說傅傾流和這個嬰儿是母子。

    一份、兩份、三份……

    母子、母子、母子……

    傅傾流從一開始的覺得荒謬可笑到后面,漸漸的都有些恍惚了起來,甚至有一瞬間產生這孩子會不會真的是她生的的疑問,然而她很快清醒了過來,這根本不可能!好几次她都想把這個嬰儿送到警局去,卻次次都被司機有意無意的進行阻撓,讓她始終沒有機會走進警局一步。

    第二天報紙鋪天蓋地的都是傅氏繼承者年僅14歲的傅傾流躲在鄉下未婚生子的消息,傅傾流一瞬間成為很多人圍觀討論的對象,几乎都是充滿惡意的。

    有人說傅傾流是因為爺爺奶奶和母親都過世受到太大的刺激所以發生了次意外,也有人說傅傾流本身就不檢點,在學校勾引狂蜂浪蝶玩的很瘋,已經流產過好几次,甚至在網上還有人說是傅傾流的同班同學,說她跟某個男同學關系曖昧,那個孩子可能是他的等等……

    傅家的電話几乎被打爆,傅傾流把自己鎖在房間里,頭發有些凌亂,視線有些渙散,地上都是報紙,她本來要抱去警察局的嬰儿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被李艷陽給悄悄抱走好生的養著了。這可是弄瘋傅傾流的重要道具,她當然要把他養得白白胖胖,讓他一直纏著傅傾流,讓他成為壓垮傅傾流理智的稻草。

    輿論是把能殺人的刀,它給人帶來的傷害遠比真槍實彈要重的多,此時的傅傾流是名門里養出來的高嶺之花,她驕傲、美麗、自尊、矜持,她在乎名聲、在乎教養,在乎一切上流社會家庭所在乎的一切,從疼愛她的爺爺奶奶過世后她就告訴自己未來要做的一切都只有兩個目的——延續傅家繁榮和讓傅家更繁榮。

    然而此時,這些關于她的輿論,全部都讓她成為了讓傅家蒙羞的劊子手,最讓她寒心的是,曾經跟家里往來友好的世交們竟然沒有一個肯幫她的。

    几天后,章錚才見她似乎已經忘記了要把嬰儿送走的事情,道:“你先帶著孩子到外地去躲一躲,等輿論過后再說,我忙著給你處理爛攤子,沒有時間照顧你,你別留在這里給我添亂。”

    傅傾流和那個嬰儿被半强迫性的塞進了車里,包袱款款的離開了蘭市。

    后面李艷陽和章錚才對視了一眼,眼里流露出勝利的微笑。傅傾流再聰明,一定不會想到前一秒還跪著向她求救的人轉眼就設計了她,並且還是用這麼惡毒的方式。——之前跟著那封信一起寄給章錚才的,還有柳貞的一瓶血和一撮頭發。

    因為每一步都走在前面,因為狠心的出其不意的背叛,以及那些跟傅家是世交家族里的某些害群之馬被章錚才抓住把柄,那些DNA鑒定都有他們插手,他們又怎麼敢出手幫傅傾流呢?只能讓她孤立無援,要不然所有插手這件事的人都得完蛋,所以這一仗他們終于贏了傅傾流,將才14歲的花一樣的少女推入深淵,甚至希望她就這麼粉身碎骨。

    “呵呵,我安排了几個記者一直跟著她,隨時關注她的狀況,不讓她有機會出門,時不時再告訴她所在地方周邊的鄰居,那些閑著沒事干的長舌婦最愛的不就是在別人耳邊念叨嘲笑麼?不到她崩潰不收手。傅傾流越驕傲就越會受不住,聽說高智商的孩子受到刺激反倒是容易患上自閉症之類的病的,幸好之前安排的催眠醫生有點用處……”

    至于其他,只要傅傾流能吃能睡活得好好的,管她自閉症還是啥,他就能名正言順的一直呆在傅氏,踐踏傅家這些人的尊嚴!

    ……

    十年后。

    廖康忽然在黑暗中睜開眼,他拿過床頭的鬧鐘看了眼,才凌晨三點多。他一只手抬起枕著腦袋,皺起眉,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對傅傾流太過氣憤,以至于他這兩天一直在想傅傾流和付一旬的事,想著想著,他忽然發現了一點點說不上哪里不太對勁的地方。

    那天他們跟著夏君寧找到傅傾流的時候,她身后好像站著一個小孩,他隱約想起,當初自己看到他的一瞬間似乎身体比腦子更快反應的差點脫口而出什麼,只是還沒來得及說出來,就被傅傾流給打斷了,后面几天也因為一直堵著一團火而沒有想到,可是現在……他卻不知道為何,一直在想著那個小孩,總覺得……好像很熟悉,可是是誰呢?

    床頭的手機忽然響起來。

    廖康措不及防的被嚇了一跳,伸手拿了過來,“莫書豪”三個字驟然映入眼簾,廖康忽然覺得心神一震,對啊,像莫書豪!可是這怎麼可能呢?又或者說,人有相似很正常,可是……

    手機鈴聲還在響著,廖康甩掉腦子里那莫名其妙又有些荒謬的追究,接了起來。

    “廖叔叔……”莫書豪抽噎哽咽的聲音從那邊傳了過來。

    “怎麼了小書豪?怎麼哭了呢?”廖康坐起身來關心的問道,開學有一小段時間了,這周末因為去G市找傅傾流的原因沒有去接他,就算接回來也是住在自己家,付一旬心情不好的時候,就算是莫書豪也不能去他的房子里晃來晃去的。

    因為想到他之前交了好朋友都不愛回家,心想他待在學校還有老師看著,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的,可是現在,三更半夜的給他打電話,是出什麼事了嗎?

    “我打不通爸爸的電話嗚嗚嗚……咳……咳……嗚嗚嗚……”莫書豪哭的很厲害,還很用力的咳嗽了几下,讓他身邊的宿管老師心疼的要死,完全沒有三更半夜被打擾睡眠的不滿。

    廖康覺得問題有點大了,“怎麼了?小書豪告訴廖叔叔,發生什麼事了?”

    “嗚嗚嗚……我要媽媽……你讓爸爸去把媽媽帶回家,我要媽媽嗚嗚嗚……我要媽媽……”雖然傅謹鈺和他每星期都有偷偷聯系,但是已經習慣了之前每天都有一個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雙胞胎兄弟在身邊,一起玩耍一起打架的莫書豪開始覺得上學索然無味,覺得寂寞難耐,他還特別想念那麼漂亮又關心他的媽媽,剛剛做了一個被媽媽和兄弟拋棄的惡夢驚醒后他就哭的根本停不下來,也不管傅謹鈺千叮嚀万囑咐的那些話,打電話給付一旬打不通后,他就給廖康打電話了。

    廖康怔了下,心下松了一大半,他嘆了一口氣輕聲問道:“做惡夢了?”

    “……嗯……”帶鼻音的可憐兮兮的應聲。

    果然是做惡夢了,小孩子做惡夢驚醒后總是要找媽媽。

    于是廖康哄道:“你爸爸最近有點事,要不然你找莫成風?”

    “爸爸不喜歡媽媽嗎?”莫書豪扁著嘴問道,都忘記那邊的人到底知不知道他口里的“媽媽”指的是誰。

    “嗯……也許吧。”廖康想到付一旬的情況,嘆了口氣。

    “噢,那我找莫成風。”莫書豪說著掛了手機,又翻出莫成風的手機號碼,手機一直響著,響了很久才終于被人接起,那邊傳來迷迷糊糊的哼聲。莫書豪抬高了分貝,“莫成風!”

    莫成風光著膀子趴在床上,眼睛還緊閉著,遲鈍了几秒才又嘟囔出聲,“干嘛?”

    “我要媽媽!你快去把她帶回家!”

    “神經病。”莫成風直接把電話掛斷,繼續睡。

    莫書豪被莫成風的態度搞火了,又繼續撥過去,不管那邊掛掉多少次,他都不停的撥著號,直到莫成風徹底被吵醒。

    “你在發什麼神經?!”莫成風猛地從床上坐起身怒道。

    “我要我媽媽!”

    “我上哪去給你找你媽?!”莫成風臉色陰郁的道。心想該不會鐘安琪那個女人哄完老的后又去把小的也哄了,企圖通過莫書豪進門?呸!想得美!

    “我知道媽媽在哪里,你去把她帶回家!還有傅謹鈺!”

    莫成風完全不知道莫書豪在說個什麼鬼東西,煩躁的抓了把頭發,“你在說什麼鬼話?那什麼玉又是什麼東西?”

    “你還想騙我!我都已經知道了!媽媽沒死,她叫傅傾流,是十里畫廊的經理,我還有一個雙胞胎弟弟,他叫傅謹鈺,長得跟我一模一樣!我都知道了!我不管,我就要媽媽和弟弟!你去把他們帶回家!嗚嗚嗚嗚……我要媽媽我要弟弟!”莫書豪說著說著,又哭了。

    莫成風一瞬間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什麼光怪陸離不合邏輯的夢,所以才會聽到莫書豪說他媽媽是他夢牽魂繞的女人,還說什麼雙胞胎兄弟,這怎麼可能?可是莫書豪又怎麼會知道傅傾流呢?

    “你、你……剛剛說了什麼?”

    ……

    廖康終究是睡不著,就像中了邪似的,總是把傅傾流身后那個小孩代入莫書豪的臉,一直到窗外漸漸明亮,他認命的坐起身,“算了算了,就當給自己個了斷。”要不然一直莫名其妙想這些東西很煩的好不好!

    于是他打了個電話出去,讓人去調查一下傅傾流的儿子長什麼模樣,然后終于覺得腦袋輕松了不少,話說其實自從去年他去接莫書豪,也就是傅傾流消失那一天,他就一直覺得有哪里不對勁,他的感覺向來很敏銳,還有一點點偏執症,但是又不知道哪里不對勁,要不是后面付一旬為了找傅傾流快找瘋了,指不定他會一天到晚都在想這個問題。

    廖康起床穿戴好開車去付一旬那邊。

    那棟矜貴傲慢的房子立在那里,院子里的草大概有一段時間沒有修剪整理了,以至于它們長得有些不那麼精致完美了,參差不齊的。

    廖康推開門,各自趴在各自的窩里的克勞德和騎士立即抬頭看過來,廖康給這一貓一狗倒了早餐,看著它們低著頭吭哧吭哧的吃東西,滿腦子的糾結終于不那麼糾結了一些。

    付一旬從樓上下來,面無表情的看了它們一眼。

    “先生。”

    “把它們送還回去。”付一旬極為冷淡的說了一句,仿佛這兩只寵物是廖康自作主張弄過來養的東西,不容置喙的走到廚房拿了一瓶水,上樓前又道:“中午前弄好,下午回英國。”

    他的語氣態度讓廖康覺得,也許這輩子他再也不會到青市這個城市來了。

    雖然很舍不得克勞德,但是上司的話不得不聽,而且,這兩只一只是傅傾流送的,一只本就是傅傾流的,放在付一旬的眼皮子底下,確實不好。

    “喵~”克勞德被裝進籠子前像是明白了什麼,向來傲慢的小黑貓忽然衝著廖康軟軟的叫了一聲,廖康一怔,看著克勞德漂亮的藍眼睛,險些眼淚掉下來。

    倒是騎士,它非常亢奮的在籠子里走來走去,叫廖康忍不住想罵它一句白眼狼,好歹養了它那麼久,要走竟然這麼高興,哼,果然他還是比較喜歡貓!

    等把兩只寵物送上專門運送的貨車,廖康又趕著回去買機票、收拾東西、教育妹妹,然后包袱款款的跟著付一旬上了飛機。

    付一旬第一排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漂亮的棕色卷發搭在肩上,三件套西裝修身矜貴,他交疊著雙腿側著頭靜靜的看著窗外,棕色的眼瞳有些透明,好像透過那一切擋住視線的東西,看著什麼。

    就像一個完美矜貴的古老歐洲貴族,精致又傲慢,還有令人心醉又心碎的,仿佛已經孤寂了好几百年的神情。

    頭等艙內的客人不多,卻無一沒有注意到他,甚至有几位女士因此特意找廖康搭訕。

    廖康打發走最后一位跟他搭訕的女士,拿出手機正要關機,桌面上跳出郵件提醒,他怔了下,沒忍住好奇心的打開,他沒想到關于傅傾流的那個孩子調查結果那麼快就能出來。

    點開郵件的一瞬間,一張相片彈了出來,里面的小孩穿著黑色的T恤,背著書包,神情陰郁凶狠,就像一匹小狼。他有著和莫書豪一模一樣的臉,名字卻叫傅謹鈺。

    “先生!”廖康沒想到他的那些莫名其妙的猜想竟然是真的,當即有些回不過神來的慌張的喊了一聲,“先生!先生你快看!”

    付一旬眉心微蹙,不甚在意的轉動眼眸看向廖康遞過來的手機屏幕,霎時一怔,伸手接了過來。

    大概是由于傅傾流搬過太多次家,不管是見過傅謹鈺還是見過她的人不算少,所以資料查起來並不困難,至少要拿到傅謹鈺的一張照片是很簡單的。

    傅謹鈺……

    傅傾流……

    付一旬看著相片上和莫書豪一模一樣但是氣質相差甚遠的傅謹鈺,看著傅傾流身穿女士西裝在跟客人微笑著介紹畫作的模樣,捏著手機的手緊了又緊,傅謹鈺……傅傾流……莫成風!

    轟——

    付一旬倏地站起身往外走。

    “先生?!”廖康連忙跟著起身。

    付一旬腳步一頓,他想干什麼?付一旬重重的閉了下眼,他這是想干什麼?他竟然還覺得嫉妒!明明已經徹底死心,明明再也不會到這個城市,再也不會跟她見面,可他竟然還嫉妒的發狂!傅傾流的孩子竟然是跟莫成風生的,不,不僅僅是傅謹鈺,還是莫書豪!

    “先生?”廖康走到付一旬身邊,輕輕喊了聲,頭等艙里的人都盯著他們在看。

    付一旬深深呼吸了兩下,轉身走回座位坐下。藝术品一般的手緊緊的捏著廖康的手機,不該這樣,他不該繼續這樣下去,那個女人傷他的已經夠多了,他的尊嚴,他的驕傲,他的真心,全部都被踐踏玩弄了一遍,他為什麼還要在意?接下去她跟誰在一起,那個孩子又是跟誰生的,都與他無關,他不該在意,是的,不該在意……

    廖康見付一旬坐回去,松了一口氣,他想這次他和傅傾流那段孽緣終于該結束了,因為傅傾流和莫成風生了孩子,莫成風喜歡她,哪怕傅傾流不喜歡莫成風,但是他們之間存在著那種怎麼樣無法忽視的緣系,付一旬和莫成風又存在血緣關系。

    付一旬是無法接受這樣復雜又牽扯不清不干淨的關系的,無論是生理還是心理上的潔癖,接受她有一個孩子這件事已經是極限了,而現在多了一個莫成風,絕對不可能了。

    ……

    十年前。

    十七八歲模樣的少年被捆綁著丟在床上,他衣衫凌亂,雙眼赤紅滿是怨恨。

    房門被推開,一個同樣十七八歲模樣的少年走了進來,他有一頭漂亮的半長卷發,精致完美隱約的有些鋒利味道的五官,白襯衫亞麻色的修身長褲,很簡單普通又年輕的裝扮,穿在他身上卻有一種極為矜貴的安靜。

    “聽說你一直想弄死你儿子?”付一旬走到床邊看著莫成風滿臉嫌惡的道:“為了一個貪慕虛榮的女人,你瘋了嗎?”

    莫成風瞪著付一旬,“你什麼都不知道!”

    “我當然知道。”付一旬諷刺的笑了下,“不就是因為去年姑姑拿了錢去趕走你的初戀,結果你初戀就拿著支票走了嗎?你就這麼追到內地去追人,結果沒追到人,反而不知道跟哪個女人生了個孩子。虎毒還不食子,你倒好,竟然一直想著不要他。”

    “你什麼都不懂!你什麼都不懂!”莫成風赤紅著雙眼怒吼,“那是我恥辱的象征!我不信那個女人不是他們安排的!我不信!”

    那兩個所謂的父親母親他太了解了,他們霸道又專制,因為他在初戀那件事上不聽話了,讓他們失望了,所以他們想方設法的想要重新找一個好控制的繼承人!自己生不出來了,就把主意打到了他身上!沒錯,一定是這樣!就是這樣!

    “你想太多了,那只是一次意外。”

    “呵呵。”

    “也就是說,你真的不要他?”

    “沒錯!”他強著一口氣,他們不是想要新的繼承人嗎?那好,這個家里有我沒他,有他沒我!

    “那我就把它帶走了,以后他就是我儿子了,但願你不要后悔。”十七歲的少年雙手插進褲兜里走到窗邊,大片的亮光被他的身影遮住,讓他看起來有些朦朧模糊。

    “什麼?”

    “我考慮過了,反正我這輩子估計都不會和誰結婚生子,收養一個孩子倒也不錯。”

    莫成風從小受寵,要什麼有什麼,第一次談戀愛卻遭到前所未有過的狙擊,他被養壞的脾氣就像火山一樣驟然爆發,甚至覺得父母不尊重他,他們要的只是一個聽話的按照他們的要求去做的傀儡。

    可實際上,身為獨生子的莫成風怎麼可能是傀儡?最終莫成風三番四次的威脅下,兩老不得不選擇把這個還沒有養出很多感情的意外之孫交給付一旬,卻怎麼也不願意讓孩子改姓,即便如此,付一旬還是在姑姑的懇求下把莫書豪帶走。

    几年后,莫成風變得稍微成熟不再那麼偏激的時候,莫家要求把莫書豪接回去,也許是因為莫成風始終沒把莫書豪當成儿子,莫書豪也就沒把他當成父親,在莫書豪眼里付一旬才是他爸爸,跟誰都說他爸叫付一旬。

    ……

    飛機在跑道上由慢至快的跑動一段距離后起飛升空,漸漸形成小小的影子,直到被云層覆蓋遮掩。

    與此同時,一架從港城直飛G市的飛機落地。

    莫成風戴著墨鏡連行李都沒有的飛快從機場出來,往先前查到的傅傾流所在地址跑去。

    電梯上的數字一下下的上升,莫成風滿懷激動歡喜,他沒有想到十年前跟他春風一度又生下他儿子的人竟然會是傅傾流!更沒想到當初她生的是雙胞胎!他本對那件事很排斥想起,可現在一想想那人竟然是傅傾流,他就只覺得簡直是上天庇佑厚愛!突然間掉了一大塊餡餅還砸了他頭上,這下就算是付一旬那個混蛋也沒辦法跟他搶了吧?他們可是中間有兩個孩子這一層牽連的人!

    電梯到達樓層,莫成風腳下步步生風的走到一個公寓門前,連續按了好几下門鈴,然后又連連整理衣著,撥了几下頭發,等到門開的時候,他立刻揚起自認為魅力十足的笑,“嗨……”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5 06:32 PM

097 大結局

    夏君寧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怎麼是你?”莫成風臉上的表情一沉。

    “這句話該是我問你才對。有什麼事?”

