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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錦瑟 - 一個屋簷下【單】 [打印本頁]

作者: skaren7815    時間: 2009-2-22 10:51 AM     標題: 錦瑟 - 一個屋簷下【單】

本帖最後由 skaren7815 於 2009-2-22 11:13 AM 編輯


內容簡介

多虧了他那年逾半百的父親再婚
教他平白多出一個貌美如花又身材火辣的“姊姊”
她還當真以為頂著“姊姊”的頭銜就能夠欺負人到底嗎
不僅強壓著他上教堂參加那場荒謬的婚禮
還一聲不響地闖進他房裏當著他的面寬衣解帶起來
可——他竟徹底輸了
面對她的房間挑逗
他當真禁不住一陣蠢蠢欲動,欲火狂燒——
作者: skaren7815    時間: 2009-2-22 10:53 AM

第一章

  上午,教堂外。
  六月天,陽光普照、暖風徐徐,這是一個充滿愛情的季節。
  一場婚禮正要揭開幸福的序幕。
  戶外的婚筵上,侍者四處走動準備所有事宜,客人們則在一旁聊天,討論著今天婚禮的兩位主角。
  這等場面實在好不熱鬧。
  教堂鐘聲敲了十一下,提醒著現場所有人,婚禮即將開始,幾乎可見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祝福的笑容。
  只有一個人例外,相形之下與歡樂的婚筵形成強烈的對比。她側靠在教堂一邊,靜靜地叼著煙,似乎不想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神情淡然,眼底藏著一股目中無人的無所謂。
  一身合宜的套裝打扮,顯示她也是來參加婚禮的,但,臉上卻沒有染上任何一絲幸福的感覺,似有意與婚筵上的熱鬧隔絕,態度是絕對的傲然。
  長髮披肩、眼波流動,她看著來往走動的人群,不禁牽動嘴角,揚起今天第一個笑容。
  為了這場婚筵,她竟得請半天假,真是不值,她想離去,卻不能,所以用行為來表示她的不滿;可惜的是,她也矛盾地不想讓人注意到。
  突然間,皮包中的手機響起,她迅速接起。應完話後,收了手機,撚熄香煙,再吞入兩顆口香糖,走進教堂內的一間房間。
  輕輕推開厚重的房門,隨即映入她眼簾的是新郎與新娘。
  新郎與新娘都是再婚,各帶一名小孩,誰都不吃虧。
  她勾了抹適當的微笑,扯開喉嚨喊道:"媽,你找我?"
  沒錯,她就是新娘的女兒,而新郎將是她未來的繼父。
  夏母年過五十,但平常保養得好,看不出歲月的痕跡。她穿著白色旗袍,臉上素雅的淡妝令她更為出色。
  "敏雪,有沒有看兒嚴翔?"
  嚴翔--一個陌生的名字竄入夏敏雪腦海裏,她對於這個名字有印象卻也陌生,好像不知在哪兒聽過……是什麼重要的親人或朋友嗎?她怎麼會不記得。
  "他--"她沉著一張臉,看不出任何疑惑,拉長了尾音,有意讓母親自行提供解答。
  夏母緊張地又問:"他果真沒來是不是?我還以為他會來參加的。"
  第二道問題將第一個問題更推入她大腦中作最快速分析,然後找尋適合的答案……夏敏雪想起來這個名字是誰了!
  她笑笑地說:"沒有,還沒看見他。"
  嚴翔--是她繼父的兒子,也是她未來的弟弟;聽說小她四歲,是某某大學資訊系的研究生,前途不可限量。
  而這些都只是她聽說的,因為事實上,她根本還沒跟這個未來的弟弟見過面。對於嚴家的人,她都還十分陌生,不是沒時間,而是她不願去認識他們,只要她母親高興即可,她是一點興趣也沒有;畢竟她夠大了,不再需要一個父親來疼愛了。
  就連要與對方談論婚禮事宜時,她也避不見面;後來,她聽說嚴翔也沒參加那次的聚會。
  是不感興趣?或是排斥這場婚禮?
  嚴父皺了皺眉,表情明顯地有些不悅。
  "我就怕他還這麼任性妄為!敏雪,可以拜託你去帶他過來這裏嗎?父親要結婚,兒子怎麼可以不出席婚禮?!這成何體統!"
  嚴父是個十分有威嚴的人,是某家企業的董事長,地位自然高不可攀;不過她也不賴,好歹也是個創意總監,前途也是不可限量。
  夏敏雪點了頭。看來嚴父相當重視面子。
  望著母親,她握著她手背,拍了拍。
  "別擔心,好好準備你的婚禮。告訴我他在哪里,我馬上去接他過來。"
  嚴父掏出一張紙迅速寫下地址,交給夏敏雪。
  "這時間他通常都在研究所裏,住址在這裏。"
  "那就拜託你了!敏雪。"夏母慈祥地說。
  夏敏雪笑了笑,立刻走出教堂趨車前往嚴翔的學校。
  
  研究所內。
  嚴翔戴著一副眼鏡,專心地打著電腦,腦中所想的儘是電腦程式。
  他的表情毫無起伏,不過有時可瞧見他嘴角邊的淺笑--那是一種對電腦程式投入的熱情。
  電腦桌邊正是窗戶,忽地,一抹涼風吹了進來,嚴翔閉起眼睛,放鬆身體享受偶來的自然涼風。他雙臂一屈置於腦後,眼睛往牆壁上的月曆瞄了眼後皺了皺眉。
  他的記憶力向來超強,當然不會忘記今天是什麼日子;只不過,他根本就不想記起來,但大腦還是幫他記下來了,令他十分苦惱。
  他輕籲了聲,放下手臂,往椅背一靠。
  "怎麼了?"門口忽然傳來細緻的女聲。
  嚴翔頭也不回就清楚來者何人,這偌大的電腦教室現今也只有他們兩人。
  "沒事!"他淡淡地說,表情似無所謂,不帶任何情緒。
  雲凡眼露笑意。
  "是嗎?看你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怎麼可能沒事?不想說就算了!我也不勉強。"
  嚴翔沒答腔,繼續在鍵盤上快速移動手指。
  雲凡逕自倒了杯水,喝完之後,開始發表她的長篇大論。
  "說實在話,你真的很古板呢!每天除了學校就是宿舍,你不覺得很無聊嗎?除了電腦還是電腦!真不曉得你是不是電腦做的,這麼愛電腦!連學妹跟你告白,你居然還問對方喜不喜歡電腦、愛不愛電腦,真不知道你在搞什麼鬼?!拜託啊!你已經二十有三了,卻從來沒交過一個女朋友,憑你的條件怎麼可能沒有呢?別再一古腦兒埋進電腦世界了,好好張開你的大眼,看看外面美麗的花花世界,瞧!世界是多麼美好啊!而且,今天天氣真好!"說到最後,雲幾根本已經陶醉於自己所演講的內容。
  誰叫今天的天氣實在太好了!讓她不知不覺想朗誦。
  嚴翔無奈地白她一眼後又繼續埋首他的電腦世界。對於雲凡的話,他向來都充耳不聞,因為覺得沒必要,也沒用處。
  "喂!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雲凡走到他身邊,彎下腰問。
  嚴翔深呼吸一口氣後,轉過身,好整以暇地微笑。
  雲凡嚇到了。基本上,嚴翔是很少笑的,而且他的笑容一向只有兩種意思--一是"嘲笑",二是"怒笑",兩種都淺顯易懂,不懂的就是白癡。
  用不著懷疑!這會兒嚴翔正是"怒笑",而且還是那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勢,無怪乎她會嚇著了;因為平常他多半會忍她個個把鐘頭的,怎麼今天還不到五分鐘就發飆了呢?可見他今天一定積壓了許多不滿無處發。
  啊!那她豈不自投羅網了?真笨!挑錯時間了。
  "如果你再不說重點,我就一腳把你踹到一樓去。"濃濃的笑意中,卻明白表現出他的怒意。
  雲凡搖搖手,臉上掛著尷尬的笑容,退到椅子上。
  "嘿!別這樣,好歹同學五年,你可不能對我這個柔弱的小女子動粗,我很怕的!"
  她根本沒什麼重點想說,純粹只是想逗逗他罷了;為了什麼都沒有的理由,她可不想慘遭毒手。
  雲凡表現出她弱小的模樣,實在令嚴翔哭笑不得。同學五年,他還會不清楚她的伎倆嗎?
  "如果你真怕的話,恐怕會離我幾千公里吧!"他斂住笑容,轉個身,繼續遊走於鍵盤,設計他的電腦程式。
  看他不再要脅自己,雲凡猜嚴翔氣消了,因為他的怒氣向來來得快、去得快,像個大孩子。
  "別說我對你不好,中午想吃什麼,我就替你跑一趟吧!"她下巴一揚,插著腰道,一副"我不與你計較,你該感激涕零"的模樣。
  嚴翔頭也不回,手指迅速敲打。
  "隨便!離開前記得帶上門。"
  雲凡飛也似地趕緊閃人,研究所內再度只剩下他一人。
  他起身,立在窗戶旁,迎著風,居間有股掃不去的愁緒……
  "他"想結婚,他不想管。
  "他"說找到今生最愛的人,他不信!因為"他"最愛的人是"他"自己。
  他恨"他",卻不討厭"他"--畢竟"他"是供自己生活費用的父親。
  哈!
  一個看見他就想到鈔票的父親,對他,嚴翔早沒了任何感覺。
  現在存在他腦子裏的只剩下賺錢和離開兩種想法。
  忽地,一陣狂風毫無預警地襲向嚴翔,他趕忙低頭,閉上眼睛。
  白色窗簾被吹得像是海面上的波浪,又像是個愛跳舞的小女生舞動著裙擺,煞是好看。
  桌上的資料也被吹起,嚴翔心想不妙,正想關上窗戶時,他的眼剛好對上一副墨鏡。
  一個戴著墨鏡,長髮飄逸,穿著套裝,身材曼妙的女子正環著胸,好整以暇地抬頭與他對望。雖不知兩人是否真的巧合相望,但不可否認的,嚴翔的心湖竟為她掀起一陣波濤……
  按住自己的胸膛,嚴翔選擇轉身避過。
  為了一個未曾謀面的女子緊張不已,這實在不像他平常的樣子。
  背對窗戶一分鐘後,他慢慢轉過身,那女子早沒了蹤影。他有些失望地關上窗戶,開始撿起地上的資料。
  不知怎的,沒再見到她,他心裏竟有些落寞……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一見鍾情"?
  一見鍾情--這怎麼可能!他連長相都沒看清楚,如何談得上是"一見鍾情"?
  末了,嚴翔自嘲一笑。該是自己想太多了才是。
  笑了笑後,他重新回到位子上,把今天的進度補齊。
  才剛坐下,就聽見廣播說有訪客要找他。
  難道是她?!他直覺地將那女子與訪客聯想在一塊兒。
  皺了眉,他暗罵自己愚蠢。
  都二十三了!還像個年幼無知的小毛頭。
  
  迅速下了樓,來到門口,迎接他的正是剛剛那名令他心跳的女子。
  她背對著他,右手纖細的手指還叼了根煙,左手則環著她的細腰。
  嚴翔最恨別人在他面前抽煙,並非他討厭煙味,而是他對香煙有種天生的反感,幾乎是憎恨。
  一改先前的好感,他語氣不善地問:"你找我?"
  女子聽見他的問題,也沒轉身地繼續抽煙,過了好一會兒後才回答:
  "沒有另一個、嚴翔。下樓,看來應該是這樣沒錯。我找的應該就是你才對。"
  第一次遭到別人嚴重忽視,猶如天之驕子的嚴翔心中頓時充滿不屑。一個會抽煙的女人也無須獲得他尊重。
  "我不認識你!"他硬是忍住欲爆發的怒氣,儘量保持風度,因為這個女人很能挑起他的怒氣。
  女子也頗為不屑。
  "我也不認識你,但,還是不得不來找你。"她語氣裏多了些無奈。
  "那就別來找我!"聽出她的無奈感,嚴翔防備似地反擊。
  女子仍背對著他,沒有轉身的打算。
  "今天是你父親的婚禮。"
  嚴翔詫異極了。她究竟是誰?怎會知道……
  "你是……"
  女子一個轉身,優雅地面對嚴翔,唇上則掛著一抹淡得幾乎讓人察覺不到的嘲弄。
  "我是你未來的'姐姐',我的--弟弟。"她從容地摘下墨鏡。
  墨鏡下的臉孔,竟是如此冷豔絕色,就像一朵嬌豔的薔薇,花瓣上還殘存著清晨的幾滴露珠,冷冷地佇立在百花爭豔的園地上,毫不遜色。
  嚴翔冷不防倒抽一口氣,慌忙得差點忘了呼吸。
  沒注意到嚴翔的感覺,她逕自說道:"我叫夏敏雪。如果你想喊我姐姐的話,我也……"她詭異一笑,帶有歧視意味。"不反對!"
  夏敏雪全身上下都充滿了矛盾--這麼個絕美的女人,眼神卻是那麼叛逆。
  "我可沒承認你是我姐姐,別往臉上貼金了!"他反譏回去。
  就在嚴翔自以為成功回擊時,夏敏雪只淡淡一笑。
  "既然不想把我當姐姐,那可別愛上我喲!"
  沒想到自己被反將一軍,嚴翔頓時紅了臉說:"別那麼自大了!我怎麼也不會愛上你的!"
  夏敏雪雙手一攤,揚了揚唇,不以為意地說:"最好是不要,以免我們的關係愈來愈複雜,對不對呢?親愛的--弟弟!"
  又被堵住話,嚴翔忿怒地說:"你到底是來做什麼的?!"
  夏敏雪愣了一下說:"對了,你不提我差點忘了。你爸要我來接你,他說……"她眼神一挑,很同情地說:"怕你迷路,所以派我帶你去禮堂。"
  "他要跟誰結婚都沒關係,我不會去的!"他倔強地說。
  "弟弟,你不去的話,你爸會很生氣,我媽會很難過。"夏敏雪做作地說。
  "你呢?"他忽然很想知道她對自己的感覺。
  深深吸了口煙,夏敏雪眼露輕佻。
  "我--無所謂啊!不去的又不是我,我沒什麼感覺;而且事後挨駡的人也不會是我,所以關我什麼事?"
  聽到這樣的回答,再沒自尊心的人也聽不下去,是故,嚴翔選擇上樓。
  "不去?"她懶懶地問,一副"你不去,我也無所謂"的樣子。
  嚴翔沒回答,筆直地往前走。
  "弟弟?"
  他猛地轉身吼道:"我不是你弟弟!"
  適巧,夏敏雪將煙蒂順手往地上一扔。
  嚴翔看見了,非常生氣地走向她。
  "那裏有垃圾桶!"
  他最痛恨人亂丟紙屑、煙蒂,尤其是亂吐檳榔汁,不僅不雅、有礙觀瞻,而且還破壞了國家形象。
  那樣的忿怒,只差沒咬牙切齒地沖上去拎著她衣領。
  "有什麼關係?反正也不差我一個。"面對嚴翔的浩然正氣,相形之下,她就有點墮落了。
  不過無所謂,反正不差她一個嘛!
  即使世界毀滅了,也是全部的人陪著她,她何足為懼?
  "你要沒氣質、沒教養都可以,但是就是不准在我的視線範圍內!"嚴翔義正辭嚴地瞪著無所謂的夏敏雪。
  夏敏雪嘴一撇。沒想到這個弟弟竟然這麼愛說教又衛道。活了這麼大,卻要讓一個小鬼教訓,讓她有些哭笑不得。
  "你要怎麼管、怎麼罵都可以,就是不要找上我。這個你自己過來撿,我年紀大了,腰彎不下去。"她故意說道,想看看他會怎麼反應。
  "你……"嚴翔氣得不知該如何反駁。這女人實在是太過分了!
  "別你啊我的,要撿就撿,不撿就請別說教。"
  一股怨氣堵在胸膛上,嚴翔狠狠瞪了夏敏雪一眼後,轉身上樓。
  "弟弟,你不撿嗎?"她又火上加油。
  "我再說一次!我不是你弟弟,"他吼回去。
  直到背影消失,夏敏雪才很沒氣質地笑出口……她這個弟弟還滿好玩的!
  
  "嚴翔,你姐姐找你,請到門口。"
  嚴翔不理睬,繼續打著電腦。
  五分鐘後--
  "嚴翔,你姐姐找你,請到門口。"
  嚴翔隱忍著怒氣,就是不理。他才不想稱了她的意!
  又五分鐘後--
  "嚴翔,你姐姐找你,你趕快給我出來!再不出來試試看!"最後連廣播的小姐都生氣了。
  終於,嚴翔忍不住沖下樓,卻沒見到他想臭駡的人,直到兩聲喇叭聲響起。一輛引擎未停的BMW光明正大地停在門口,車門還大敞著,他想也不想地就沖進去。
  夏敏雪一見到他,便趴在方向盤上大笑起來。
  "你鬧夠了沒?!"
  笑聲未歇,夏敏雪說:"你--真是好玩,"
  嚴翔見她不知悔改,也懶得和她一般見識,準備下車。
  豈料,夏敏雪早他一步采下了油門,瞬間,BMW飛快地沖出去。
  嚴翔讓她這麼一弄,差點撞到擋風玻璃。二話不說,他連忙關上車門。
  "你做什麼?!知不知道這樣會害死人?!"他破口大駡。
  夏敏雪重新戴上墨鏡,朝他抿唇一笑,毫無悔意。
  "車門關好,安全帶綁好,我保證你平平安安,連意外險都不用保。"
  車速頗快,為了保命,嚴翔當然照辦。
  "你要帶我去哪里?"問題才出口,他發現自己竟然變笨了。
  "別問笨問題,用膝蓋想也知道。"
  果真,夏敏雪證實了他的愚蠢。
  嚴翔偏過頭,望著玻璃,賭氣道:"我不去!那不關我的事,送我回研究所!"
  "我也想啊!但是我的手不聽使喚,所以你就勉為其難地跟我走吧!放心,不會讓你少一塊肉。可是如果你執意要下車的話,那也無妨;不過容我提醒你,這裏是快車道。想下車嗎?要的話,我可以放你下車,如何?"夏敏雪邊說邊有靠邊停車的打算。
  嚴翔定定地直視前方,不發一語,因為他正在氣頭上。
  聽聽!這麼美的女人說出來的話竟是如此毒辣!
  "如何,要下車嗎?"夏敏雪隨意問道。
  嚴翔不語。
  難道她不知道沉默就代表默許嗎?
  "要下車嗎?"
  "可以嗎?"
  讓她問火大了,嚴翔和她卯上了!
  不如嚴翔所預期的,夏敏雪笑得很美,然後突然來個緊急煞車,將車子停在路上。瞬間,喇叭聲此起彼落、聲聲震天,其中還摻雜臭駡聲與三字經。
  "下車吧!走路記得小心點!這裏車多速度又快,還沒有斑馬線呢!"夏敏雪一手撐著額頭,望著窗外說,好似一點也不在意自己正做著危險的事情。
  "你真的停車?!"嚴翔不敢置信地看著夏敏雪。
  她真的停車了!而且還要趕他下車!
  喇叭聲不斷,因為夏敏雪已經阻礙了交通。
  "這是你要求的,我很重視'弱勢團體'的意見。下吧!"她對身後大排長龍的車陣視若無睹。
  "不下了!"嚴翔面無表情地說。
  有這樣的發展,他根本沒預料到,總覺得自己完全讓她吃得死死的,一點反擊的能力都沒有。
  夏敏雪裝作沒聽見。
  "你說什麼?"
  嚴翔可沒她這麼冷靜,瞧後面的車主大有下車揍人的樣子,他趕緊說:
  "我不下車了!快開走吧!"
  夏敏雪輕鬆地揚揚墨鏡。
  "要跟我去了?""邊她的腳已踩在油門上,蓄勢待發。
  "我跟你去行了吧?!"他氣憤地表示。
  人在"車"簷下,不得不低頭啊!
  他話才剛說完,下一秒夏敏雪立刻加足馬力,火力全開,揚長而去。
  "這就對了嘛!乖乖聽話豈不省事--你省得說話,我也省得花腦筋對付你。"夏敏雪不疾不徐地說,好似沒把剛剛幾乎快擦出火花的事情當一回事。
  嚴翔都快嚇出汗了,她還若無其事,是沒神經還是天生大膽?
  "你向來都這麼做事嗎?"
  第一次遇見貌美、說起話來毒辣又一副無所謂的女人,他不得不承認真的是一樣米養百種人。
  "很少的,要看對上我的是什麼人?平常的人,我不花半分鐘就能輕易解決掉;再難一點的,就整整他吧!對什麼人,就要說什麼話,這是'社會平安生存守則'的第一條,剩下的改天有空再教教你。可別書讀得多,卻連一句應對的話也不會說。"夏敏雪邊開車邊說教。
  "那對你來說,我的級數如何?"明知自己一定贏不了她,嚴翔依然不怕死地再次對上她。
  "你--"夏敏雪有意地稍稍偏過頭。
  即使有墨鏡擋著,嚴翔依稀能瞧見墨鏡後的她,必定是帶著睥睨的眼神。
  "你只不過是個弟弟,我不會這麼對你的,只要你聽話的話--"
  話未歇,嚴翔介面:"我不是你弟弟!你要我說幾遍?!"
  紅燈亮了,夏敏雪遵守交通規則地停下。
  "你即將是我弟弟,這你要我說幾遍都可以。如果十幾遍還不夠的話,那就錄下來每天放給你聽,以免你哪天起床後又忘了我這個姐姐。覺得如何?"夏敏雪提議道。
  "不要給我顧左右而言它,你曉得我在跟你說什麼!"
  綠燈才亮,夏敏雪沒稍作通知逕自將油門踩到底,車速一下子飆破百;接著,她又連闖了兩個路口,在第三個路口沒打方向燈就緊急左轉入另一條主要道路。
  "別再跟我說話了,如果分心的話,我們會一命嗚呼的。不過,也許正合你意,你不想去的不是嗎?"夏敏雪調侃道。
  "我本來就不想去,是你硬逼我上車的!"
  夏敏雪長長地"嗯"了聲,像是抓到了他的語病。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好像是你'自己'上車的;再說,我也沒逼你,途中也問過你要不要下車,是你'自己'說不要的。這些我沒說錯吧?"
  再次,嚴翔被反擊得啞口無言。這女人居然可以輕鬆地把一切過錯都丟給他!
  "你根本不適合當姐姐!"他氣急敗壞地說。
  夏敏雪同意他的說法。
  "這是當然的。活了這麼大,第一次多了個弟弟,我自然不知道怎麼當姐姐;不過我會慢慢學習的。以後還請多多包涵啦!弟弟。"末了,她又加一句稱謂。
  "我不想有你這麼--"嚴翔一時語塞,想不出適當的形容詞。
  夏敏雪也毫不在意地順口接下。
  "說話惡毒、個性乖僻、行為欠佳,但是卻長得美豔的姐姐?你不說其實我也曉得,畢竟和這麼個身材火辣的姐姐同處一個屋簷下,一定讓你血脈賁張、徹夜難眠;畢竟你還是個血氣方剛的男人,正處於青年期。沒關係!你可以對我有些遐想,不過可別付諸行動,半夜爬上我的床,否則會讓我們家的關係變得更複雜,這點我先前應該提醒過你了吧?"
  夏敏雪大言不慚地說,嚴翔卻聽得臉紅心跳。
  "你--真是不要臉!誰會愛上你!"他急忙撇清,更把剛才對她的好感統統忘掉。
  "你二十三歲對不對?"夏敏雪忽然說。
  嚴翔懶得理會她。
  "我才二十七喔!也許不再年輕,但保證貌美。這可難說喔!說不定日久生情,你會無法自拔地愛上我,很、危、險、呢!"夏敏雪開始亂說,故意惹得嚴翔難堪。
  "不會的!你不要一個人在那裏自導自演,教堂到底到了沒?!"
  為了不讓夏敏雪繼續刺激他,嚴翔趕忙轉移她的注意力。
  夏敏雪不答腔,又一個漂亮地閃車轉過彎之後,她含笑道:"到了!"
  森,你知道嗎?
  我多了一個弟弟喔!
  他很有趣呢!
  你呢?
  你好嗎?
  今天的我仍然很想你
  很想你……
  你呢?想不想我?
作者: skaren7815    時間: 2009-2-22 10:54 AM

第二章

  接近正午,教堂裏。
  當他們到達教堂時,婚禮已進行到最後一步驟--新郎新娘交換戒指。
  為了不打擾到其他人,兩人有默契地選擇站在教堂門口。
  "新郎,你可以吻新娘了。"當牧師宣佈時,教堂內頓時掌聲不斷。
  盯著眼前的一幕,夏敏雪心中沒有特別的起伏。她淡淡地掃了新婚夫婦一眼後,隨即由口袋裏拿出口香糖塞進嘴。
  嚴翔注意到了。
  他看看夏敏雪的慎重,再回頭看著夏母,突然間他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你說什麼?"
  "你以為煙味只在口中嗎?"他嘲諷地說。
  夏敏雪唇一抿,絲毫不在意他的諷刺,接著她又拿出香水噴了幾下。
  嚴翔立刻厭惡地皺眉。"離我遠一點!我討厭香水。"
  "不喜歡香水、煙味,請問你這人到底還有多少東西是無法接受的。今天統統講出來吧!免得日後憋死夏敏雪笑笑地表示,毫無惡意。
  既然她問了,嚴翔也不跟她客氣地回道:"我討厭香水味、煙味,自以為是、自作主張、討人厭的女人!"
  "嘖嘖!真麻煩,你乾脆說討厭我不就得了。"
  這小子把話挑明瞭說,夏敏雪也絲毫不在意,壓根不將他的話放心底。
  "幸好你有自知之明!"嚴翔別過頭不悅道。
  "不是我有自知之明,而是你好惡分明。小弟弟,'社會平安生存守則'的第二條--切忌不要將自己的喜怒形於色,那會讓敵人一眼看穿你的,懂嗎?有我這個姐姐不錯吧?"夏敏雪甜甜一笑,一副"我很偉大,你該感激我"的模樣。
  平心而論,夏敏雪的確是個美人胚,笑起來是那樣迷人,連他都受到吸引,不過個性倒是相當令人不敢恭維。
  "弟弟"的稱謂,嚴翔已經不想再跟她爭執了,因為他是怎麼爭也爭不過,乾脆舉白旗投降,隨她怎麼喊。
  不久,新郎新娘雙雙走出教堂,接受眾人的祝福。
  夏敏雪一雙冷眼。稍後,她別過頭,走到禮車前。
  嚴翔將她的表情盡收眼底,不置一詞。
  "敏雪、阿翔!"夏母神情愉悅笑著。
  第一次這麼近看夏母,嚴翔不得不承認這兩人的確是母女關係,一個美得傾城傾國,一個美得高貴優雅,雙方各有特色;就算是兩人同時站一起,也不會掩住對方的光芒,反倒是相互輝映。
  "你好!"在還沒想好自己該如何稱呼夏母之前,他決定暫不加稱謂。
  夏敏雪暗笑在心底。原來這小子也同她一樣。
  "你終於來啦!"嚴父一臉嚴肅地望著他兒子。
  嚴翔倔強地別過頭。
  "媽,恭喜了!"夏敏雪在母親臉頰上輕輕印上一吻,表現出她誠摯祝福。
  "嗯,謝謝!我們現在要坐車回去,你們要不要跟著一起呢?"
  "是啊!跟著我們一起回去。"
  在嚴翔肖未開口前,夏敏雪說:"不了!剛剛我已經為你們在飯店訂了位子,你們就直接坐禮車過去吧!"
  "一家人就一塊兒嘛!"夏母慈祥地表示。
  "這怎麼可以呢?今天可是你們的大喜之日,我跟阿翔是絕對不當電燈泡;再說,我也有車,可以載他回家。你們兩個就別擔心了好嗎?就看在我這個女兒的一片孝心上。"夏敏雪溫柔地說,眼中只有她母親一人。
  一旁的嚴翔把這些全看在眼裏。
  "這……"夏母有些為難。
  "既然是女兒的孝心,我們就接受吧!"嚴父出聲道。
  "是啊!快上車,司機會載你們過去。"夏敏雪堆著笑容催促著。
  終於,夏母經不起女兒的再三催聲,勉為其難地上了車;待兩人坐定後,禮車隨即駛離教堂。
  夏敏雪目光落得遠遠地,直到再也看不見車子後,一回頭,剛好迎上嚴翔那雙充滿好奇與敵意的眼睛。
  她雙手一揚,眉挑高,以肢體語言詢問他怎麼了。
  嚴翔雙手環腰,表情一副不以為然。
  "表裏不一!"他淡淡地諷刺。
  夏敏雪不肩地哼了聲。
  "怎麼,我有說錯?"再度被她歧視,嚴翔十分不悅。
  夏敏雪拿出一根煙,燃起火,放入嘴裏深深吸了口後吐出白煙。
  "我還以為你要說什麼大道理,原來只不過是一點小小的意見罷了。這就是你對我的感想嗎?未免太淺薄了吧!才剛跟你說過不要書讀得多,卻學不會做人的道理。記著,'社會平安生存守則'的第三條--你的感想就放在心底,切勿自以為是地想要表現一番;若是使用不當,只會讓人看輕你。說我表裏不一,你不也是……弟弟?"
  "我不會承認你是我姐姐的!"嚴翔氣憤地表示。
  要她這種人當他姐姐,他寧願沒有!
  夏敏雪將煙蒂隨地一扔,將之踩熄後,故意瞪著嚴翔。這樣的行為擺明瞭就是挑釁。
  嚴翔二話不說,上前一把抓住夏敏雪的手,怒聲道:"撿起來!"
  很少發脾氣的他,竟也讓夏敏雪成功挑起了他的情緒。
  面對突然強勢的嚴翔,夏敏雪身子僵硬地縮了縮,聲音有些低冷。
  "不撿,是不是要打我?"
  "你……"
  "不可理喻是嗎?男人都是一個樣,見女人不聽他的話,就要動用暴力。不過,顯然你太不瞭解我了,阿翔……我的弟弟。"原本沉重的臉色忽地一轉,她面帶微笑地繼續說:"我這個人是寧死不屈。就算你打死我,我也絕不會在你面前掉一滴淚。"
  接下來的場面是迅雷不及掩耳的……夏敏雪膝蓋一屈,重重地頂了嚴翔一下,令他禁不住抱痛彎腰。
  "啊!"嚴翔慘叫一聲。他根本還來不及防備就遭暗算。
  稍後,夏敏雪整整儀容、拉拉裙擺,樣子好不輕鬆。
  "抱歉啦!臨時想起我只請了半天假,所以現在要回公司了。你也知道,我只是個小老百姓,比不上你這個銜個金湯匙出生的天之驕子。不賺錢,我可沒飯吃的……乖!這裏是叫不到計程車的,自己走路回家,千萬別迷了路喔!那樣姐姐我會心疼的!"她皮笑向不笑地說完後,高跟鞋一蹬,腰肢一扭,美腿一跨,瀟灑離去。
  "夏敏雪--"嚴翔第一次遭女人暗算,氣得想殺人。
  她那一頂可厲害了!他痛得只差沒跪倒在地……她是不是有練過武術啊?
  像是聽到他呼喚似的,夏敏雪的BMW隨即開到他面前,搖下車窗,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喲!這麼不經撞啊!瞧你年紀輕輕的,身子卻是那麼不堪一擊,小心點哪!我很擔心你未來老婆的'性'福啊!"她的聲音特意拔高,多了抹濃濃的嘲弄意味。
  "你這女人太過分了!"他第一次火大地怒駡女人。
  夏敏雪摘下太陽眼鏡。
  "會嗎?我可不覺得。就剛剛你想打我的行徑看來,我還算手下留情了,弟弟--"
  "我不會打你!"嚴翔信誓旦旦地說,眼神很真誠,毫不畏懼夏敏雪的目光,像個孩子般。
  夏敏雪呆愣地睜大眼,似乎對嚴翔的話有些詫異。
  "我從來不打女人!"嚴翔再次強調。
  戴上眼鏡,夏敏雪神情一斂地轉過頭。
  "隨你怎麼說,記得早點回家。"
  豈料,她的車子才剛開走卻又倒回來。
  "我也不承認你們是我的家人。"
  之後,嚴翔目送BMW揚長而去,那聲音像是在嘲笑……
  原來在夏敏雪驕傲自負的外表下,也是有著纖細的脆弱。
  思及此,嚴翔不禁笑了。
  第一回合,他略遜一籌,不過……總有一天他會扳回一成的!
  
  夜晚,嚴家客廳。
  加班完,回到新家時,夏敏雪發現家裏仍有亮光。
  "我回來了。"
  "敏雪啊!怎麼這麼晚?"
  見到母親和嚴父坐在客廳幸福的模樣,好像顯得她格格不入一般。
  "加班。你們怎麼還不睡?"
  "敏雪,阿翔呢?"嚴父問。
  他會這麼問,就表示那小子還沒回家。
  真該死!難不成真迷了路?淺淺的自責教夏敏雪微微不安,不過念頭隨即一轉……嚴翔都已經是個成年人了,總會照顧自己才對;所以她將不安念頭拋到腦後,置之不理。
  "中途他跟我說要回學校,所以我就載他去學校。怎麼,他沒手機嗎?"
  現在幾乎人手一機,要找人實在很方便。
  "我給他辦了,他也不用。"
  有這麼奇怪的人!夏敏雪覺得有趣。
  "這怎麼辦啊?都十一點多了!"夏母首先開始擔憂。
  "放心,嚴翔又不是孩子。"嚴父安慰道。
  刻意忽略一絲愧疚,她笑道:"那麼,我們來討論你們蜜月的事情。"
  "蜜月?"夏母微笑道:"有必要嗎?我們都一把年紀了,又不是新婚夫妻;況且你嚴叔叔也有工作,還是別了吧!"夏敏雪對母親的回答不置一詞,轉頭面對嚴父。"你也這麼覺得嗎?"
  "當然不了!秀真,這可是我們的蜜月呢,無論我們年紀多大,還是可以度蜜月。我的工作不是問題,反正我還有不少假期,乾脆就趁著這次一併請完好了!"嚴父說道。
  夏敏雪拍拍母親的手臂。"對嘛!蜜月本來就跟年紀沒關係,也有人七十幾歲了還在度蜜月呢,對了,順便決定一下日期跟目的地。"
  "這--讓你們來決定好了!我沒意見。"
  "那去日本,怎麼樣?媽,你不是一直想去日本嗎?"夏敏雪很快地提了意見。
  嚴父跟著附議。"嗯,不錯!我的日語還可以,兩個人的話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秀真,就這麼決定了!"
  "機票、旅館、護照我會負責幫你們弄好,你們只要收拾行李,到時候準備上飛機就行了!"夏敏雪開心地說。
  夏母露出猶豫的神色。
  "會不會很貴?"
  夏敏雪摟著母親的肩膀。
  "媽,不用擔心!我出錢,你就放心地去玩就好了!"
  "可是……"
  "好啦,你再拒絕下去,就是當我是外人。我可是你最親愛的女兒呢!你們結婚,我這個女兒出點小錢不算什麼的!"
  "敏雪。"夏母十分感動女兒的貼心,卻仍有不舍。
  "這怎麼行!錢當然是我來出啊!"
  "沒關係,這是我送給你們的結婚禮物,就別跟我爭了。"
  "敏雪你真是孝順,我兒子就不行了!成天只知道跟我頂嘴。"嚴父搖頭道。
  夏敏雪客氣回道:"哪里,這是我應該做的。阿翔只是年紀太小罷了。"
  "不小了,已經二十三歲了。可以的話,早成了婚。你以後就是他姐姐,幫我多管管他!"
  "一定!"夏敏雪暗自偷笑,說到管他,她可拿手了!
  就在三人聊得正愉快時,嚴翔面無表情地開門進來。
  "不好意思,打擾你們共用天倫之樂了。"冰冷的聲音說得既客氣又生疏。
  "怎麼會呢?我們正在等你呢!阿翔。"夏敏雪笑笑地說。
  "怎麼這麼晚回來?去了哪里?"嚴父面色沉重地問。
  "阿翔,吃過了沒?要不要吃碗面?"夏母趕緊站起來打圓場,欲往廚房走去。
  見到這一幕,夏敏雪臉上的表情明顯嫉妒。
  憑什麼她沒有,他卻有分?
  "媽,我看不用了,嚴翔說不定不愛吃面。"她尖酸地說。
  面對夏敏雪,嚴翔忽然唇一揚。
  "我最愛吃面了,就麻煩你了!"
  面對嚴翔突然示好,夏母樂得趕緊去煮面。
  夏敏雪咬著下唇,怒瞪著嚴翔。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嚴父忿怒地問。
  哼了聲,嚴翔轉身上樓。
  "我想嚴翔應該是認真過頭,所以忘了回家的時間。"夏敏雪假意為他解釋。
  嚴翔停在樓梯上,看了夏敏雪一眼後迅速上樓。
  嚴父氣得皺眉頭。"他的個性怎麼愈來愈固執,跟他媽一樣!"
  "小孩子嘛!我上去勸勸就好。"
  她這個姐姐的角色真是愈演愈得心應手,也許她以後還會樂得扮演呢!
  
  嚴翔房間。
  隨手打開嚴翔的房門,夏敏雪逕自走進去。
  光著身子的嚴翔驚訝地轉身質問:"你怎麼不敲門就進來?!這裏是我的房間!"
  "第一,我從來就沒有敲門的習慣,第二,如果我敲了,你會讓我進來嗎?"說著,她順勢坐在他床上。"再說,你也沒什麼好看的。放心!我不會占你便宜的;如果真不行,你就大叫好了,我相信你父親會沖上來救你的。"
  "你……"嚴翔氣得說不出話來。
  這女人總是那麼自以為是,那麼不將他放在眼裏。
  "無話可說啊!那我幫你說好了。看在你是我新弟弟的份上,我會幫你求情;不過你也得拿出一些誠意來,我的保證也需要你配合啊!"夏敏雪邊說邊玩著自己的長髮。
  換上休閒服,嚴翔吼道:"不用你多管閒事!"
  "唉呀!怎麼不關我的事呢?我也是家裏的一份子啊!'家庭平靜'人人有責。你說是不?"夏敏雪諷刺地表示。"我說不關你的事!"他再次吼道。
  夏敏雪攤攤手。"既然你這麼堅持不需要我的幫助,那就算了。不過,你也真是的,何必跟自己的父親過不去。他死後,財產全是你的;你現在氣壞他的話,假設我媽又有你父親的孩子,我看你的前途就真的無'亮'了。"她邊說邊搖頭兼歎氣,好似真的在為他抱不平。
  嚴翔簡直哭笑不得,他的未來居然還需要她來幫他計畫?!
  "我看你還是跟你父親打好關係,免得到時候家裏上演財產爭奪戰,之後大家不得安寧。先聲明,我對你們家的財產可是一點興趣都沒有,可別把我算進去。"夏敏雪說到最後乾脆劃清界限。
  嚴翔走近她,彎下腰。
  "我的事情不需要你來幫我操心!"
  他的氣息明顯逼近了夏敏雪,她緩緩退了些。
  "是嗎?好吧。不過萬一財產被我們奪走了,你可別怨我們,我可是事先提醒你了。"
  嚴翔早聽不見她的聲音了,她那如花瓣般的紅唇已經讓他不自覺迷失了心智
  "喂!回神哪,"夏敏雪提醒道。
  嚴翔趕忙回復理智。"我要換褲子了,請你出去!"他立即下逐客令。
  夏敏雪交疊著雙腿,換個最舒服的姿勢準備欣賞脫衣秀。"我不介意啊!"
  原本轉身的嚴翔在聽見她的回答後,倏地轉身驚呼:"你說什麼?!"
  "我說不介意,你換啊!就當我不在好了。"夏敏雪故意說道,存心要他出醜。
  老是讓她佔便宜,嚴翔這次不準備稱了她的心。
  他笑笑地,再度走上前,然後脫下了他剛換上的休閒服。
  瞧見他純男性的線條後,夏敏雪吞了口水。
  她錯了!儘管嚴翔比他小,仍有他的魅力在;她實不該跟他挑釁,這下可好,萬一他真脫光,她就欲哭無淚了。
  "身材不錯,有練過?"她試圖掩蓋自己的心跳起伏。
  嚴翔可沒忽略她臉上的兩朵紅雲,這下換她尷尬了吧!想老是占上風?門都沒有!
  他緩緩靠近她,雙手撐在床上,硬是將她逼到幾乎躺下床的角度。
  "怎麼?看到我也會害怕?難不成還是個黃花大閨女?"他語出諷刺,想回敬她今天的所作所為。
  原來這小子以為她怕他啊,
  夏敏雪眯眼露出燦爛如花的笑容。
  想整她?好!就陪他玩玩。
  才剛想著,她的一雙手就已經攀上他的頸子,傾身靠近他的耳畔吹吐著氣息……她身上淡雅的香味明顯刺激了嚴翔的嗅覺神經。
  "錯了喔!我是身經百戰的女人,什麼樣的男人都碰過了喲!"夏敏雪大膽地表露,末了還舔了舔唇,意在挑逗。嚴翔心臟一緊,臉紅地故意厲聲斥責!"不知羞恥的女人!"
  他們兩個今天才算是第一次接觸的陌生人,居然只因為聽說她與不少男人上過床的事情就生氣,真不像平常冷漠的自己。
  "會嗎?男人可都愛我這調調!合則聚,不合則散。"夏敏雪笑笑地說,絲毫不在意嚴翔怎麼說她。
  "哼!"嚴翔冷哼一聲,不想再和這女人有所牽扯。他想起身,夏敏雪卻不放手,似乎有意與他較勁。
  "放手!"
  光憑眼神就洩漏了他的心思,夏敏雪真替他捏把冷汗。這樣喜怒哀樂全寫在臉上的男孩,怎麼出社會應付各式各樣的惡魔啊!
  "我真替你操心,總有一天,你被吃了都不曉得自己是怎麼死的。"
  "不勞費心,放手!"嚴翔怒喝。
  豈料,夏敏雪生來吃軟不吃硬;尤其對方還只是個小弟弟而已,她怎麼會怕他呢?
  "看來,你相當討厭我了?"夏敏雪仍不放手,準備與他耗。
  "沒錯,厭惡到底!"見她沒放開的打算,嚴翔只好自己扳開她手臂。
  夏敏雪再度微笑,一個使力,就將他輕易地推倒在床,她則俐落地壓在他身上。"可是我卻很喜歡你這個弟弟呢,從今以後,我們就同住在一個屋簷下了,應該多多親近才對,你說是吧?"
  瞧嚴翔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夏敏雪馬上就清楚他的弟弟還是個純情少男。
  不習慣碰觸女人的身體,嚴翔只能靠聲音制止。
  "你快起來!我才不想和你同住一個屋簷下,我明天就搬進宿舍!"
  他氣自己竟然拿她沒辦法。以往他總能冷言冷語地對待那些對他有企圖的女孩,可今日不知怎的,他就是沒辦法主動離開夏敏雪,像是沾了膠,分不開,又好似讓她迷住了。
  "怎麼可以呢?你爸才要我好好'照顧'你呢!你怎麼能說搬就搬,要我面子往哪放啊?況且,再怎麼說,這房子是你父親買的,不住白不住。有冷氣,又有我這美麗的姐姐'照顧'你;你這一走,會讓我很傷心的。"
  為了戲劇效果,夏敏雪還硬逼自己掉幾滴眼淚。
  望著夏敏雪生動的表情,嚴翔入迷了。
  她就像一朵豔麗的玫瑰,雖有著紮人的剌,卻無損於她的美麗……
  她有男朋友了嗎……這念頭才一起,嚴翔急忙恢復理智。
  拜託!他們還在鬥嘴,他卻想著有的沒的,真該死!
  "你怎麼說怎麼成,但別妄想我會照做!"他不客氣地回應,不領會她的假情假意。
  "唉呀!你這話可傷人了。難得我這麼大發慈悲的,你真是傷透了我的心!"夏敏雪又露出個效果絕佳的痛心表情。
  "你還會有心?"
  夏敏雪故意壓低上半身,胸部有意無意地碰觸嚴翔的胸膛,隨即她握住他的右手放在她右胸上。
  嚴翔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已迷失在她柔軟的胸脯上。
  "感覺到了沒?有心跳的。"
  等她出聲之後,他才驚覺自己又被她擺了一道。
  看著她算計他的勝利笑容,他一怒,猛然收手。
  "你這水性楊花的女人!給我滾!"
  夏敏雪抿緊唇。
  他什麼不好罵,偏偏犯了她忌諱。這下子不好好教訓他,她就不叫夏敏雪!
  怒氣遊走全身的神經,她笑得無害,稍微挪動了身軀。
  嚴翔還以為她想起來了,卻沒料到她的下一步竟是主動吻了他。
  夏敏雪靈巧的舌頭撬開了嚴翔緊閉的唇,她原本就是個中老手,而嚴翔卻是個連親吻都沒嘗試過的新手,兩人一槓上,嚴翔哪受得了夏敏雪的有心挑逗。
  她的粉嫩小舌一會與他的舌頭挑弄,一會兒又侵襲他的喉嚨深處,一會兒深吻一會兒淺探,讓嚴翔整個身體都沸騰起來,一把欲火開始蔓延狂燒……此刻他腦中不再有怒氣,取而代之的是熊熊的欲火,他想要……想要的更多、更多。
  雖不明白自己要的究竟是什麼,但他就是想要……再多一點,再給他多一點……讓他能更舒服一點。
  放過他的唇,夏敏雪的唇遊移到他的頸子,留下一個又一個的吻痕。
  凝視他失神又迷惘的神情,夏敏雪有說不出的得意。首次挑逗男人,就得到如此的成果,可見她的技巧還不錯嘛!
  此時的嚴翔,眼神氤氳,沒了理智,心中只想要更多……於是,他放任自己的本能,手悄悄移向夏敏雪的衣扣,一顆顆的解開,直到露出了她白皙的肌膚。
  夏敏雪心中也是激情的。
  原本她只想挑逗嚴翔罷了,如今他卻反客為主,慢慢主導了全局;而她卻只能眼睜睜看著他行動,不是阻止不了,而是她心裏似乎也有所期待……
  嚴翔溫熱的手指慢慢滑過她的身體,撫摸著令他血脈賁張的優美曲線,那柔軟的觸感挑起了他從未升起的佔有欲望……他想要,想要得到這個令他欲火難耐的美麗身軀。
  一翻身,情勢立刻扭轉,兩人對調了位置。嚴翔淺淺一笑,解開了夏敏雪前扣式的內衣,露出她豐滿的柔軟。
  順著她完美的胸形,嚴翔不斷地一圈又一圈地觸摸,這樣的挑逗令夏敏雪不由自主地嚶嚀出聲。
  "嗯……"
  俯下身,嚴翔含住她的蓓蕾,或舔或咬,弄得夏敏雪嬌喘連連。
  稍後,他抬起頭問:"吃過櫻桃沒?"
  夏敏雪紅著臉,不解。
  "你的這裏……"嚴翔的指尖輕觸她的乳尖,像一陣電流般瞬間貫串她全身。"就像櫻桃那麼好吃。"他笑得天真無邪。
  語畢,他沒讓她有開口的機會,又繼續舔著她的酥胸,一口一口地,當她是霜淇淋似地沒完沒了。
  "我想要你,好想要……"嚴翔不停地低喊著,殊不知這幾聲卻喚回了夏敏雪的理智。
  她陡地推開嚴翔,立即起身穿戴好內衣和襯衫,發燙的雙頰仍提醒著她剛剛的誘拐舉動,她拼命壓抑住自己內心的狂跳。
  "你……"才想紆解欲望,卻見她猛然起身。嚴翔有些氣惱。
  她難道不曉得男人不是說停就能停的嗎?
  清楚是自己一時衝動所造成,所以她一點也不怪嚴翔的正常反應;原本的小胡鬧卻弄得不可收拾,她是氣自己的隨便。
  血液一波波地流回心臟,慢慢冷卻了她的心。
  "玩玩罷了,可別有繼續下去的衝動,我可是你'姐姐'呢!"
  一句提醒猶如當頭棒喝,嚴翔這才知道自己剛剛做了什麼;面對這個讓他極度厭惡的女人,他竟然有了生理反應!
  "該死!"
  夏敏雪不以為然地笑笑。"又不是你的錯,那是生理反應,別氣嘛!"
  聽見她的冷嘲熱諷,嚴翔更火大了。
  "滾,我不想看見你!"
  已經持了虎須就該停手--這是她生存守則的第四條,否則只會適得其反。
  她瞄了瞄他的褲襠,好意提醒他。
  "待會兒下去吃面,記得先'冷靜'一下,晚安,明早見!"說完,她隨即溜走。
  搞得他欲火焚身即拍拍屁股走人,這女人好樣的!嚴翔氣憤地想。
  他們兩人絕對是相克,但剛剛的溫存竟令他難忘……該死!他還是想要啊!
  活了二十三個年頭,第一次多了個姐姐。
  還是個美豔絕倫的姐姐。
  讓我覺得很……討厭,還有一絲絲的……期待!
  期待什麼呢?
  我也不清楚。
作者: skaren7815    時間: 2009-2-22 10:55 AM