    “傅傾流呢?我儿子呢?”莫成風一把推開夏君寧往屋內走。

    “你說什麼?”夏君寧還沒來得及發怒,就被他的后半句給吸引了注意力。

    莫成風掃了眼客廳,沒有看到傅傾流和傅謹鈺,又去找了主臥和客房,還是沒有發現兩人,聽見夏君寧的問話,看著他,眼里滿是得意嘲諷,“我說,我來找我儿子和未來老婆,我儿子叫傅謹鈺,我未來老婆叫傅傾流,懂了?還是需要我用英文重復一遍?”

    夏君寧用“你瘋了嗎”的眼神看著莫成風。

    “怎麼?還真沒聽懂還是不敢相信,事實上我一開始也不敢相信的,但是事實就是如此,傅謹鈺跟我家莫書豪長得一模一樣,分明就是雙胞胎,莫書豪是我親生儿子,傅謹鈺自然也是我親生儿子,所以,傅傾流是我孩子的母親,成為的我妻子,不是理所當然嗎?”莫成風覺得自己的話特別合邏輯。

    夏君寧怔住,“……你是說,傅謹鈺是你儿子?不僅如此,你那邊還有一個孩子,那個孩子跟傅謹鈺是雙胞胎?”

    “沒錯。傅傾流呢?”

    傅謹鈺竟然是莫成風的儿子,而他竟然還有一個長得跟傅謹鈺一模一樣的孩子這件事,讓夏君寧感到意外,可再看莫成風以為那個給他生了孩子的人是傅傾流的歡喜模樣,他就想冷笑,你算個什麼東西?有什麼資格讓她為你生孩子?不過……他的眼眸忽的動了動,微微暗沉下來,他忽然有點明白了,傅傾流之所以會突然從青市消失,突然跟付一旬鬧成那樣,難道是因為這個?可是那不是莫成風的孩子嗎?她為什麼會反應這麼劇烈?除非……除非傅傾流以為傅謹鈺的父親是付一旬而不是莫成風!

    所有的一切忽然就通順了,夏君寧看著莫成風,眼眸精光閃現,微微轉暗,不能讓莫成風找到傅傾流,如果他找到傅傾流跟她說孩子是他的,那麼就等于還了付一旬清白,傅傾流說不定會去挽回和付一旬的感情!如果這樣的話,那他就再也沒有機會……

    ——你讓它變質了,而這種變質的感情,我不要。

    心髒驀地抽疼,夏君寧苦澀的笑了笑,他還在做白日夢呢,他竟然還忍不住做白日夢,她已經知道他是誰了,她那樣的人,別說接受他了,恐怕在她心里,他連朋友都不是了,而他,竟然還想著這麼卑鄙的事……

    “喂!”莫成風見夏君寧光苦笑不回應,不耐煩的出聲,“傅傾流呢?”

    “我不知道。”

    “她不是住這里嗎?”

    “昨天剛搬走。”他接到阿姨的電話才知道傅傾流搬走了,想想也是,她那樣的脾氣,怎麼可能會不搬走呢?

    莫成風見夏君寧不像騙他的,立刻又打電話讓人去查,也不跟夏君寧多說的轉身離去。

    夏君寧獨自一人走到陽台上,看著下面的車流如水,南方的三月溫暖的讓他覺得有些靜不下心來,腦子里很亂很亂,都是這麼多年發生過的事,而傅傾流,占據了很大的篇幅。

    他們家家境不好,只有他一個男孩,而且是老來子,李艷陽大了他十五歲,也許是因為這樣,她把他當儿子來疼愛,哪怕家里父母有什麼好東西都是留給他,對她那個長女特別苛刻。后來父母過世,就完全是李艷陽帶著他,所以他無法不去尊重她,哪怕那個女人最終成為一個破壞別人家庭氣死別人孩子的母親的小三,他也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所有人都在唾棄她的時候,如果連他都跟著唾棄她,那麼她該有多失望多難過?

    他一直在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哪怕他知道她跟章錚才計划著逼迫一個才14歲的女孩成為一個子虛烏有的未婚媽媽,哪怕知道他們想要搶走屬于那個女孩的東西,哪怕他們用了很過分的方法企圖逼瘋她,哪怕……

    是啊,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他又不認識傅傾流,為什麼要為了她跟母親一樣的姐姐對著干?從他這個角度來看,李艷陽趁著傅心生病去氣死她,其實他姐姐也只是在爭取自己的幸福罷了,他一直都在企圖讓自己對李艷陽做的事視而不見,直到有一天他看到她身形單薄的在一群人之中被推搡謾罵,她沒有表情,雙眸無神,整個人就像傻了一樣,仿佛已經如了他姐姐和姐夫的願——他們成功逼瘋她了。

    良心的譴責和對她的歉意,大概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他開始有意的躲在暗處觀察她的生活,確認她沒有真的瘋掉后才松了一口氣,一直關注著她,直到自己事業有所小成,他以朋友的身份接近她,妄圖補償的傾盡所能去幫她,一開始確實只是為了補償,卻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補償變味了,他忘記這是自己在補償贖罪,他開始想要她回報,甚至貪心的想要得到她的愛情,所以才會在去年那一年里做出那些不該做的事,不該說的話……

    想想自己還真是可笑,他竟然會以為,傅傾流那種敢愛敢恨記恩記仇的人,會跟他在一起?呵呵,可笑,真是可笑!

    口袋里的手機嗶嗶嗶的震動起來,夏君寧沒有理會的仰著頭眯著眼看著頭頂的蒼穹,好一會儿見手機還在響,看了眼來電顯示,扯了扯嘴角,接了起來。

    “最近怎麼樣?是不是已經抱得美人歸了?”溫柔又透著一股大方爽朗味道的女聲從電話那頭傳來,這樣的聲音,很容易讓人產生好感。

    夏君寧勾了勾唇,向來溫潤的眼眸里透著一股涼薄,“有話直說吧。”

    “好吧,我想知道,傅傾流和Simon到底怎麼回事。”白慕琳說著不由得微微的有些咬牙切齒起來,三個月前付一旬為了傅傾流說的那些直白的話讓她至今感到羞辱,可是她這麼愛付一旬,怎麼舍得怪他?所以那滿腔的恨意也只有對准傅傾流了,只是礙于白帝國和付一旬兩邊的警告,她再也不敢說想弄死傅傾流就讓人去弄死了。她現在只想知道付一旬和傅傾流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弄明白了兩人之間的問題,她也才好趁機而入,或者落井下石!

    “白慕琳。”夏君寧微微眯著眼看著不見邊際的天空,“你放棄吧。不會有機會的。”

    “什麼?”

    “傅傾流和付一旬之所以會分手,是因為她以為傅謹鈺的父親是付一旬。她並不是她孩子的親生母親,而是被人陷害迫不得已的情況下才不得不成為一個年幼未婚媽媽,她不可能跟一個陷害她的女人生下孩子的男人在一起,也不會把孩子交還給他們,所以才跟付一旬分手。而很快,她就會從莫成風的口中得知真相,而那時,再也沒有什麼能夠分開他們了,再也沒有……”夏君寧喃喃自語,像是在說給白慕琳聽,也是在說給自己聽,“所以,別再白費心思了,你有什麼資格從中作梗?就算他們分開了,也不會和你在一起的……”

    結束了,應該結束了,就讓他們在一起吧,只有這樣,他才能躲在暗處繼續喜歡她,她才不會那麼恨他。

    ……

    傅傾流暫時不想回青市那個充滿關于付一旬回憶的地方,在G市比較靠市中心的地方租了一間兩室一廳的公寓,傅謹鈺很勤勞的幫著傅傾流收拾昨天晚上沒收拾好的東西,對于和媽媽一起布置新家這一點很是喜歡。

    傅傾流看著傅謹鈺小蜜蜂一樣跑來跑去跑個不停,微微有些失神,這個被强行的塞進她生命里的孩子,她曾經討厭怨恨遷怒恨不得把它丟棄掉的孩子,已經十歲了,她養了他整整十年,她因為他吃盡一切苦頭,受盡多少委屈謾罵,所以,她不會把他交出去的,這個孩子,是她的!她誰也不讓!哪怕有一天要跟她搶孩子的是付一旬!

    心髒忽的陣陣抽疼,傅傾流面無表情的低頭繼續收拾東西,疼著吧,疼著疼著,也就習慣了。

    等東西弄好后,傅傾流摟著傅謹鈺的肩膀,“中午想吃什麼?”

    傅謹鈺有些羞澀靦腆的握著傅傾流搭在他肩上的手,“媽媽想吃什麼?”

    “我想吃謹鈺想吃的東西。”

    “那……那我們去吃火鍋好不好?”傅謹鈺期待的看著傅傾流,他一直想跟傅傾流一起吃滾燙燙熱辣辣的火鍋,但是前几個月,因為傅傾流的情緒問題,都沒有吃到。

    “好。把外套穿上。”

    住在靠市中心的地方的好處就是,交通方便,大商場大超市步行街以及各式餐廳特別多。

    傅傾流帶著傅謹鈺進了一家火鍋城,點了一個鴛鴦鍋就開始火熱熱的吃起來,傅謹鈺吃得鼻尖都是汗,辣的直哈氣,傅傾流也吃不了多少辣,一頓飯下來,吃進肚子里的東西比喝進去的水還少,不過吃得還蠻過癮的。

    吃完午餐又去商場里逛了一圈買了點東西后回公寓,剛出電梯,她就看到了站在她門口的莫成風,傅傾流心下一驚,下意識的就想帶著傅謹鈺轉身躲起來,卻不料晚了一步。

    “傅傾流!”莫成風看到傅傾流頓時激動的喊了一聲,大步的走了過來,目光落在傅謹鈺身上的時候,依舊忍不住有些驚訝,還真是一模一樣啊,要不是他早就知道這個小孩不是莫書豪,他說不定真會認錯人。

    傅傾流腦子忽的一空,臉色煞白,被發現了!怎麼辦?如果上法庭,她能打贏官司取得傅謹鈺撫養權的機會有多大?

    莫成風沒有發現傅傾流的不對勁,他滿心歡喜的走到一大一小面前彎下腰,跟警惕的盯著他的傅謹鈺道:“你好,謹鈺,我叫莫成風,是你爸爸。”

    傅謹鈺一瞬間瞪大眼,怔住。什麼?那個是他爸爸的人,不是叫付一旬嗎?不是前些天出現在他們家門口那個長得很好看的男人嗎?

    傅傾流有些慢半拍的反應過來莫成風說了什麼,她像聽到了什麼有些超過她知識范圍的話的看著莫成風,“……你……說什麼?”

    莫成風站直身子,握住傅傾流的手認真的道:“對不起,我不知道十年前那個女孩是你,如果我知道是你,當年一定不會讓你一個人承受那些流言蜚語,一定不會到現在才找到你們……”

    “你到底在說什麼?”傅傾流驀地收回手臉色難看又疑惑又不解又驚怒的看著他。

    莫成風正想解釋清楚,口袋里的手機鈴聲響起,打斷莫成風想要說的話,莫成風有點不高興的拿出來看一眼,看到來電的人是白慕琳,接起。

    “你先給我把話說清楚!”傅傾流現在哪里會讓他接什麼狗屁電話,猛然搶過他的手機几近咆哮的問道。

    莫成風嚇了一跳,一時反應不過來。

    而傅傾流手上的手機剛剛接起由于緩衝問題,那邊的人沒有聽到傅傾流的怒問,急急忙忙的出聲:“阿風!你千万不要告訴傅傾流,你才是她孩子親生父親的事!千万不要!”

    白慕琳的聲音在安靜的走廊里讓現場三個人聽得真真切切。

    傅傾流臉色蒼白,那雙黑眸在那麼蒼白和消瘦的面容上越發的顯眼,以至于她的情緒那麼明顯清楚的落在旁人眼中。

    莫成風看著傅傾流,臉上激動歡喜的情緒緩緩的消失,他從她手里把手機拿過來,一雙鳳眸緊緊的盯著傅傾流,問白慕琳,“為什麼?”

    “因為傅傾流是以為孩子的父親是simon才會跟他分手的!如果她知道你才是孩子的父親,她會怎麼樣?千万別讓她知道,我們好好想想計划再說!”白慕琳氣都來不及喘一下的急匆匆的說道,生怕晚了一步。

    可惜,已經晚了。

    莫成風不置一詞的掛掉電話,一雙仔細一看就能發現跟傅謹鈺極為相似的鳳眸有些陰郁的看著傅傾流,“這是什麼意思?你不想讓我的孩子跟我這個親生父親在一起?就這麼想跟付一旬在一起嗎?”

    傅傾流沒有力氣再跟他說話,蒼白著臉失了魂似的往公寓走去,傅謹鈺生怕她摔倒的緊緊牽著她。

    “站住!你是我孩子的母親,你必須跟我回去!”莫成風憤怒的抓住傅傾流的肩膀,傅謹鈺當下就一腳用力的踢在他小腿上,叫莫成風疼得抱腿在原地蹦跳。

    “媽媽快走!”傅謹鈺把莫成風當成了敵人,緊張的朝傅傾流道。

    傅傾流伸手按住傅謹鈺的腦袋,把鑰匙塞給他,“你先進去,我跟他說几句話。”

    “可是……”

    “乖,聽話,”

    每次傅傾流這樣說,他就沒轍,生怕傅傾流覺得他不聽話,只好拿著鑰匙三步一回頭的走進公寓,特意留了一條縫偷聽,然后迅速搬個椅子從貓眼往外看,只可惜他們兩人站的地方跟公寓有點距離,傅傾流說話聲又低,根本聽不到。

    傅傾流拿出手機找到了一個號碼,看著莫成風道:“記一下。”

    莫成風覺得特別不耐煩,卻因為面對的是傅傾流而無法沒有多一點點的耐性,拿出手機記下她報出來的一串號碼,擰著眉煩躁的問道:“這是什麼?”

    “這是十年前跟你生下孩子的那個女人的聯系方式,她在不久前還來找我,想要回孩子,好讓她利用孩子當上豪門少奶奶。所以,如果你真的那麼想要孩子連帶孩子的母親一起帶回去的話,你就聯系她吧。”傅傾流有些破罐子摔碎的虛弱的道,隨后不管他什麼反應的轉身往公寓走去。

    莫成風怔怔的看著手機上的數字,又怔怔的看著傅傾流漸漸遠離他的身影,一絲鈍痛忽然襲上心頭……

    午后的陽光灑滿了整個半開放式的陽台,傅傾流蒼白著消瘦的面容走進陽光之中。

    南方G市的三月份已經能夠感受春天的溫暖了,比四五月份的青市還要暖上一些,然而在之前,她反而覺得那股冷總是伴隨在身周,無論怎麼曬太陽,也驅之不去。

    今天,有點暖,每一縷卻又像尖刺,齊刷刷的刺在她心上。她笑了笑,卻叫人覺得仿佛隨時都會哭出來。

    看看她干的蠢事……

    ……

    ……

    傅謹鈺看著又在出神發呆的傅傾流,垂下眸子看著練習冊上的習題,慢吞吞的寫下計算步驟,寫到一半,他的手又停頓下來,看向傅傾流。

    “……媽媽。”

    傅傾流反應遲緩的看向傅謹鈺,然后清明起來似的站起身走過去在他身邊蹲下,“怎麼了?哪一題不會?”

    傅謹鈺小手捏著鉛筆轉了轉,躊躇了好一會儿,眼眶微微有些紅起來的對傅傾流道:“媽媽你去找付一旬叔叔吧。”

    傅傾流倏地怔住。

    傅謹鈺眼眸濕潤,“你去找他吧,找到他媽媽就開心了。”

    雖然他對母親有一種很强烈的占有欲,那是基于他對她的愛。他那麼聰明,那天付一旬來找傅傾流后,在他眼里堅强又無所不能的媽媽在房間里痛哭,他就知道傅傾流一定是很喜歡那個人了。因為他也只會因為傅傾流掉眼淚,而他是那麼的喜歡傅傾流。

    他一直對這一點很排斥,他希望傅傾流只喜歡他一個,希望傅傾流是他一個人的,可是那麼多天過去了,傅傾流一直沒有開心起來,甚至于瘦的有些讓他覺得害怕了,他不明白為什麼她每天都有按時吃飯卻會一直那麼恐怖的瘦下去,他很怕她會突然就躺在床上永遠睜不開眼,偷偷用電腦查過資料后才知道那是由于心理原因,心理原因……媽媽不開心,媽媽因為離開那個叫付一旬的之前他以為是爸爸的男人不開心……

    所以,讓媽媽重新開心起來,不要再繼續瘦下去的方法,就是讓她去找付一旬。

    “謹鈺……”傅傾流沒想到傅謹鈺會突然說出這話。

    傅謹鈺癟癟嘴,忍耐著難過的說:“但是媽媽找到他后,別忘記來接我。”

    傅傾流把他抱進懷里,眼角一滴淚悄無聲息的滑落,找他?那麼驕傲優秀的一個人在被她那樣對待之后,還有可能原諒她嗎?她有什麼臉面再出現在他面前?廖康說的對,她后悔了,可是后悔有什麼用呢?他大概也不會想再見到她的,她又何必去自取其辱?

    放在桌面上的手機響了起來,傅傾流深呼吸了兩下,伸手拿過。

    “喂?”

    “喂,是傅小姐嗎?我們在小區外,過來拿一下你的寵物!”

    傅傾流一怔,“寵物?”

    “對啊,一只……黑貓,一只德國黑背,快過來拿吧。”

    傅傾流驀地站起身,“你在哪個小區外?”

    那個人念的是先前夏君寧那里,傅傾流給了他們新的地址,因為距離不算太遠,不到兩個小時就送到了。

    再次見面,傅謹鈺和騎士都歡喜的不得了,立刻就玩了起來。傅傾流蹲在這只已經不是小貓崽模樣的黑貓面前,它依舊那麼漂亮,脖子上掛著的紅色緞帶和金色鈴鐺沒有絲毫褪色,它蹲在她對面,藍寶石一般漂亮的眼眸里滿是傲慢,就像那個男人一樣。

    傅傾流看著克勞德,忽的站起身,看著克勞德,她是如此清晰的感覺到付一旬的決絕,可是她還愛著他,她知道自己誤會他自己傷害他了,而自己連去道歉去解釋去挽回一次都沒有,就在這里黯然銷魂!這不是她的風格!

    “謹鈺!”傅傾流喊了正抱著騎士在地毯上打滾的傅謹鈺。

    “媽媽?”