第三章

  清早,嚴家餐廳。
  嚴父坐在椅子上看報紙,夏母正在盛稀飯。
  夏敏雪穿著深灰色套裝,提著手提電腦正走下樓。
  "嚴叔叔,早!"
  嚴父僅僅頷首。
  "敏雪,快來吃稀飯。"夏母笑笑地說。
  "媽,我今天要加班,晚上別等我了。"夏敏雪邊吃邊說。
  "怎麼常常加班?"
  "最近在趕一個case,等結束之後,我就不必加班了。"
  "敏雪,你不是那個什麼……總監嗎?還是這麼忙?"夏母聽女兒提起過她的職位,但她只記得後面兩個字。
  "是'創意總監'。這個案子不同啊!上面的資金不少,我可不想得罪人,也不想回家吃自己。"
  夏敏雪表面上說得嚴重,表情卻看不出有任何緊張的樣子。事實上,她還遊刃有餘呢!
  "你常熬夜,要多注意身體狀況。"嚴父放下報紙說。
  "謝謝嚴叔叔關心。"
  腳步聲又響起,夏母溫和喊道:"阿翔,趕快下來吃稀飯!趁熱吃,也讓你姐姐送你上課。"
  "不用了,他自己有機車。"嚴父說。
  "我的車在學校。"而罪魁禍首就是他面前正低頭吃稀飯的女人!
  瞧她一點都不慚愧,他就有氣;再想起昨晚,他更氣了--氣她的挑逗,氣自己的反應。
  "剛好,就讓敏雪載一程,反正她公司離你學校很近。"夏母希望一家子和樂融融的。
  這話表明了非讓她載不可,夏敏雪不禁愈吃愈快;不過她想經過昨天之後,嚴翔應該是不敢再讓她載了,思及此,她又放慢速度。胃已經夠不好了,她不想再糟蹋自己了。
  瞧她一會兒快一會兒慢,嚴翔猜她也許正在揣測自己的心意,既然兩人都在猜,那他就偏不合她的意!
  "我吃飽了。"
  夏敏雪此刻的舉動讓人措手不及,她提起電腦,無視母親的為難,逕自走向客廳。走到半途,她又捨不得地回頭,實在是不忍見母親為她心煩。
  "要不要坐我的車?"她心底萬分希望他別答應才好。
  "求之不得!"嚴翔詭異笑著。
  真是晴天霹靂!
  "我在停車場等你。媽、嚴叔叔,再見。"夏敏雪拖著沉重的步伐離開。
  "阿姨,我不餓,先走了。"嚴翔趕緊追上。
  夏母含笑望著這一對姐弟。
  "他們應該會相處得很好吧?"
  "放心!他們都大了,會相處得很好的,別擔心了。"嚴父附和道。
  
  停車場。
  夏敏雪打開後車門,把皮包、電腦放進去,然後開始熱車。
  稍後跟上的嚴翔,冷冷地說:"你不覺得你很假?"
  夏敏雪又回復昨日下午的強勢,手臂懶懶地擱在車頂上。
  "你不認為你很煩嗎?我假不假關你什麼事啊?"
  "明明就不希望有這個婚禮,何必這麼假呢?"他不以為然。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夏敏雪擺出一副說教的樣子。"有時候,說跟做是不一樣的,能說不一定能做。我愛她,我想你也看得出來;所以她想要的,我都會幫她完成。她失去丈夫,現在想要一個人陪伴她,所以我讓她結婚,我很假嗎?我不這麼認為,大少爺!"
  車熱好了,夏敏雪戴上太陽眼鏡鑽進車裏。
  "明明就不喜歡我們。"
  "又能怎樣?上車吧!弟弟。"她一臉無奈。其實他比自己更會說教。
  路上,經過第一個紅綠燈,夏敏雪停下車。隨即燃根煙,嚴翔跟著立刻打開車窗。
  瞧見他刻意的舉動,夏敏雪抿唇笑問:"介不介意我抽煙?"
  嚴翔表情明顯厭惡,他沒開口,轉向窗口。
  他沒回話,夏敏雪當他不介意。
  "我想你是不介意了。"綠燈才亮,她就猛踩下油門。
  嚴翔猛然震了一下。
  "你--"嚴翔只手撐在擋風玻璃上,樣子頗為狼狽。
  "什麼?"夏敏雪轉頭。
  "沒什麼!看前面!"嚴翔是氣也氣不出。
  夏敏雪隨意道:"不要這麼愛挑剔嘛!一個大男人的。"
  嚴翔睨了她一眼。
  "這不是挑剔,抽煙前本來就應該先問一下,而不是事後補救!"
  "這好像是我的車。"夏敏雪挑著眉,神情得意。意思是你自己要上賊船的。
  "我最討厭人抽煙!"嚴翔坦然道出自己的感覺。
  "抽煙又不犯法。"夏敏雪回得理直氣壯。
  為什麼他說什麼,她就要回敬什麼,真的是犯沖啊!
  視線稍移,嚴翔注意到夏敏雪的衣領敞開,隱約可見淺淺的……
  天!他在想什麼,這個女人跟他八字不合啊!
  他調回目光,專心注意前方。"你根本不適合當姐姐。"
  前方剛好亮起黃燈,夏敏雪不但沒減速反而加速沖過十字路口。待有驚無險之後,她拿下太陽眼鏡,面對嚴翔。"彼此彼此,這不是你願不願意、想不想的問題,我們都是被迫,算是同病相憐。"
  "誰跟你同病相憐!"
  "哈!你還真是小孩子。"
  到了目的地後,夏敏雪手放在方向盤上,看看嚴翔的學校。
  "還不錯,要好好讀書喔!將來作個有用的人。能作親戚還是有緣,先撇開我們的、私人恩怨。不談,我們的關係還是姐弟,以後還請多多指教,我的弟弟!"她大方地伸出手。
  嚴翔握住她的手,有些歉然。"昨晚--"
  "呵呵!我早忘了。"她瀟灑地說。
  "你還是把煙戒了比較好。"面對她的瀟灑,他的刻意似有些愚蠢。
  "有些事不是說做就能做的。"
  
  早晨,校園裏。
  走過網球場,忽然有人大喊他的名字。
  嚴翔回頭,看見他的好友元致光正跑向他,一靠近他就搭上他的肩。
  "嘿!好久不見!"
  "是真的好久不見了,怎麼肯來上課了?"嚴翔挖苦道。
  元致光是他的大學同班同學,人很聰明,卻不愛來上課;撞球打得不錯,很得女生的青睞,但他本人卻是心不定。
  "剛從墾丁回來,一回來就上課,鼓勵一下吧!"
  "教授盯上你了,今天安分點比較好。"
  "曉得了!對了,剛才我看見一部BMW停在校門口,還走出一個大帥哥。敢問,車上那位美女是誰啊?"捉到好學生嚴翔的把柄,元致光當然不放過。
  "我的姐姐。"嚴翔懶得解釋,只奉送了四個字。
  "去!騙誰!你哪里有姐姐,表姐?堂姐?"元致光壓根不信。
  面對他的再三逼問,嚴翔不情願地只好再開金口。
  "我爸昨天再婚。"
  元致光一臉錯愕的表情,眨了眨眼,重重拍著嚴翔的背。
  "好啊,死小子,竟然沒通知我!"
  "有什麼好說的,你人樂在墾丁,會捨得回來嗎?"
  "瞧你一臉死樣!怎麼沒沾上你父親的新婚喜氣?"察覺好友表情很僵,他打趣道。
  聽見上課鈴聲,嚴翔順勢說:"上課了。"
  關於他的新家庭,他什麼都不想說。
  那種姐姐……雖然長相不俗,但性格不好,煙癮又重,行為偏差,怎麼會有資格作姐姐?他想要的才不是這種……
  想起昨晚,他的心又猛地跳快一拍。
  "該死!"
  
  公司。
  停好車子,夏敏雪走進大廳,在電梯口巧遇小珊。
  "早!這麼早來?"小珊首先道早。
  小珊的笑容甜美又親切,是夏敏雪每天早上最期盼見到的,猶如朝陽一般讓她心情舒暢。
  "早,你每天不是都這麼早。"夏敏雪有些意興闌珊,但還是勉強打起精神。
  電梯開啟,小珊先走進去,按住電梯後,夏敏雪跟著進入。
  "你媽媽昨天不是再婚嗎?很累是不是?咦?你昨天不是只請半天假嗎?還是工作太累了?"
  一連串的問號讓夏敏雪有些頭疼,不該一早就遇上這小八卦王的;不過她八卦歸八卦,倒也懂得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我根本就不贊成她結婚,我已經有能力養她了,她幹嘛還要再嫁。"碰到知心好友,她就開始抱怨。
  小珊笑笑地。
  "原來你還沒脫離戀母情結啊!不想她結婚就大聲跟她說,何必在我面前抱怨,我又不是你媽。"
  兩人工作了六年,當然有一定的認識;而夏敏雪又不會對小珊有所保留,所以對於她的事小珊幾乎什麼事都知道。
  夏敏雪由皮包拿出香煙和打火機。
  "喂!小姐,這裏寫禁止抽煙耶!我有權拒抽二手煙!"她還指指貼在電梯門上的標語。
  八樓到了,電樓門自動開啟。
  夏敏雪揚了揚唇。"哈!天助我也,這回你可管不著我!"
  "真沒天良!你還是快點戒煙吧。"小珊搖搖頭說。
  雖然她抽煙的姿態很美,但美歸美,可是會傷了身體。
  夏敏雪抽了口煙,無奈道:"在家被管,來這裏還要受你'照顧',真無趣!"
  "被你媽抓到了?"小珊訝裏一地問。
  "我的偽裝術一流,怎麼可能?是我那個新弟弟,個性正直得教我'自慚形穢'。"
  "哇!現在的新新人類中還有這類從山頂洞人世紀留下來的人啊?"小珊誇張的表情表示她根本不信。
  上次她才在KTV門口看見兩群年輕人互相追逐打架,早看透了現在的年輕人根本沒什麼好貨色。
  "不作員警可惜了!"
  "聽你這麼說,我更想見見他,介紹一下嘛!"小珊扯著夏敏雪的衣袖,調皮地說。
  能讓天不怕、地不怕的雪兒如此頭疼的人,她一定要認識認識,然後討教幾招。
  夏敏雪瞧了瞧小珊,想她年紀和嚴翔相仿,介紹他們互相認識也是不錯,說不定還能促成一段良緣;至於小珊的男朋友,早讓她拋到太平洋去了。
  "好啊!改天有空再說。現在先勞煩你幫我買早點,沒吃的話,根本提不起勁。"
  才剛上來又要她下去,小珊嘟著嘴。
  "為什麼剛剛上來不順便買?"
  夏敏雪眯眼,掐著小珊年輕的臉蛋。
  "唉呀!你老闆我啊!年紀有點了,所以記性當然不好!你這麼年輕應該多多勞動,現在讓你有機會運動不是很好?瞧!我待你不薄吧?"
  小珊假意笑笑。"這種話也只有你說得出口,我去就是了!"
  夏敏雪重重在小珊臉上吻了一下,由衷感謝。
  "還是你對我最好了,等你喔!"尾音還故意拉得頗長。
  小珊歎氣兼搖頭地走進電梯。十分鐘後,她提著三明治和咖啡叩門而入。
  "你的早餐。"
  夏敏雪正埋首處理堆積如山的稿件,該清的清、該收的收,還挺忙碌的。
  她頭也不抬地說:"謝了!找個空的地方東西放下就好。"
  小珊眼睛瞟了瞟。基本上,哪看得見任何空的地方啊!
  看不慣她的懶散成性,她索性卷起衣袖加入戰局。
  "你不是乖寶寶嗎?怎麼,伯母今天沒煮?"
  聽小珊一提起,夏敏雪放下手中的檔。
  以前只有母女兩人,她母親總會作她愛吃的三明治和香醇的咖啡;如今卻是白稀飯加幾盤防腐劑小菜,從不吃稀飯的她,怎會飽呢?
  "不提也罷,我算是被拋棄了吧!"她感歎地表示。
  明知不該有這種心情,但她的心情仍是複雜。
  "誰被拋棄了?"站在門口的Peter聽見她們的對話,又重複問道。
  一身勁爆的金黃色西裝突然出現在門口。Peter是公司裏打扮最前衛的人,與他熟悉的人都喊他小P。
  "雪兒讓她媽拋棄了。"小珊盯著身旁金光閃閃的"佛像",有點刺目。
  小P故作驚訝。"天!你還沒脫離戀母情結啊?!你媽昨天不是再婚了嗎?怎麼還不死心哪?!你也趕快找個好男人嫁了吧!"
  夏敏雪沉了臉色。
  "小珊,你跟他說了?"她母親再婚的事,她只對小珊說而已。
  "呵呵!"小珊乾笑幾聲,慢慢往門口移動。
  "這也沒什麼嘛!如果我媽想再婚,我也會昭告天下的,所以這種小事真的……沒什麼好見怪的!那個……我還得去忙了,待會兒見!"看見情況不對,她溜得比誰都快。
  小P見苗頭好像不對,也落跑去了。
  "小珊!"忿怒的吼聲跟著一枝鋼筆甩在門板上。
  
  黃昏。
  推開大門,嚴翔總覺得心底不很踏實,總覺得好像少了點什麼。
  經過玄關,嚴翔換上拖鞋,聽著廚房的炒菜聲音。
  過去的傢俱,在換新家時,父親一併丟棄,他卻是怎麼也忘不掉。儘管景物全非,卻仍有回憶存在心頭。
  "阿翔,回來了啊,去洗個手就可以吃飯了。"夏母端著湯走出廚房。
  嚴翔閉眼歎息。過去的是永遠都不會再出現了。
  "爸呢?"
  "路上塞車,等一會兒就到。對了!你能不能幫我叫敏雪下來吃飯?"放好湯,夏母接著擺碗筷。
  "她回來了?"乍聽見她在家的消息,他心中有股激動,也放了心。
  感覺上他們好像是相識多年的人,有她作伴,他就慢慢能適應這新環境似的;但事實是他們才認識沒多久,為此,嚴翔又開始厭惡起夏敏雪。
  "嗯,好像是不舒服,中午就請假回家休息,也睡了一下午了。"
  嚴翔允諾。上了二樓,推開夏敏雪的房間。
  這是他第一次進入女孩子的臥房,也徹底顛覆了他先前的想像。
  設計桌上堆滿東西根本看不出原本是張桌子的樣子,地上也是一團亂,所有東西的顏色是強烈的對比,沒有一點女性的柔和;整體上,這間臥房會教人誤以為闖進了男人的房間。
  若要說唯一的柔和色,就是此刻躺在床上睡著好覺的女人了。
  她長髮垂下床沿,幾乎快貼地,側著臉蛋,右手放在枕頭上。沒了早上的霸氣,現下的她是溫柔而美麗的。
  粉色的唇,他昨夜才親過,若能再一親芳澤不知該多好?想著,他的頭微傾,眼見就要碰到,在那一瞬間,他慌張地離開。
  天!他居然對這女人有遐想?!該死!他們根本就不適合啊!
  重新調整好自己的心情後,他準備要叫人起床,結果卻迎上一雙晶瑩的眸子。
  她注意自己多久了?
  她會不會知道他想吻她?
  "嚴翔,我從來沒見你這麼多表情,你在想什麼啊?"盯著他千變萬化的神情,有趣歸有趣,久了也是累人。
  嚴翔尷尬得不知所以,他趕緊轉過頭,假裝正對她的房問品頭論足。
  "我在想,一個女孩子的房間怎麼能夠這麼髒亂,你都不打掃的嗎?"
  認真地打量,嚴翔還真發覺到一個怪異的地方,這房間好像少了點什麼……他一時找不出。
  夏敏雪懶懶地起床,伸了懶腰,模樣十分慵懶。
  "還好啦!你以後還會看見更亂的時候,到時候我再叫你進來看,不是所有女生都可以像我一樣骯髒喔!"她笑,不在意嚴翔的批評;不過有批評才有進步,她下次會弄得更髒亂。
  "你是不是故意跟我唱反調?"
  "你到現在才發現嗎?"她似發現新大陸般地驚奇。
  受不了她的無理取鬧,嚴翔有股挫折上心頭。
  "你早上不是才說--"這女人為什麼說變就變,快得讓他措手不及。
  "我也跟你說過了啊!二十七個年頭,第一次有了弟弟,我還學不會當姐姐,所以只能暫時把你當玩具嘍!"
  "我不是你的玩具。"沒有提高音量,嚴翔只是悶悶地說。
  發覺他的異常,夏敏雪也想嘗嘗當姐姐的樂趣,於是她摸摸嚴翔的頭,詢問他怎麼了。
  面對夏敏雪的笑顏,嚴翔真有說不出的苦。
  名義上,夏敏雪是他姐姐,但他們卻在見面的第一天就上了床,雖然沒發生什麼事,倒也教他印象深刻了。
  每天和這麼個美豔絕色的姐姐處在同一個屋簷下,他真能不動心嗎?
  答案是否定的。
  嚴翔抓住她的手,攤開她的手心,輕輕吻住。
  夏敏雪好整以暇地望著他詭異的動作,緩緩才開口調侃:
  "怎麼,愛上我了嗎?這樣不好喔,我們是'姐弟',關係會很亂的。明天早報頭條,我還不想上。"
  但--也就是因為她的性格夠惡劣,才拯救他免於沉淪。
  "你怎麼啦?都不說話。"
  氣都氣死了!還說什麼。
  "你放心,就算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去愛你的!"嚴翔放開她的手,發下重誓。
  夏敏雪雙手疊在下巴上,眉開眼笑地問:"要不然呢?"
  "要不然我就出門被車撞死,"嚴翔氣得什麼重話都說出口。
  "嘖嘖嘖!何必跟自己過不去呢?我看這樣好了!如果你愛上我的話,就讓我被車撞,這樣你才不會吃虧;而且假如你真的非常非常討厭我的話,就可以愛我。瞧!我這姐姐不錯吧!"夏敏雪自得其樂地說,仿佛不在乎死這回事。嚴翔完全不能理解她的行為,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好玩嗎?
  "怎麼了,想愛上我了嗎?"
  "我說我不會愛你的!"想教他莫名其妙背負一條人命,他才不要!
  夏敏雪翻開棉被,只穿了件襯衫就走下床,隱約可見春光。
  "你--裏面有沒有穿?"嚴翔鄭重地問,怕自己眼花。
  "我習慣裸睡,不過偶爾會加件襯衫,怕著涼嘛!"她笑嚴翔的古板。
  "你要換衣服?"看著她拿出居家便服,嚴翔猜測她的下一步。
  經他提醒,夏敏雪這才想到房間還有外人。
  "沒錯,所以請你先回避。我怕你流鼻血,那可就不好了。"
  嚴翔本想避開,卻想起昨晚自己的窘況;是故,他背靠在門板上,雙手環腰,泰然自若的。
  "你都不介意看我,我當然也不介意欣賞你了。"
  他在賭--賭夏敏雪這次會失敗,會投降。
  可惜嚴翔算盤打錯了。
  既然小珊敢說她天不怕、地不怕,這小小陣仗,她怎會怕呢?又不是見不得人!
  夏敏雪遂以慢動作解開自己襯衫的扣子,一面上前挑逗嚴翔。
  "這個動作有沒有覺得很熟悉呢?昨晚你才做過的喲!"
  褪下襯衫,她真的是一絲不掛地站在嚴翔身前。
  凹凸有致的身材令嚴翔猛吞口水,他目光的焦距無法離開,火熱地盯著她。
  "你在流汗喔!你的胸膛起伏很大喔!"夏敏雪不急著穿衣,反而更偎近嚴翔了。
  在這樣的折磨下,任誰都沒辦法視若無睹、抽身離開;但嚴翔絕不認輸,硬是忍住自己澎湃高漲的欲望。
  "給我幾分哪?"見他反應平平,懶得再玩他,夏敏雪拎起衣服套上。
  嚴翔這下才冷靜下來,他深深吸了口氣說:"畢竟是有點年紀的女人了,要好好保養自己的身體,不要走樣了。男人還是喜歡前凸後翹的女人。"冷冷地說完話,嚴翔趕緊逃離,留下狐疑的夏敏雪呆呆地看著自己的姣好身材。
  想她身高一百七,身子輕盈,玲瓏有致的身材,居然還讓這小子批評?!夏敏雪氣得要死。
  重重的喘息聲也掩不住唯有自己才清楚的猛烈心跳聲,那女人真是厲害!能在陌生男人面前毫不在意地寬衣解帶。
  到底有幾個男人看過呢?他相當在意這點。
  下半身的陣陣疼痛傳遞著想要她的欲望,他悶哼一聲,隨即沖回房。
  他死也不會讓夏敏雪知道他的身體有多麼渴望她!死也不會!
  森,那小子竟然嫌我身村不好!
  太過分了對不對?
  我記得你以前還稱讚我的身材比美模特兒。
  難道真的是因為年紀的關係?
  唉!
  我也二十有七了,時光真是匆匆。
  今天,我也在想你!
  真的很想你!
  你呢?
作者: skaren7815    時間: 2009-2-22 10:56 AM

第四章

  清早,嚴家餐廳。
  睡了一晚好覺,隔天夏敏雪起得特別早,不過她母親仍比她早。
  "早!媽,他呢?"
  沒加任何稱謂,夏母也知道女兒在說誰。
  "一早就去美國出差了,三天后才會回來。"
  難怪今天早上有三明治吃,她訕訕地想。明知不該小器,可就是忍不住。
  "媽,護照幫你辦好了,等嚴叔叔回來,你們就可以決定日期了。"
  "敏雪啊!!媽真的不想去。"
  夏敏雪咬了口三明治說:"媽,都已經決定的事情,就別這樣了,給我好好玩一玩,放鬆心情,才不會辜負我的心血。"
  "可是……"
  "另一個還沒起來啊?"夏母還想說,夏敏雪趕緊帶開話題。
  "阿翔一早就出門了,說是要趕報告。"
  夏敏雪托著腮,露出一個明白的表情……但,有需要這麼早嗎?
  "是嗎?那麼早。"想來是在逃避她吧!
  跟她鬥?再回去修個幾十年吧!
  "敏雪,阿翔很早就沒了母親,你這個作姐姐得要多多照顧他,知不知道?"夏母耳提面命,女兒的個性她多少瞭解。
  夏敏雪燦爛一笑。"我早就已經好好'照顧'他了,而且還是'特別待遇',媽,我已經很認真在扮演好姐姐的角色,就別苛求我了。"
  夏母搖頭,收拾餐桌。
  "你今天不用上班啊?"看見女兒穿得很休閒,她猜。
  "嗯,今天我休假。等會兒要出去逛逛,要不要跟我去啊?"
  "不了,我要去看以前的鄰居。"
  "喔。"夏敏雪隨便應了聲,繼續吃起早餐。
  "唉呀!"夏母突然喊道。
  "怎麼了?"夏敏雪立即站起。
  夏母指著放在椅子上一疊約七、八公分高的文件。
  "我還特別提醒他別忘了,他怎麼還是忘了?"
  "誰的?"望著母親有所期待的眼神,夏敏雪有股想逃的衝動。
  "阿翔的,我怕他弄髒,要他放在椅子上,沒想到……"夏母懊惱地表示。
  夏敏雪草草結束早餐,一手接過文件。
  "別自責了,我去。"
  沒辦法,她最怕母親露出這樣的表情。
  
  下課後,教室內。
  學生都準備離開,嚴翔卻在找他的報告。
  "嚴翔,我們去地下室打撞球。"元致光提議。
  上了幾天課,他有些累了,想打幾局振作精神。
  "倒楣!我真的忘了帶。"等會兒要交的報告,他真的忘了。
  "什麼沒帶?"元致光好奇地靠近他,很少聽見這個乖乖牌會忘記東西。
  "我的報告。罷了,只好回去拿。"他挫敗地說。
  "我載你回去。"元致光自告奮勇,順便兜風。
  嚴翔俐落收拾好桌面,袋子一背,率性地說:"不用了!我有車。點名的時候幫我說一下。"
  雲凡由門口探頭,聲音異常高昂,雙眸晶亮。
  "嚴翔,你'姐姐'找你耶!你有姐姐?我怎麼不知道。"
  元致光聽見夏敏雪來到學校,眼神閃亮,準備跟上瞧一瞧。
  "她很漂亮,真的是你姐姐嗎?"
  "真的很漂亮?"元致光脫口道。
  雲凡拼命點頭。
  "那我更要瞧瞧了!"
  "元致光。"嚴翔連名帶姓地喊。
  元致光搭住嚴翔的肩膀。"好東西要和好朋友分享,好姐姐要和好同學分享!幹嘛!我又不會吃了她!放心,如果是你的,我也不會搶,朋友妻不可戲嘛!"
  "我是怕你讓她吃了!"
  聽見好友對夏敏雪有意,即使連面也沒見過,他卻莫名其妙地感到不爽。
  兩人一前一後地來到大廳,只看見夏敏雪率性地靠在牆壁上。
  今天的她又和昨天不太一樣,穿著短上衣,配著黑色牛仔褲,感覺上年輕許多。
  兩人遠遠地望著,元致光吹了聲口哨。
  "天!她真的是你姐姐嗎?亂正點一把的!而且又很年輕。"
  元致光眼神裏的光采他可沒忽略,那是種看上獵物的神采。這一刻,他後悔讓他跟來了。
  察覺有人盯住自己,夏敏雪敏感地轉頭。看見嚴翔,她拿著檔直接走向他們。
  "你的。"有外人在場,她向來不多話。
  嚴翔接過報告,不經意碰觸到她的手。
  "謝謝!這是我同學致光。"
  "你好!"元致光大方地伸手。
  夏敏雪淺淺含笑與他握手。
  "你好。既然你收到報告,我的任務也達成了,先走了。"
  她轉身,背影令嚴翔悵然若失。
  "她有沒有男朋友?"元致光向來直接,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嚴翔忽然朝著夏敏雪大喊:"我請你喝飲料!"
  夏敏雪沒轉身,只是比個OK的手勢。
  嚴翔見了,連招呼也不打地就匆匆跟上。
  遭到冷落的元致光也不抱怨,這是什麼情形他大致也明白了,於是,聳聳肩上課去了。下次可得好好敲他一頓竹槓才行!
  