    “去收拾你的衣服,我們回青市了。”傅傾流一掃先前的散漫慵懶,頗有几分雷厲風行的味道,這一段時間來總是黯淡無光的眼眸煥發出一種明亮的光彩,叫她整個人都鮮活了起來。

    傅謹鈺怔了怔,然后跟著有些高興的跑進自己的小房間收拾衣服,騎士巴巴的跟著他做小尾巴,傲慢的克勞德只負責蹲坐在那里國王一樣的巡視著自己的領地和几個“下人們”。貓尾巴慢悠悠的晃著。

    雖然他們才搬到這個地方住了一天,很多東西也才置辦,但是這些暫時都不重要了,一大一小收拾好東西后又把兩只寵物辦理空運,一連串的流程下來后,終于搭上飛往青市的飛機。

    從G市到青市航程不過3個小時左右,傅傾流卻覺得這段時間如此漫長,以至于她整個人處于一種精神亢奮狀態之中根本無法睡著。

    她是一個很勇敢的人,敢愛敢恨,當初以為付一旬是那個跟柳貞上床讓她懷孕的人,她就敢狠著心跟他決裂,現在,她也敢承認自己的錯誤,去道歉去挽回,不管最后結果如何,她爭取過,解釋過,至少她也算對得起自己了,大概也能讓付一旬好過一點,至少他會知道,她不是因為要和別人在一起,不是真的厭煩他了,才那樣的傷害他。

    下機后因為兩只寵物又是一番忙碌,幸好有來接機的池非幫忙。

    池非見到傅傾流的時候嚇了一跳,“你這段時間干嘛去了?怎麼瘦成這樣?”

    因為骨頭纖細,所以她每瘦一點就會看上去瘦弱上不少,可其實在体重上也沒有誇張到減少到二十斤的。

    “發生了一點事。”傅傾流笑了笑。

    池非見她眼眸明亮,看起來確實沒有什麼問題后就帶著兩人回去了。

    “對了,已經幫你預約了去英國的簽證。”池非在車上跟傅傾流道。

    傅傾流點點頭,回去后告訴了池非關于傅謹鈺和柳貞的事,池非聽完滿頭冷汗,看著傅傾流的眼神既同情又佩服。

    “莫成風大概不會馬上就想要把孩子要回去,柳貞一時半會儿也不會想到什麼辦法,我去英國這一段時間,就麻煩你幫我照顧下他了。”

    “沒問題,你去吧。”池非見傅傾流真的很喜歡付一旬,也只好全力的支持她了。雖然他還是覺得像夏君寧那種對她百依百順的男人更好一點,付一旬和傅傾流兩人都太有個性,湊在一起過日子,指不定吵吵鬧鬧的。當然,也有可能越吵越恩愛就是了。

    傅傾流又去跟傅謹鈺交代她回來前不准出門亂跑不要給陌生人開門等等的話,然后登上了前往英國的航班。

    ……

    傅傾流一下飛機就給周雨欣打了一個電話,問她付一旬的住宅地址,然后招了輛出租車趕去。

    窗外的景色往后飛逝而去,傅傾流心髒噗通噗通的跳著,有些緊張有些期待又有些許擔憂,腦子里想象各種付一旬看到她時會出現的反應,直到車子已經到達目的地,她都沒反應過來。

    那是一棟牆面爬滿碧綠色的爬山虎的三層樓別墅,灰白色的牆壁,噴著水的噴泉,傅傾流還從鏤空的鐵門看到一棵樹下擺置的貓窩,看起來有一種安靜質朴的感覺。

    傅傾流深呼吸了兩下,伸手按下門鈴,只是等了好一會儿,都沒有人來開門,傅傾流又按了几下,靜悄悄的,他們不在。

    傅傾流有一種說不出失落還是慶幸的感覺,又不太想走,便拉著小行李箱在門邊,坐在上面等人回來。應該很快就會回來的吧,傅傾流有些不確定的想著,拿出手機有些集中不了注意力的玩著打發時間。

    而此時,位于倫敦的一座輝煌的大教堂內,沐如嵐正和墨謙人手牽手走來走去看這看那。

    付一旬面無表情滿眼不耐煩的跟在兩人身邊。

    “我記得白帝學院是封閉式的學校,現在不是假期。”付一旬看了眼手牽手膩歪歪的兩人,有些不高興的說道。

    “我快畢業了,課程很少吶,所以不去學校也沒關系哦。”沐如嵐笑眯眯的說道。

    付一旬深呼吸一下,“那你們自己玩就好,為什麼非要拉上我?”

    墨謙人彎著腰研究著牆壁上的畫,沒有什麼表情的面容風華雋秀,用如同冷月般的清冷的嗓音理所當然的道:“不這樣怎麼秀恩愛?”

    廖康又給他打電話希望他給付一旬做一做思想工作什麼的,墨謙人當機立斷就帶著原本是想要去非洲的小妻子來到英國找付一旬,秀恩愛捅刀子什麼的,一應而上。

    付一旬沒有什麼心情跟墨謙人拌嘴,“你們看,我先回去了。”

    “等等,你這個東道主怎麼好意思先走?”墨謙人就是不讓付一旬走,他的三寸不爛之舌直接讓實在無心戰斗的付一旬有些招架不住。

    “那去別的地方吧,這種大教堂哪里都有。”

    “我就喜歡這個大教堂,不行嗎?”沐如嵐看向墨謙人。

    “可以。”墨謙人把她臉頰上的一縷發撩到耳后去,“我們的婚禮就在這種教堂里辦。”

    付一旬看著兩人,臉上的情緒漸漸的消了去,變成一種麻木的無表情。

    走在前面的沐如嵐靠近墨謙人懷里,悄聲道:“這樣會不會太過分呢?付先生看起來很可憐呢。”

    “沒事。多出來走走對他有好處。”墨謙人眼角瞥了付一旬一眼,作為一個心理學家兼好友,他太了解付一旬的脾氣了,有那種連親人的碰觸都下意識的覺得反感的心理生理上的雙重潔癖的人,能喜歡上一個人就像他喜歡上一個精神病態者一樣不可思議,所以他很明白,對于他們這種人,感情這種事,堵不如疏,沒有辦法死心的話就去追回來,否則就徹徹底底的了斷掉。當然啦,作為特別容易就接受自己喜歡上某個人並且情路還算順利的墨謙人來說,這種想法是不夠權威的,所以誰也不能保證會不會出現第三種可能。

    付一旬就這麼被迫的陪著墨謙人和沐如嵐在倫敦到處走,一直到夜幕降臨后,考慮到付一旬不吃外面做的東西后,才跟著他回了他的別墅,沒錯,這几天他們都要跟付一旬住在一起。

    廖康在前面開車帶路,時不時的看看付一旬的臉色,他很想問一下他今天玩的怎麼樣,但是付一旬只是靠著椅背閉著眼眸,他不敢去打擾他。墨謙人和沐如嵐的車子跟在他們后面。

    傅傾流在別墅鐵門邊上等了一個下午,終于遠遠的看到一束燈光打來,有些緊張拘謹的站起身看著車子靠近。

    廖康遠遠的就看到別墅外站了個人,隨著車子越發靠近,車燈打在她身上,廖康認出傅傾流后,立即瞪大眼,心里涌起怒氣,這個女人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想求和的?她怎麼有臉?

    廖康看了眼后面閉著眼養神的付一旬,他實在很想就這麼把車子繞到后面車庫里去,然后悄無聲息的去把傅傾流趕走,不讓她見到付一旬,但是后面還跟著墨謙人和沐如嵐呢,保不准他們會說什麼,只好在距離鐵門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緩下車速。

    “先生。”廖康喊了聲,有點不高興的道:“傅小姐來了。”

    付一旬驀地睜開眼,入目的便是那刺目的燈光之中,那個站在鐵門邊上的女人,比起他們最后一次見面,她又瘦了不少,以至于那雙眼睛顯得更大了,她不像以前所表現出來的沒心沒肺什麼都不在意的慵懶和自信,就像一個做錯事的普通女孩忐忑又拘謹跑到男孩的家門外想要道歉求和,眼里的緊張和在意一覽無遺。

    她的眼就像已經穿破了一切阻礙視線的東西落在了他身上,以至于付一旬覺得那雙視線一瞬間化成一只手將他的心髒捏住,生生作疼。他面無表情,腿上的手卻已經緊的骨節泛著森森的白。

    “先生?”

    “進去吧。”付一旬撇開腦袋,不想再看她。

    廖康立刻按下感應器,鐵門自動打開,然后把車子開進去。

    車子從傅傾流的身邊經過,傅傾流的視線跟著車子一直進到鐵門內,下一秒被后面上來停在她身邊的車子吸引了注意力。

    后座的車窗滑下,沐如嵐微笑著看著傅傾流,“好久不見吶,傾流。”

    傅傾流覺得心里的陰云被她天使般治愈的笑容衝散了些許,回以微笑,“嗯,好久不見。”

    沐如嵐看了眼傅傾流身邊的行李,忽然看向前面的墨謙人,“謙人,第三種可能性哦。”

    “嗯。”

    沐如嵐從車上下來,就像兩人已經是老朋友了一般自然的牽起她的手,往鐵門內走去,“走吧,你在外面等多久了?手怎麼這麼冷呢?這麼會瘦成這樣呢?你都快只剩下一把骨頭了,女孩子要好好愛護自己才行吶……”

    傅傾流就這麼被沐如嵐給牽了進去,廖康雙手環胸不待見的站在門口看著傅傾流就這麼不要臉的跟著走進來,傅傾流是覺得有些難堪的,但是她也明白,都是自己作的,像廖康這種把付一旬當成無人能及的偶像般的忠犬,能只用眼神而不是扑上來咬她已經很不錯了。

    沐如嵐和墨謙人倒是主人家似的把有些拘謹的客人傅傾流帶到客廳里坐著,給她拿水喝,然后跟她聊天,幫她放松。

    上樓換好衣服后下來的付一旬看到這一幕只是淡淡的撇開視線,沒有看到她般的走進廚房准備晚餐。墨謙人用他那張沒有什麼表情的臉沒有什麼起伏的聲線纏了他几個小時,終于讓他大發慈悲慷慨的讓他們品嘗他的廚藝了。

    傅傾流很感謝沐如嵐的幫助,她確實放松了不少,只是等到餐桌上的時候,她還是不免又覺得尷尬起來。

    她是一個不請自來的客人,而且在不久前她跟主人家分手了,是她單方面的傷害對方決絕的決定,現在反悔的也是她自己。縱使他們的教養很不錯,沒有少她一雙筷子一碗飯,但是在安靜吃飯的餐桌上,由于她帶來的尷尬和古怪氛圍還是影響了所有人。

    從小到大,傅傾流第一次陷入這種不是光靠狠和拳頭就能解決的境地之中,她只好垂著腦袋吃飯,讓烏黑的發絲在兩邊擋住自己的面容,可是明明餓得厲害,卻因為這種氛圍覺得沒有絲毫胃口,吃了兩口就有點吃不下去了。

    墨謙人忽的站起身,端起兩盤菜,風華雋秀如月清冷的男人道:“我和嵐嵐回房間吃。”他連個理由都不找一下,跟沐如嵐一示意,沐如嵐立刻端著兩碗飯跟著上樓去了。

    廖康也不得不有樣學樣的拿著飯端著菜回房間。

    餐廳里就剩下傅傾流和付一旬。

    沒有了外人在場,傅傾流稍稍松了口氣,緩緩的放下手里的碗,她實在沒胃口。

    “在別人家用餐剩飯剩菜浪費糧食是很不禮貌的行為。”冷冷的聲音從主位上傳來。

    傅傾流看過去,看到付一旬沒有表情的精致面容,還有冰冷冷的目光。

    傅傾流只好繼續把碗端起來吃,餐桌上的氛圍沒有因為少了几個局外人而變好,反而有一種肆無忌憚的冰冷,這讓傅傾流覺得嘴里的東西味同嚼蠟,也不吃菜,光吃著米飯,她都不由得微微蹙著眉,很艱難的咀嚼著。

    “砰!”付一旬的碗重重的落在桌面上,“不想吃就別吃了!”

    情商很低的傅傾流真的就這麼放下碗,她覺得還是先跟付一旬把要說的話說完了吧,她又不是故意要來蹭飯吃的。

    付一旬看著那碗里剩下的大半碗飯,再看她瘦的簡直只剩下一把骨頭的模樣,倏地站起身沉著臉離開客廳。

    傅傾流立刻跟了上去。

    付一旬上了二樓的書房,一副要跟傅傾流公事公辦的模樣。他站在她對面,不置一詞,等著她說話。

    傅傾流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尖,道:“我是來跟你道歉和解釋的。”

    付一旬看著傅傾流的發旋,握緊自己的手指,他諷刺的笑了笑,“解釋什麼?解釋你為什麼突然失蹤?那不是因為你厭煩我,移情別戀了?又或者你是想告訴我,是因為你發現你孩子的親生父親是莫成風,而我跟他有親戚關系,你怕我妨礙你嫁入豪門?現在是發現我比他更有錢所以后悔了?你當我是什麼?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狗嗎?”

    他用惡毒的話來揣測她,哪怕他很清楚傅傾流不是這樣的人,哪怕每說一句傷她的同時也更嚴重的傷了他自己,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傅謹鈺,莫書豪,那兩個一模一樣的孩子,她和莫成風生的!他怎麼能夠接受這種事?怎麼能?!

    “不是的!”傅傾流沒想到付一旬竟然已經知道傅謹鈺和莫書豪以及和莫成風的關系了,怔了下后連忙解釋:“你聽我說,傅謹鈺確實是莫成風的孩子,但是我……”

    “夠了!我不想聽你和莫成風之間的陰差陽錯和意外。”付一旬倏地打斷傅傾流的話,他几步走到書房門口拉開門,神色陰郁的看著她,“請你回去吧,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我不會攙和到你和莫成風之間的復雜的關系里,請你也別再來糾纏我。”

    從十年前那次,無論她怎麼跟別人說傅謹鈺不是她生的卻沒有一個人相信她說的話后,她又一次發現,有時候想要解釋一件事情好像真的很不容易。

    她沉默的看著付一旬,對方冰冷而僵硬的看著她。

    傅傾流垂著眸慢慢往外走,從他身邊走過,慢慢的往樓梯口走去,付一旬緊緊握著書房門的門把,忽然間明白自己把自己心口的肉挖掉的感覺有多痛。

    傅傾流看著干淨的大理石瓷磚倒映出來的自己的身影,忽然聽到身后付一旬的手機響了起來,她聽到付一旬把電話接起,出聲:“慕琳……”

    就像一瞬間扯到了某根神經,傅傾流忽然轉身大步流星的朝付一旬走回去,然后在付一旬驚愕的視線下,一把搶過他手里的手機,直接掛斷,有些凶狠的看著付一旬,“莫成風是傅謹鈺的父親,但是我不是孩子的親生母親!”

    付一旬眼眸微微睜大的錯愕的看著傅傾流。

    傅傾流說完后,凶狠的神情才漸漸的柔和下來,她抱歉又有些懇求的看著付一旬,“我是以為你是孩子的親生父親才……才那樣的,因為我怕你知道傅謹鈺的存在,怕你把孩子搶走,我在不久前才知道原來孩子的親生父親是莫成風……對不起,我……我很抱歉。”

    付一旬看著傅傾流,眼里的錯愕漸漸的消失,卻形成更深刻的冰冷,他從她手里拿過手機,冷淡的道:“請你離開吧。”

    “付一旬……”

    “我不是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寵物!”付一旬一瞬間憤怒的朝她咆哮,“你因為那些誤會做出那些事說出那些話的時候根本沒有想過我的心情!因為那些誤會,你連問都沒問過我就判我死刑!現在發現真相后,就來跟我道歉,我就要原諒你嗎?太高看你自己了,傅傾流,我不是非你不可的!請你離開!”

    “砰!”書房門被重重的關上。

    傅傾流對著那扇門沉默的站著,好一會儿深呼吸了一口氣后,轉身離開。

    下樓后,發現沐如嵐和墨謙人正在客廳里看電視。

    “傾流。”沐如嵐微笑著喊了她一下,“過來吃點水果吧。”

    “不了,你們吃吧,我先走了。”傅傾流有些勉强的笑了笑,拉過放在角落里的行李往外走。

    “可是這里要打車的話得走好長一段路呢。要不然我和謙人送你去酒店好不好?”沐如嵐把墨謙人拉起來,剛剛吃得有點飽,順便出去散散步也好。

    沐如嵐這個人身上有一種很奇特的魔力,讓人喜歡跟她親近,也讓人無法拒絕。

    傅傾流帶著行李過來,就意味著已經做好了在這里停留几天的准備,一開始也沒想過能道歉一次就讓付一旬原諒自己。

    車子停在最靠近付一旬住處的一個大酒店門口停下,跟兩人道過謝之后便去辦理入住手續了。

    翻出睡衣在浴室里好好跑了一個澡,順便整理好自己的心情,然后打電話給傅謹鈺,一大一小閑聊了一小會儿后,傅謹鈺特別關心了一句:“媽媽和付一旬叔叔怎麼樣了?和好了嗎?”

    傅傾流心情特別低落的道:“你付一旬叔叔還沒有原諒媽媽,怎麼辦?”

    難得一次媽媽需要他,哪怕是關于付一旬的,傅謹鈺依舊特別激動,然后就是絞盡腦汁想得滿頭大汗。

    傅傾流本來就是故意說來逗傅謹鈺的,她發現這樣傅謹鈺比較容易接受付一旬,也沒指望他真能說出什麼法子來,正想說話呢,卻聽到那邊傅謹鈺小心翼翼的道:“要、要不然……媽媽哭一下?”傅謹鈺想到了電視劇里,那些跟男朋友吵架后的女人,好像都是哭一哭就沒事了。

    噗……

    傅傾流險些一口水噴出來,然后有些失笑的跟他結束了通話。哭?想都沒想過,從不在別人面前掉眼淚已經成為一種習慣,所以她不會在別人面前哭的,再難過也不會。

    掛了電話,傅傾流往床上一趟盯著天花板發呆,直到門鈴被按響。

    來人是一位酒店經理,他給傅傾流送來了一份請帖,署名是白慕琳。

    傅傾流覺得可笑,白慕琳怎麼會以為她在這種情況下會去參加鴻門宴呢?白慕琳大概也想到了這一點,沒一會儿,傅傾流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你跟Simon和好了?”白慕琳單刀直入的問。

    傅傾流正想回答,忽的想到了什麼,道:“沒有,付一旬不聽我的解釋,你喜歡這個答案嗎?”

    “真的?”

    “愛信不信。”

    傅傾流這種無所謂的語氣讓人無法判定她的真假,不過白慕琳想想也是,如果兩人已經和好了,傅傾流又怎麼會去住酒店而不是留在付一旬的別墅里呢?

    心下微微松了一口氣,她問道:“收到我的邀請了?”

    “有話直說吧。”傅傾流懶得跟她廢話。

    “很簡單,明天乖乖赴約,要不然……你儿子恐怕就危險了。”白慕琳已經在傅傾流面前徹底撕開偽善的假面,陰狠的說道。

    傅傾流臉色驟然一變:“你什麼意思?”

    “你聽到的那個意思!不用擔心,這確實是鴻門宴,但是不會要你的命也不會讓你受傷見血,而且,Simon也會來的。”

    “等等!”傅傾流難以置信的道:“你瘋了嗎?難道不知道傅謹鈺是莫家的小孩?”