  學校附近咖啡店內。
  他們各自點了一杯咖啡。
  嚴翔也不知道為何想請她喝咖啡,他根本就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而且他的課也開始了,現在他應該坐在教室內而非這裏才對。
  "怎麼想到請我?就為了幫你送這個嗎?其實也犯不著,因為是我媽要我送的,我只是遵照她的意願罷了。"夏敏雪喝了口咖啡,懶懶地說。本來就事不關己嘛!
  嘖!這女人說話就不會溫柔點嗎?
  "我不喜歡欠人情。"
  近日的相處讓嚴翔慢慢摸清了她的個性;對付她,有時候平常的手段比花半個小時想出來的計策還有用。
  "好吧!就不讓你欠了。快點喝,喝完了早點去上課。對了,今天早點回家,我請你們上餐廳吃大餐。"
  "慶祝什麼?"
  慶祝?夏敏雪這才想到她做事向來沒個准,母親和朋友早習慣她的臨時起意,而這個新弟弟就因為不知道才會問出口。可這一問就讓夏敏雪傷透了腦筋,用什麼名目才好呢?
  她皺皺眉,眼珠不停地轉,看看東、瞧瞧西。這樣的猶疑足足一分鐘後,她才神采飛揚地說:"慶祝我們是一家人!"
  說到這件事,嚴翔下意識地說:"我夠大了,已經不需要父親在一旁,做事當然就要成熟點。也許是一開始我就排斥你們加入,根本就不打算喜歡你們,因為我爸很愛--我媽,但是……"抬頭看見夏敏雪緊迫盯人的視線,嚴翔深怕讓她看穿心底,趕緊掉頭回避。"我爸也老了,我也希望他能有個伴陪著。"
  夏敏雪像過來人似地無奈一笑。原來嚴翔也和她有同樣的感覺。
  "說你像小孩子,其實我也像個小孩子。從來就沒想過在即將步入三十時會多出個弟弟。也許我們在想法上是相近的,我們都比較愛護自己的母親,所以對她們會升起一股保護欲,想好好保護她。我爸是個賭徒,成天只曉得賭,當他輸光一切之後就想把我賣掉,我媽為了我跟他起爭執。我記得,當時我好像才十一歲,腦中對父親沒有多大的印象,所以只想保護弱小的媽媽;看見她挨打,我忿怒地沖上前,擋在他們中間。當時年紀小,沒什麼力氣,想絆倒他,卻不小心讓他滑了一跤跌下樓梯,頸骨斷裂,當場死亡。"
  夏敏雪說得冷漠,像是在說別人的事,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
  嚴翔保持一貫沉默。
  夏敏雪眼角邊有顆晶瑩淚珠,她輕笑,帶點自嘲。
  "是我害死了自己的父親,不是故意,卻是間接兇手。"
  "你很後悔?"
  "有時後悔不能解決一切,已成的事實,與其後悔,倒不如勇敢面對,畢竟我還是得生活下去。後悔?我從不,如果當初沒有'不小心'的話,今天的我不會坐在這裏和你說話,可能已經死了也說不定。我很羨慕你,你有一個幸福的家庭,只是幸福不長久罷了,而我--卻是連幸福是什麼都不知道。"她的神情顯得落寞。
  嚴翔本想出言安慰,但又不知該如何做。
  聽見手機的聲音,夏敏雪拿起手機。
  "喂!等你好久了,當然想你了……好!我去接你,二十分鐘後到,別又給我亂跑。"
  她的笑顏又回來了。對方是她的男朋友嗎?所以才能讓她瞬間恢復好心情。
  "我該走了,差點忘記有約會。"
  一陣苦澀泛上嚴翔的心上,他心中有股不愉快漸漸產生化學變化,然後變成一種叫"嫉妒"的感覺……
  嫉妒!沒錯,他嫉妒了。
  嫉妒得恨不得撕碎那張因為別人而笑的容顏,他不想看見她因為別人而笑。
  "是你--男朋友?"他不安地問,希望別是真的。
  夏敏雪臉上閃過一道詫異神色。
  "哦?開始過問姐姐我的私事嘍!這樣是不對的。"
  嚴翔這次沒否認。
  "我問是不是你男朋友?"
  "你說呢?"她反問。
  "我想也不是。"
  夏敏雪臉上儘是溫柔,她的笑猶如冬陽,和煦地溫暖人心。
  "聰明!拜,記得別太晚回去。"
  拎起皮包,戴上太陽眼鏡,她翩然離去。留下一股迷人清香,留下一個謎……
  她承認他的猜測,表情卻是否定的。
  
  傍晚,不知名街上。
  對了!
  就是照片!
  在她房裏,他竟然連一張照片都沒看到!
  不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房間裏最少都會有那麼幾張照片。偶像的、男女朋友的、全家福的或是最值得紀念的,而她卻是連一張也沒有,是不愛擺照片嗎?抑或是她認為沒必要。
  嚴翔站在街上,恍然大悟。
  為什麼呢?
  擺地攤的叫賣聲漸漸吸引了嚴翔的注意,忘了繼續思考為什麼,他跟著人群靠上前,才發現老闆賣的是煙灰缸。
  有大有小,各式各樣、奇形怪狀的,有七彩顏色也有單一色澤,材質更是花樣百出。圍觀的人看了看,買的人沒有多少。
  嚴翔湊上前,一眼就相中個咖啡色的魚型煙灰缸。
  他蹲下身,拿起煙灰缸把玩。
  "很漂亮吧,只剩下這一個了。"老闆知道嚴翔十分中意,故意這麼說,想引起他的買意。
  可惜老闆錯了。固執又死心眼的嚴翔若不想做,就算有人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也休想他妥協,他就是這樣的個性。
  慢慢地,他思緒飄遠了……
  沒錯!他就是這樣的個性。以前也有人說他死不知變通,他卻不以為然。
  那麼……
  為何要上她的車?
  為何要任她擺佈?
  為何感覺也背叛了自己,跟著她走呢?
  所有舉動若沒有他配合,基本上,她是為難不了他的,所以說……他是真的愛上她了!
  真真切切,心臟的鼓動結結實實,不會騙人的。
  他是真的愛上夏敏雪這個女人了!
  天!
  嚴翔突然低著頭不說話。
  客人都走光了,老闆繼續來招呼嚴翔。
  "怎麼樣?要不要買呢?"還以為是個好客人,沒想到也是愛拖拉。
  嚴翔猛地抬頭,掏出錢。"謝謝你!"
  老闆幫他包好煙灰缸,找好零錢仍是一頭霧水……只是賣個東西罷了,怎麼是他說謝謝?
  拎著袋子,嚴翔跨上機車絕塵而去。
  
  沒幾分鐘後,嚴翔就回到家裏。只見夏母端坐在客廳織毛衣。
  "敏雪她還沒回來,說路上塞,會晚點回來,你先去洗個澡換件衣服。"夏母慈祥地說。
  嚴翔點頭隨即上樓,不過是直奔夏敏雪房間。
  在仔細端詳之後,他真的確定她房間沒有一張照片,就連全家福也沒有。
  正當他疑惑之際,恰巧看見她書櫃沒合上。他順手想帶上,卻嗅到書櫃裏傳出的香味。
  他沒關上反打開,這一開,卻教他驚訝萬分。
  封閉式的書櫃裏,自然會擺著書。但有一格裏沒有書,只有一個相框,相框裏自然有照片。是一個男人的照片--相貌清秀的男人。
  他是誰--三個字立即浮上嚴翔腦海。
  是情人嗎?
  果然!她還是欺騙他。
  可是……為何要將照片收藏得這麼隱密?是不可告人的戀情嗎?
  許多的問題堆在腦子裏,嚴翔一時找不到人問。
  嚴翔拿起相框,翻到背後,有一個字刻在右下角落。他近看,是個"森"字。
  是名字吧!他猜。
  放回相框,他關上書櫃,心中有抹失落……原來她真的有男朋友了。
  知道這個事實,嚴翔頓時沮喪極了。
  "你怎麼在我房間裏?"夏敏雪的聲音阻止了嚴翔繼續亂想。
  床上的袋子剛好成為他的理由,他拎起袋子交給她。
  夏敏雪接過袋子,拿出小巧的煙灰缸,直呼好可愛。
  "送我的?"她愈看愈喜歡。
  "嗯,謝謝你幫我送報告。"這是他唯一想出來的理由。
  夏敏雪把煙灰缸放桌上。
  "你也太多禮了,雖說禮多人不怪,但一家人不用這樣的。"
  他是想和她變成一家人,但絕不是姐弟關係。
  "我能不能喊你名字。"
  夏敏雪愣了愣。
  "當然可以,想怎麼喊就怎麼喊。敏雪、阿雪、雪兒、敏敏,隨你便!若是你想喊姐姐,我也不反對。"最後,她仍不忘調侃他。
  "小雪。"這是他在腦中想了好久的。
  夏敏雪一時恍惚了……好久都沒有人這麼叫她了。
  自從森死後,這名字就好像跟著他一同埋入地下,成為眾人的禁忌;而她也幾乎忘了還有這樣的喊法。
  "小雪,我可以這樣喊你嗎?"
  夏敏雪趕緊回神,笑得勉強。
  "可以啊!你是第二個這麼叫我的人。"
  第一個是誰?是森嗎?
  "要出去了嗎?"又是一連串的問題,弄得嚴翔心慌意亂。
  "嗯,讓我換件衣服。"夏敏雪笑笑地。"又想看我嗎?"
  "別開玩笑了,我去樓下等你。"
  "真的不看?我今天的內衣更勁爆喔!"為了改變房內悶悶的氣氛,夏敏雪故意說道。
  "小雪,你……"
  "怎麼了?"嚴翔今日顯得很穩重,讓夏敏雪覺得反常。
  森是誰?
  是你男朋友嗎?
  你很愛他嗎?
  你對我……有感覺嗎?
  他想問的問題都哽在喉嚨,想問也問不出口。
  "不,沒事,我等你。"
  不,他不想知道了。
  那些答案他統統不想問了。
  
  正午,公司附近咖啡廳內。
  小珊驚訝地問:"什麼?!他真的買了一個煙灰缸給你?!天!沒想到你暗藏了五年的秘密,第一個知道的竟然是你的新弟弟,真糟啊!"不像感歎,倒像是幸災樂禍。
  當然了,不吸煙的小珊最恨有人抽煙,但對像是上司嘛!她可不敢插著腰命令她戒煙。
  "他到底小你幾歲?"
  夏敏雪睨了她一眼。
  "怎麼?真的有興趣?改天真的幫你們介紹介紹,所謂'內舉不避親',他真的不錯,空個時間吧!"
  "去!讓我男朋友知道,不把你大切八塊才怪!快點說啦!"小珊催促。
  "我記得好像二十三。"
  "長什麼樣?"相差四歲,還好!
  夏敏雪偏著頭,若有所思。要她形容嚴翔的相貌……
  "該有的都有,不該有的,一樣都沒多。"夏敏雪簡省地介紹。
  小珊受不了地咬緊牙根再問:"你說是不說?!"
  夏敏雪玩著湯匙,認真陷入思考當中……
  "身高約一百八,如果我的目測准的話;長相很帥,是那種很有女人緣的帥,如果我沒看走眼的話;個性保守固執,如果他沒作假的話;談吐還算有趣,如果他沒保留的話。以上就是我的分析,可以嗎?"她訥訥地說,不解為何小珊那麼想知道嚴翔的一切。
  小珊面露喜色,還摻了點古怪的笑容。
  "不錯喔!家裏多了個小帥哥,天天見面,難保不會日久生情。"
  "我不介意你打包帶走。"
  小珊挨近她。
  "說實在話,你心不心動?帥哥耶!"
  少女情懷總是詩,希望譜出一段動人又美麗戀曲的人不在少數;小珊年紀輕,多少還有這種綺想,但她夏敏雪早過了詩情畫意的年紀。
  "小珊。"
  "什麼?"小珊興致勃勃地,以為她要回答了。
  "他是我弟弟。"
  意思就是--永遠都不可能。
  "你們又沒有血緣關係。"小珊吐吐舌頭。
  天下沒有不可能的事,"愈是不可能就愈有可能"是她的至理名言。這就和"早上帶傘,下午必定不會下雨"的道理是一樣的。
  所以,等著看好了!
  她敢預言,這一對同住一個屋簷下的"姐弟",早晚會互相吸引。
  哈!時間可以證明。走著瞧!
  小雪,你知道嗎?
  我想我是真的愛上你了……很認真的那種。
  問我為什麼,我也答不上來。
  反正喜歡就是喜歡,不會有什麼理由的。
  愛上就是愛上。
  我真的愛上你了,小雪。
  你呢?
作者: skaren7815    時間: 2009-2-22 10:58 AM

第五章

  清早。
  嚴翔起了個大早。
  "阿翔,今天怎麼那麼早起床?你不是說今天下午才有課嗎?"夏母好奇地問。
  "有作業沒弄完,要早點去學校弄。"
  "你爸今天會回來,早點回家。"夏母叮嚀著。
  嚴翔頷首,隨意問:"小雪呢?"
  "在前院澆花。"
  嚴翔跨開步伐,往前院移動。
  果真在前院見到穿著鵝黃色套裝蹲在地上的夏敏雪。
  聽見腳步聲,夏敏雪頭也不回地說:"媽,你有空也喂喂向日葵,它們都快枯死了。"
  "小雪。"
  夏敏雪應聲回頭,表情有抹詫然。
  嚴翔看穿她的神情極快轉變,似乎想掩飾什麼。她將他當作什麼人了嗎?
  "這麼早!"她笑著,掩飾剛剛的尷尬。
  "嗯,我想早點到學校。"不想拆穿她,嚴翔順著她的話接下。
  夏敏雪起身,撫平裙上和肘上的縐褶。
  "這麼用功啊!"
  她伸出手想拍拍高他許多的嚴翔,卻教他捉住手腕。她愣了會兒,有些疑惑。
  "我不再是小弟弟,請不要用那種方式獎勵我。"他試著解釋自己的行為。
  那一刹那,他想表白又必須忍住的心情,她懂嗎?
  夏敏雪縮回手,笑道:"也對!要不然改天我請你吃一頓。"
  "好!"難得的約會,嚴翔不會放過。
  "等你有空。"
  "小雪,告訴我你的手機號碼。"父親幫他辦的手機總算派上用場。
  "你不是不用手機?"
  "不用也是浪費。"他解釋。
  夏敏雪不疑有它地說:"等會兒寫給你。"說著,她便走進屋。
  "能不能搭便車,我的機車借致光了。"嚴翔跟在身後。
  夏敏雪回頭一笑,那笑容比庭園裏的向日葵還要燦爛。
  "好,只要你不怕的話!"
  
  BMW八點準時出門。
  這次,夏敏雪不再橫衝直撞,而是規矩地遵守交通規則--看見黃燈絕對開始減速,也不管後面車子猛按喇叭,綠燈亮了,她才老牛拖車地行駛,車速保持六十,不超過六十五;左右轉會打方向燈,有車與她爭鋒,她也自己慢慢讓開,不敢造次。
  天知道要她做這些超高難度的動作簡直是要她的命,但為了寶貝弟弟的心臟,她願意犧牲。
  三十分鐘後,他們平安到達校門口。
  夏敏雪的視線還盯著前方。開慢車對她來說,還真有些累人。
  嚴翔拍拍她的肩。
  "還好吧?"小雪的慢速行駛還真嚇著了他。
  她扯出一個要笑不笑的笑容,並決定下次嚴翔如果又要搭便車,就必須忍受她的速度;否則她寧可出錢,也不要玩命。
  "還好,記得今天早點回家。"她提醒他,順便提醒自己。
  "那個……我有些話想對你說。"
  "我上次說的話是假的。他根本不愛我媽,婚姻是為了兩家的利益;我對他來說也只是個棋子,他愛的是事業而不是我們母子……我並沒有幸福的家庭,跟你一樣,我們都是犧牲品。"
  夏敏雪單手摟住嚴翔的脖子,兩人相依偎。
  "我們會不一樣的。"
  
  正午,地下室撞球間。
  "喀!"致光一桿敲進洞內,接著聽見有人歎氣。
  嚴翔剛進撞球間就看見這情形,想來,又是致光在跟人賭錢了。
  "學弟,下次再玩嘍!"瞥見好友光臨,元致光草草解決學弟便朝他走去。
  嚴翔拿了罐酒精飲料坐上沙發。
  "怎麼想到來這裏?要不要陪我玩玩?"
  "沒心情。"
  "怎麼了?"好友有煩惱,他立刻扮演心理諮詢師。
  嚴翔歎了口氣。
  明明只是喜歡一個人這麼簡單的事情,他有必要這麼煩惱嗎!
  不!是一定要煩惱的,因為他是第一次喜歡一個人到那麼深的地步。
  看見她……他的心會撲通撲通猛跳,視線只鎖定她,想要更靠近她,更想抓住她鎖在自己的身邊,不讓她逃離半步,片刻都不想與她分離。
  沒看見她……想她想得心都揪緊了,痛苦難耐。會想她這時候在做什麼?跟男生還是女生在講話?心情好不好?好想見她……而最重要的是,她是否也同自己一般地想過他?
  好想、好想見她……才分開半天而已,他就如此思念了,具的很苦啊,
  "你戀愛了啊?"
  元致光連問都沒問地就一針見血,嚴翔聽了只差沒抓住他衣領逼問他如何得知。
  瞧他沒反應,元致光又說:"連話也沒回,我看你是中毒頗深了。"
  "為什麼?"他一語道了盡嚴翔的心事。
  "跟寄放在我那裏的車子有關吧?物件比你大,而且你們還同住一個屋簷下對不對?"
  三個問題直直砍進嚴翔心口,不是雖不中亦不遠矣,而是確確實實命中核心。何時致光也那麼厲害能夠看透人心了?
  "你知道了?什麼時候的事?"
  如果連致光都發現了,那小雪會不會也發現了?
  "第一次!從你看她的眼神,我就知道了。"
  嚴翔是個不會藏心事的人,那樣的人談起戀愛勢必傷痕累累。
  "這麼明顯?"
  "是人都會發覺的,除非那人神經有水管那麼粗!"
  嚴翔輕笑。在未表白之前,他倒希望小雪的神經真有那麼粗;因為他不希望她先發覺然後與他保持距離。
  "不准你說!"他叮嚀。
  "她年紀比你大。"元致光怕受傷的會是他。
  嚴翔不以為然,不平道:"怎麼你們這些人的見解都這麼淺薄!年紀大的女人和年紀小的男人交往,難道受傷的一定就是年紀小的男人嗎?!"
  "不是絕對,而是大部分。因為那是給予年紀小的人一種'護身符'。"元致光說著他特殊的見解。
  嚴翔聽了,覺得不無道理。
  法律上不也如此,未成年的總是有過多的包容空間。
  "年紀大的人,這裏,"元致光指著腦袋。"照常理講會比年紀小的人成熟得多,所以他們必須負起絕大部分責任,不過我也看過只長年紀不長腦袋的傻子。"
  嚴翔淡淡地表示。"誰都會犯錯的。"
  "這話,耶穌先生也說過。"他頗有同感。
  "年紀小的人犯錯,年紀大的人會原諒他們;那年紀大的人犯錯,又是誰會原諒他們呢?"
  "我只能說他們的'護身符'過了期,無法被原諒。"元致光撇撇唇,似開玩笑地說。
  嚴翔笑了笑。"你想我的'護身符'過期了嗎?"
  "拜託,你早過期了!"
  "那我就撕下了。"
  
  下午三點,會議室。
  小P緩慢地繞著會議室內的大桌子,小珊正埋頭苦思,小吳聽著搖滾音樂找尋靈感,方正凱專注地盯著會議桌上的手機啟發廣告文案,CC咬著筆桿作腦力激蕩。
  他們是如此專心用功,拼命想點子,而他們的正主兒卻只是閑在落地窗旁,坐在地毯上,吃著餅乾、喝著汽水,涼快得很。
  沒多久,小P工停下腳步。
  "訴求的是輕盈的手機,那麼我們就設計成長途旅行,讓拿著手機的人絲毫感覺不到它的重量。"
  小珊聽了介面道:"如果作長途旅行恐怕比較不好,因為長途旅行多半會帶著很重的東西在身上,所以有時候真的很難發現小巧的手機。"
  小珊說完還拍拍小吳,要他拿下耳機。
  CC眼珠轉了轉地順口說:"一個男人在找手機,找了很久,終於發現手機掛在他脖子上。"
  "環境要很亂很雜,他要忙得團團轉,最後只好撥電話找手機。"小吳說了最後的結果。
  "文案'找到了嗎?'"方正凱說著他想到的文案。
  像是接龍般,每個人都說出自己的構想,然後有默契地看著他們的老闆。
  夏敏雪放下飲料。"改成女人。像手機這類輕巧的束西,用女性來表現比較好。"
  小P擊掌。"沒錯!就用女人,而且還要是個漂亮的女人!"
  小珊訕訕地說:"就知道你滿腦子想的都是女人,"
  "你難道不想男人?"
  小吳加入戰局和小P連成一氣,原本安靜的會議室突然鬧烘烘的。
  助理叩門而入,手裏拿著一隻手機。
  "敏雪,你的手機響了。"
  夏敏雪不耐地接過手機,她的朋友中應該沒一個會在上班時間找她。
  "喂!"
  "小雪。"
  是嚴翔。
  "怎麼了?"
  "下班來接我。"
  夏敏雪聽得出他聲音的怪異。
  "不舒服嗎?要不要先回家!"
  "沒有,我沒事。可以嗎?"
  "當然,我再打電話給你,如果真不舒服要早點回家知道嗎?"
  "嗯,再見。"
  夏敏雪關了電話,沉思一會後抬頭,只見所有人都望著她。
  "誰啊?"方正凱問出大夥的心聲,除了小珊。
  夏敏雪給他們一記白眼。
  "我弟弟。這案子暫定了,三天后交初稿給我審核,還有沒有問題?"
  大夥你看我、我看你的全不作聲。
  "好,散會!"她宣佈,率先離開會議室。
  眾人的焦點一下子全轉向小珊。
  "老闆有弟弟?"他們的炮口一徑對著小珊,希望得到答案。
  
  下午三點,地下室餐廳。
  嚴翔剛關上手機,元致光就拿著兩瓶飲料坐下。
  "打給誰啊?"他逕自打開飲料。
  "你想呢?"
  元致光本想說他幾句,卻見他臉色有些難看。
  "你是不是不舒服?"
  嚴翔摸摸前額,發覺有點燙。"好像是……"
  "先回家休息,我幫你請假。"
  "沒關係,我撐得住。"
  元致光覺得有異便問:"你是不是跟誰有約了?"
  嚴翔偏頭不回答。
  元致光一副受不了的表情。
  "服了你!我帶你去躺一下。"
  "我不要去保健室!"他厭惡保健室的消毒水味道。
  "還挑呢!去視聽教室啦!"
  "你怎麼……"
  嚴翔才想問怎麼進去,元致光就拿出鑰匙。
  "有我就搞定了,走吧!"
  下午四點,視聽教室。
  嚴翔睡得沉,但細小的聲音仍驚動他。
  "去!別在這裏看,要看回家看!"元致光刻意壓低聲音警告。
  "同學,這是好貨,剛到手的,先看看解解饞嘛!"知道有人睡在視聽教室,後來的人也不敢大聲。
  "我同學在睡覺。"
  "又不是女生,怕什麼!按住他,我去放光碟。"那人指揮著,偷笑地啟動光碟。
  畫面出現了,他們知道元致光奈何不了他們,便放開他。元致光搖搖頭,眼不見為淨地離開視聽教室。
  有劇情的情色場面比較不會讓人覺得噁心,他們看得津津有味,殊不知嚴翔也醒了。
  女人的表情似痛苦又似愉悅,淫蕩的聲音小而尖地回蕩了整間視聽教室,一波一波地不斷持續,兩人起伏的身影攪亂了嚴翔的心智……他開始覺得口乾舌燥,心跳加速。
  不久,兩人換了姿勢繼續。那姿勢是曖昧不堪的,是純粹的性欲,毫無情感可言。
  嚴翔厭惡地起身,沖出視聽教室。
  "嚴翔!"元致光丟下煙蒂,追上去。
  兩人先後來到廁所,後到的元致光追上時,看見嚴翔正在水槽邊幹嘔。
  "看了?"
  嚴翔不語。
  "起反應了?"
  嚴翔用水潑臉,聽著水聲,他平靜許多。
  元致光抽出幾張紙巾遞給他。
  "噁心!"這兩字足以代表他的感覺。
  "太誇張了,不會是沒興趣吧?"元致光訥訥地說。
  是個男人就該有興趣才是,除非……
  嚴翔盯著鏡中的自己,然後慢慢靠近鏡子。
  他苦澀地說:"我想要--"
  "對嘛!誠實又不是壞事。這是本能,何必否認?"幸好!
  "致光,我只對她有感覺。"
  元致光不解。"那剛才……"他以為嚴翔是看了A片才有反應。
  "我只對她產生性幻想,剛才是覺得噁心。"
  元致光正視他,感慨地說:"你陷得太深了。她很好嗎?"
  "致光,你清楚我不會比較的。她好不好我無法替你審視,我只曉得她對我好,我--想要她。"他閉上眼睛。
  "那就去抱她,上過床後再跟我說是不是還想要她。"他建議。
  
  五點二十分,校門口。
  夏敏雪的車剛停下,嚴翔立刻鑽進車裏。
  "怎麼了?你的身體很燙。"看嚴翔的表情不對,夏敏雪摸摸他前額。
  "我沒事,快開車。"
  "嚴翔……"
  嚴翔別過頭不看她。
  夏敏雪拿他沒轍,只好幫他把椅子拉平。
  "就這樣乖乖躺著,睡一下,到家再叫你。"
  "小雪……"
  "別說話。"
  "我有喜歡的人了。"不管夏敏雪的勸阻,他執意要說。
  "很好,改天帶回家裏讓我們看看。"她一副大姐姐的模樣。
  "她也許不喜歡我。"
  有病人在車上,夏敏雪遇上黃燈只好停下。早上才信誓旦旦說過,沒想到下午又為了同一個人破戒。
  "單戀啊?"
  "嗯,也許她有男朋友了。"
  "知已知彼、百戰百勝,先從她的好友下手。"
  "我只認識她一個,我不知道她有什麼朋友。"
  夏敏雪看了他一眼,覺得好笑。
  "有沒有說錯,你只認識她一個!這是不可能的,每個人多少都會有一兩個朋友,再努力點!如果沒辦法,姐姐幫你出馬!"她單純地以為嚴翔害羞。
  "她不是我那個圈子的。"
  "不是?那是在哪里認識的?"分心開慢車,夏敏雪特別小心。
  嚴翔望著夏敏雪的側臉。"在一個特別的場合。"
  夏敏雪忽然很想抽根煙,卻因為嚴翔而努力克制。
  "是不是年紀比你大?"
  她知道了嗎?
  嚴翔不敢相信地呆愣。
  夏敏雪抽個空轉頭看他,然後作個"我明白了"的表情。
  "無所謂啦!只要不要年紀差太多,我想現在的父母應該都可以接受;否則愛都愛上了,要不愛也很難是不?差幾歲?"
  "四歲。"
  "還好,叫什麼名字?"
  "我--不知道。"
  夏敏雪以為自己聽錯了,又問一次,仍得到相同的答案。
  "真的假的?!連名字都不清楚,你確定沒愛錯人?"她笑笑地說,沒什麼惡意。
  "我只愛她。"嚴翔衝動地喊。
  靜默了幾分鐘。
  夏敏雪繼續說:"其實,每個男人多少都會有。戀母情結。,所以喜歡的物件,有時會比自己大,那也不是什麼壞事,當然是自己喜歡就好了;但女大男小,我想對方應該會有所顧忌,所以在沒確定她是否也喜歡你時,你最好安分點。"
  "喜歡一個人有錯嗎?"
  "當然沒錯……"已經到家了,夏敏雪想儘快結束這話題。
  "那我喜歡你有錯嗎?"他鼓起今生最大的勇氣。
  不知何時,嚴翔己經起身,也逼近了她。
  "你--說什麼?"夏敏雪瞠目結舌地。
  "我說……我愛的那個大我四歲的女人就是你--夏敏雪,我愛你!你聽見了嗎?"
  發燒的熱度已經燒壞他腦子了,既然已經燒壞了,那也就沒必要繼續隱瞞,所以他說了,全部坦承了。
  "嚴翔,你清楚你在說什麼嗎?"夏敏雪有些不知所措,從來沒有一個人向他表白會讓她這般恐懼,就連"森"也沒有過。
  嚴翔是她弟弟,雖沒有血緣,也是弟弟。
  對她來說,他就像一個不見天日的黑洞,一不小心就會讓他吸引住;就因為她明白,所以時時提醒自己……豈料,還是陷入了。
  嚴翔喘息道:"你叫夏敏雪吧!我愛的人就叫夏敏雪,她不是我姐姐!是我愛的女人!"
  "嚴翔,聽我說,你發燒了,所以不……"
  嚴翔如盯住獵物般捉住夏敏雪瞳孔裏的孤獨靈魂上瞬也不瞬地。
  他唇微啟。"我想吻你。"語才歇,他的唇便覆上她的,讓她來不及防備。
  那一吻,既猛烈又執著,因為他奉獻出他的心了。
  他的眼神失了理智,只剩下愛人的本能。
  他瘋狂地吻她……也許瘋的不只嚴翔,因為夏敏雪沒有反抗。
  森。
  他說愛我。
  你說,我該怎麼辦呢?
  告訴我好不好?
作者: skaren7815    時間: 2009-2-22 10:58 AM

第六章

  下午三點,夏敏雪的房間。
  嚴翔無聲進入,手裏端著一杯水和藥。
  他探探她的額,知道燒退了,才放下一顆懸宕的心,隨即抽了張衛生紙細心幫她拭汗。
  夏敏雪自然地握住他的手。"森……"她慌亂地喊。
  嚴翔親吻她的手心。"小雪,我不是,你認錯了。"
  睜開眼,果真不是自己日夜思念的人,她尷尬地吞吞口水道歉。
  "有什麼好道歉的,只是誤認罷了,該吃藥了。"
  夏敏雪聽話地吃完藥靠坐在床上。"下午沒課了?"
  嚴翔目光一轉,點點頭。
  昨天,他記得自己做了什麼,所以刻意想忘記,否則兩人的關係會變得奇怪。
  "你怎麼會生病?"
  "還不都是……"你的吻,她緊急打住沒說出口。嚴翔忘了,看他的樣子就知道,夏敏雪也不想多提。忘了也好,以免關係更複雜。
  "是公司的人啦!被傳染到了。"她笑笑地說。
  "原來如此,那就要好好休息。"
  "謝謝。媽呢?"
  "去超級市場。"
  "喔。"情況愈來愈難控制,夏敏雪乾脆閉目養神,希望嚴翔會覺得無聊自己離開。
  良久,嚴翔的呼吸聲仍充斥房間,他的氣息擾得她煩悶,體溫漸漸上升。
  "沒作業要做嗎?"她期盼他能知難而退。
  "沒。"他答得懶散。
  看著她的一舉一動,他絲毫不覺得無趣;如果能夠,他想更親近她,再更進一點……
  "在我這裏很好玩嗎?"她的眼沒張,無奈的口氣一清二楚。
  嚴翔忽然靠近她,在她耳畔低聲:"你--在逃避我?"
  夏敏雪嚇得後退。
  "你……"他不是忘了?
  "我沒忘,雖然昨天發燒,但是我沒忘記,因為那是我想做的事情,嚇到你了嗎?"他聲音低沉地帶點魔力。
  那一吻,深刻地印在夏敏雪心上。到底是他強迫了她,還是她接受了他?
  她弄不清,卻感覺那個吻似乎撞碎了某些東西,一些存在她心底的東西。
  "我也不能對你說教,畢竟你夠大了。"
  "你敢說,我就吻你。說啊!"他威脅。
  面對他的痞,她莫可奈何。"嚴翔,我只當你是我弟弟。"
  "我從來就不當你是姐姐!"之前是討厭,而後是因為愛情。
  四目交接中,他傳遞出他的心聲,也是他的愛情表白。
  
  下午三點十分,嚴家客廳。
  客廳坐著一位客人,樓上有位病人,女主人去了超級市場,嚴翔只好充當主人的角色招待不請自來的客人。
  對方簡單介紹後,嚴翔馬上知道該如何面對這位客人了。
  他是方正凱,是小雪的下屬,是小雪的朋友,是小雪的學弟,是他的--情敵。
  由他眼神透露出的關懷,由他的笑容,由他提起小雪名字時顯現的光采,他知道--眼前這個男人絕對是他的情敵!
  "謝謝你特地來看我'姐姐'。"
  只有這時候,他會當她的弟弟,為了趕走情敵。
  方正凱溫和的臉添了抹緊張。"還好吧?她第一次請病假,我……我們都很擔心她的身體狀況。前些時候她真的是太勞累了!"
  "放心,我們會好好照顧她的,請方先生不要擔心,讓你專程走一遭,我們才過意不去,不巧'我'姐姐正熟睡,不便見客,不過'你們'的心意,我會轉告的。"
  嚴翔應對得體又有禮,讓方正凱不好意思說想見夏敏雪。
  "是嗎?既然敏雪在睡,那我就不打擾了!"方正凱站起來,其實沒見到夏敏雪,他著實感到失望。
  嚴翔客氣地說:"哪里,方先生真的不再坐一會兒嗎?說不定姐姐等會兒就醒了。"他的表裏不一,連他自己都覺得虛偽極了。
  "是誰來了?"
  見嚴翔久久不回,夏敏雪好奇地下樓一探究竟。
  瞧見心上人出現,方正凱的視線立刻越過嚴翔。
  "敏雪,是我!我來探病!"
  嚴翔閉上眼,心想這女人為何就不能乖乖待在床上休息,非要破壞他的計畫不可!
  "我才休息一天,別那麼客氣,趕時間嗎?"夏敏雪隨意把頭髮紮起來,穿著簡便的休閒衫走下樓。
  "沒有。"
  "再坐會兒!"
  兩人落座,嚴翔這才看見她沒穿外套,於是上樓拿件外套為她披上。
  "別再著涼了,你們'慢慢'聊,我去前院。有事叫我。"最後一句,他是小聲對她說的。
  坐在前院,不時可以聽見客廳傳出悅耳如銀鈴般的笑聲。
  他當然想坐在她身邊陪她,但他曉得自己一定會讓她下不了臺,因為--他嫉妒,嫉妒她的笑容讓別的男人看見。
  在她身上,他學會想念,學會傷心,學會嫉妒,也學會了包容。慢慢地,他學著接受她所愛的一切。
  "即使隔著牆壁,我依然清楚感受到你的嫉妒,收斂一下吧!你嚇著我的客人了。"夏敏雪倚著牆壁,歎口氣。
  "小雪,我控制不住。"
  "我知道,也很煩。"
  "我對你是認真的,小雪。"嚴翔轉過身。
  "所以才煩哪!"
  她回身欲上樓,卻教嚴翔摟在懷裏。
  "試著接受我,不要逃避我,更不要厭惡我!那會讓我受不了,我的弱點全暴露在你面前,只有你能傷害我!"
  
  深夜,PUB。
  爵士樂團營造出優美的音樂世界,舞池內三三兩兩,小珊和小P也下海較勁,人家跳的是慢舞,他們卻故意比試熱舞。
  夏敏雪坐在吧台前,默默喝著酒。注視著杯中呈現不同藍色濃度層次的雞尾酒,加上燈光更加顯得晶瑩剔透,讓人不忍破壞它的美。
  "這是什麼酒?"夏敏雪問著正在調酒的酒保。
  "'夢幻勒曼湖'。"年輕的調酒師看了眼後回答。
  "是哪個人發明的?它很漂亮!"
  "是位日本人,以瑞士的夢幻湖而調製的。"
  知道了酒名,滿足好奇心之後,夏敏雪眼睛又為之一亮--因為調酒師身後有個特別的水晶煙灰缸。
  她盯了許久,引起調酒師的往意,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你喜歡那個煙灰缸?"
  "也不是……只是會想起一個人。"說完後,夏敏雪馬上露出一個自己怎會說出這樣話的表情,顯然她也覺得驚訝。
  調酒師聽了,拿條乾淨的白布把煙灰缸擦拭乾淨後,用袋子包好交給夏敏雪。
  "這是做什麼?"
  調酒師羞澀一笑。"其實這個不是我們的,是有一個男人寄放在我這裏。"
  "寄放?"
  調酒師慢慢解釋:"他以前是我們的常客,常常出國旅遊。半年前,他給我三個煙灰缸。他說,如果有人看見這個煙灰缸會想起某人的話,就叫我把煙灰缸送出去,你是第一個。"
  "這很漂亮,為什麼要送人?"
  "他沒說。請你收下,我等你半年了。"調酒師苦笑。
  夏敏雪拿起煙灰缸,在燈光的照耀下,它顯得更加美麗。
  "真的很漂亮!"透過燈光煙灰缸轉成彩色,手一轉,即可瞧見五顏六色,由淺到深,繽紛豔麗,讓她愛不釋手。
  
  淩晨,房間內。
  洗完澡,夏敏雪轉回自己的房間,燈才亮,就讓坐在她床上的人嚇了一跳。
  "你怎麼還沒睡?"撫了撫猛跳的心臟,夏敏雪輕籲了口氣。
  "去了哪里?"
  "慶功不行嗎?"她討厭嚴翔的口氣,像是在審問犯人。
  "你病剛好,別又累著了。"
  曉得自己的口氣太沖,夏敏雪試著婉轉:"對不起,下次會注意。"
  "小雪。"暗沉的夜,嚴翔的聲音格外低沉。
  夏敏雪揉揉眉間,模樣顯得疲倦。
  "有事明天再說,我實在很累了。"她刻意強調自己的疲累。
  嚴翔抬眼,再低首,挺著胸膛離開。
  夏敏雪煩躁地躺上床,翻來覆去地就是睡不著。沒多久,她一擰眉,迅速下床,放輕腳步走進嚴翔的房間。
  她坐在床沿,嚴翔的雙手自動圈上來。
  "問吧!"
  他不問清楚絕不會罷手;她不說清楚絕對難清閒。
  停頓了一會,嚴翔開口:"誰是森,他是你什麼人?"
  "聰明如你,會不清楚嗎?"
  嚴翔使力拉她一同躺在床上。"我要聽你說。"
  "森--她是我的男朋友、我的未婚夫。"
  "未婚夫"三個字讓嚴翔身體震了一下。
  "他外表看起來粗枝大葉,但他的心思卻十分縝密;有時候連我沒注意的事情,他都注意到了,他真的是個很細心的人。"
  "為什麼分手?"
  "我們沒分手。"
  "那……"
  "你看見照片了?"他的口氣讓她猜出了大概。
  "抱歉。"
  "沒關係,都已經三年了。嚴翔,森已經死了三年。"
  他預設過各種情形--背叛,第三者,個性不合,但就是沒有死亡。
  "怎麼回事?"
  "車禍,為了救一名小女孩。"
  "對不起……"傷口有多麼難癒合,他比誰都清楚。
  "嚴翔,我很愛他。即使到現在,我依然愛他很深,怎麼也忘不了,所以根本無法再去愛另一個人了。"
  嚴翔摟著她,不發一語。
  
  星期四上午,客廳。
  "小雪,我的車還沒回來,可以載我嗎?"
  夏敏雪頭也不抬地,逕自看著自己的電腦螢幕。
  "對不起,你可能要自己去學校了。我的車壞了,同事晚點會來接我。"
  嚴翔聽出她的拒絕,頭也不回地離開。
  嚴父放下報紙。"這孩子彆扭什麼,就不會體諒姐姐的車子壞了嗎?"
  夏母看看門口,再望著自己的女兒,她知道的。
  "騎慣了機車要他坐公車的確很煩人,我是幸好有同事願意來載我。"夏敏雪笑笑地解釋嚴翔的行為。
  桌上的手機響起,她按掉,順便關上電腦。
  "怎麼不接?"夏母問著。
  "是來載我的同事,她已經在外面了。我先去上班了,再見。"
  
  七點,小珊的金龜車內。
  "昨天不是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壞了。"
  夏敏雪沒好氣道:"我哪曉得,去問車廠吧!"
  "剛剛停車的時候有看見你弟弟,說真的還亂帥一把的!有女朋友嗎?"
  夏敏雪感興趣地轉頭。"想毛遂自薦?"
  "才不是!是讓你'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好熟的一句話,不久前她才對他說過。
  "敬謝不敏!要就打包帶走,我不會介意。"她說得瀟灑又輕鬆。
  "真的?!"小珊問得認真,試探意味頗深。
  真的假的?
  真真假假,連她自己都迷糊了。那一天,那一個吻……到底是如何發生的?
  "喂,還沒回答我。"
  "小珊……三年了。"
  小珊聽了歎了口氣,清楚她又陷入三年前的光景了。
  "所以你也該忘了吧?如果森還活著,絕對會氣你這麼糟蹋生命的。"
  "愛太深了,所以真的忘不掉。"她側著頭,表情有些倦態。
  "敏雪。"
  "不用安慰了,這些話我聽多了。下個禮拜可不可以去你那邊住。"
  "什麼?!該不會想趕你出去吧?"
  "別問那麼多,可不可以?"
  "當然,我家隨時隨地歡迎你來住。你都不知道我那個小妹有多崇拜你,還跟我說想當你的幹妹妹。"見敏雪不想談,她也順勢轉移話題。
  "好啊,我不反對。"雖然她已經有好幾個幹妹妹了。
  "敏雪,聽我的勸,別太鑽牛角尖了,凡事看開點。"末了,她仍補上一句忠告。
  "嗯……曉得了。"但要做到,比登天還難。
  
  星期六,早上。
  夏敏雪打了個呵欠走下樓。
  昨天熬夜趕廣告,忙到早上五點,好不容易睡著,又因為肚子餓,而不得不起床喂飽她的胃。
  冰箱上有張留言,夏敏雪看了看。原來一早起床那麼安靜是因為兩位大人去打高爾夫了,桌上卻沒半樣能夠填肚子的食物。
  "晚上才會回來啊!"她抱怨著。
  民以食為天,總該留點東西給她吃吧!唉……夏敏雪歎口氣,頹喪地自己下廚。
  在冰箱裏東找西找倒也讓她找出一點東西,鍋碗瓢盆她也摸了幾個,最後好不容易找出她藏的一包泡面,再打個蛋花,就成了一碗香噴噴的大雜燴泡面。
  很少吃泡面的她,泡面不過是她最後的手段。不是她不會煮,而是她太餓了;餓到忘了怎麼煮飯,只能隨便找東西填飽就好,因為吃飽後,她還想繼續睡回籠覺。
  嚴翔吃了沒?
  經過嚴翔房前時,她突然想到。門敲也不敲,她大刺剌地走進去。
  "嚴翔,你起床了,正好,要不要吃早餐?"基本上她是問好玩的,其實根本不會分他那唯一僅剩的泡面。
  嚴翔正在練習啞鈴,光裸著上半身的他,汗流浹背,呼吸相當急促,顯然是運動很久了。
  覺得時機不恰當,夏敏雪又自問自答:"你在運動,那還是別吃了,我先出去了。"
  她轉身想回房享用這碗得來不易的泡面,身後卻傳來嚴翔低沉的嗓音--
  "我餓了。"
  三個字就讓夏敏雪眉頭微蹙,她回身歉然一笑。
  "不好意思,最後一碗了。你要不要出去買早餐,我昨天還沒吃。"
  她是餓到不行了才清醒,當然是叫嚴翔另外想辦法,千萬別想打她這碗泡面的主意,她可是會拼命保護的。
  "一口就好。"他的眼神寫滿渴望。
  夏敏雪極度為難地走上前,舉起猶如萬斤重的筷子。她希望嚴翔中途會改變心意。
  她挾起麵條,期盼嚴翔說不用了:她遞出麵條,懇求嚴翔能放了她一馬。結果,嚴翔連猶豫也沒,一口就吞入,她心疼得要死。
  嚴翔吃了一口,急忙捶胸,脹紅的臉讓夏敏雪一時心慌地放下碗筷,攙著他又幫他拍打背部。
  "沒事吧?!是不是噎到了?"她緊張得要死,沒想過第一個吃泡面噎死的人竟會在她家裏。
  身形微傾的嚴翔忽然抱著夏敏雪一同倒下床,他的身體緊緊貼住她的玲瓏軀體,毫無縫隙。
  "嚴翔?"面對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夏敏雪淬不及防,卻沒有先前的緊張。"既然你還能開玩笑,就表示沒問題。好了,讓我起來吧!"
  "不是玩笑。"他嚴肅地表示,一雙冷眼瞅著她,全身散發出一股危險氣息。
  體認到他的認真,夏敏雪斂了笑,輕輕籲口氣。
  "那是什麼意思?"
  "我一直夢到你……"他神情有些苦澀。
  "然後……"
  他的氣息漸漸幹擾她的理智神經,所以他一呼,她就吐氣,他一吸,她便憋住氣,就是不想與他太親密接觸,好避開他的影響力。
  但,錯了,即便是他的眼神、他的聲音,都切切實實影響了她。
  她不看、不碰觸,卻無法不聽。
  "我侵犯了你,一次又一次,停不下來……就像這樣,我壓在你身上,嗅著你的氣息,它挑逗著我的欲望……小雪,我……想要你。"
  嚴翔的欲望,夏敏雪清楚地感覺到,她試著不去想。
  "阿翔,我是你姐姐,你這樣做對嗎!"
  "沒有血緣,我們都很清楚!"他反駁。
  "阿翔……"
  嚴翔無預警地吻她的唇,之後才說:"不要說話,聽我說就好。我對你的欲望根本沒辦法停下來,它不斷地浮現,讓我很難過,什麼樣的發洩都試過了,但,就是沒用啊!"
  "我不適合你的。"她永遠都強調這點。
  "我只對你有欲望,其他的人,我想了就吐!"
  冷氣明明開著,夏敏雪仍開始冒出汗珠。他的熱情實在讓她招架不住,她相信自己總有一天會妥協的。
  "你對我有感覺的,我知道。"
  "所以你就可以用這樣的理由來強暴我?"為了逼他放手,她發了狠話。
  嚴翔並不如她所預期地退縮,反而只是揚了揚唇,一抹不在乎的笑容就這麼淺淺逸出。
  "那又如何?為了得到你,我什麼都能做;即使冠上'強暴'兩個字,我也無所謂,因為我已經忍到極限了。如果不抒發的話,只怕我會做出更卑劣的事情!"他咬著牙,拼命壓抑自己的欲望,一個字一個字地說明白。
  世俗的道德,他不放在眼底!只怕傷了她,才會死命忍住。
  "嚴翔,放、開、我!"房內的溫度漸漸攀升,夏敏雪的呼吸也加重了。
  "這是第一次--如果不想我再這麼對你的話,就別再不敲門地進我房間了,把我當成你真正的弟弟吧!下次,我就不會放手了!"語畢,他深深吸了口氣,放開手。
  得到自由的夏敏雪重重甩了他一巴掌。
  "我不會道歉的!"他照著自己的意願行事,怎麼也不會道歉。
  凝睇他一眼,夏敏雪起身離去。
  嚴翔趴在床上,滿身的欲望又再一次讓他壓制了,但卻是愈來愈困難,他知道自己總有一天絕對會崩潰的……那天倘若真的到來,他絕對會要了她的。
  一定……不再放手。
  小雪。
  我還是想要你!
  想的心都痛了。
  我的身體在呼喚你,你知道嗎?
  我想要你,小雪。
  真的……非常……
  你的心、你的身……
  愛我吧!小雪。
作者: skaren7815    時間: 2009-2-22 11:00 AM