    “呵呵呵呵呵……”白慕琳有些瘋狂的笑了笑,“莫家的小孩?莫家的小孩又怎麼樣?我也不怕告訴你,我想弄死莫書豪很久了,一個賤人生的小鬼,竟然敢叫我的Simon‘爸爸’,那個稱號只有我和Simon的小孩才能叫!要不是那次沒成功,莫家又防得嚴,你以為他現在還能活著嗎?呵呵有本事你就把我說的這些話告訴莫家告訴Simon好了,如果你覺得他們會信的話。”

    白慕琳掛了電話,傅傾流沒想到,白慕琳竟然已經瘋到這種程度了,從之前她敢屢次三番找人弄死她,她就知道了。她本來在莫成風知道傅謹鈺的存在后就已經做好了未來要跟莫家人搶小孩的心理准備,哪怕能搶到的機會可能不大,但是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大不了把未來的那個計划提前,盡管那會讓事情變得很復雜很糾結。

    所以按照她先前制定好的計划,她不能讓莫家抓到她無法將小孩正常撫養長大的把柄,哪怕他們要抓的話顯然很容易抓到,因為過去十年她確實沒有盡到一個母親的責任。

    也就是說,她不應該找莫成風或者莫家的任何人去保護傅謹鈺的,否則他們就更有理由了,但是在青市,她卻找不到任何人幫忙,池非只是個普通人,還有池鳶和父母,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不能拉對方下水害了他們,至于夏君寧……他們已經什麼關系都沒有了,而蘭市那邊……遠水救不了近火。

    傅傾流驀地想到了廖錦溪,白慕琳恐怕不會想到,廖錦溪和她能在一起玩耍吧?

    ……

    白慕琳因為有大嫂羅靜這個依仗,哪怕這個大嫂年紀比白慕珍還要小,但是她從小被當成千金大小姐來培養,早就鍛煉出面對大多數情況的喜怒不顯于色,所以就算這些對她奉承圍著她轉的男女是衝著白帝國集團來的,她也能仿佛自己就是高高在上的千金貴族般的接受他們的奉承。

    傅傾流進入會場的時候,就看到白慕琳穿著一身曳地的禮服,一頭大波浪披在身上,性感飽滿的唇涂著大紅色的唇膏,一顰一笑,皆是成熟高貴的女神風情。

    傅傾流只穿著簡單的及膝偏白的淡粉色小禮服,略施粉黛,一頭長發隨意披散著,慵懶的氣質和散漫的神色,看起來卻尤為的有味道,叫人忍不住頻頻側目。

    會場里的亞洲人比西方人多一些,看起來都是朋友,彼此都很熟悉,所以當傅傾流這個陌生人出現的時候,就顯得很突出,當然很快就有人認出她了,比如當初那些跟白慕琳回國游玩野營的那些小貴族。

    “嘿!傅!好久不見,你還是這麼漂亮!”其中一位脾氣最是開朗熱情的公子哥立刻激動的穿過眾人來到傅傾流面前。

    “謝謝。”傅傾流朝他舉杯,然后遙遙的看著朝她溫柔微笑的白慕琳。

    如果不是因為白慕琳已經瘋到一定程度,為了以防万一,她並不想來參加這場鴻門宴。而且她也想知道,白慕琳到底想干什麼。

    不多時,門口傳來一陣輕微的騷動,傅傾流看過去,便看到三個人走了進來,為首的便是一身纖塵不染的白色三件套西裝的付一旬,脖子上掛著一條紅色圍巾,那一身奇特的古老貴族的矜貴氣質是現場所有人都無法比擬的,而他還長得那般精致好看。他身后是手牽手的墨謙人和沐如嵐,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叫人最先注意到的,總是他們之間毫無旁人插足余地的磁場,然后才是那同樣極為出色的容貌。

    他們一進來也立刻注意到了傅傾流,付一旬瞬間微不可查的蹙了下眉,那邊白慕琳卻已經微笑著迎了上來。

    “simon,這兩位就是你的客人嗎?”白慕琳有些好奇的看著墨謙人和沐如嵐。她邀請付一旬的時候聽說他家里有兩位客人,想來能讓他放進去住的人,肯定是他少數几個認可的好友,便一起邀請了。

    “Amon,沐如嵐。”付一旬把注意力從傅傾流身上收回來,淡淡的說道。

    白慕琳覺得這兩人的名字有點耳熟,但是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那邊忽然傳來“噗通”落水的聲音,所有人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過去。

    落水的人是白慕珍,她很快被拉了上來,白慕珍全身濕透妝也有些花了,一上來就衝著傅傾流嬌嬌弱弱的哭著控訴:“我只是好奇的問一句而已,不想回答就算了,你為什麼要推我下水?”

    傅傾流站在泳池邊,面無表情的看著傅傾流,剛剛在傅傾流身邊看到白慕珍自己莫名其妙上來說了几句話就跌下水去的人面面相覷,尷尬的看了傅傾流一眼,沒有說話。為了一個無權無勢的人得罪有白帝國集團后台的人,不值得。

    原來在這儿等著呢。

    傅傾流面無表情的看著白慕珍,几個早就被授意的女孩當即走過來把白慕珍扶起來,同仇敵愾的看著傅傾流,其中一個恨鐵不成鋼的看著白慕珍,“都跟你說過這種事不要拿出來說,難怪人家會惱羞成怒!”

    “自己不知羞恥,還怕被別人知道嗎?說起來知道的人多了去了,有什麼好遮遮掩掩的。”

    “……”

    几個人就在那里你一句我一句的附和著,把傅傾流的黑歷史統統都挖出來,這個人有多驕傲多目中無人,這個人把懷胎七個月的母親推下樓導致流產孩子死亡,這個人自甘墮落從千金小姐變成吃喝嫖賭樣樣俱全還14歲就跟不知道哪個男人鬼混生下孩子……

    雖然在場的外國人都是相比之下開放一點的人,但是他們的開放程度只是在性上而已,14歲就生下小孩,哪怕是在國外也很少有這種事情發生,更遑論說竟然把孕婦推下樓害死一個嬰儿,所有人看傅傾流的眼光都變了,鄙夷、厭棄、驚恐……

    每個人都離傅傾流遠遠的,好像靠近她一點都晦氣,先前對傅傾流態度熱情的男女也有些難堪尷尬,好像因為傅傾流丟了很大的臉。

    傅傾流知道,只要傅謹鈺不是她親生的這件事不公諸于世,那麼就永遠有人拿它當武器來傷害她作踐她,但是白慕琳恐怕不僅僅是為了讓她在那麼多人面前丟臉吧?

    付一旬站在不遠處,神色復雜的看著那孤零零的站在輿論中間的纖細的女人,他想起昨晚她跟他說的話,想起鬼使神差竟然拿起來看的關于她的十年前的那些事件,她現在的淡然處之洗盡鉛華,是曾經瘋狂嘶吼卻毫無出口傷痛過后的長大……

    傅傾流神色淡然的看向不遠處的白慕琳几人,目光落在付一旬身上。

    “珍珍!”白慕琳擰著眉,看起來有些不高興的走過來。

    “姐姐。”白慕珍低下頭,聲音有些顫的喊了一聲,傅傾流在她眼里看到對白慕琳的万分恐懼。

    白慕琳万分誠懇的抱歉的看著傅傾流,“請不要介意,珍珍被我寵壞了,我替她向你道歉,可以嗎?”

    傅傾流只是滿眼諷刺的看著她。

    白慕琳卻仿佛沒有看到她的諷刺,叫人把白慕珍送下去換衣服,白慕琳又說了几句,所有人都默契的當做沒發生那件事熱絡的交談起來,只是各異的目光依舊時不時的落在傅傾流身上。

    這時,白慕琳走上前方一個台階上,后面還掛著一張白色的投影布,前面放著一支話筒,白慕琳一上去,立刻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白慕琳拍了拍話筒,面上溫柔優雅的笑容里多了几分羞澀,“今天我把朋友們都邀請到這里來,是因為我做了一個很重大的決定,這大概是我這輩子唯一一次會這麼做的事了,希望大家給我做個見證。”

    說罷,她走出投影范圍。周圍的燈光暗下,投影布上開始出現畫面,是一幅幅相片,里面是一個小男孩和一個小女孩,兩個小孩都長得非常漂亮,他們或蹲在一起看花,或一前一后行走,或相視而笑。然后男孩和女孩漸漸長大,漸漸露出成年男女精致成熟的輪廓,畫面定格的最后一幕是穿著三件套西裝的古老油畫里的年輕老貴族一般的男人和優雅美麗如公主一般的女人,面對面的坐在靠得不遠的單人沙發上。

    從幼年到少年到青年,青梅竹馬的兩個人似乎從未分開過,這樣的一對青梅竹馬,似乎應該理所當然的走到一起。

    場面很安靜,所有人都看著付一旬和白慕琳。

    付一旬看著台上的白慕琳,晦暗的燈光讓人無法看清他的神色。

    傅傾流捏緊了手上的高腳杯。

    白慕琳走回台上,盡量笑得大方,可臉上還是布滿羞澀的粉紅,眼睛明亮水潤,就像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讓人無法移開目光,甚至覺得能被這麼一個美人看上,真是好運氣。

    “我……”白慕琳頓了頓,深呼吸了一口氣,這幅模樣叫人對她的好感驟升,人們看到了一個勇敢的追愛女孩,他們都對此給予善意。白慕琳看著付一旬,誠懇中帶著卑微的祈求,“從小到大這麼多年,我們從來沒有分開太遠太久過,我不知道你怎麼看,但是我想我一定是了解你的人之一,我已經不記得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了,也許是十三四歲的時候,也可能更早,總之從有記憶的那一天開始,我就是喜歡你的,不,simon,我愛你。如果你現在還是獨身一人,那麼,未來的路,可不可以讓我陪你走?”

    會場里靜得能聽到泳池里水波蕩漾的聲響,大部分人都不由得屏住呼吸看著付一旬,等著他的回答。

    這樣美麗的女人,這樣深情的表白,還有那二十几年的青梅竹馬情誼,正常男人都拒絕不了啊!

    傅傾流目光緊緊盯著付一旬,讓空氣中隱約的注入一絲火藥味。白慕琳打的一手好算盤,先讓她名聲掃地,然后再放出這些東西,這是用她的狼藉來襯托她的美好!那些相片足以挑起一個跟她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這麼多年跟她的感情了。而且她故意叫來那麼多人,在他們的見證下表白,看在那二十几年的情分上,大概每一個男人都不太可能會就這麼拒絕,讓她丟臉。

    而她這個丑角,顯然就是被拋棄的那一個了。

    白慕琳站在台階上,祈求脆弱的看著付一旬。

    付一旬靜默的站在原地,看著白慕琳,好一會儿緩緩的朝她走去,一直走到台階上,站在白慕琳對面。人們激動万分,這是成了嗎?成了成了!快點擁抱他們好鼓掌!

    “simon。”白慕琳滿含愛意的看著他。

    付一旬的眸深潭般叫人看不清,好一會儿緩緩的出聲道:“我們是好朋友,慕琳。”

    白慕琳驟然一怔,臉上的表情僵住。

    人們似乎也驚呆了,他們誰也沒想到付一旬竟然會拒絕。

    “我不愛你,所以不能給你希望。”付一旬認真的說道。

    白慕琳臉色蒼白泫然欲泣的看著他,“Simon!我……”

    付一旬忽然靠近白慕琳。

    人們只看到付一旬湊近白慕琳,在她耳邊說了什麼,白慕琳泫然欲泣的表情驟然一變,越發的蒼白,看著付一旬的眼神難以置信又驚恐。

    “你不愛我姐姐,那你愛的是誰?是她嗎?!”換好衣服出來的白慕珍,指著傅傾流憤怒的看著付一旬,圍觀者們頓時驚訝的竊竊私語起來,怪異的視線在傅傾流和付一旬之間流轉。

    傅傾流眉梢一挑,直勾勾的看著付一旬。

    付一旬沒有看傅傾流,也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他走下階梯准備走人。

    白慕珍卻就像瘋了一樣不依不饒,一改她一步三喘的林黛玉作風,牙尖嘴利尖酸刻薄起來。她可以接受付一旬娶的人是白慕琳,因為這是她這輩子唯一承認的什麼都比她强的女人,而傅傾流,那樣聲名狼藉除了一張臉什麼都沒有的女人,憑什麼得到他的愛?不!她絕不接受!

    “這個女人她有什麼?她什麼都沒有!肮髒低下,掛著個豪門千金的名號全天下都知道她是已經被趕出家門的惡毒又不知道檢點的女人!你不是有潔癖嗎?有姐姐這種對比,傅傾流那種人你怎麼接受得了?!”

    付一旬倏地看向白慕珍,深邃的棕色眼眸鋒利的就像一把閃著寒光的刀。

    白慕珍被嚇得臉色一白,下一瞬卻越發的火了,他竟然還維護她!

    “難道我說的不對嗎?就是因為我說對了,你才生氣的對不對?!”

    付一旬的教養,本不容許他在這種場合下跟一個女人爭論的,他的自我克制能力也不會讓他做出什麼失禮的事,此時卻未經過大腦思考般的冷冷問道:“她算不得什麼,你又算得了什麼?”

    這句話沒問住白慕珍,因為她很得意的道:“至少我們跟白帝國集團的Boss是親戚!”若是放在其他人身上,這樣的攀權附勢還洋洋自得一定會被唾棄,但是如果這個被攀附的對象是白帝國集團的話,所有人都會覺得她們活該得意,要知道那可是歐美黑白兩道最大的軍火商!連歐美各國政府都得給他們三分顏面。

    “嗯?”在沒有人敢插嘴的安靜中,這輕輕的一聲引人注意。

    只見出聲的人是那個像天使一樣的女孩,她疑惑的看著白慕琳,很是不解的歪了歪腦袋,看向墨謙人,聲音不大不小,“白帝國集團Boss的親戚?我怎麼不知道他還有什麼親戚啊?”

    “你是誰?白帝國集團boss那種人有沒有親戚還是你能知道的?”白慕珍立即遷怒道。

    “那你給我說說啊。”

    “哼,我大嫂是白Boss的親生妹妹!”白慕珍說著威脅又得意似的掃過傅傾流,最終落到付一旬身上。

    白莫離向來是深居簡出的低調脾性,很少出現在公眾外面,也少有人知道他的私事,但是盡管如此,也沒有人敢膽大妄為的說自己是白莫離的親生妹妹,所以當他們放出這話,很多人等了一段時間,發現白帝國那邊沒有人出來怪罪后,他們都當白帝國那邊默認了這個關系,只是因為妹妹不聽話嫁給一個老男人,白莫離生氣了,才故意不出聲不理她的。

    “難道說,你說的是,羅靜小姐嗎?”沐如嵐想起那個被白莫離舍棄的親生妹妹,她感到很驚訝,“她竟然打著白帝國的名號助你們過得風生水起?”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白莫離當初把羅靜送回了養父母那邊,並且警告過不允許她自稱為白莫離的妹妹行事,這才過去了兩年,她就嫁人了,而且還嫁給有這麼大的妹妹的男人?

    “你認識大嫂?”白慕珍這下驚訝了。

    沐如嵐卻不跟她說話了,看了眼傅傾流后默默的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于是所有人都聽到她說:“哥,你還記得羅靜嗎?……就是之前被你舍棄的那位親生妹妹,你已經不記得了啊,我還以為你讓她回去了呢……因為我在英國這邊發現羅靜小姐已經嫁人了……奇怪,為什麼我們內部沒有收到任何消息呢?嗯……”

    沐如嵐掛上電話后,默默的看了眼靜的詭異的場面,被墨謙人攬著離開,熱鬧看完了,油也加完了,他們該走了,要不然一會儿不小心燒到他們。

    付一旬深深的看了白慕琳,也要離開,走了几步,忽然發現什麼,一轉頭,果然見傅傾流還站在原地不知道想什麼,頓時莫名火大的過去扯了她一把。

    傅傾流被扯回神,見是付一旬,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呢,付一旬就瞪了她一眼,自顧自的離開,傅傾流連忙跟上。對于后面白慕琳家將會遭受到的衝擊毫無興趣。

    ……

    付一旬腿長腳步快,傅傾流得小跑著才能追上去,結果她越追付一旬走得越快,然后在傅傾流快要追上之際一下子鑽進了自己的車里。

    傅傾流鼓著兩腮站在路邊看著付一旬開著車子揚長而去,不多時,墨謙人和沐如嵐的車子過來了。

    “嗯……要送你回酒店呢還是……”沐如嵐笑眯眯的道,漂亮的眼里滿是打趣。

    “如果不介意的話,麻煩先送我回酒店一趟拿東西。”傅傾流握住沐如嵐的手,“今天謝謝你了。”她並不是會故意在那麼多人面前顯擺的人,今天故意在派對現場給白莫離打電話,是為了她吧。

    “舉手之勞而已。”所有人都知道,沐如嵐很護短的,說起來沐如嵐很喜歡傅傾流,傅傾流的脾氣太對她的胃口了,小小年紀就能把繼母后爸弄得那麼不順心什麼的,簡直不要太厲害哦。

    傅傾流回酒店拿衣服的同時給廖錦溪打了電話,廖錦溪立刻就接了起來,“天啊,簡直把我嚇壞了,剛剛那些人突然就出現,差點砸了我的車子把傅謹鈺搶走……”

    白慕琳果然惱羞成怒了。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們很幸運的被救了!就是那個你朋友啊,好像叫夏君寧,他把我們送回家了。”

    傅傾流掛上電話,垂著眸看著手機一會儿,起身拖著行李去退房。

    今天發生的事讓傅傾流知道,讓付一旬原諒她其實並不是特別困難的事,她忽然明白什麼叫“女追男隔層紗”了,更何況本來就是已經到手的,只是他現在肯定是還在鬧別扭,覺得不能輕易的原諒她,這麼一想,傅傾流輕松了,一輕松起來就沒了先前那忐忑緊張了,就像你早就知道那男人是你的,哪還有那種怕被拒絕的恐慌感?于是跟著,她的臉皮也厚了起來。

    廖康正在屋子里看他的股票——雖然他的主業是給付一旬干活,但是養著廖錦溪那麼一個渾身上下都恨不得用名牌包起來的拜金妹妹,還要給她買房買車,光那工資肯定是不夠的,所以他得空還炒點股,是美國股市一個很厲害的操盤手——忽然就看到昨天剛走的傅傾流又拖著行李跟著沐如嵐和墨謙人走進來了,站起身還沒來得及出聲,就聽到傅傾流說話了。

    “你們這還有客房吧?”傅傾流毫無壓力的笑眯眯的慢條斯理的問道。

    “……什麼?”廖康有些驚疑不定的看著她,這人怎麼回事?難道又把他家先生給拿下了?