第七章

  星期日早上,機場。
  嚴父、夏母各自叮嚀自己的孩子。
  "我們要走了,阿翔你是男生,要保護姐姐知道嗎?千萬別太晚回家,讓一個女生獨自待在家裏不好。"
  "我曉得,你們一下飛機要記得打電話回家報平安。"
  另一邊也是同樣的交代,夏敏雪點點頭,不看嚴翔。
  "再見,祝你們玩得愉快!"
  夏母依依不捨地多看女兒幾眼後,才在嚴父的攙扶下離開。
  兩人目送他們的飛機升空。
  "小雪……"
  夏敏雪戴上太陽眼鏡,沒有理會嚴翔。
  "走吧!我們回家。"
  嚴翔錯愕地站在原地。末了,他無奈地跟上她的腳步。
  回到家後,兩人仍然沒有交談。
  傍晚時,夏敏雪隨便煮了三菜一湯。兩人又在餐桌上碰面,依舊沒有聊上一句,夏敏雪自顧自地吃著。
  嚴翔終究忍不住吭聲:"你不要這樣好嗎?面對一個喜歡你的人,你就不能溫柔點嗎?一再傷害我有什麼好處?"一連三個問題,夏敏雪的動作停了下來,但始終不發一語。
  "你說話好不好?!"嚴翔激動地握住她的手,實在無法忍受她的漠視。
  他想要她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而不是現在的情形;他寧願她生氣,也不要她冷漠以對,那滋味不好受。
  "我吃飽了,放手。"夏敏雪看也不看嚴翔,逕自說著。
  她連看也不看他,嚴翔真的受挫了,於是只好放手,他的熱情一下子都讓她澆熄了。
  不久,待在客廳的嚴翔聽見浴室的水聲,接著是刺耳的電話聲。
  "喂?"嚴翔迅速接起。
  "請問敏雪在嗎?我是她同事。"
  "她在洗澡,請問有什麼事?"是女孩子,嚴翔客氣回應。
  對方停了幾秒後,說:"麻煩你幫我跟她說,因為臨時發生事情,所以這幾天不能讓她到我家住了。"
  "我會轉達的!"嚴翔聲音猛地變冷,握著話筒的手忽然變得用力,仿佛想捏碎它。
  他掛上電話,整個人像是突然洩氣的氣球無力地倒在沙發上。
  半晌後,他上樓走回自己的房間。
  之後,浴室內的水聲停了,門開了。
  夏敏雪頂著濕源源的頭髮步出浴室,望見嚴翔提著行李袋站在樓梯間。
  "你做什麼?"她詫異。
  "你的同事要我轉告,她沒辦法讓你住她家了。既然你討厭我,告訴我一聲就好了,我可以搬出去的。"他提起行李袋準備下樓。
  "嚴翔!"她喊住他,有抹心痛。
  嚴翔的身體輕輕一顫。
  "其實我是希望你留我的,可是,我曉得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不會讓你為難。這兩個星期你自己小心點;他們如果問起我,就說我搬到宿舍。再見。"
  其實他連一刻都不想與她分離,但……分開也好,這樣他才不會傷害她。
  夏敏雪佇立在二樓陽臺,目送著嚴翔離開。
  一天之內,她只剩下孤獨一個人了。
  外面正在下雨,她覺得好想……哭。
  
  第一天。
  辦公室內好像也沾染到外面的雨,顯得有點悶,眾人都如墜五裏霧中地疑惑
  何時老闆也學會發呆了?下雨有什麼好看的?還是看雨也能看出個靈感來?
  小珊、CC、小P、小吳四人聚集討論,而方正凱是裏面唯一知道詳情的人。他走上前,拍拍夏敏雪的肩。
  "該討論這次的CF了。"
  夏敏雪回過神,又呆楞了幾秒,然後才回復精神。
  "好了,統統過來吧!"振作精神,她準備上班了。
  第二天。
  下了課,嚴翔找了元致光逛東區,兩人走了三個多小時,沒有停下來過,元致光終於不行地靠在牆壁上休息。
  "你是鐵打的啊?我們逛了快四個小時了,你不累,我都快累死了,能不能休息一下啊?"人來人往的,元致光擠得滿身汗,開始厭惡起擁擠的市區。
  嚴翔停在他身邊。"你先回去好了。"
  如果不找事情做,他就滿腦子都是小雪的身影,弄得他想也不行、不想也不行,煩躁得很。
  "你到底在做什麼啊?!"
  "不知道。"短短三個字卻道盡了他的痛苦。
  元致光嘲笑他:"原來是想撒嬌,卻找不到人啊!"
  嚴翔看了他一眼,連回話的心力都沒有。
  "你知不知道哪里有賣煙灰缸?"
  "煙灰缸?!"元致光一副不敢置信的臉孔。"你什麼時候開始抽煙了?"
  被他列為世紀末僅存的新新好男人居然也開始抽煙了,這實在令他不解。
  "不是,我想送人。"
  "誰啊?"
  "你認識的。"
  第三天。
  照往常,夏敏雪和小珊在餐廳內用餐。
  見夏敏雪沒吃什麼,又心不在焉的模樣,她忍不住敲敲她的盤子。
  "夠了沒?神遊夠久了,該回到這裏了。"
  回神的夏敏雪眨了眨眼,盯著盤中的食物。
  "那是給你吃的,不是給你看的。"
  "喔。"夏敏雪輕輕攪拌食物,好久才咽下第一口。
  "說真的,最近你老是這樣,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夏敏雪搖著頭,悶不吭聲地吃著。
  "真是討厭!老愛吊人家胃口,為什麼不說啊?既然不說,那我就猜猜嘍!是不是跟你家的、弟弟。有關哪?"
  "沒你的事情,不要亂猜了!趕快吃,午休快要結束了。"
  小珊老大不高興地說:"不說是吧!罷了,反正我也不是你的好朋友,無所謂!"
  "小珊,我很亂,別再插一腳了。"她索性放下湯匙,不吃了。
  "我說過了,順其自然就好,別想太多。"
  夏敏雪應了聲,沒說什麼。
  
  第四天。
  一名嬌俏可人的女孩子穿著粉紅色洋裝,站在嚴翔面前。
  "你好,我是潘婷婷!"
  嚴翔挑了眉,頗不以為然。
  "抱歉,你等一下。"
  他拉著元致光到一旁質問:"怎麼回事?"
  "看你最近愁眉不展,才想幫你介紹女朋友。這個'洗髮精'不僅家世好,又端莊賢淑,個性也很善解人意,不錯的啦!試試看!"元致光拍著嚴翔的背,鼓勵著。
  嚴翔眼神一沉,黯淡許多。
  "你明知道我的,我不想,叫她回去。"他一口就否決掉元致光的提議。
  "人家剛從美國回來,你就陪她逛逛,算是盡地主之誼,別讓我不好做人,我不想傷她的心。算是幫我好不好?"
  元致光的好意,潘婷婷的可愛,讓嚴翔為難。
  遠遠地看兩人有些爭執,潘婷婷遂上前詢問。
  "那個……如果你們有問題的話,我可以先離開沒關係,不要吵架。"
  兩人臉上的表情相當凝重,她直覺以為是因她而起。
  正當元致光想開口說抱歉時,嚴翔笑了笑。
  "我們沒吵架,只是在討論誰才有這榮幸邀你出去。"
  嚴翔的和顏悅色讓元致光松了口氣。
  一切都沒白忙,若是這兩個人能擦出火花,那就更好了!
  潘婷婷甜甜一笑,模樣很天真。"那就一起去嘛!都是朋友啊!"
  元致光馬上說:"不了!我臨時想到有事情要做,你們去就好了,晚上我再跟你們碰面,可以嗎?"他問的是嚴翔。嚴翔毫無表情地答應。
  
  晚上八點,PUB內。
  家裏沒人,夏敏雪也不想太早回去,於是偕同辦公室同仁一塊來到她上次慶功的PUB。
  今晚,她坐在上次的位置上,遇到同一個調酒師。
  "嗨!好久不見。"年輕的調酒師首先認出夏敏雪。
  夏敏雪覺得很驚訝,在這種五光十色的地方,要記得一個才來過一次的客人不是件簡單的事。
  "因為你是我第一個等到的人。"調酒師回答她的問題。
  "是嗎?最近生意好嗎?"
  調酒師邊擦拭酒杯邊說:"普通,都是這樣,沒什麼好不好,沒賠就不錯了。"
  "你是老闆?"
  "嗯,不像嗎?"
  夏敏雪搖著頭。"當然,哪有老闆這麼拼命的。"
  "哈!現在錢難賺,老闆如果不下海,可能就賺不了什麼錢了。"調酒師笑笑地說。
  "說的也是。"
  有人點酒,調酒師朝她頷首便忙起自己的事情。這其間,小珊、CC都曾來邀她跳舞,但夏敏雪都一一拒絕。
  點了一杯又一杯調酒,夏敏雪已經有些醉意了。沒多久,調酒師又靠近她。
  "有個年輕男人在看你,在你左後方,你認識嗎?"
  夏敏雪緩緩回頭,PUB內太暗,根本看不清楚。她說:"你看錯了。"
  "不喔,他朝你走過來了。"語畢,調酒師遠離了些。
  夏敏雪整個人趴在吧臺上。
  "小雪……"嚴翔帶著擔憂的神色望著她。
  "是你……怎麼來了?"
  嚴翔抽走她想拿的酒杯。
  "別再喝了,你已經醉了!"
  夏敏雪抬眼看他,眼神朦朧的。
  "放心,這還醉不倒我……給我。"
  "走,我送你回去。"
  "阿翔,她是誰,你朋友嗎?"潘婷婷終於找到失蹤的嚴翔,趕緊湊了過來。
  "她是--我'姐姐'。"他故意說。
  那一聲姐姐喊得夏敏雪心好痛,好像針刺般地疼痛。
  "真的啊!她好漂亮喔!姐姐你好,我是阿翔的--"潘婷婷對他們的關係不疑有它,認真地想自我介紹。
  "她是我女朋友!"嚴翔搶著說,為了效果逼真,他的手還緊摟著潘婷婷的肩膀。
  淡淡的失落湧上夏敏雪的心頭。
  原來他有女朋友了,果真只是一時玩玩吧!也好,這樣就能平靜些……她的生活、她的家庭都能平靜些。
  "很好,既然交了女朋友,就別再鬧性子,趕快回家吧!"說完,她踩著踉蹌的腳步離開吧台。
  "我送你回家。嚴翔抓住她的手。
  夏敏雪勉強微笑。
  "不用了,你好好送女朋友回家,我是跟朋友來的。"
  直到她的身影讓幾個人圍住後,嚴翔才發現自己的手還搭在潘婷婷肩上。
  "抱歉,我失禮了。"
  潘婷婷眨著大眼。"阿翔,你好有禮貌喔!"
  "沒有的事!"嚴翔致歉著。他利用了她,她卻毫不在意。
  "那個--美麗的姐姐真的是你的親姐姐嗎?"她小心地問。剛剛的情形讓她有點好奇。
  "怎麼這麼說?"
  "你看她的眼神不對,她看你的眼神也不對。"
  嚴翔苦笑。有那麼明顯嗎?連一個認識不到一天的人都發現了。
  "我們沒有血緣關係。"
  "還有喔!剛剛你說我是你女朋友時,我發現那個姐姐好像很難過。"
  "不可能的……那是不可能的。"嚴翔連連否決潘婷婷的看法,因為小雪是不會為他難過的。
  潘婷婷舉高右手。"我發誓!我真的看見了,她可能也喜歡你。"
  嚴翔聽了,拍拍她的頭。"謝謝你!"
  "我不是安慰你。"她嘟著嘴說。
  "我曉得。"他笑,相當喜歡她的真誠。
  
  第五天。
  一整個上午,除了例行公事之外,夏敏雪的眼睛沒離開過她的手機。最後,小珊終於受不了,自作主張為她請了病假。
  夏敏雪讓她請到一樓大廳。
  "我說小姐啊!你也行行好!一直看手機也不是辦法!今天就回家好好休息,把該完成的事情辦成,明天再來上班好嗎?"小珊堆著笑臉說完後,蹬了蹬高跟鞋,轉身離開。
  夏敏雪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提著包包,顯然有些不知所措。
  站在原地呆愣了好一會兒後,她才慢慢走過去開車。
  既然要她放假,那就好好玩吧!所有的事情都把它拋至腦後吧!
  
  十一點四十三分,教室。
  "求你別再盯著手機看了,要就打電話過去,要不就關掉!"元致光終於看不下去地抱怨。
  嚴翔放下手機,別過頭。"你明知道我的情形。"
  "上次我說過。要就去抱她,別在這裏給我自怨自艾!會影響我的心情!"
  嚴翔拿著手機,作勢要離開。
  元致光無可奈何地伸出手阻止他。
  "夠了!我投降。你要怎麼做都行!"
  "我很想她。"
  "是。"元致光了無興致地回答。
  "阿翔,給你的。"雲凡提著麥當勞的袋子放在嚴翔桌上。
  元致光代替嚴翔發問:"今天太陽打哪邊出來啊?怎麼想到請嚴翔呢?"翻翻袋子沒有他喜歡吃的,他撇撇嘴。
  "才不是我,是上次那個漂亮的姐姐要我交給阿翔的。"
  "她在哪里?!"嚴翔忽然站起來,兇猛的氣勢嚇到了雲凡。
  "那個……我在樓梯口遇上的。"
  嚴翔聽了,長腿一跨,立刻消失在教室內。
  "怎麼回事?"雲凡一臉摸不著頭緒。
  元致光聳聳肩,表示不知情。
  嚴翔迅速沖到校門口,剛好見到夏敏雪的車子離開,讓他滿心的歡喜又熄了。
  他頹喪地蹲下,無力感又頓時冒出。如果他能再快個三十秒的話……他就能追上了。
  為什麼她不親自交給他?還不想跟他說話嗎?
  "小雪……為什麼要這樣?"
  偌大的校園內,只剩下嚴翔孤獨的身影。
  
  晚上七點十六分,客廳。
  夏敏雪關掉電視,無所事事地坐在沙發上,眼睛不知不覺地瞟向電話。
  等她回神後,手上已經握著話筒了。
  想也不想,她馬上撥著電話,但是響了三聲後,她又急忙切斷,將話筒丟在沙發上,匆匆跑上樓。
  能說什麼呢?她打過去能說什麼呢?
  難不成要問他吃飽沒?還是問今天天氣如何?
  夏敏雪笑了笑,走進浴室。
  透過浴室的窗戶,她發現外面又在下雨了。
  呆呆看了許久,直到打了噴嚏,她才趕緊沖水,擦幹身體;然後,她想起自己沒拿衣服進來。
  抱著反正家裏沒人的想法,她圍了條大浴巾就離開了浴室。才踏上冰涼的地板,夏敏雪慌忙地差點滑倒。
  "嚴翔!"
  嚴翔一身濕淋淋地站在門口。
  夏敏雪深呼吸後,催促道:"趕快去洗澡!"
  在嚴翔火熱的視線下,她連動也不敢動。
  "為什麼要打給我?"
  "你--說什麼?"他怎麼會知道,她又不是用手機打的。
  "電話只有你知道。為什麼要打給我?"
  在他好不容易想將對她的思念埋藏心底時,她竟然又挑起他的感覺。
  面對嚴翔的強勢逼近,夏敏雪只能靠在牆壁上。
  "說啊!為什麼?!"
  他的氣息又嚴重影響了她的理智,夏敏雪趕緊偏過頭。
  "是不是要我很好玩呢?!"
  他的指責讓她不滿,遂大吼回去:"當然不是!"
  "那又為什麼?!"他不斷地逼迫她回答。"為什麼要打給我?!"
  夏敏雪什麼都沒說。
  "你想我嗎?"他癡癡地問。
  夏敏雪仍舊抿唇不語。
  "小雪,我想跟你--做愛。"他意圖強烈地表現在他的肢體語言上。
  忽地,夏敏雪推開他想逃進房內,卻在關上門時,嚴翔的手也一併伸進來。
  她想也不想就用力關門,以為嚴翔會縮手,沒想到他沒有。嚴翔悶不吭聲地忍住。
  "嚴翔,把手縮回去!"她嚇了一跳,本想開門卻又躊躇不已。
  "我想了你五天,沒有減輕,反而更加重我對你的思念。小雪,我真的很想你啊!也想過用最蠢的方式來忘記你!但無論我怎麼努力都沒辦法,我的腦子還是只有你……"
  "嚴翔,你會受傷的!"夏敏雪著急地喊。
  "無所謂,反正我是一個想'強暴'你的人。你儘管用力,因為是我自找的!如果你開門,不管理由為何,我一定會要了你,所以你可以選擇。"
  在知道她打過電話後,他就做出選擇了--他要定了她。
  "太過分了!"不願見他真的受傷,夏敏雪不禁稍稍鬆開力道,但嚴翔並沒有破門而入。
  "這是你的最後機會,折斷我的手或是和我做愛。我不會強逼你開門,那是你的選擇,我會尊重的。"感覺到她鬆手,他笑了笑。
  "如果我開門也是因為不忍見你斷手,不是接受你,你要搞清楚,你這是在逼我!"她忍不住提高聲音。
  "小雪,什麼理由都無法讓我退縮了,我只是個愛慘了你的男人而已,你有選擇的--"
  "那叫選擇嗎?!"
  "那就讓我抱你,我知道你對我也是有感覺的,跟我做愛吧!小雪,我真的想要你……"
  夏敏雪沉默了。
  沒錯,她不否認嚴翔所說的,因為她真的對嚴翔有了特殊的感覺。
  於是手松了,門開了。
  嚴翔輕輕推開門,看見她背對著自己。
  他關上門,鎖上,不讓她有退路。
  "即使我不愛你,你也要我?"她故意冷冷地問。
  夏敏雪的話猶如根刺,刺傷了嚴翔的心。
  "我愛你!"他篤定地表示。
  夏敏雪緩緩轉過身,她解開浴巾,露出她白皙無暇的身子。
  嚴翔倒抽一口氣。無論何時,他都為她傾倒。
  他上前,慢慢欺近她,啃咬著她的耳垂。
  "我愛你……"
  挺起上半身,嚴翔脫去身上的衣物,然後再壓在她身上,汲取她的體溫。
  溫存許久之後……
  "我會讓你滿腦子只剩下我……"他宣告,然後只剩下滿室旖旎。
  森。
  對不起!
  對不起!
  對不起……
作者: skaren7815    時間: 2009-2-22 11:01 AM

第八章

  清早。
  在床上尋不到人後,嚴翔隨手撿起衣物套上,匆忙下樓。
  "小雪!"
  他倉皇的神情讓夏敏雪楞了楞。
  "怎麼了?"
  嚴翔卸下緊張,展開微笑。
  "沒有,你在做早餐?"
  "嗯,要不然吃什麼?"
  她笑了,嚴翔放了心,上前摟著她的腰,心裏還有些不踏實。
  "小雪,我真的得到你了。告訴我,昨天不是夢,我們真的做愛了。"
  夏敏雪閉上眼睛,享受他的懷抱。
  稍後她才調皮地說:"很抱歉,我沒有安裝隱藏式攝影機,所以無法告訴你那是不是夢,不過你想當成是夢也行。"
  嚴翔扳過她的身體,瘋狂地吻她,雙手也不安分地解開她的睡袍。
  "嚴翔……"她想阻止他的動作。
  他的手開始遊走她的敏感地帶,唇瓣吻上她的白皙頸子。
  "像昨天那樣喊我,我想聽……"沒想到只是個隨意的小動作,竟也讓他由小腹升起燥熱的欲望。
  "翔……不要,拜託……這裏是廚房。"
  "別說不要……"
  歡愉蓋過理智,夏敏雪順著欲望走,因為她也想要嚴翔……
  
  五點二十分。
  嚴翔照著夏敏雪給她的地址來到餐廳。
  他帶著滿心的幸福來見她,卻看到她和一個男人有說有笑。男人穿著西裝,背對著他,嚴翔看不見他的長相。
  "小雪。"
  "嚴翔,這麼晚。"
  "臨時有事耽擱了。"他面無表情地解釋,滿肚子的愧疚已讓他丟到腦後。
  夏敏雪嗯了聲,有點不明白嚴翔的怒氣為何而來。
  男人客氣地朝嚴翔點頭。
  "嚴翔,男朋友。杜起晾,朋友。"夏敏雪簡單地為兩人介紹。
  杜起晾大方地起身握住嚴翔的手。
  "你好,剛剛我們才在聊你;既然你來了,我就先離開了。"
  "起晾,謝謝。"
  杜起晾揮揮手,含笑離去。
  嚴翔落座,扳過還緊盯著那男人背影的夏敏雪。
  "夠了!我會吃醋。"
  夏敏雪眼神摻了抹憂鬱,唇上掛著淺淺的笑。
  "他是誰?"能讓她有如此的表情,那男人絕不只是個普通、單純的朋友。
  "他是森的弟弟,我們已經有一年沒見了。"
  記得兩人最後一次碰面的地點,是森的忌日。
  "啊,又快到了……"夏敏雪托著腮,若有所思地。
  對了,就是這種表情。每次她有這種表情就讓他痛苦難耐。
  明知情敵已死,他不該嫉妒,但……他是個正常的男人,他懂得她這樣的神情是什麼意思……她還在想他,即使他已死了三年。她的心底、眼底看的都是那個男人--杜起森。
  她愛他,就算死了,她也愛著他、想著他。
  所以當他喊她"小雪"時,她沒有反對;因為她想藉由他的呼喚來重溫舊夢……她的情人也是這麼喊她的。
  她是看著他的,看著叫嚴翔的男人,想的卻是杜起森。
  別過臉,嚴翔看見玻璃窗上映出兩人的臉孔。
  一個仿佛沉醉於往日舊夢,另一個則渾身充滿了嫉妒、忿怒與不安的神色……黑色的嫉妒加上紅色的忿怒加上白色的不安,他的心像個大染缸--混濁不堪。
  看著我吧!小雪。
  看看我吧,我還在你面前,不要對我視若無睹。
  小雪,他死了,而我還活著,有呼吸、有心跳……
  不要再想他了……小雪。
  我很不安。
  看我吧……
  夏敏雪緩緩偏過頭,對他嫣然一笑。
  神當真應驗他的話了!
  "吃什麼呢?"
  "都好。"
  "那等會兒我們去看場電影。我想看'臥虎藏龍',聽說不錯!"
  嚴翔溫柔地望著她,聽著她的柔聲細語,輕輕地牽起她的手貼近臉頰。
  "小雪,明天是我生日,什麼事都順著我好不好?"
  這手……他想握一輩子。
  "好!"
  
  七點五十九分,電影院。
  玉嬌龍由橋上縱身一躍,姿態猶如一隻輕燕,墜入了萬丈深淵。
  羅小虎帶著溫柔的笑,站在橋上,那模樣似在等待。
  電影的最後一幕留下一個謎,與觀眾深深的失望。
  那兩人究竟會不會在一起?
  只有天曉得了。
  而他們……嚴翔偏了頭,看著靠在他肩上的夏敏雪。從中場之後,她就睡了。
  她沒有玉嬌龍的武功,沒有玉嬌龍的俠義之心,卻有玉嬌龍的美貌和……魔性。
  而他是羅小虎,也著了她的魔,無法自拔。
  她是謎。
  他會等。
  "小雪,起來了?"
  夏敏雪揉揉眼睛。"完了?"
  他柔聲回道:"還沒完呢……"話裏隱含了某種意思。
  玉嬌龍和羅小虎在電影上是完結了,而他們卻還沒。
  "人快走光了。"
  夏敏雪不懂電影明明演完了,為何嚴翔說還沒。
  嚴翔含笑,牽著她的手離開電影院。
  兩人來到東區的百貨公司,一層又一層地逛,然後停在賣煙灰缸的地方。
  "我……"
  他們不約而同地冒出第一個字,又相視而笑地走人。
  收集煙灰缸並不是誰先開始,也不是誰的興趣,就是這麼自然而然地,兩人有了相同的習慣,買了之後轉送給對方。
  那是他們的共同興趣。
  
  中午,餐廳。
  夏敏雪和杜起晾再度碰面了。
  "你已經很久都沒到我家了,我媽很想念你,老念著你怎麼都沒去看她了。"
  夏敏雪低頭,一手不停地攪拌咖啡。
  "雪兒,怎麼不說話呢?"杜起晾溫柔地喚著她。
  "有點忙,所以……"
  這麼明顯的推託之詞,杜起晾聽得出。
  "是嗎?那就不怪你了。對了,上次那個男孩是誰?"杜起晾可沒錯認嚴翔的年齡,一張稚氣的臉是騙不過他的。"上次的介紹不清楚嗎?"聽他的聲音就知道他不信,夏敏雪有些生氣。
  杜起晾優雅地含笑,低啜了口香醇的咖啡後道:"當然清楚,只是一直我以為你對年紀比你小的人沒興趣。"
  曉得他意有所指,夏敏雪也正面回應。
  "你還在計較我選的不是你嗎?"
  "當然不是。我這個人你又不是不瞭解,況且我哥真的很愛你。"
  "杜媽媽還好吧?"覺得自己太衝動,夏敏雪連忙轉移話題。
  "嗯,只是不常笑了。再來陪陪她吧!你曉得她很疼你的,疼到連我這個兒子都吃醋了。"杜起晾挑著眉,酸酸地說。
  "下禮拜好了,等我的工作暫時告一段落。"
  "我聽說你母親再嫁,那嚴翔就是你弟弟了?"
  杜起晾的神通廣大,夏敏雪清楚得很。
  "嗯,想說教?"
  "不,我哪敢。嚴崇正在商場上素有'鐵面王'之稱,在商言商,他可是個翻臉不認人的高手。最近,我聽說他有意和'建洋'聯姻。"
  "你怕我會受傷,希望我早點抽身?"夏敏雪揣測他的意思。
  "差不多。"
  她自己也在工作,當然也耳聞過嚴翔父親的冷酷!,只是他是母親選的,她自然也不便多說。
  "謝謝,我自有打算,況且我們只是玩玩罷了。"她灑脫地表示。
  "雪兒,他看你的眼神不是單純地想玩玩而已,他很認真,我看得出。若你真的只是玩玩,恐怕很難抽身。"
  "放心,我自有分寸。年紀比我小的男孩,我還是不喜歡。"夏敏雪直視著杜起晾,堅定地保證。
  對於夏敏雪的言詞,杜起晾不想再深究。
  "我朋友最近移民了,他有個房子在這附近,他希望我幫他找個好買主。有需要的話,可以打給我。"杜起晾逕自抽出張名片遞給她,像是清楚她一定會有需要般地篤定。
  夏敏雪接過名片,收進皮包。"我去洗手間。"
  杜起晾望著她的背影,感慨萬千。
  明明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佳偶,卻遭命運無情拆散,教人唏噓不已。
  才在感歎,她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杜起晾立刻拿起。
  "哪位?"
  "小雪呢?"
  嚴翔聽見是男人的聲音,有些火大。
  "小雪她現在不方便接電話,你是哪位元?要留言嗎?"
  喊她小雪?原來大哥的專利已經有人接手了。杜起晾故意用曖昧的字眼回答,對方是誰他內心有數。
  "她在哪里?"嚴翔的口氣有些沖。
  杜起晾偏過頭,看著廁所的方向仍沒有她的影子,於是他說:"她在'浴室',所以不方便接你的電話。先生,你要不要留話?"
  沒錯,廁所有時也叫浴室,這點可沒騙人。
  回答他的是"嘟嘟"聲,杜起晾趕緊放下手機,用手掩飾笑意,等待夏敏雪回座。
  不曉得他這個有心的舉動會掀起什麼軒然大波,他好想知道。
  
  九點十五分。
  夏敏雪氣衝衝由餐廳趕回家,一上樓就猛敲嚴翔的房門。
  "出來!為什麼沒有去?!是你生日我才訂那家餐廳的,結果你讓我白等了兩個小時,這算什麼啊?!"
  等了許久,見嚴翔仍沒有出來解釋的打算,夏敏雪氣得發狠話
  "好,是你不講理的,就別怪我無情!就當我是白癡好了,小孩子就是小孩子,這麼喜歡鬧彆扭!"
  既然他要鬧性子,那就大家一起來好了。
  "我不是小孩子了!"嚴翔沖出門大吼。
  夏敏雪轉身,好整以暇地。
  "終於願意出來啦!"
  嚴翔怒瞪著眼,拉她走進他房間。
  "做什麼?!你還沒解釋!"
  他氣,她更氣!氣自己被擺了一道。
  嚴翔抱她上床,又親又咬地,似乎是在發洩怒氣。
  忍無可忍的夏敏雪終於咬破了嚴翔的唇。
  "你到底怎麼了?!"
  "我在嫉妒,你看不出來嗎?!"嚴翔舔了舔滲血的唇,沒啥反應。
  "嫉妒?嫉妒什麼?"她是真的看不出來。
  "中午跟你在一起的那個男人是誰?!"
  "中午?"夏敏雪思索了會兒後道:"喔!是起晾啦!"
  "你跟他在一起?!"嚴翔沒想到自己會聽見這個名字,自然更氣了。"你們在哪里?!"
  "你怎麼知道我跟起晾……是不是有打手機給我?是他接的?他是不是跟你說了什麼?"
  由嚴翔氣憤的表情加上愛鬧人的起晾,夏敏雪已經猜出個大概了。
  "他說你在浴室。"
  "當然……是,我是在'浴室'。"
  她本想說實話,卻又故意引導他錯誤的方向。
  終於說實話了!
  嚴翔挺起身坐在床沿。"夠了!我不想聽了!"
  夏敏雪偷笑,然後拆穿謊言。
  "我是在餐廳的'浴室'裏。"
  嚴翔聞言,猛地回頭。
  "你不曉得嗎?浴室有時候也叫'廁所'。"
  "那……"嚴翔一時啞口無言。
  "他是耍你的!"
  "該死!"嚴翔低吼,又帶著歉意地說:"對不起!我誤會了……"
  夏敏雪起身準備離開。"太遲了!我生氣了。"
  "小雪!"嚴翔摟著她的纖腰又倒回床上。"別氣了,我向你道歉。"
  "不、用、了!"夏敏雪咬著牙說。
  嚴翔知道她不是真的生氣,又開始不安分起來。
  "嚴翔,讓我起來,我要去洗澡!"夏敏雪鼓著腮幫子。
  嚴翔抱起她。"那我幫你洗好了。"
  "不要啦!放我下來!"她的粉拳輕輕落在嚴翔的胸膛,但似乎沒什麼影響力。
  夏敏雪想脫身卻已經來不及,兩人的身影消失在浴室門前。
  
  十點三十六分,嚴翔房間。
  洗了快一小時的澡,夏敏雪早吃不消了,本想好好睡一覺,沒想到又讓嚴翔抱回他房間。
  "我想回我房間睡覺。"她嘟著嘴抱怨。
  "我這裏也有床,你還是可以睡啊!"嚴翔緊緊地擁她入懷。
  "那我想穿衣服。"一絲不掛是她的習慣,但她不喜歡在別人房間內。
  "我可以當你的衣服,給你溫暖。"嚴翔賊賊地笑,像只偷腥的貓。
  沒錯,剛剛在浴室他已經偷了一次腥。
  "嚴翔……"
  "我生日。"
  夏敏雪翻翻白眼,無奈道:"那我們睡覺吧!"
  "小雪。"
  "嗯?"
  "我有個心願。"
  "說。"
  "愛我。"
  夏敏雪睜開眼。
  "像對森那樣地愛我,把我當做真正的情人,我要跟你結婚的。"
  夏敏雪只是看著他,不發一語,顯然陷入膠著狀態了。
  "我不會要你現在回答我,考慮一下。"
  他不要她現在就回答,因為此時的答案必定傷人。
  "嚴翔--"
  "不要說!不要現在就說!"
  嚴翔點住夏敏雪的唇。如今的幸福他不希望被破壞了。
  夏敏雪拿開他的手,執意要說:"那樣的愛法,我只會對森一個人。"
  嚴翔閉上眼睛,接受這晴天霹靂的打擊。
  她的話仿佛帶有幾百萬伏特的閃電一般,瞬間就擊碎了他的心。
  小雪。
  你知道嗎?
  你是我第一個愛上的女人,但卻那麼苦澀難熬。
  如果不愛你,我是否就會輕鬆些呢?
  告訴我。
  愛你是不是那麼難?
  教我怎麼愛你吧!
作者: skaren7815    時間: 2009-2-22 11:02 AM

本帖最後由 skaren7815 於 2009-2-22 11:06 AM 編輯

第九章

  嚴父、夏母歸國的第三天晚上。
  自他們回來後,她與嚴翔又回復之前的陌生關係。不知是誰在避誰,但就是平靜了。在這幾天,她心中也有了想法,想趁今晚全家人都在的時候提出來。
  "那個……我有點事想跟你們說。這禮拜天我就要搬出去了。"
  三人同時看著夏敏雪,尤其以嚴翔的表情最為驚訝。
  "敏雪,住家裏不是好好的,為什麼突然要搬?"夏母擔心地問。
  夏敏雪安撫母親,按住她的手。
  "不是突然,而是想好久了。我的工作沒什麼時間的限定,常常要加班,有時候需要找同事一起回來趕稿也沒辦法,所以我想搬出去比較好;況且,房子已經找到了,訂金也付了。"她沒看嚴翔那雙責怪的眼。
  母親好不容易得到一個安定的家庭,她不能因一己之私而破壞她的幸福。
  "不考慮一下,你一個女孩子在外面生活難免不方便,最近治安又不是很好。"嚴父擔憂地表示。
  "那是社區,有管理員,小珊也會常來陪我。你們不用擔心,我會照顧自己。"
  夏母眼眶紅了,慢慢起身上樓。
  "嚴叔,媽以後就請你多照顧了,多陪陪她,她需要家人的關心,我也會常回來的。"
  嚴父點個頭。"我上去看看你媽。"
  此時,客廳僅剩他們兩人。
  "為什麼?"
  "我剛剛解釋過了。"
  "那不是理由,是不是想逃避我?"
  夏敏雪低了頭。"不管如何,你都是我弟弟,我不可能逃避你的……"
  她的無情塞了他的心,他冷聲道:"有上過床的姐弟嗎?"
  "嚴翔!"夏敏雪慌張地喊,抬頭看了看樓梯,又回頭說:"那是錯誤,所以我現在想糾正這個錯誤。"
  由她的表情看出,她在意的從來就不是他。
  "錯誤!你當那是錯誤?!"
  愛她是個錯誤,那他的感情要怎麼收回呢?
  "嚴翔,我……"曉得他受傷,她不知該如何安慰。
  嚴翔伸手往前一比,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別再說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姐姐'。"
  那一聲稱謂終於結束了兩人的關係,夏敏雪心痛地閉上眼。
  結束了……也好,真的。但莫名地,她的心好痛、好痛……
  
  夏母的房內。
  夏母坐在床沿翻著相簿,夏敏雪推門進入。
  "媽!"
  夏母的手輕輕摸著相片。"看到這些相片,感觸很深。還記得你只是個會黏我的小丫頭,沒想到現在卻要離開我……"
  夏敏雪落座,靠在母親背上,小時候她也經常這麼做。
  "我總有一天也是要離開這個家的,現在只是提早罷了;不過我會常常回來,你也可以來找我啊!很近的,我來接你。"
  夏母擦掉眼角上的淚水。"還記得阿森嗎?"
  森……她沒有一時半刻忘得了,那段感情真的太深刻了。
  "當然記得,但我不能永遠想著他;我活著,他死了,這是最大的不同,我總有一天必須學著徹底忘記。"
  忍不住,淚水終究滴在相本上。
  "敏雪,不要離開媽,不要離開這個家……"
  夏敏雪從來就抵擋不住母親的眼淚,她遂起身走到門邊。"我會常回來。"語畢,她推門而出。
  
  星期日上午,嚴家門外。
  搬家工人在貨車上裝載東西,小P搬出一張椅子,夏敏雪抬著一個大箱子跟著出來,小珊抱著花瓶殿后。
  待全部貨物都上車後,司機走過來喊:"好了,夏小姐,可以走了!"
  "好,你們先走,我們會趕上你們。"
  車子離開後,兩名免費工人開始互相數落。
  小珊提高聲音。"拜託,更不知道是哪位大力士先生說自己一人抵三人用,結果……"小珊瞄了瞄小P繼續說:"從頭到尾只搬張風一吹就飛的椅子,真是好'大'的一個力士啊!"
  "說我!那你呢?搬個小小的花瓶,真想當'花瓶'啊?"小P不甘示弱地反駁。
  小珊朝他吐舌頭。"總比你好!"
  夏敏雪看不過去地搖搖頭,隨即上樓檢查。
  走進她才住沒多久的房間,她打開窗戶,背靠在牆上,環視四周空蕩蕩的,仿佛一個小小的聲音都能引起很大的回音。
  聽到樓下的呼喊之後,夏敏雪關上窗戶,走出房間關上門。她走下樓發現他們兩人還在鬥嘴。
  "停--該走了。"
  老闆都下來勸架了,小珊、小P只好上車。
  夏敏雪搖了搖頭,又看了一眼房子後上車。
  車子啟動,緩緩而去,尾隨在後的是一部重型機車……
  
  深夜,夏敏雪的公寓。
  傢俱已大致擺署妥當,夏敏雪、小珊和小P三人隨地而坐,酒罐零亂地散落一地。
  小P一臉紅通通地看著空曠的四周抱怨道:"雪兒,早點買傢俱,東西太少好奇怪,聲音大一些都會有回音,好可怕!"
  "雪兒在等你買傢俱啊!"
  "好啊!明天就去買!"
  "真的?"小珊看著小P說。
  夏敏雪搖頭。"小P喝醉了,小珊,不要逗他。"
  "才不呢!他這麼小器,是該出個錢!"小珊拿出紙筆交給小P。"用說的不算,先在這裏畫押,明天不能不承認。"小P醉到不能自我,手讓小珊握著簽下自己的名字,簽好後,她小心地收好字據。
  "離開你媽是想脫離'戀母情結',還是逃離另一個人?"小珊意有所指地說。
  "他要我用愛森的方式愛他,你想怎麼可能?"
  "雖然有人說愛情是自私的,但是為什麼你不能用愛森的方式去愛他呢?我相信森也會很高興你找到幸福的。"小珊認真地說。看著好友痛苦了三年,她也不忍。
  明知道小珊說得有理,夏敏雪卻是難過在心底。
  到現在,她還是愛著森,從沒變過;而且她還能肯定地說:如果森還活著,她絕對不會受到嚴翔的吸引,森只不過是輸在生命提早結束罷了。
  "如果森沒死的話……"
  "去!別鑽牛角尖了,森已經死了,沒有如果!"小珊氣得不知說什麼好。
  夏敏雪眼神黯了黯。"對啊……你們今夭睡在這裏吧!我幫你們準備客房。"
  "他就好,我還是得回家的。"
  夏敏雪走進房問,準備拿出一條棉被,卻不小心弄倒一個紙袋,掉出一個煙灰缸--那是嚴翔最近送她的。她打開書櫃,小心收藏好新的煙灰缸。
  看著她最近的收集結果,她心裏有著滿滿的感動。
  看了好一會兒後,她深吸口氣將所有的香煙全丟入垃圾桶。
  "森,在你活著的時候,我沒有辦法戒煙,但現在我會努力的。你知道嗎?我想我快成為煙灰缸的收藏者了,因為它讓我一直想著嚴翔、想著你……總有一天我會漸漸忘記你,如果我再愛上別人,你會不會祝我幸福呢?"
  夏敏雪貼近窗戶呵著氣,玻璃映照出她的輪廓。她頭一低,嚴翔的身影就落入她眼底。
  她隨即沖出房間,支支吾吾地:"小珊……我出去一下!待會兒就回來!"
  小珊目送她離開,納悶地朝窗外一看,看見了樓下兩個身影,然後拿起地上的酒瓶開始喝了起來。
  "看來今天我得在這裏當守衛了。"她搖著頭兼歎氣。
  
  公寓樓下。
  嚴翔靠在機車上,一手叼著煙,模樣好不頹喪。
  夏敏雪走向他,嚴翔抬起頭,深邃的目光瞅著她,讓夏敏雪的心好痛。
  兩人靜靜地各立一方,互不侵犯,直到煙燃盡了。
  "你不是討厭煙嗎?"
  嚴翔將煙蒂丟在路上,踩熄它,含笑道:"其實也不那麼討厭,無所謂啦!"他的笑容很僵。
  因為她的關係,所以他就試試這東西,根本就不像電視所說的那麼飄飄欲仙。一開始他也相當不習慣,不過久了,倒也真的上癮了。
  他在鬧彆扭,夏敏雪暗笑在心裏。
  "來找我做什麼,今天剛搬家,沒得招待。"她又好氣又好笑地說。
  "我不是特地來找你,只是--路過罷了。"嚴翔別過頭,有點賭氣的樣子。
  明明就是想她,想得不知所措,想得馬上就想見到她;但一見了面,他想說的話又全吞了回去。
  真是沒種!他暗罵自己。
  夏敏雪雙手插腰。"路過是嗎?那我不送了!快點回家,省得讓人操心。"
  她轉過身,真的要上樓了,嚴翔氣得喊住她。
  為什麼她就不能偶爾溫柔地了讓他不要那麼無力。
  "小雪!"
  "什麼?"她回頭道。
  "我們--真的結束了嗎?"他苦澀地問。
  他從來就不想結束這段感情,難道說真是因為他的年紀比她小,就註定要失戀嗎?她對他真的一點感覺也沒有?
  結束了嗎?夏敏雪立在原地不動,靜靜地。
  上次的一聲"姐姐",心痛依舊;直到那時她才清楚自己的感覺--她對嚴翔也是認真的。他的愛情方式是直接、濃烈的,所以一開始她無法接受,害怕他只是一時興起,不會認真。
  自森死後,她就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內,誰也不想接受,緊緊地封閉自己;直到嚴翔的感情狠狠將她震醒了,她才開始體認到自己對他是抱持著何種態度。
  她愛他,真的愛上了……
  時間仿佛不動了,就在這一刻,嚴翔什麼也聽不見,只能感覺自己狂亂的心跳,正猛烈地鼓動著。
  "我愛森,那樣的愛法只能對他一個人。"
  嚴翔閉上眼睛,握著拳的手松了,他轉過身。
  心碎了,差不多就是這樣的情形吧!他甚至找不到任何形容詞形容自己現下的悲慘樣子。
  "可是我也愛你。"
  嚴翔的背影僵了僵,他慢慢地回身。"再說一次!"
  "我也愛你。雖然無法用對森的方式對你,但我是愛你的。"
  "發誓!"
  夏敏雪哭笑不得。向來都是女方要男方發誓,怎麼他們卻是相反;是她素行不良讓嚴翔無法信任她嗎?最後,她仍舉起右手停在半空中。
  嚴翔上前,拉著她的手覆在自己的胸前。"對我發誓!"
  夏敏雪勾著唇,然後道:"我夏敏雪,對你發誓,我是真的愛你,不是說謊。我是真的愛上你了,阿翔。"她的頭輕輕靠在他胸前,雙手環上他的腰。
  沉默了一會兒,嚴翔才開口:"我也愛你。"
  
  飯店客房內。
  兩人躺在偌大的床上,剛剛歡愛過,嚴翔喘著氣地抱著夏敏雪,親吻她細緻的背部。
  "你還記得我曾說過你愛上我的話,我就會如何嗎?"夏敏雪忽然提起。
  嚴翔心一驚。
  "幹嘛突然說這個?那些只是玩笑話,我不當真的,你也不能當真。"
  夏敏雪背對著嚴翔,舉高右手,看著掌心的細紋說:"曾經有個算命師說我和森的命是相連的,他死了,我也會死……"
  嚴翔牽著她的手,左手與她的右手相貼合。
  "不會的,現在你的命是與我相連,我會活到一百歲,而你會活到九十九歲。"
  "為什麼你是一百?"
  "因為我不要你傷心。"
  "那為什麼是九十九?"
  "長長久久啊!我要我們的愛情長長久久。"
  "多一年你要做什麼?"
  "我要回味,回味我們這一生是多麼幸福快樂!小雪,無論跟你相處多久,我總覺得不夠;但做人不能貪心,所以多一年就好。等我回味夠了,我就會去陪你;然後我們再一起投胎做夫妻,好不好?"
  嚴翔的話如一道溫暖的南風吹進了夏敏雪的心口,慢慢填補了她的寂寞。
  "我愛你,阿翔。"
  "我也愛你,小雪。相信我,我們會幸福快樂的!"
  