    傅傾流拍拍自己的行李拉杆,“這几天就多多指教了。”

    “等等你……”廖康還想問是什麼意思,傅傾流已經拉著行李往客廳走去了。沐如嵐拉著墨謙人笑眯眯的覺得十分有趣的跟著。

    于是好一會儿付一旬下樓來,就看到傅傾流正坐在他家沙發上跟沐如嵐一起吃水果看電視,時不時的輕聲笑,墨謙人正獨自一人坐在右邊的單人沙發上看文件,交疊著雙腿,端的是清冷貴公子姿態,耳朵有自動屏蔽電視聲音和兩個女人談話聲音的功能。

    廖康立刻飛奔而來,臉上還殘留著見鬼般的神情,“先生……”

    付一旬看著傅傾流放在一邊的行李,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些怒氣,面無表情的走到她面前,擋住她的視線。

    傅傾流視線順著那雙大長腿向上移,看到付一旬立刻就露出愉悅的笑容,眼眸都彎成了漂亮的月牙,“付一旬,過來一起看電視嗎?”

    “我沒有邀請你。”付一旬看她這樣火氣更大了,聲音冷的几乎要結成冰渣子。

    傅傾流懶洋洋的聳聳肩,露出一副無所謂的神情,依舊帶著笑,“那你就當我是不請自來的客人咯。”

    “已經沒有客房了!”付一旬加重了聲音,聲音冷到極點反而像是要噴出火來。

    “沒關系啊。”傅傾流忽然對他眨眨眼,“我可以跟你睡一間房嘛。”

    付一旬就像倏地被什麼擊中,驀地后退一步,小腿肚撞在桌子邊緣,他瞪大眼難以置信的看著傅傾流,就像聽到了多麼不可思議的話,怒不可遏語氣急促的道:“上帝!我簡直不敢相信!你竟然說出這種話!簡直、簡直下流無恥!我們已經分手了!”他不想看到這麼下流無恥的女人,飛快的几步走出客廳,然后在樓梯口處又停下來轉過身衝著傅傾流繼續罵,可是卻因為暴怒總是找不到更多的詞彙:“你、你、你這個……你這個下流女人快走!我才不想見到你!簡直不可理喻!噢!上帝!”邊罵邊轉身快步上樓,斷斷續續的罵聲一直遠去遠去直到聽到他重重的把門關上的聲音。

    沐如嵐目瞪口呆的看著樓梯口,看向似乎已經很是習以為常的傅傾流,然后看向墨謙人,墨謙人輕輕的聳了下肩。她總算知道,墨謙人為什麼說他奇葩了,這麼精致完美帥氣的一個人,忽然間就變得那麼神經質,第一次見到這種情況的她都嚇到了,不過事后想想,還覺得蠻有趣的。

    客房當然還是有的,廖康這麼有能力的人,當然有很厲害的察言觀色的本領,雖然還是很氣傅傾流,但是那終究是他們自己的感情問題,沒有接到付一旬不准給傅傾流准備客房的通知,他就知道付一旬又一次沒出息的敗在傅傾流手上了,現在估計只是在鬧別扭,再次甜膩膩的和好只是時間問題。

    傅傾流還有傅謹鈺的事情要處理,所以只准備在英國再呆三天,也就是說,她要在三天內把付一旬的毛給捋順了,不過沒關系,要是三天內他還沒鬧完別扭,她還准備了終極方法。

    想象是美好的,現實是殘忍的。傅傾流給付一旬的順毛方式就是厚著臉皮把這里當成家,好像他們中間沒吵過架似的,吃飯的時候毫不客氣的吃著,不止吃三餐,她還吃零食吃宵夜,付一旬不給她煮她就自己外面買,她的努力很有效,掉掉的肉在一點點的長回來,結果在第三天,傅傾流發現付一旬非但沒有消氣,反而越來越不高興了。

    三個旁觀者都明白這是為什麼,但是他們都很默契的沒有說,看著他們這樣其實還蠻有趣的,付一旬還真辛苦,他女人的情商也忒低了。

    傅傾流網頁上自己明天的登機時間,看了眼關著的門,站起身。

    潔白的腳丫子踩過白色的瓷磚,水聲嘩啦啦的響起將近一個小時后終于停止。

    傅傾流看著鏡中的自己,烏黑的濕漉漉的發搭在潔白的軀体上,她從小就被家長灌輸著保養思想,以至于從頭到腳都沒有一絲瑕疵,潔白如玉,仿佛一具白瓷藝术品,前些時間雖然瘦了不少,但是她向來不會瘦不該瘦的地方,蜂腰挺臀,胸前也是挺傲人的。傅傾流感謝自己雖然懶但是一直有記著奶奶的話,哪怕只有自己欣賞,也要用心的對待自己的身体。否則的話,她真沒有自信在燈光明亮的情況下脫光了站在付一旬那樣的人面前,把自己最私密的一部分暴露在他面前。

    傅傾流覺得心髒跳得有些快了,深呼吸了兩下,忍不住又去刷了一遍身子還刷了次牙后,才拿著浴巾把自己包起來。

    “沒事的沒事的,他的武力值比我低太多了,雖然我的持久力不行,但是短時間爆發力還不錯,爭取在几秒內把他拿下,讓他沒有反抗能力……”傅傾流按著門把,低喃著給自己打氣,雖然她是個很能忍也很膽大很勇敢的人,但是到底不是沒有羞恥心臉皮很厚的,做這種事哪能不醞釀一下,再說了,她要做足充分准備才能一擊必勝。

    好了。

    傅傾流吐出一口濁氣,驀地打開門,然后把自己和門外的人都嚇了一跳。

    沐如嵐驚訝的看著傅傾流,傅傾流霎時臉色爆紅,還沒說什麼,沐如嵐就已經露出了然的神色,握著拳頭衝她做出加油的手勢,然后端著專門給她端上來的草莓,笑眯眯的轉身離開了。

    傅傾流懊惱的重新關上門,趴在門上撞了几下門,瞧她,真是關己則亂,千想万想,光想著把自己洗干淨扑倒付一旬,卻沒有想到万一付一旬不在他臥室怎麼辦?于是她拿過來手機,深呼吸了几下后打電話給付一旬。

    電話響了几聲才被接起來。

    “你現在在哪?”傅傾流語氣平靜的問道。

    “在臥室,干什麼?”

    “我去找你。”說罷傅傾流語速很快的說完就掛了電話,在浴巾外面穿上一件外套,就開門出去了。不能再拖了,世界上往往很多事情都得靠著一股氣的,時間越拖,越是會蹉跎掉時光和自己的勇氣。

    剛剛洗好澡穿好衣服的付一旬握著手機站在原地,還沒反應過來傅傾流說了什麼,房門就被敲響了,走過去開門,然后身子驟然后退了好几步,毫無防備的付一旬一開門就被傅傾流用力的推了一把,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就又被推了一把,整個人一下子跌在了床上,身子一重,傅傾流整個人坐在了他肚子上。

    “傅……”短短几秒鐘,付一旬簡直整個人又懵又有點慌,只是才開口,他就發現自己的胳膊被用力的抬起來,被什麼纏住,綁在床頭。他一抬頭,看到一條絲巾。

    這大概是傅傾流爆發的最快最厲害的一次了,等把付一旬綁好后,她整個人坐在付一旬身上,雙手撐在他的胸口上喘氣。

    付一旬的呼吸也有些急促,他動了動自己的手,簡直不敢相信傅傾流對他做了什麼,“你干什麼?”

    傅傾流卻是看著他几秒,不說話的站起身下床,走到大大敞開的門邊,把門給關上,並且上了鎖。

    付一旬瞪大眼。

    傅傾流走到床邊,脫掉因為怕遇見其他人而穿上的外套,露出里面的浴巾。

    意識到了什麼,付一旬眼眸瞪得更大了,心跳不受控制的加速起來,“傅、傅傾流,別……”

    傅傾流此時卻已經完全冷靜了下來,她看著付一旬慌張的模樣,微微歪了歪腦袋,做出無辜不解的神情,偏偏一只手伸到胸前來,輕輕一動,浴巾就從她身上脫落了下來,在燈光下,那具無暇的陶瓷藝术品般的軀体就這麼不容拒絕不容抵抗的衝進他的視線之中。

    付一旬呼吸驟然急促了起來,眼睛怎麼也無法從她身上轉開,他看到了一只妖精,她一步步的走來,爬上床,坐在他腰上,然后俯身捧著他的臉用力的吻他……

    粗重和嬌弱的喘息聲在屋內細細碎碎的響起,同樣是初次的兩個天才在開頭難免的出現了些許磕碰。

    “哼……好疼……”

    “呼……呼……我沒力氣了……”說了只能爆發不能持久的吧。

    “放開我……”有些咬牙切齒隱忍的低啞男聲。

    “不行!”

    “放開我!讓我來!”

    “真的?”

    “都這個時候了還有假嗎?!”

    才開始就沒力氣的傅傾流就這麼把付一旬放開了,后面她就后悔了,因為她發現他放開的不是付一旬,而是餓了二十几年的野獸!

    ……

    傅傾流腰酸背痛的醒來,付一旬一只手腕上還纏著昨晚那條絲巾的手抱著她的腰睡得很沉,傅傾流抬眼看他,看到這個精致到堪稱完美的男人沉睡的面容上帶著一種饜足,不由得瞪了他一眼,可眼里卻分明帶著一種甜蜜的笑意。忽的想到了什麼,她伸手在他床頭摸了摸,摸到一個銀白色的鬧鐘,看到時間,立刻眉頭一皺,小心的從他懷里鑽出來,撿起地上的外套裹上,做賊似的打開一條縫看到走廊空蕩蕩的,這才趕緊回到自己的房間,快速的洗了個澡帶著行李下樓,她得去趕飛機了。

    啥?付一旬?他都被她吃干抹淨了,還能跑嗎?說不定一會儿醒來想起自己昨天被她那個啥了,會很生氣呢,所以她先回國把傅謹鈺的事處理了順便等他氣消了再說。

    整個別墅都很安靜,現在還很早。

    傅傾流走的安安靜靜也忘記跟他們說她今天一早的回國飛機,所以當付一旬醒來發現滿床狼藉自己背后還有被傅傾流抓出來的傷痕,結果那女人竟然帶著行李跑了后,火氣几乎要具現化出來。

    很好,那個下流無恥淫蕩的女人!這几天一直厚著臉皮賴在這里偏偏沒有哄他一下下,最后還把他給……結果第二天竟然跑了!很好!很好!

    付一旬氣得團團轉,忍無可忍的立刻叫廖康買機票,他是傻了才會想著等傅傾流那個情商低下的家伙用正常女人的溫聲細語來哄他,她不把他氣死已經很好了!

    沐如嵐和墨謙人互看一眼,覺得可以功成身退了,于是手牽手帶著行李跟付一旬告別了。

    然而就在去機場的路上,付一旬接到了一個電話。

    “Simon,傅傾流在我這里,如果不想她死,你就自己過來。”白慕琳溫柔到有些怪異的聲音傳了過來,並且不容拒絕的掛掉了電話。

    ……

    這是一個還沒完成的高樓,用混凝土筑成框架,外面的網紗和建筑支撐點都還沒有撤掉,足有六十几層樓,位于市中心外,四周的樓房都比它矮,所以站在頂樓能有一種一覽眾山小的感覺。

    在這麼高的地方,從還沒有沒有封閉的那面牆吹進來的風大的仿佛能把人刮走。

    白慕琳卻站在窗口,穿著潔白美麗又昂貴的婚紗,面含微笑,一頭大波浪被風吹得十分凌亂。

    傅傾流渾身無力的躺在地上,沒有想到白慕琳會瘋成這樣,在她去機場的路上强行攔截,並且不顧圍觀的路人把她帶走,只是想來會報警的人也几乎沒有。

    “這棟樓本是我白家的產業,只要建好后就能收獲几十個億,結果它現在變成爛尾樓了,因為你們,真是可惜。”白慕琳微笑著說著,看起來一點儿都不像覺得可惜,不需要傅傾流回應,她自顧自的道:“我們家就因為昨天你們那位朋友的一句話,建起來的高樓頃刻倒塌,那些人覺得自己被騙了,對我們進行瘋狂的報復,恐怕我們再也沒辦法在英國生活了,甚至于,可能已經沒有活路了。你說可笑不可笑?分明是那些人自己愚蠢,只是被稍稍加以引導就像條狗聞到了骨頭的味道扑過來,現在卻怪我們,呵呵。”

    “對了,你知道他昨天在我耳邊說了什麼嗎?他跟我說……白慕琳,我不會和一個几次三番想要殺死別人的人在一起。哈哈,他知道!他知道我讓人去殺過莫書豪,他知道我暗地里做過的那些事了,他全都知道了!”她越說越激動,臉上的肌肉不正常的劇烈顫抖著。

    “你知道我愛Simon多久了嗎?從他六歲搬到英國來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那時我還只是一個英籍華人小富商家的女儿,很巧的是住的地方距離他外公外婆家那個城堡不遠,他從我家門口經過,我就被他吸引住了,我想盡一切辦法接近他,知道他的身份尊貴,為了能配得上他開始努力的學習禮儀培養氣質,他身邊一直沒有別人,除了我!我以為我們會順理成章的在一起的,結果呢?”白慕琳微笑的面容漸漸的扭曲起來,她走向傅傾流,白色的婚紗底部拖曳著,沾滿了水泥石灰。她的雙眼赤紅,怨恨陰暗的看著傅傾流,猛然一揮手,“結果你搶走他!”

    “啪!”

    “你搶走了!”

    “啪!”

    “你……”

    “白慕琳!”憤怒的聲音從空曠的樓下傳來。

    白慕琳正要揮下去的巴掌一頓,傅傾流也驀地一怔,這聲音……

    “看來,你的騎士到了。”白慕琳收回手,站直身子,又是一副矜持優雅的模樣。

    建筑升降機緩緩的升上來,夏君寧臉色難看的走進這一層樓,看到傅傾流還好好的,悄悄的松了一口氣。

    “你還真的趕過來了啊?真是深情呢,可惜人家根本不放在心上啊。”白慕琳笑眯眯的說道,手往腰后面一摸,摸出了一把手槍,“不知道你知不知道這些是什麼。”

    順著白慕琳的手看了看四周,就會看到一個個黑色的鐵桶,擺滿了一整面牆,刺鼻的汽油味從它們那里傳來。

    “汽油,還有樓房四周裝著的監控器,完全沒有死角。”

    夏君寧臉色難看,“白慕琳你瘋了嗎?”

    “我早就瘋了!”白慕琳驀地撕開優雅的面具咆哮道,“是你們逼瘋我的!為什麼要背叛我?你知道我最恨被人背叛了,所有背叛我的人都要死!夏君寧,我們先前不是合作的挺好的嗎?你為什麼要幫她和我的Simon在一起?!你還是不是男人?既然你這麼愛她,我就給你機會讓你們死在一起!”

    “你別衝動!”夏君寧警惕的盯著白慕琳手上的槍。

    “呵呵,放心吧,現在還不會殺你們,我親愛的Simon還沒有來呢。”

    見白慕琳似乎終于沒有了說話的興趣,傅傾流瞪著夏君寧,“你過來干什麼?!”這麼風塵仆仆的,不會是剛從機場趕來吧?

    夏君寧只是復雜而沉默的看著傅傾流。

    彼時,大樓底下,距離這棟大樓一個街道處。

    “四周的建筑物都太低,完全沒有遮蔽物,警方這邊的消防云梯沒有這麼高的,用直升機上去的話,很容易就會被發現,要把人質完好的救出來很難,只能爬樓梯上去,但是里面還有監控器,被發現后會造成很糟糕的后果。而且我們都聽到從夏君寧身上的竊聽器傳來的對話了,那個女人手上有槍,而且在樓層里放滿了油桶,稍有不慎,里面的人都要死。”墨謙人清冷的聲音說道,身邊是几個警官,后面是一大排的警車和警察。

    “我上去。”墨謙人說的付一旬都想到了,他無法忍受讓傅傾流在他看不到她的情況下獨自一人呆在那種危險的地方多呆一秒。

    “你最好想清楚,她的目標本就是你,也許你上去不是拖住她的腳步,而是促使她立刻跟你們同歸于盡。”墨謙人雙手插在褲兜里,冷靜的道。

    “我會想辦法的。”付一旬說著坐上邊上自己的車子,從街道開出去。

    升降機緩緩的運轉,白慕琳眼睛發亮的看著緊緊的盯著升降機,手上的槍指著那一牆的油桶,在看到付一旬從里面出來,並且身上穿著她要求的白色西裝,立刻高興的喚了一聲,“Simon!Simon你來啦!你看看我的婚紗好不好看,你喜歡嗎?我美嗎?”

    傅傾流瞪大眼有些驚恐的瞪著付一旬。

    付一旬慢慢的走到夏君寧身邊,目光掃過傅傾流,看到她臉上隱約的巴掌印,拳頭倏地攥起,面上卻面無表情平靜的移開視線,落在白慕琳身上,神色有些復雜起來,他從來沒想到,這個唯一一個跟他一起長大的女孩有一天會變成這樣。這樣的心狠手辣,這樣的心腸歹毒,這樣的扭曲瘋狂!

    “你到底想干什麼?”

    “我想跟你結婚啊。”白慕琳眼睛亮的不正常的看著付一旬說道,几步走到監控器邊上,把那本聖經拿起來朝夏君寧扔去,“你看,我們有一個牧師,有一個見證人,完美了,可以結婚了!還是說,你不願意?”白慕琳忽的表情扭曲了些,手上的槍驀地指向傅傾流,“因為她嗎?那我把她殺了!把這個賤人殺了,我們就能在一起了!”

    “冷靜點!”付一旬連忙出聲,認真嚴肅的看著她,聲音有些柔和了下來,“結婚是嗎?可以,不過你能不能先轉一圈讓我看看你?”

    白慕琳被付一旬溫柔的聲音蠱惑,癲狂的神色平靜了些許,她痴迷的看著他,“好啊。”

    白慕琳緩緩的轉過身,夏君寧神色一動,想要趁機扑上去制住她,卻不料腳才剛踏出一步,就聽到白慕琳說:“不要亂動哦,你們知道我手上有一個小小的遙控器嗎?”她話說罷的同時,已經徹底把背面露在他們面前,于是他們就看到,她綁在她身后的定時炸彈。

    這個瘋子!

    三人臉色驟變。

    “只要我手掌心一按,這個定時炸彈就會立馬爆炸,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同歸于盡了。”白慕琳轉過身,笑容又有些羞澀了起來。

    “你不是要跟我結婚嗎?”付一旬焦急了起來,這個女人根本就是已經打定了主意要同歸于盡,如果剛剛沒有看錯的話,那個定時炸彈只剩下不到三分鐘的時間了!

    “三分鐘,已經足夠我們完成儀式了呢。”

    付一旬深吸了一口氣,深深的看了傅傾流一眼,對白慕琳道:“你不是死也想要跟我在一起嗎?把他們兩個放了,你明知道我愛的人是傅傾流,還要她跟我們一起下地獄,這樣的話,死了我和她還在一起,就算你也死了,也只能看著我們在一起。”

    白慕琳一怔,似乎才發現這個問題,對啊,傅傾流和夏君寧這兩個多余的人在這里干什麼?妨礙她和Simon的二人世界!

    “付一旬!”傅傾流瞪大眼看著他。

    付一旬卻不看她,對夏君寧道:“快帶她走!”

    夏君寧看了他一眼,見白慕琳似乎不打算阻止,朝傅傾流走去,見傅傾流臉色蒼白拒絕的搖頭,低聲道:“傅謹鈺還在家里等你。”

    傅傾流剎那怔住,腦子空白,怔怔的被夏君寧抱起,走向樓道口,忽然聽到付一旬的聲音低低的從后面傳來,“……幫我照顧好你自己。”

    淚水頃刻間從眼眶滑落,傅傾流忽然間在這一刻清晰的感覺到一種徹底的訣別,那種痛就像硬生生的把自己的魂魄割開一半抽走,自己卻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發生,她甚至不能去陪著他,因為傅謹鈺還在家里等她。

    這是夏君寧第一次看到傅傾流流淚,第一次看到她如此悲傷,她這副模樣几乎在一瞬間將他刺痛,鑽心的痛。他忽然將她放下,伸出手拇指擦過她臉頰上的淚,卻很快被新的淚水沾濕。

    黑眸倒映著她的面容,帶著滿滿的愛意和歉意,輕聲低喃:“……如果你能幸福的話……”

    他的手從她面頰上抽走,傅傾流這才順著他抽走的指尖看向他,卻只來得及看到他起身往回走的背影,她怔了怔,忽然覺得有些慌,咬著牙用力的爬上几階台階。

    “夏……”付一旬沒想到夏君寧忽然回來了,然而一個名字都沒叫全,就見夏君寧風一樣飛快的扑向白慕琳。

    “砰!”白慕琳手上的槍驚慌卻無誤的打出一枚子彈,打進他的胸口,他卻絲毫不停,抱住白慕琳用力的繼續往前,直到從樓房邊緣一起摔下去。

    “君寧!”傅傾流驚愕的大喊。

    “滴、滴、滴——噠!”三分鐘時間到。

    “轟——”

    劇烈的爆炸讓整個樓房都微微顫抖了起來,滾燙的氣流讓剛剛接近樓層邊緣的付一旬驀地退后躺趴在地上。

    傅傾流抱著腦袋,手背上仿佛有滾燙如刀的氣流刮過,生生要刮掉她的一層皮一般,頭頂的天花板灰塵唰唰的陣陣落下。

    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也許是几秒,也許已經過了几分鐘,樓房恢復平靜,傅傾流抱著腦袋一動不動的伏在階梯上。直到付一旬將她抱起,她將腦袋埋進他的胸口,身子僵硬的像一根彎曲的緊繃的弦。

    “……他死了?”好一會儿,傅傾流微不可查的聲音從他胸口傳出。

    付一旬沒有回答她,只是默默的將她抱得更緊。

    傅傾流的肩膀微微的顫抖起來,再也沒出聲。

    那寂寥的樓,風肆無忌憚的從窗口呼嘯而過,那本翻開的落在地面的聖經被吹得獵獵作響,微略暗沉的天空下,一抹染血的白紗飄揚遠去……

    ……

    黑暗漸漸褪去,灼熱的光芒從東方出現,盡其所能,延伸向每個黑暗角落。

    傅傾流緩緩的睜開眼,光亮有些刺眼,入目的是熟悉的天花板。她緩緩坐起身,目光掃過四周,這里是她青市公寓的臥室,頭有些重,看來她睡了很久,付一旬也真是,飛機到了也不叫醒她。

    她穿上拖鞋走出臥室,發現客廳里坐著兩個保鏢一樣的人,看到她立刻站起身,“傅小姐。”

    “……你們?”

    “我們的雇主是付先生。”其中一個保鏢說道。

    付一旬被她連續兩次被綁架或者失蹤事件嚇得有些后遺症了,出趟門都不放心的雇兩個保鏢在這里看著她。

    傅傾流有些無奈的抓了把頭發,“他呢?”

    “付先生說,去接小少爺。嗯,說是叫傅謹鈺。”

    “等等,你是說,他去找傅謹鈺了?”傅傾流驚訝万分。

    “是。”

    傅傾流嘆了口氣,聳聳肩,好吧,但願兩人不會打起來。

    這個公寓池非顯然依舊一直有幫她打掃,所以很干淨,也是因此付一旬不是帶她去他別墅,而是來了她的公寓,付一旬的別墅自從上次他走后就一直沒有人打掃,他嫌髒。

    傅傾流看了看自己空蕩蕩的冰箱,決定去趟超市買點東西回來填充一下,卻不料她剛剛拿了錢包,門外就傳來“砰砰”震響,有人瘋狂的打踹著她的門。

    一個保鏢立刻警惕的走過去,通過貓眼看了眼,“是兩個女人。似乎是蘭市傅氏總裁夫人和她妹妹。”

    傅傾流眼瞳一動。

    房門打開。

    “傅傾流!”李艷陽一看到傅傾流就像瘋婆子一樣,頭發凌亂的朝她扑了過來,她身后是一直默默掉著眼淚的李清月。

    只是她還沒來得及碰到傅傾流,就已經被兩個保鏢攔了下來。

    “傅傾流!你這個賤人!把我弟弟還給我!你這個狐狸精!殺人凶手!我殺了你!我殺了你!給我弟弟陪葬!”李艷陽雙目赤紅的瞪著傅傾流,使勁的推著攔著她的兩個保鏢。

    傅傾流面無表情的從李艷陽身邊經過,李艷陽發狂似掙扎的想要扑上來,“傅傾流!你這個賤人!害死我孩子還不夠還害死我弟弟!你會不得好死的!你不得好死!”

    傅傾流腳步驀地頓住,她緩緩的轉頭看向淚流滿面的李艷陽,黑白分明的眼眸如同琉璃,清冽冰冷的倒映出人影。

    本在凶狠咒罵著的李艷陽被她的眼神這麼一看,忽然就靜了下來。

    傅傾流一步步的走近她,保鏢被她揮手退了下去,李艷陽卻忽然被鎮住了一般,全身僵硬的站在原地。

    “我害死夏君寧的?是我害死他的嗎?”傅傾流走到她面前,睜大眼目光冰冷的看著她,“是誰做出當年那些事,讓他良心受到譴責的?他是在替誰贖罪?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這個當姐姐的,他不會因為愧疚來接近我,不會愛上我,不會為了我而送命……是你,罪魁禍首是你!不管你以前那個死去的胎儿還是夏君寧,這一切都是你造的孽!是你!”

    那每一個字眼都像一枚枚子彈,凶狠洶涌的衝擊進李艷陽的胸口,她臉色發白的后退了几步,被李清月及時扶住才沒有摔倒在地,她驚恐的難以置信的瞪著傅傾流,“不……不是我!我是為了君寧好,我為了給他過上好日子才那麼拼命……”

    “拼命的當小三,拼命的搶走別人家的東西,拼命的要走別人的命?”傅傾流諷刺的看著她。

    “就算錯的人是我,有什麼事你衝著我來啊!為什麼要害死君寧?!他那麼聰明那麼乖巧,他是個好孩子,他應該活得好好的,我還沒有見到他結婚生子,他還那麼年輕……”李艷陽痛哭流涕,這麼多年,她爭這搶那,連對章錚才都不見得有多少分真心,只有她弟弟,只有李君寧,那是她還是個單純女孩的時候一把屎一把尿拉拔長大的弟弟,比她的命還重要,然而現在,沒了!連具屍体都沒有!

    傅傾流冷眼看著李艷陽,“如果當初你把你的這份憐憫分一點點給別人,也許今天就是另一種結局。”她頓了頓,又道:“今天是最后一次,不要來打擾我的生活,你們欠我的絕對不會因為君寧的死就一筆勾銷,但是我會看在君寧的份上……”她話未說全,目光意味不明的從李艷陽身后的李清月身上掃過,“好自為之吧。”

    說罷她不再理會李艷陽和李清月,往電梯走去,兩個保鏢立刻跟上。

    電梯門緩緩的關上的同時,她的眼眸也重重的閉上,擋住眸中一閃而過的沉痛,她深呼吸了几口,再睜眼時,已是一片沉靜。

    另一邊。

    廖康和廖錦溪的家中。

    廖錦溪拿著一瓶礦泉水放在付一旬面前,然后飛快的逃離客廳,跟著自家老哥躲在拐角處偷看。

    客廳里只有兩個人,一個付一旬,一個傅謹鈺。哦,還有一只狗和一只貓。

    一大一小面對面分別坐在一個沙發上,傅謹鈺緊繃著一張小臉,小腰挺得直直的,好像稍微彎一點就是輸給了他,付一旬讓他有很大的危機感,雖然他鼓勵傅傾流去找他,但是當真正跟他面對面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有些敵意,他討厭這個搶走他媽媽的男人!

    付一旬則習慣性的帶上些許挑剔的打量著他,這孩子長得跟莫書豪一模一樣,不過氣質倒是天差地別,比起臭烘烘黏糊糊的莫書豪,這小子身上透出的那種干脆利落以及獨立精神,他倒是挺欣賞的。

    付一旬朝他伸出手,“付一旬。”

    傅謹鈺警惕的往后縮了縮肩膀,然后才有些不甘示弱的像個小大人一樣伸出手握住他的手,“傅謹鈺。”

    傅謹鈺以為他會像電視里那些繼父繼母一樣,對他這個繼子說些黏糊糊的教育的話,哪知卻在下一秒聽到付一旬說:“以后我們一起保護你媽媽。”

    一句話戳中傅謹鈺心里最柔軟也是最堅定的一塊,傅謹鈺飛快的抬眼看向付一旬的眼睛,卻看到對方剛剛還在挑剔的打量著他的那雙眼眸深邃溫和,一眼過去看不到底,他還想不出該如何形容那種感覺,只覺得,很溫暖。

    他快速的縮回手,身上的敵意不知不覺中散去了些許,“我媽媽呢?”

    “她在家等你,走吧。”

    傅謹鈺起身背著自己的書包,跟在付一旬身后出去,一貓一狗特別自覺的跟了上去。

    “不如我們順便再去超市買點菜回去炒給她吃?”

    “……”

    “她喜歡吃什麼?大蒜?”

    “媽媽才不喜歡吃大蒜!”

    “嗯……”

    廖錦溪看得目瞪口呆,然后朝廖康豎起大拇指,“哥,不愧是你的雇主!”

    一句話就讓傅謹鈺那只小刺蝟收起了些許尖刺,厲害啊,天知道她這几天跟傅謹鈺待在一起,可是清楚的感覺到那小孩對于外人的警惕和排斥的。

    廖康則有種說不出道不明的傷感,親愛的雇主喲,你不僅這麼輕易就重新接受了傅傾流,還已經這麼迅速的代入了繼父角色,開始拉攏小孩子的心了麼?忒沒出息了!

    這麼想著,他卻認命的開始收拾騎士和克勞德的東西,得把它們送到付一旬的別墅去,還得過去給他打掃。嘖,天下還有他這麼能干又辛苦的藝术家助理麼?

    ……

    等一大一小提著大袋小袋的肉菜回來的時候,餓得慌的傅傾流正在泡剛從超市買回來的泡面吃,只是還沒吃到嘴里,兩人就回來了。

    門一開,泡面香味扑鼻而來,付一旬當下就怒了,“你就不能等等嗎?我說過不准吃那種沒營養的東西!”

    “可是我好餓。”傅傾流蹲著身抱著傅謹鈺道:“再說了,我還沒來得及吃一口呢。”

    傅謹鈺抱著傅傾流的脖子,跟傅傾流同仇敵愾的看著付一旬。

    付一旬沒好氣的瞪兩人一眼,拎著東西去廚房,然后看著干干淨淨連個電飯煲都沒有的廚房,深吸一口氣,轉身出去。

    于是三人又帶著行李和兩只寵物往付一旬的別墅去了。

    廖康正在拖地,看到這一家五口這麼快就過來了有些意外,不過也多虧他們,他不用一個人辛辛苦苦的搞衛生了。

    一家人熱熱火火的開始大掃除,廚房潔癖狂付一旬包了,客廳的電視桌子沙發傅傾流和傅謹鈺包了,拖地掃地廖康和騎士包了,還得把二樓整理出一間客房來給傅謹鈺住。

    只有克勞德貓大爺坐在自己的別墅上面,搖晃著貓尾巴傲慢的看著几人忙活。

    一家人一起進行的家庭掃除有助于提高家庭融合度,等一切搞定,几人圍著餐桌坐一起,吃著付一旬做的飯菜,覺得格外香甜好吃。

    午飯過后,傅謹鈺和騎士到樓上去收拾自己的新房間去了,傅傾流盤腿坐在客廳沙發上,把筆記本電腦打開,連上網,彈出一個視頻。

    是上次在溯雪山庄跟她視頻過的男人,金絲邊框眼鏡,三十來歲成熟精干的男人。

    正在廚房洗碗的付一旬隱約的聽到了傅傾流在說什麼,動作不由得緩緩的慢了下來。

    “……你真的這樣打算?你要知道你如果想跟莫家搶那孩子的撫養權,從法律角度來講,你的勝算非常的低。而且你先前因為他吃的苦還不夠多嗎?我的建議是把他還給莫家,讓莫家來助你……”

    “哥。”傅傾流忽然打斷他的話,用一個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稱呼過他的字眼,這一個字成功讓他嚴肅冷漠的面容松動。

    傅傾流垂下頭深呼吸了一口氣,“傅謹鈺是我儿子,沒有什麼還不還的,從法律的角度來說我勝算不大,那麼從人情上呢?十一年前我被逼迫的事情重新翻出來,讓人們看看,一個14歲被迫當一個母親的人如今已經跟那個孩子產生了牽絆和感情,現在親生父親那邊這麼輕易就想要帶走孩子……我想很多人都會站在我這邊……”

    曲勍嘆了一口氣,“對,翻出那些事能讓你贏的几率更大一些,但是你受得了嗎?那些惡夢一樣的記憶。而且,如果要打這場官司,那麼你就得把章錚才李艷陽以及當初跟他們合作給你做DNA鑒定的那些醫院和它背后的家族都告上法庭,到時候事情處理起來不僅僅需要十天半個月,你也會有危險,還有那個孩子是否會受到心理創傷,我們都不能確定……”

    這些傅傾流早就想過了,可是她沒有辦法,莫家是她的一根刺,她總覺得隨時他們都要跟她搶傅謹鈺。

    曲勍看出了她的難過,嘆一口氣,坐得更近一些,有些語重心長的道:“我是你爺爺從小養在身邊的孤儿,他供我讀書供我吃穿待我像親生儿子一樣的好,甚至把遺囑和傅氏都交給我和我的律師團來監督監控,他信任我,而我不會辜負他的信任。你也要相信我,現在傅氏骨干都已經是我們的人,只要你將章錚才告上法庭,你就回來了,他們就會得到應有的報應,所以不要讓那件事來影響我們的計划,先跟莫家妥協,等你回到蘭市,再處理那個孩子的事,好嗎?”

    傅傾流拒絕的搖頭,不,不行的,傅謹鈺那樣的個性,跟莫家妥協在他看來,無論理由是什麼,都是對他的一種拋棄,而那將會成為他們之間永遠存在的溝壑,他們就再也不是親密無間的母子了。

    “你……”曲勍還想說什麼,忽然頓住,他眼眸有些瞪大的看著視頻,他看到一個陌生的男人走到傅傾流身邊坐下,並且親密的摟住了她。

    傅傾流也被突然走過來的付一旬嚇了一跳,“你干嘛?”

    付一旬警惕的打量著電腦視頻對面那人。

    “這是……”曲勍很快冷靜下來。

    傅傾流翻了個白眼,然后自然而然的介紹,“我男人,付一旬。付一旬,這是我哥,曲勍。多虧了他我才能好好活到現在。”要不是他一直在暗中幫忙,恐怕她當初真就被章錚才給逼瘋了。

    這一句話讓剛剛因為傅傾流那句“我男人”而有些高興又不好意思的付一旬瞪她,怎麼說話呢?

    “付一旬?”曲勍目露震驚與狐疑,“是我認為的那個付一旬嗎?”

    “是你認為的那個。”

    “莫家那邊我來處理。”付一旬說道。

    因為多了付一旬這個强大助力,曲勍認為他需要下去重新想一下接下去的計划,少了很多顧慮之后,很多事情都可以開始行動了。

    傅傾流剛剛關上電腦,驀地就被壓在了沙發上。

    付一旬壓在她身上,深邃而鋒利的棕色眼眸微微眯起,顯得十分危險,“我就在你身后,你都不向我求助!”

    他討厭這種感覺,明明他就在她觸手可及的地方,她卻獨自一個人在痛苦糾結,兩個人在一起本就是互相承擔,如果還分的那麼清楚,那麼為什麼要在一起?

    傅傾流怔了下,看著近在咫尺的他,伸出雙手摟住他的脖頸,把人壓下來吻了下,然后才低聲道:“記得我們第一次去爬山嗎?我還記得,那日冷杉林的霧氣很大,你在前面走,走得很快,一下子就把我拋在后面了,后來你回來找到了我,你跟我說,你一個人習慣了。”她揉著他后腦勺上的發,聲音輕的叫他心頭發顫。她說:“我也是。”

    這麼多年,她已經習慣了獨自一個人思考,獨自一個人承受,獨自一個人痛苦,能為她心疼的人都已經不在了,她除了習慣之外,又能怎麼樣呢?

    付一旬只覺得心髒悶悶的疼,他沉默的看著這個女人,眼里都是疼惜,好一會儿才道:“看來我們都需要改變一下習慣了,你要習慣以后枕頭邊都有人追問你的私事,插手你的交友圈,你要習慣我的挑剔,要習慣我的潔癖,要習慣我的神經質,要習慣我偶爾的口不擇言,當然……還要習慣把身上背負著的東西,分我一半。”

    傅傾流直直的看著他,眼角滑下一滴熱淚,被他輕輕的吻去。他把人抱起來,讓她趴在他懷里,輕輕的撫著她的背和順直的發。

    懷里的重量很輕,付一旬卻覺得她有整個世界那麼重,就這麼落在他的懷中,他卻覺得這輩子死也不願意放手。

    ……

    付一旬出門后,傅傾流就蹲在院子里除草,她心情不錯,哼著不成調的歌,拿著小鋤頭把一棵棵頑皮的雜草從付一旬……啊呸,應該說他們家的草坪里挖出來,克勞德在一旁走來走去,時不時伸出爪子去撥弄被傅傾流弄上來故意嚇它的不停扭動的蚯蚓。

    門鈴忽的響起。

    傅傾流放下鋤頭走到院子門后,拉開些許木門,透過鏤花鐵門看著外面站著的人。

    柳貞看到傅傾流立刻欣喜的伸出手覆在鐵門上,“傾流!”

    “你來干什麼?”傅傾流皺了皺眉,覺得好心情被這女人晦氣的去了一大半。

    “傾流你先把門打開好嗎?我進去跟你說。”

    “呵呵,還是算了吧,我記得我上次讓你進門,結果被你害的很慘。”傅傾流說著掃了眼門外的一輛車子,車窗滑了下來,里面的兩個保鏢朝她打了個手勢,來人只有柳貞一個。

    “不會的,我發誓,我這次是真的單純的有事情想跟你說,求求你開門吧!”

    開門,傅謹鈺在這屋子里呢,她會開門?就算傅謹鈺現在在午睡,她也不會去冒險。

    “有什麼事不能這樣說還要進來說?你再不說,我要請別墅區保安來趕人了。”

    “別別別!”柳貞連忙道,“我說,我說。”

    傅傾流抱著雙臂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柳貞看著傅傾流,看著看著,忽的跪了下來,眼角滑下几滴眼淚,“傾流我錯了,你原諒我吧,我已經得到應得的報應了。當初我抱著另一個孩子跑了沒多遠就被莫家找到了,那個孩子被他們帶了回去,我卻一無所有的被丟在那個山疙瘩里,被一個老男人囚禁在那里,兩年后才有機會跑出來,卻沒想到在路上遇到了人販子,我被賣去一個地下酒吧,費勁千辛万苦才從最低等的變成能隨意出入的媽媽,我真的很苦,這大概是我的報應,我這十年沒有過過一天的好日子,這都是我的報應……”

    傅傾流看著她哭的滿臉鼻涕眼淚,臉上精致的妝容也花了,卻興不起絲毫憐憫,“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就是想告訴你,我已經知道我這樣的人不可能加入豪門了,就算有一個儿子在手上也不能,所以你讓我見見那孩子吧,我就見一面,求求你了,我是他母親呀,你就讓我見一面吧……”她聲淚俱下的給傅傾流磕頭,好似一個被迫與骨肉分離數十年的普通母親,任誰看了都忍不住要心生憐憫,覺得她可憐。

    傅傾流嘲諷的看著她,她實在太了解這個女人了,從小學時候這個女人就堅持不懈的跟在她屁股后面,用一種憐憫的充滿善意的眼神看著她,妄圖成為韓劇里那種溫柔善良拯救孤獨的男女的女神,她極為的能屈能伸,下跪磕頭對于她來說,還真是吃飯喝水一樣的簡單容易。

    “說完了?”傅傾流嘲諷的笑問。

    柳貞表情一僵,滿臉狼狽的看著她。

    “如果你以為,你暗地里對我做的那些事,我會一筆勾銷就太可笑了。”傅傾流笑容有些危險起來。

    柳貞臉色驟然一變,眼里滿是驚恐,她竟然忘了!

    傅傾流諷刺的笑了笑,關上木門。

    不一會儿,家具店訂購的給傅謹鈺的衣櫃送了過來,傅傾流開門讓店員把東西搬進屋,一直守在外面沒走的柳貞趁機跑了進來。

    傅傾流眼眸眯了眯,柳貞立刻道:“我還有一件事沒說!”

    兩個保鏢站在門外盯著,傅傾流看著柳貞忐忑的模樣,忽然想到了什麼,“沒事,你們呆在外面吧。”說罷走進屋內,柳貞連忙跟上。

    客廳里只有克勞德趴在它的別墅上睡覺,柳貞看了它一眼,打量著四周,然后看著前面背對著她的傅傾流,忽然眉眼一厲,手上驀地多了一把刀子,往傅傾流身上扑去。

    “砰!”傅傾流恰好側過身來,躲開她致命一擊,卻被壓在地面,她目露凶光,雙手握著刀子用力的想要扎進傅傾流体內,傅傾流雙手握著她的雙手,不讓她扎下來。

    柳貞興奮激動的呼吸都在喘,“你不是說我當年的算計把我自己也算計進去了嗎?沒錯,我不得不承認我確實漏算了這一把,但是也不是沒有機會的不是嗎?只要你死了,當年那些事誰會去爆出來?爆出來誰又會在意?所以你死了,我的過去就沒有人知道了,我就能嫁入豪門了!你給我去死吧!去死!”

    “放開我媽媽!”傅謹鈺聽到動靜帶著騎士下樓,看到這一幕頓時大吼,騎士應聲而上,飛快的跑下樓狠狠咬上柳貞的大腿。

    騎士已經七個月大了,挺大只了,這麼扑上去用力一咬,柳貞頓時疼得痛叫一聲,從傅傾流身上翻了開,手上的刀子衝著騎士就扎了下去,傅傾流只來得及踹她一腳,卻慢了一步,那刀子依舊扎進了騎士的体內。

    “嗷嗚……”

    “騎士!”傅謹鈺眼眸驟然瞪大,飛快的跑到騎士身邊,看到騎士躺在地上痛苦的模樣,眼淚嘩啦啦的就掉了下來,瞪著柳貞的眼神凶狠可怕。

    柳貞根本沒注意到傅謹鈺,她看著自己被咬得鮮血淋漓的大腿,滿臉扭曲怨恨的瞪著騎士,那副丑陋的模樣,讓傅謹鈺看得一清二楚。

    傅傾流大喊了一聲,外面的兩個保鏢衝了進來,傅傾流指著騎士,“快送它去獸醫院!”

    一個保鏢反應很迅速的連忙把騎士抱起來跑出去,傅謹鈺下意識的就想跟去,卻在下一瞬想起傅傾流,跑到傅傾流身邊,陰狠狠的瞪著柳貞。

    柳貞這才注意到傅謹鈺,一怔之后,立刻驚喜的道:“謹鈺!你就是謹鈺是不是?我是媽媽呀!謹鈺,我是你媽媽!我是你親生媽媽!”

    傅謹鈺瞪大眼,這時傅傾流一只手輕輕的搭在他腦袋上,他抬頭,看到傅傾流看他的眼眸溫柔,她說:“這個女人生了你,我養了你。你是我儿子,我是你媽媽,誰都搶不走。”

    她是故意的,她就知道柳貞這個女人可能會孤注一擲,而她必須讓她有發揮的機會,要不然怎麼讓傅謹鈺看到她的真面目?誰也不知道如果未來傅謹鈺知道她不是他的親生母親時候,他會如何,他知道她如何報復了他的母親后,又會不會跟她有了間隙,畢竟這個女人是這麼會演戲。

    所以,如果他注定會知道這件事,就讓他現在知道吧,順便看清這個虛偽貪婪的女人的真面目,以后他也不會像從來不知道自己親生父母是誰的孩子一樣心存幻想,期待著自己的親生母親。

    柳貞聽她這麼說,當即尖聲道:“她胡說!我才是你媽媽,媽媽不是故意生了你卻不養你的,是因為意外,媽媽吃了很多苦才終于找到你,但是傅傾流還不讓我見你,孩子,你要相信媽媽,媽媽找的你好苦……”她淚流悲愴的看著傅謹鈺,顫抖的朝傅謹鈺伸出手。

    如果不是她的大腿還在流血,騎士的血還在地面,那把想要扎進傅傾流体內的刀子就在不遠處,傅謹鈺就算不會認她,大概也會被她這模樣勾起些許感傷。

    柳貞想要殺死騎士的表情還歷歷在目,她想要殺死傅傾流嫁入豪門的宣言還在耳邊,傅謹鈺沒有辦法接受這樣的女人,竟然會是生了他的人,而他一直深愛著的母親,竟然只是他的養母。

    他忽然明白了,為什麼傅傾流以前對他那麼冷淡,因為他不是她親生的,一直不是!

    傅謹鈺難過的看了傅傾流一眼,忽然跑了出去。

    “謹鈺!”傅傾流著急的喊了聲,見柳貞追了出去,立刻讓另一個保鏢把人抓住,自己追了出去。

    傅謹鈺快步的往別墅區外面跑去,他從小在鄉下長大,体質很好,十一歲開始漸漸抽條了,小少年的雙腿挺長,傅傾流竟是追不上,而且她除了爆發力强之外,耐力很差,漸漸的被越拋越遠,傅謹鈺在她眼里沒了影。

    傅傾流捂著肚子喘氣,有些后悔自己剛剛做的事了,她應該循環漸進的,這麼突然的告訴傅謹鈺這件事,還讓他看到親生母親的那種真面目……

    一輛白色的法拉利從后面駛來,停在她身邊,付一旬很快從車上下來,“你怎麼了?”

    “謹鈺……他親媽剛來過。”傅傾流著急的指著傅謹鈺跑走的方向。

    付一旬立刻明白了,“你回去,我去找。”

    “我跟你一起去!”

    付一旬卻阻止她,“你要知道,有些話,只有男人跟男人才能說。”

    留下這麼一句話,付一旬開著車子揚長而去,留下傅傾流一個人站在原地,呆呆的看著付一旬的車屁股,那話什麼意思?話說聽著怎麼這麼不爽呢?這才第一天,她儿子就有跟你才能說的話啦?!

    傅傾流回到別墅,那個保鏢因為不知道要怎麼處理柳貞,用皮帶把她綁了起來。

    柳貞這會儿才知道怕了,卻也知道求饒根本起不了作用,色厲內荏的道:“傅傾流!你敢對我做什麼,也不怕日后我兩個孩子知道了記恨你!”

    傅傾流走到她面前,笑了笑,下一秒笑容一斂,忽的揮手一巴掌過去。

    “啪!”

    “當初你把傅謹鈺丟到我這里給章錚才出謀划策的時候,一定覺得很開心吧?”傅傾流微笑著問道。根本不用她回答,再次抬手。

    連續十几下,柳貞的臉腫成了豬頭,看著傅傾流再也說不出話來。

    傅傾流這才甩了甩有些發麻的手掌,“你放心吧,他們不會記恨我的,他們都很聰明,聰明到足以看清你這個女人的真面目,他們不會為了一個把他們當成進入豪門的工具的女人而記恨別人,甚至連隔閡都不會有。”說罷她看向那個保鏢,“你知道有什麼比較適合這種人生活的地方嗎?不要她死,但要她活著比死了還難受還痛苦。”

    保鏢點點頭,拖著柳貞出去了。

    屋內清淨了下來,傅傾流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儿,拿著拖把去拖地。

    騎士送去搶救的及時,又沒有傷到致命處,做了個小手术后正在獸醫院養傷,這讓傅傾流稍稍的松了一口氣,但是付一旬和傅謹鈺都還沒有回來,這讓她有些放心不下。

    夕陽西下,將天邊的云染成橙黃溫暖的色調。

    傅傾流蹲在院子里鋤著草,把好好的草地弄的坑坑窪窪的,聽到外面的聲響連忙起身走過去。

    傅謹鈺從付一旬的車上跳下來,跟他一起的還有莫書豪。

    傅謹鈺眼眶微微有點紅,看到站在家門口的傅傾流站在原地躊躇了下,聽到傅傾流叫了他一聲后,立刻被扯到了某根神經似的,朝她跑過去抱住她,“媽媽……”

    莫書豪見此眼睛一亮,立刻跟著跑了過去從后面抱住傅傾流,甜甜的叫喚:“媽媽!”

    于是傅謹鈺還沒來得及再傷感一下,立刻就狠狠的瞪過去,這是他一個人的媽媽!莫書豪來湊什麼熱鬧!

    傅傾流被兩個小孩一前一后的抱著,含著笑有些無奈的抬頭看付一旬,卻見他臉色發黑的等著兩個小孩,死小鬼,知道那是他的女人麼?!

    “一旬。”

    付一旬聽到傅傾流叫他,這才把目光從兩個小鬼身上移開,結果就看到傅傾流拋了個媚眼過來,還附送了一個飛吻,頓時耳朵通紅,心里怒罵,這、這個不知到矜持為何物的下流無恥的女人!大庭廣眾之下光天化日之下的……不知羞!

    晚餐一家四口吃得熱鬧甜蜜,付一旬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一邊,傅傾流左邊莫書豪右邊傅謹鈺,你一口我一口吃得簡直不要更開心。

    付一旬深刻体會到二人世界的重要性,這兩只包子簡直太討人厭了。

    一直到夜幕深深,兩個孩子終于累了回房間睡覺后,傅傾流才得空分神給付一旬大小孩。

    付一旬正在整理衣櫃,他動作熟練仔細,把兩人的外套掛起來后又把貼身衣物折疊放進抽屜里,然后收拾著收拾著,忽然盯著什麼,耳朵漸漸的紅了。

    傅傾流進屋后就看到付一旬有些僵硬的站在他們的衣櫃前面,低著頭盯著一個打開的抽屜看,傅傾流走過去一瞧,發現那一抽屜是兩人的內衣褲,嗯,身為女性的她的各式文胸內褲占了三分之二……

    突然明白付一旬盯著什麼看的傅傾流臉頰微燙,一抬腳把那抽屜給踢了進去,把付一旬驚回了神。

    “你這個大色狼!”傅傾流先發制人指著付一旬怒道。

    付一旬果然被嚇了一跳,他正是心虛羞恥中,還沒有反應過來,只急急的道:“我不是!”

    “還說你不是!那你盯著那些東西看干什麼?”傅傾流平日里都是被付一旬罵的,難得一次趁他沒反應過來,還不多罵几句。

    “我、我只是……只是……”付一旬羞恥的說不出話來,瞪著目光明亮的傅傾流,忽然間臉上羞恥的神色漸漸褪了去,深邃鋒利的眼眸緩緩的眯起。

    傅傾流立刻轉身想跑,還沒邁出兩步就被扑倒在床上,滾燙炙熱的吻狂風驟雨般落下,她只能盡力敞開一切去迎接……

    **

    一年后。

    蘭市傅家。一場驚天動地的家庭浩劫突然而至。

    李艷陽收到一封匿名信,信上告訴她,一年前從家里搬出去的妹妹李清月生下了一個男嬰,這個男嬰的父親,是章錚才。

    李艷陽當下帶著人氣勢洶洶的趕到醫院,恰好看到章錚才抱著男嬰寶貝寶貝的叫,李清月坐在病床上笑容甜蜜。

    李艷陽只覺得眼前一黑,她從來不曾想到,自己的丈夫會和自己的親生妹妹搞到一起,隨后就在醫院大鬧了起來,鬧得不可開交,鬧到八卦娛樂新聞沸沸揚揚,街頭小巷都能聽到相關話題。

    原本的親生姐妹因為一個男人反目成仇,一開始是為了爭奪男人,后來便是自己孩子未來所能繼承的財產,可笑的是不管是李艷陽還是李清月都不是章錚才戶口本上的另一半。

    傅氏股票大動蕩,章錚才忙得焦頭爛額之際,一封律師信由如一枚傾天炸彈,送了過來。

    這一場官司全民關注,十二年前那位聲名狼藉的傅家大小姐將章錚才以各種罪名告上法庭,當年的事情被翻出,牽連到數個幫凶家族甚至是雜志小報公司,舉世震驚,駭人聽聞!

    章錚才、李艷陽、柳貞鋃鐺入獄,李清月生下孩子卻一無所獲。

    章錚才屢次想要見傅傾流求得原諒求得寬恕,傅傾流閉門不見,她不承認他是她的父親,也不需要這樣的父親,他罪有應得,應該受到法律的制裁。

    李艷陽入獄前面如死灰的看著傅傾流,她頭發凌亂,美艷的面容失去了光彩,再也沒有當時的盛氣凌人和裝腔作勢。

    “我感謝你。”她說:“當初你那句沒說完的話,就是為了現在吧,讓我自食惡果,讓我親自嘗嘗被背叛,被搶奪的滋味……感謝你讓我們都進去了,我們誰也沒贏,真好,真好……”

    **

    傅氏經歷十四年之久,終于回到了它的唯一繼承人、傅家僅存的血脈傅傾流手中。

    傅傾流站在最頂樓的辦公室,看著落地窗下的車流如水,手掌輕輕的覆在冰冷的玻璃面上,暈染出一層薄霧。

    她輕輕的閉上眼,“爺爺,我終于把你們的心血拿回來了,原諒我讓你們等了那麼久……”

    一雙手從后面伸來,交叉著滑過她平坦的小腹把她抱進懷中。付一旬下巴抵在她頭頂,傅傾流全身心的靠著他,只覺得溫暖而踏實。

    “接下來呢?”付一旬問她。

    “接下來呢……”傅傾流轉身抱著他的腰,慵懶的聲音含著几分笑,几分甜蜜又有几分少有的乖巧,“把公司交給哥,辦一個大大大的婚禮,然后……給你生一個孩子,好不好?”

    付一旬倏地握著她的肩膀低頭看著她,深邃的棕色眼眸倒映著這個女人的身影,幽靜的眸底悄悄的燃起一簇明亮灼熱的光,然后拉著她快步的離開。

    “欸,去哪啊?”

    “回家。”

    “回家干嘛?”情商不夠高的傅傾流一時反應不過來。

    前方的人忽然忍不住般的回身,捏住她的下巴重重的親吻,在這寬敞明亮的辦公室之中。

    落地窗外的陽光明媚燦爛,白云輕緩緩的飄著,光禿禿的樹木在不知不覺中,已然撐起了一篷新綠……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5 06:36 PM

番外情人節

    街上很多小販都擺出了姹紫嫣紅的花來賣,巧克力甜蜜的香氣彌漫,為了即將到來的情人節,情侶們也在摩拳擦掌准備狠虐單身狗。

    傅傾流正盤腿坐在沙發上拿著游戲柄對著電視機啪啪啪地打游戲打得興起,付一旬從工作室里上來去廚房拿水喝,卻發現冰箱里的瓶裝水都沒了,走到客廳,看到傅傾流前面放著半瓶,伸手去拿,結果擋到傅傾流視線了,傅傾流眼角都沒給他一個,傾斜身子繼續啪啪啪。

    付一旬一邊擰開水喝一邊盯著傅傾流玩得起勁的模樣,最近她被莫書豪帶得迷上打游戲了,而且是一款挺暴力的類似拳皇的游戲,一天到晚閑著沒事干就在這里啪啪啪的,說實話,付大師他看著覺得有點不順眼。

    這該死的破游戲有什麼好玩的?畫面閃來閃去的,傷眼又沒他好看!

    往邊上跨一步,擋在傅傾流面前,傅傾流身子更傾斜了,簡直要倒在沙發上。付一旬又跨過去,傅傾流不高興地伸腳踢他,“嘖,你擋著我了!”這都快破紀錄了!

    “有那麼好玩?”

    “特好玩。”傅傾流才說著,自己就被KO掉了,頓時狠狠瞪他,然后盯著付一旬那副矜貴的模樣,忽然眼珠子一轉,“話說……你玩過這種游戲麼?”

    付一旬這人總是讓人一眼看過去,就有種看到中世紀還要以前的那種歐洲老式貴族的感覺,矜貴、克制、守禮、傲慢,她有點難以想象付一旬跟她一樣坐在沙發上對著電視打游戲的畫面。

    還別說,付一旬他……真沒玩過。

    “我對這種東西沒興趣。”付一旬瞥了眼屏幕上的畫面,有什麼好玩的?

    也就是沒玩過咯!

    傅傾流伸手把人拉到身邊坐下,“我教你啊,我跟你講,這個游戲還是很好玩的,這樣,這個鍵是……”

    付一旬乖乖聽傅傾流講解,然后坐在傅傾流身邊開始當她的對手跟她打,很顯然付一旬這種菜鳥除了被傅傾流虐之外還是被傅傾流虐。

    傅傾流看著付一旬每次都被她打到鼻青臉腫最后一巴掌拍死,再看看身邊這個,穿著V領羊毛衫休閑褲的精致帥氣矜貴的男人,拿著手柄一臉認真的模樣,暗搓搓地笑,當然,不要被發現,要不然睡覺的時候總是會很慘!

    在被虐了十來個回合后,付一旬看起來還是很認真地在被傅傾流虐,傅傾流都虐的有點無聊了,聽到付一旬漫不經心似的道:“你最近對我好像不是很滿意。”

    自從兩人在一起后,她就開始對他挑三揀四了,要麼嫌棄他做的東西不好吃,要麼嫌棄他妨礙這妨礙那。

    傅傾流正無聊地按著手柄一拳一拳地打付一旬的正臉,打得他一臉血,聞言不甚在意地哼了聲。誰讓他不讓她吃這個不讓她吃那個的?誰讓他管東管西不讓她晚睡不讓她晚起不讓她跟朋友出門玩耍的?她就挑,就嫌棄。

    “你對前些天廖錦溪送的衣服也很不樂意穿。”付一旬又道。

    “嗯,就不穿。”傅傾流應著,腦子里在想廖錦溪送的衣服……是那套羞噠噠的內衣麼?

    “為什麼?”

    傅傾流頓時有些臉頰發燙,“干嘛要穿那個?有什麼好穿的?”

    付一旬握著手柄的手一頓,表情微微沉了些許。下一秒,啪的一下,把懶洋洋地一拳拳打著他的傅傾流給拍死了。

    “……”傅傾流驚呆了。

    重新開局。

    傅傾流才踏出一步,立刻又被付一旬給拍死了。

    再來。

    傅傾流這次不敢再大意,動作迅速地跟他打了起來,啪啪啪啪啪啪啪……

    結果她還是被拍死了。

    傅傾流總是被拍死。

    事實證明,天才這玩意儿真不是個東西,特別是兩個天才湊在一起還有高低之分的時候。

    在傅傾流又一次被毫不留情地拍死后,傅傾流終于忍無可忍了,怒指付一旬,“你之前一直扮豬吃老虎啊?”好不容易攢下來的分都被付一旬一下下給拍沒了。

    “你是老虎麼?”付一旬把手柄扔桌上,淡淡道。

    傅傾流忽然來了興致,笑眯眯地問道:“那我是什麼?是不是你的小心肝?傳說中磨人的小妖精?”

    付一旬被傅傾流厚顏無恥的話刺激的頓時耳尖微紅,要是以往早就罵她不知羞恥了,結果他硬是繃著一張沒有表情的臉,淡淡地瞄了她一眼,不應聲。

    傅傾流眼眸微微眯了眯,“我發現你突然有點不對勁。”

    付一旬只看著她不說話。

    傅傾流被他看得漸漸懷疑自己又干了什麼事讓這男人不高興了,湊過去,“怎麼?”

    他還不說話。

    “生氣了?為什麼?”

    于是傅傾流直接湊到他懷里,坐他腿上,抱著他脖子,晃,“為什麼啊為——”

    驀地被掀翻在沙發上用力吻住,傅傾流被嚇了一大跳,呼吸微喘,張口的當下就被侵占了唇舌,干燥溫熱的大手撫過她的腰,鑽進衣擺往上滑去。

    她只好水汪汪地看他,撒嬌,“老公……”

    結果又被凶狠地吻住。

    “要不要穿那套衣服?”好一會儿,付一旬啞聲問道。

    傅傾流現在哪有心思想什麼衣服,不就是件衣服麼?穿!連連點頭。

    “還嫌不嫌棄我?”

    傅傾流算是明白了,敢情這男人被她嫌棄這嫌棄那,不爽積少成多現在終于火山爆發了嗎?她錯了還不行麼?

    “哎呀……我那是故意的……”傅傾流抱著他脖子,“我最愛你了……所以……”

    “明天記得穿那套衣服……”付一旬這會儿還記得那套衣服,說罷把人抱起來快步往樓上走去,家里有兩只寵物就是不方便。

    騎士和克勞德趴在自己的狗窩貓窩里,一幅懵懂茫然的模樣。

    清晨,陽光將落地的窗簾染成暖黃色,白色的充滿藝术優雅氣息的屋子外面,草坪幽綠,樹葉尖尖點綴著晶瑩露珠,在陽光折射下閃出璀璨的光亮。客廳里克勞德和騎士不知道為什麼又打了起來,乒乒乓乓的聲響,兩只追逐間又把它們各自的碗給掀了,水倒了。

    真是安靜又鬧騰,平和又粗暴。

    傅傾流腰酸背痛地醒來,她都不知道自己昨天是什麼時候睡著的,身子倒是清爽的很,想來是付一旬給她洗過澡了。

    不過,即使這樣……傅傾流眯著眼看著抱著她睡得舒舒服服的付一旬,這男人睡著的時候看起來完全不見平日里神經質又傲嬌的模樣,漂亮的卷發在枕頭上凌亂,精致到鋒利帥氣的面容沉靜如被施了魔法的王子,當真叫人忍不住想去親上一親。

    要是別的女人身邊有這麼個男人,肯定要寢食難安,時刻警惕,風吹草動便緊張要死,生怕哪冒出個女人把他給搶了。可這女人是傅傾流,這男人是付一旬。

    傅傾流張嘴把他的胸口咬住,這混蛋,特麼就為了一套情趣內衣折磨她,咬死咬死咬死……

    到底是舍不得用力,于是就變成牙齒慢慢磨,柔軟的舌尖還時不時划過來掃過去,她在作死的路上歡快狂奔,果然在下一秒就被壓住了,男人還帶著些許睡意的眼中滿是幽火。

    傅傾流立刻開啟撒嬌技能抱著他脖子求饒,“一旬~親愛的~老公~人家好累啊,腰好酸,你要憐惜我,快給我揉揉……”

    自從兩人在一起后,傅傾流的撒嬌技能就被點亮了,付一旬總是受不了她這樣,一大早被撩撥還不給解決,真是不稱職的妻子。

    付一旬認命地抱著人給她揉腰,從小到大沒為任何人這樣服務過的男人,早就已經因為她練就一身按摩技巧,此時舒服得傅傾流直哼哼。

    “……別出聲。”付一旬咬牙道。

    傅傾流立刻感覺到了啥,臉一紅,趕緊閉嘴。可腰上舒服的按揉,依舊讓她忍不住眉眼含笑,染上幸福甜蜜。

    等兩人在床上磨蹭夠了,傅傾流決定要履行承諾,從兩人的內衣抽屜里把那套羞噠噠的內衣給翻出來,去浴室換好后走出來。

    剛把褲子穿上的付一旬驀地就看到自己女人那副讓人血脈憤張的模樣,簡直不能再忍下去。

    自作孽的傅傾流懷疑今天自己能不能下得了床,事實證明,還是下得了的。

    “我要你穿的是這個!”付一旬翻出兩套衣服來,廖錦溪送的,情侶裝!

    傅傾流頓時羞怒,“你不早說!是不是故意的?!”簡直快累死了好麼?結果她就為了一套情侶裝被折騰來折騰去的,她的腰啊……

    “你自己、自己下流思想不正!”付一旬羞惱万分,然后看了眼時間,上去給老婆換衣服。

    只見過女的纏著男的要穿情侶裝的,沒見過這樣一個看著矜貴逼人的貴公子心心念念著要跟自己女人穿情侶裝的。

    好在今天是情人節,到處都是抱著花手牽手秀恩愛的情侶,倒也不算太突兀,不過兩個顏值爆表的人還是讓人頻頻回頭。

    這是兩人度過的第一個情人節,感覺……很不錯。

    傅傾流走著走著,突然停住。

    付一旬回頭看她。

    傅傾流晃著他的手,“我好累啊。”

    付一旬一臉嫌棄又縱容寵溺地看著她。

    微微有些濕的長長道路,男人背著女人慢慢地走著。

    “我是不是你的小心肝,你磨人的小妖精?”

    “……”

    “說嘛。”

    “不是。”

    你是我的命。
作者: lue-len    時間: 2015-11-25 06:40 PM

番外端午節

    付一旬做了一個怪夢,夢見傅傾流被貓叼走了,他怎麼追也追不上,于是他被嚇醒了。

    陽光被擋在窗簾外,屋內依舊是一片陰暗。

    付一旬半起身,抹了把額頭,摸到一頭冷汗,額前几縷發微濕,意識到是在做夢,他狠狠松了一口氣,下意識的開始在床上找人,結果沒看到傅傾流。

    這倒是奇怪了,哪天傅傾流比他早醒的?就算醒了也是賴在床上,非要他做好早餐后才磨磨蹭蹭起來。那可是個懶家伙……雖然都是被他給慣的。

    “傾流?”付一旬從床上起來,去浴室看了看,依舊沒看到人影,于是下樓去。

    樓下被打劫過一般亂,鈴鐺聲鈴鈴鈴的響著,騎士在追克勞德,克勞德叼著什麼東西從桌上跳到沙發上,騎士跟著從桌上扑到沙發上,桌上的花瓶哐當一下被掃落在地,水灑了一地,玫瑰花瓣可憐兮兮的躺在上面,克勞德又鑽進沙發下面,身形高大的德國牧羊犬腹部緊貼著地面,一只爪子伸進去拼命夠著,卻怎麼也夠不到,著急得汪汪叫,站起身不停的轉圈,看到付一旬下來后,立刻朝他奔了過去。

    “汪!汪!汪!”騎士急的想跳到付一旬身上。

    付一旬哪里會願意騎士那無時無刻不跟地面親密接觸的爪子碰到他,立刻躲了開,自從克勞德和騎士住在同一個屋檐下后,三天兩頭它們就要打上一場,打不得丟不得,付一旬起初再火大,現在也有點儿麻木了,只當它們又閑的沒事干玩什麼貓狗大戰,根本不在意。

    越過騎士,往廚房走去,依舊沒看到傅傾流。再去下面他的工作室看一下,還是沒看到傅傾流。

    一大早起來,沒看到老婆,付大師覺得有點儿不高興,拿起客廳的電話輸入號碼,手機鈴聲在樓上臥室里響起。

    “一大早就不安分,哪去了?”付一旬不高興的嘀咕。

    “我在這儿!”一道細如蚊蠅的聲音隱約從沙發下面傳來。

    付一旬動作一頓,脖子僵硬的扭了下,定定的聽著。

    “付一旬!”那聲音又出現了。

    不是錯覺?

    騎士站在沙發邊上,又衝著他叫了起來。

    付一旬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不太對勁,看看騎士,又看看沙發,再想想沙發下面的黑貓克勞德,夢里傅傾流被一只巨大的貓叼走的荒誕場景又冒了出來。

    “傾流?是你嗎?”

    “混蛋,快把我弄出去,我要呼吸不過來了!我在沙發下……”

    這下付一旬沒工夫想其他了,條件反射就跑過去,趴在地毯上往沙發底下看,這一看,差點讓他以為自己還在夢里。

    他看到沙發下面,克勞德正趴在里面,兩只爪子按著大約只有十厘米的傅傾流,不知道是不是把傅傾流當成了它的玩具,克勞德時不時拿鼻子湊過去聞一聞,小肉爪按著她不放,傅傾流就像被惡龍抓住的公主,趴在它爪下動彈不得。

    “老公,救命啊……”傅傾流有氣無力的看著瞪著棕色眼眸一副驚呆了的模樣的付一旬。

    付一旬還沒回過神,小腿一陣痛,叫他驚醒,一扭頭,看到騎士急得咬著他小腿,會痛?不是做夢?

    付一旬又看過去,卻只看到克勞德從沙發那一頭消失的一截尾巴。

    “克勞德!”付一旬呵斥出聲。

    “喵!”跟付一旬吵架似的,克勞德喵了一聲,于是它嘴里叼著的傅傾流掉在了桌上,沒一會儿又被叼了起來。

    客廳里一陣雞飛狗跳,桌子翻了,櫃子里一瓶紅酒倒了,一個青花瓷古董碎了,楓木地板被抓出了數不清的爪子印……將近半個小時后,付一旬和騎士前后包抄下,終于逮住了這只靈活得快成精了的貓,把傅傾流從貓嘴里拯救下來。

    傅傾流已暈,軟得就像沒有骨頭似的趴在付一旬的手上,嚇得付一旬整個手都在抖,完全不知所措。

    怎麼辦?現在是要去教堂找神父還是去廟里找得道高僧法師?她看起來好像要死掉了一樣,不不不,上帝!見鬼!怎麼會這樣?

    “我本來已經很暈了,你還在抖,是不是想我早死好找其他女人啊?”傅傾流一邊臉頰貼著他手掌的肌膚,有氣無力的道。人變小了,五感反而變得更加敏銳了,肌膚貼著他的肌膚,才感覺到他手掌上的繭子硬硬的,不過很溫暖。

    “胡說八道!”付一旬眉頭一蹙,嚴厲地道。

    “我好餓。”

    “要吃什麼東西?等等,你現在能吃東西嗎?”

    “不吃才會有問題呢。”

    付一旬是無神論者,從小到大沒見過這麼離奇的事,一覺醒來老婆變成了不足他手掌長的小不點,看起來很不好養,好像隨時會被養死似的,他神經緊繃,擔心得不行,又一時沒有主意,只好聽從命令了。

    付一旬本想把傅傾流放桌上的,但是轉眼看到克勞德蹲在不遠處,大大的藍眼睛虎視眈眈地盯著他手上的傅傾流,立刻決定不要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范圍之內。

    傅傾流盤著腿坐在砧板邊上,杵著下巴看著大如連身鏡的刀順著他的指尖一下下整齊利落的切下,篤篤篤的聲響在耳邊,順著那手指往上,就看到自家男人精子帥氣到透著一股能割傷人的鋒利味道的面容,此時他皺著眉,像是在沉思,一頭半長卷曲的發沒有經過梳理,有些凌亂,卻因此看著性感得不行。

    說真的,一早醒來發現自己變小了,傅傾流雖然一開始條件反射的慌張了下,可很快就冷靜了下來,要不是出了房門后就被克勞德當成玩具叼走一陣兵荒馬亂,指不定她現在還在用這個只有十厘米的身材在自己家里探險呢。但是顯然,身為當事人覺得很有趣的事,把自家老公嚇得不輕。

    “我想喝水。”傅傾流出聲。

    那聲音很小,但是付一旬馬上就聽到了,他擰著眉頭看了傅傾流一眼,把從冰箱里拿的瓶裝水倒進杯子里,然后一對比杯子和傅傾流的身材大小,遲疑了下,拿了一根勺子舀了一小勺,小心的遞到傅傾流面前。

    傅傾流站起身,兩只比小倉鼠的爪子還小的手抓著勺子邊緣,湊過去喝了兩口,還有剩。

    雖然很擔心傅傾流,但是付一旬還是不可避免的被這一幕萌得一臉血,傅傾流一抬頭,就看到付一旬耳尖微紅,一雙棕色的眼眸里除了一開始的擔憂之外,多了一些亮閃閃的東西。

    傅傾流歪著頭盯著他。

    付一旬收起勺子,輕咳了一聲,躲開她的視線,耳朵越發的紅了,“還要不要?”

    “不要。我肚子餓。”

    付一旬只好專心做早餐,傅傾流坐著看了一會儿,又閑不住了,現在的身材和經歷太新奇,讓她沒辦法安靜太久。她走到不遠處的編織籃子邊上,籃子里放著顏色漂亮的新鮮蘋果和水晶葡萄,平日里拿在手里把玩的東西,現在變得很是巨大,傅傾流爬啊爬,終于從籃子外面爬到了籃子里面,爬到一顆蘋果上面,盤腿坐下,一扭頭就看到付一旬盯著她看。

    說實在,付一旬有點儿理解,為什麼克勞德這麼喜歡變小的傅傾流了,平日里克勞德都是一副“你們這兩個鏟屎官不要在本貓面前晃來晃去”的國王陛下表情,不管是付一旬還是傅傾流,除了在討食物吃的時候之外,都不怎麼給面子,也不黏人。

    坐在紅潤潤的蘋果上面的小人,看著不要太可愛,連貓都抵抗不住。

    吃早餐的時候,付一旬又被萌得又是控制不住,有一種自己養了一只類似于小倉鼠的寵物的感覺,可克勞德的虎視眈眈讓他很有危機感,這樣的傅傾流看起來太脆弱了,不說万一生病了該怎麼用藥,要是被別人發現了會引起什麼樣的后果,就連自家的寵物都是一大威脅,特麼一不小心就要把他老婆給叼走了,簡直不能忍!

    二話不說,先把克勞德抓去丟進工作室里鎖起來,然后一邊被傅傾流萌得不要不要的,一邊想方設法,想著想著,他覺得還是需要找人來幫忙,他一下子就想到了墨謙人,他眾多朋友里,唯一信任並且覺得有足夠能力幫助他的,也只有他一個了。

    另一邊,接到電話的墨謙人聽了付一旬的話,沉默的回頭看了看正坐在桌子上兩只手抱著一小塊面包跟著的,同樣只有十厘米的沐如嵐。

    “……你帶上她過來吧。”墨謙人淡淡地說道,然后想到了什麼,又道:“還是我過去吧。”他這里有變態,万一傅傾流那模樣被艾維給撞見了,他可不敢想象后果會怎麼樣,付一旬會殺了他的。

    十几個小時后,沒辦法帶著十厘米沐如嵐瞞過安檢坐大眾飛機的墨謙人,帶著沐如嵐乘坐埃文斯家的私人飛機來到青市,在付一旬家里跟兩夫妻會合。

    兩個丈夫在沙發上心焦的商討對策,桌面上兩個十厘米的妻子高興的跑向對方,擁抱,抓著對方的手歡喜的訴說近來情況,然后盤腿坐在桌上,一人懷里抱著一顆圓滾滾的水晶葡萄啃得一臉的汁水。

    “我也是一覺醒來就這樣了,好有趣的樣子。”

    “我今天被我家的貓叼著跑了兩個小時。”

    “我差點被艾維給吃了……”

    “艾維是誰?”

    “一個變態食人魔。”

    “哦……”那是什麼鬼?不過,管他呢,“端午節到了,你想吃粽子嗎?”

    “謙人不會包。”

    “付一旬會包。”

    兩個小精靈一樣的妻子在桌面上唧唧歪歪開開心心的聊著天,還在討論要吃什麼粽子,兩個簡直要操碎心的丈夫一臉無語,最后……准備包粽子的材料去了,話說,給她們吃的粽子得放多少粒米比較合適?他們的手能巧到包出那麼小的粽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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