  隔天。
  嚴翔回家收拾了簡單的行李就回到夏敏雪的公寓,兩人正式同居。
  夏敏雪幫嚴翔整理房間,而他正在廚房大展身手,準備好好表現一番。
  差不多告一段落後,夏敏雪來到客廳坐著,手裏按著遙控器,見沒有一台可看,她順口問:"你好了沒?我肚子好餓,不行的話就出來吧!我可不想吃壞肚子。"
  嚴翔笑笑地端出一鍋湯置在夏敏雪面前,舀了口讓她嘗。
  夏敏雪喝下後,表情怪怪的。
  那味道在口中似乎起了化學變化,什麼味道都有,一時間也分不出是甜是鹹,只覺得好像都有。
  "你到底加了什麼?"她記得自己的廚房好像也沒有太多東西可加。
  嚴翔挑高眉,一副自得意滿的模樣。
  "還好啦!能吃的多半都在裏面了。好吃嗎?"
  夏敏雪哼了聲,嚴翔只好乖乖地說:
  "也沒什麼啦!就是一點點鹽,一點點糖,一點點的醬油、胡椒、麻油、醋、辣椒粉、味素,差不多就這些了,不好吃?"
  夏敏雪看看那鍋"十全湯",再看看嚴翔一副無辜樣,然後搗著嘴沖進廁所。
  不是她不給面子,而是她聽了後只想吐。
  什麼叫"君子遠庖廚",她終於明白了,嚴翔絕對是個"君子"!
  嚴翔跟著到廁所外。"真的不好吃?"廁所內傳來嘩啦啦的水聲。
  "有那麼糟糕嗎?"嚴翔仍渾然不覺。
  夏敏雪大喊:"你是沒味覺啊?!"那味道酸甜苦辣都有,就像愛情。
  嚴翔背貼靠在廁所門板上,漾著幸福的笑容,透進屋內的陽光恰巧照在他身上。如此的生活,他再幸福不過了!"等一下我們去逛街。"
  "你說什麼?"她聽不清楚。
  "我說我們去逛街!"他大喊。
  
  東區。
  嚴翔挽著夏敏雪的手,兩人散步似地走著。嚴翔直直看著前方,夏敏雪卻是四處張望。
  一個路人忽然撞到她,嚴翔趕緊把她拉近自己身體,夏敏雪的頭一抬剛好碰到嚴翔的下巴。
  "沒事吧?"嚴翔摸著下巴。
  夏敏雪摸摸自己的頭,像個孩子般地笑。
  "我現在才發覺你滿高的。"
  嚴翔愣了愣。"你現在才發現?"
  "好像有點晚喔!"
  他親吻她的額頭。"當然,太晚了!你都在看哪里啊?"
  夏敏雪忽而一笑,惡作劇地低著頭,再頭往上怪怪地說:"可能我注意力太'低'了,以致於忘記你的身高。會不會介意啊?"
  夏敏雪那有意的挑逗目光與手指的觸碰,惹得嚴翔激情翻湧。
  他停下腳步,把她拉進一條小巷子狂吻她。
  "小雪,我想要你!"他喘著氣說。
  "這裏嗎?"她明知故問。
  "回家!我們回家,回到床上……好嗎?"嚴翔輕咬她的耳垂。
  "我們不是要--逛街嗎?"夏敏雪無力地任他亂來。
  "不要了!不要逛街了!是你先挑起的,小雪,我想要你!"嚴翔熱切地懇求。
  "可是……"
  嚴翔沒讓她有拒絕的機會,拉好她的衣服,一把抓著她回車上。
  結果車是回到家門口了,但是夏敏雪卻故意在車內繼續挑逗他,結局可想而知--原本該在床上演出的限制級劇碼,提早在車上演出了。
  
  早上,杜家。
  夏敏雪把車子停在四合院前,走近了四合院,杜母正在澆花。
  "媽。"夏敏雪輕輕喊了聲。
  在她心裏,她早認定了森的母親也是她另一個母親。
  杜母放下杓子,喜出望外地。"阿雪!"
  "媽,好久不見了!你還好嗎?"夏敏雪給杜母一個擁抱。
  "你肯來看媽,媽就好多了!"
  "抱歉,我……"她想解釋,又不知從何解釋起。
  杜母拍了拍夏敏雪的手臂說:"什麼都別說,來了就好,來了就好!"
  "你身體有沒有比較好一點?"
  杜母笑笑地表示。"有啦!每天都運動,當然好多了。你來看我,我就更好了!"
  "既然這樣,我以後會更常來看你的。"
  "那就好,媽很想你的。"
  "嗯,我也是。"
  "給阿森上柱香吧!"
  杜母替她點了住香,夏敏雪接過,杜母即退了出去。
  三鞠躬後,夏敏雪把香插到香爐內,靜靜地注視著杜起森的牌位,忽然湧上一陣感傷……她還是愛著他的。
  "森,你說過人是感情的動物,會日久生情,我跟你就是這樣開始的,從不吵不相識到成了未婚夫妻,我一直都愛著你,這點從來沒變過,可是……我也愛上嚴翔了。他是個好男人,對我也很好。認識你三年再加上這三年,我想可以了。"
  走出屋子,夏敏雪來到前院陪著杜母坐在竹椅上。
  "這裏愈來愈冷清了。"
  "我會常回來看你的。"
  杜母握住夏敏雪的手,和藹的眼眸仔細觀察著她。
  "阿雪,你變了,變得溫柔多了,也比以前有精神,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我可以愛上別人嗎?"
  "他是這世界上最希望你幸福的人。阿雪,你有喜歡的人了嗎?"
  "嗯,我很愛他。"
  "那就好,幸福就好。"杜母頻頻點頭。
  "我很想他。"
  "我知道,沒人不想他。可是人畢竟要往前走,不能永遠停在原地。阿雪,他死了,而你卻活著,所以你的幸福仍掌握在你手中,不要放棄它。永遠不要放棄你的幸福,該是你的,就要努力爭取。"
  夏敏雪閉上眼睛,握著她的手,靜靜享受偷來的寧靜。
  她永遠都記著森死前托護士小姐轉告她的話--忘了我,再去愛一個人吧!
  "如果我比你先死怎麼辦?"
  "那我就愛上別人嘍!"
  "小雪,我希望你幸福,比任何人都幸福。"
  "有你我就幸福了,傻瓜!"
  
  夜,公寓裏。
  "你今天沒去公司?"
  夏敏雪放下鑰匙,走到廚房喝水。
  "為什麼不開手機?"
  "不想有人吵我。"
  看出她心情有些憂鬱,嚴翔笑笑地問:"能不能告訴我,你今天去了哪里?"
  夏敏雪看了嚴翔一眼,然後抱住他。
  "怎麼了?"嚴翔擔心地問,她眉宇間淡淡的愁也感染到他。
  夏敏雪把頭埋在他胸前,搖著。
  "不說,我怎麼幫你呢?"
  "我去看森。"
  "是嗎?然後呢?"
  夏敏雪又搖搖頭。
  "下次帶我去看他好嗎?"
  "你?"
  "我要告訴他說,我想娶你,要照顧你一輩子。小雪,你放心,我不會要你忘了他,一開始他就是在你心裏,我不會要你忘了他;我只希望在你心裏也有我存在就好,我會連他一起愛的。"嚴翔認真地說。
  跟一個死掉的人爭什麼呢,他們都是深愛小雪的,不是嗎?那就一起愛吧,
  夏敏雪感動萬分,細心的嚴翔什麼都想到了,在她尚未開口前什麼都考慮過了;此刻,她很慶倖自己愛上的人是他。
  "我愛你,阿翔,非常非常愛你!"夏敏雪收緊手臂,放心地將自己交給他。
  "我想跟你結婚,小雪,我要你名正言順當我的妻子。你活九十九,我活一百,就這麼說定了!"
  "好,我們結婚吧!"她說。
  嚴翔目光溫柔地落在她身上,幸福的感覺溢於言表。
  他含笑道:"吃飯沒?"
  "我換件衣服,我們一起出去吃。"
  夏敏雪走進房間,嚴翔也跟著進去,關上了門。
  "你幹嘛進來?"
  "有什麼關係,該看的都看過了。"
  夏敏雪邊換衣服邊問:"你住在我這裏,沒人說話嗎?"
  "我說我住致光那裏。我們的事什麼時候要說呢?"
  他知道小雪比他更期盼一個完整的家庭,所以在她未點頭前,他不想衝動誤事。
  "你是男生,你說好了。"她點點頭表示。
  嚴翔沖她一笑。"愛死你了!小雪。"
  "我也是。走吧!"
  兩人相擁著離開公寓,之後電話響起,幾聲之後自動跳到答錄機裏--
  "敏雪,後天你嚴叔叔要辦一個家庭聚會,記得回來。還有,我一直找不到阿翔,你幫我通知他,知道嗎?晚安。"森。
  我愛上嚴翔了,我也相信他會讓我幸福。
  你會祝福我吧?
  改天我會帶他去見見你的,你可要幫我好好看看他。
  我愛你!
  永遠永遠……
  他說他也愛你呢!
  他很可愛吧?
作者: skaren7815    時間: 2009-2-22 11:03 AM

本帖最後由 skaren7815 於 2009-2-22 11:13 AM 編輯

第十章

  早上,嚴家客廳。
  嚴父帶著夏母在客人中穿梭不停,嚴翔和夏敏雪則偷偷躲在後陽臺。
  "我現在才知道經理級人物的排場是如何,你們家真的不是普通有錢呢!"
  "那是他的錢。"嚴翔毫不在乎道。
  "總能分到一點吧?"
  "你只能用我的錢,懂嗎?"
  夏敏雪親吻他的唇。"是,你最有骨氣了!"
  嚴翔的手攬住她的腰。"等我一畢業,我們就結婚。"
  "你爸、我媽、女兒、女婿、兒子、媳婦,你覺得我們家會不會有點亂?"
  "會嗎?我只覺得這個家更完美了,真的都是一家人。"
  夏敏雪噙著淺淺的幸福笑容。
  "找到了!"一個陌生女子聲音忽然闖入。
  "婷婷?"嚴翔訝異出口。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當日嚴翔拿來做擋箭牌的潘婷婷。
  "好久不見了!嚴翔、姐姐,你們好!"潘婷婷如朝陽般的笑容,讓人無法忽視。
  那日酒醉的夏敏雪根本認不出潘婷婷是誰。
  "我們見過面嗎?"
  "她是致光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
  "喔!你好,婷婷。"
  "你怎麼會在這裏?"
  潘婷婷雙手一攤,表情極度無奈,她自怨自艾地說:"還不就是'利益相親'嘛!我就是那個悲慘的女主角。"
  潘婷婷小他四歲,他當她是妹妹般疼愛。
  "那誰是那個幸福的男主角呢?"他調侃道。
  "你還不知道?!"潘婷婷睜著大眼。
  "婷婷,你爸是不是'建洋'董事長?"夏敏雪大膽猜測。
  "姐姐,你怎麼知道?"
  嚴翔聽著兩人的對話,相當不解。
  "怎麼回事?"
  "我想那個幸福的男主角可能就是……你了!"夏敏雪指著嚴翔說。
  "我?怎麼可能?!"怎麼都沒人跟他說過。
  "我是聽起晾說的。看來他的情報正確,你爸爸有意與'建洋'聯姻。男主角,這個是你的女主角喔!"夏敏雪淡淡地說,沒有嫉妒的意味。
  "姐姐,你好棒!我好崇拜你!你缺不缺妹妹啊?我做你妹妹好不好?"潘婷婷眨著大眼,一臉期待,沒有兄弟姐妹的她,十分嚮往有人疼她。
  夏敏雪撇撇唇。"我已經有好幾個幹妹妹了。"而且都是她頭疼不已的幹妹妹。
  "好嘛!好嘛!"潘婷婷乾脆拉著夏敏雪的手懇求。
  "這……"夏敏雪很是為難。
  她看看嚴翔,希望他為自己想辦法拒絕;她不是不喜歡潘婷婷,只是妹妹太多她也沒好處啊!倒是每逢假日就得載著她們到處去玩。人家孔子是周遊列國,她們是周遊"百貨公司",實在太累人了!她吃不消。
  嚴翔漾著笑容。"婷婷,只要你告訴我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就要小雪收你當妹妹,好不好?"
  夏敏雪聽了差點昏倒。
  潘婷婷大大地點頭,開始解釋今天聚會的目的。
  "我跟你們說喔!是嚴伯伯想和我爸爸另組一個最大的網路公司,但是外面有許多爸爸的朋友也想加入;因為拒絕不了,他們認為用'姻親'的關係能阻斷他們想分杯羹的念頭,所以我們兩個就鴨子趕上架,得熟了!"
  潘婷婷愈說愈不滿,嘴愈翹愈高。
  "但是我還不滿二十就要結婚,不是太可憐了嗎?再說,我也有--喜歡的人了,所以--"她瞪著嚴翔。"你絕對不能答應!知道嗎?"她又瞥瞥兩人親密的態度,遂莞爾笑道:"不過,我想你應該也不會答應才是,對不對?姐姐……"她那一聲姐姐,喊得別有意味。
  嚴翔拍拍潘婷婷的頭。"聰明!那你該知道怎麼做了吧?"
  潘婷婷拍著自己的胸脯保證。
  "放心!我出馬,放一百二十個心,保證OK!掰啦,不吵你們了。"語畢,潘婷婷人一閃,又回到宴會去了。
  "阿翔,我不希望弄得很糟。"
  嚴翔摟著她,親吻她的前額。
  "放心,我做事一向很有分寸。"
  夏敏雪眯著眼,似乎不太相信。
  "是嗎?怎麼對我的時候就沒有。發乎情'止乎禮'?"
  嚴翔貼著夏敏雪的胸,將她困在牆壁,給了她一個熾熱的深吻。
  "你是特別的,所以要有'特別'的對待嘍!怎樣?不滿意我的'服務'嗎?"
  夏敏雪蹙了蹙眉。
  "我總覺得你似乎愈來愈色了,虧我以前還覺得你是個好男人!"
  嚴翔打趣道:"不色就不叫男人了,因為我是男人,所以我色。"
  "謬論!"
  兩人在後陽臺上打打鬧鬧,好不愜意。
  正巧,嚴父頭一偏,剛好將這一幕盡收眼底。
  
  早上,嚴父的辦公室內,夏敏雪正端坐在嚴父身前。
  久久之後,嚴父才開口:"你知道我找你有什麼事嗎?"
  兩人從沒有這麼嚴肅地面對面,夏敏雪就算不知道也能猜出個大概,八九不離十。她沒回話,只是點點頭。
  "你們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自然而然就在一起,我也不記得了。"她答得毫無愧疚。
  "敏雪,你知不知道你幾歲了,阿翔才幾歲!你好歹也是她姐姐,他還年輕,你怎麼能勾引他?!"嚴父激動地指責。
  勾引?拜託!是嚴翔自己來纏她的好不好;不過這樣的事實她不會說,因為任她說了也不會有人信。
  "我沒勾引他,我們都是成年人了,談個戀愛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又不是結婚。阿翔已經是大人了,不會有問題的。"
  嚴父反駁不了,只能端出最糟糕的藉口。"他比你年輕。"
  "沒錯,但又如何?"
  "你不怕我動用關係凍結你的工作?"嚴父淡淡地撂下威脅的話。
  "嚴叔叔--我是尊敬你才這麼叫的。說實在話,如果我再年輕不懂事點,或者你威脅的話再早一點,我或許還會考慮;但你遲了,戀愛中的女人是盲目的,我現在只看得見阿翔。至於工作……我不介意,你想怎麼做都隨你。"夏敏雪停頓幾秒後繼續說:"其實我不認為你像阿翔說的那麼無情,也許你不愛你的前妻,但我相信你對我母親是有感情的,否則你不會私下找我談,而是會直接拆穿傷了我母親的心。你覺得我說的對不對呢,嚴叔叔?"
  讓人猜中心事,嚴父嚴肅地板起臉孔。
  "這是兩回事!"
  "假使我沒工作,阿翔說會養我一輩子。你和我媽結婚,我也算是你半個女兒,沒工作的話也是你要養我,所以對我來說沒有分別;我怎麼樣都沒有後顧之憂,除非……你和我媽離婚,再逼迫阿翔離開我。"
  "好樣的!你沒從商真是可惜了!"嚴父贊道。
  比起他那個不肖子,敏雪可說更有這方面的天賦值得栽培。
  "還是別從我這裏下手吧!去問阿翔,他如果覺得好,我也無所謂。"語畢,她起身瀟灑地離開嚴父的辦公室。
  
  夜晚,嚴家書房。
  "爸,你找我。"嚴翔也正想把他與小雪的婚事跟嚴父商討。
  "嗯。"嚴父由卷宗抬起頭。"坐。"
  嚴翔聞言落座。彼此沉默了許久之後,嚴父首先打破沉默。
  "我知道你們的事情了。"
  嚴翔的表情如同先前沉穩,絲毫不受影響。
  "剛好,省得我再多說。"
  "她大你四歲,不適合你的。"
  原本他們父子間的關係就不怎麼親密,自從他妻子死後就更加嚴重。
  過去他為了公司而拼命,現在回頭想親近他兒子,卻發現他已經大得不需要他照顧了;但無論如何,他還是他父親,想給他一個璀璨的未來有錯嗎?
  "小雪不是不適合我,而是'門不當、戶不對',這才是你真正的意思吧?!"嚴翔怒視父親。
  "自古就是門當戶對!"嚴父加重音量,想讓自己的立場更加有力。
  "就像你和媽一樣嗎?!"嚴翔嘲諷地問。
  "你翅膀硬了,可以頂撞我了是不是?!"
  "你自詡是我的父親,就應該清楚我的個性。我跟媽很像的,愈逼迫只會愈反彈,她就是這樣讓你逼死的!但我不會那麼傻,你愈是逼我,只會少一個替你賺錢的兒子,接受小雪,你還是我爸;不接受,那我們也沒得談了!"語畢,嚴翔重重地關上門。
  嚴父頹喪地雙手抵在額前。
  夏母由房內的另一扇門走出來。書房與主臥室是相連的。
  她傾身趴在嚴父的背上。
  其實他們相識好多年了,只是都沒有跟外人說過。
  他的事,她都知道;她的事,他也都清楚。
  "不告訴他嗎?真的要讓你們的父子關係決裂嗎?"
  "秀真,我是不是真的做錯了?"
  "你當然做錯了,以前你父母所犯的錯,難道你還要重蹈覆轍嗎?"
  "我不是不喜歡敏雪,只是覺得--"
  "我曉得,這是我們作父母的心態,希望給自己的兒女最好的未來。但,崇正,孩子們都長大了,有些事情我們作父母的不能執意要管,他們有他們的天地。"
  "是嗎?"
  "當然。"夏母笑了笑。
  
  翌日,晚上。
  夏母單獨來到女兒的公寓。
  "媽,你怎麼要來也不說一聲,我可以去接你啊!"夏敏雪欣喜地說。
  夏母點點頭,含笑地走進客廳,發現嚴翔也在。
  看見夏母,嚴翔趕緊站起來,朝她頷首。
  "都坐下,我有話跟你們說。"
  "阿姨,你是來當說客的嗎?"
  夏母掩面一笑。"別緊張,我只是來跟你說一件事實的。聽完之後,你再告訴我你有什麼決定,好嗎?"
  嚴翔輕輕點頭。
  "我需要在旁邊嗎?"
  "嗯,一起好了。嚴翔,其實我與你爸爸已經相識多年了,所以你家裏的事情,我稍微清楚。你父母的婚姻雖然是為了商業利益,但有一點你誤會了--你爸爸是愛著你媽媽的。只是當時你媽媽已經有了情人,也懷了你,所以抵死不嫁;但你外公卻硬生生拆散他們,逼迫你媽嫁給你爸。婚後,你母親十分怨恨你爸,成天與他吵鬧想逼他離婚,但你爸為了顧全面子遲遲不答應,所以你母親才想帶著你與你親生父親逃走。後來事情曝光了,你爸成功地搶走了你,可是你母親卻和你父親在車禍中喪生。"
  嚴翔與夏敏雪聽了都驚詫不已。
  "也許你爸爸也必須為你母親的死負責,但他不是有意的。他是個生長在嚴肅家庭裏的孩子,對於自己的情感也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所以才會造成這麼一樁憾事,你痛,他也痛啊!因為他是真的愛著你母親的。"
  嚴翔別過臉。"為什麼現在才說?"他內心自責不已。
  "不遲的,不是嗎?他現在人在家裏。"
  夏敏雪拍拍嚴翔的手,用眼神鼓勵他。
  嚴翔親吻她的臉頰,立刻拿著車鑰匙離開公寓。
  "媽,你怎麼都沒告訴過我你和嚴叔叔很熟呢?"
  "因為我們只是朋友而已,沒什麼好說的。"
  "那之後呢?"母親的四兩撥千斤,她相當不能接受。
  "都結婚了,就更沒什麼好說的了。"
  "你愛他?"
  夏母漾起一個笑容。"他和你父親很像的,兩個人都不大會表達感情。"
  夏敏雪低頭一笑。只要母親真的快樂就好了。
  "敏雪,現在你嚴叔叔答應把寶貝兒子交給你,你可要好好照顧人家,知道嗎?"
  夏敏雪愣了愣。
  這樣就成了?怎麼沒有困難重重呢?電視上不是都演著會遭到眾人反對的嗎?
  "他沒欺負我就不錯了!真的要讓我們結婚嗎?"
  "有個條件--"
  "我就知道!說來聽聽。"
  "他希望你能接下公司。"
  "為什麼?!"天啊!她自由快樂得很,何必要跳入火圈呢?
  "他認為你孺子可教。"
  喔,天!她的快樂自由生活哪!
  
  嚴家書房。
  嚴翔輕輕推開書房的門。
  嚴父詫異地抬頭,臉上有著不解的神色。
  嚴翔深吸了口氣後,走到父親面前,深深鞠躬。
  "對不起,我從來就不知道那些事情,還一直怪你。"
  嚴父明瞭了。是秀真多事了。
  "阿翔,一個孩子如果知道他不是自己認定的父母親所生的,那將會是一件多麼令人難過的事情。我愛著你媽,雖然她不愛我,但我仍視你如己出,所以說不說這事就不是那麼重要了。我只想讓你明白,你永遠都是我嚴崇正的兒子,我是愛你的,不會害你。"嚴父簡單地表示,不願說太多。
  "謝謝你,爸--"
  聽到兒子再度真誠地喊他,嚴父心中百感交集。
  "你如果真心愛著敏雪,我就不阻止了,可是你可不能讓她傷心喔!她也算是我半個女兒。"嚴父哽咽地說。
  "爸,對不起!我一直都不曉得……還故意傷你的心。"
  嚴父起身抱住兒子。"不是你的錯,是我不願說的,不怪你。"這麼親近兒子是他從沒想過的事情,他很感謝秀真。
  "爸!"嚴翔激動地喊。
  "這麼大了,可別哭啊!爸不知道怎麼安慰啊!"嚴父說笑道,希望把氣氛弄好。
  嚴翔抿唇一笑。
  "過幾天,我們一起去幫你親生父母上炷香吧!"
  
  這天,夏敏雪真的帶著嚴翔來到杜家。
  兩人的到來讓杜母相當高興,也熱情地招呼。
  夏敏雪看到嚴翔對著森的牌位不知說了什麼,她相當好奇;等他結束之後,她並命追問。
  "說嘛!說出來又不會少一塊肉。"
  嚴翔拍拍她的臉,搖搖頭。
  "不能說,乖!不要問了。"他像是對孩子一般地哄著她。
  夏敏雪嘟著嘴抱怨:"討厭,這麼小器!"
  又來了!夏敏雪總覺得嚴翔好像愈來愈像個大人,而她反倒像是個孩子一樣等著他照顧。以前她是不喜歡女生這樣,可如今,她卻感覺相當幸福,原來讓人寵愛是這麼好。
  嚴翔摟著她拼吻她。
  "聽話!等我們都九十九歲後,我再告訴你好不好?"
  "萬一我明天就死了呢?"她故意與他唱反調。
  嚴翔按著她的肩,正色道:"我不准你那樣說,即使生氣也不准。"
  夏敏雪甜蜜一笑,投進他懷裏。
  "我不說就是了!但是你以後一定要告訴我喔!"
  嚴翔點頭保證。
  午飯之後,夏敏雪忽然接到小珊的電話,說是公司出了一個緊急情況,需要她即刻回去處理。在無可奈何的情況下,夏敏雪只好告別他們兩人,獨自開車離去,並且保證晚飯前會趕回來。
  "我陪你去吧!"
  "阿翔,幫我陪陪媽,我晚上就回來了,求你!"
  帶著嚴翔開慢車,那她鐵定晚上都到不了臺北。
  "好吧!開慢一點,不要趕,知道嗎?"他提醒。
  "嗯。"夏敏雪答應一聲立刻開車出發。
  望著漸行漸遠的車子,嚴翔其實不想讓她離開的。
  
  不該的!他真的不該讓她一個人離開的。
  接到嚴父通知的嚴翔匆匆忙忙地趕到醫院。
  敏雪出車禍了!
  短短幾個字,他就快受不了了。
  為什麼呢?他們明明就快結婚了,為什麼卻發生這樣的事情呢!
  "小雪沒事吧?!"
  "醫生還在搶救。阿翔,先坐下來!她不會有事的。"
  夏母也靠了過來,她眼眶還是紅的。
  "是啊,敏雪不會有事的。"
  大家都對他保證,說小雪一定不會有事;但如今他卻什麼也聽不見了。所有的保證都是空談,他要的是具體證據,一個活生生的小雪!
  沒有過多的激動與宣洩,嚴翔只是呆愣地坐在位子上。這樣的發展,他想都沒想過,為什麼呢……為什麼要破壞他們的幸福?
  "曾經有個算命師說我和森的命是相連的,他死了,我也會死……"
  "不!"
  嚴翔大吼一聲沖出了急診室。
  這樣的結果不是他要的!
  小雪,你說要跟我結婚的,別捨棄我,求求你!
  別棄我於不顧!
  我是那麼愛你啊……
  
  "阿翔,如果有一天我比你早死,別顧慮我,你可以另外找一個你愛的人和她繼續過生活,千萬別為了我而浪費生命,不過記得喔!要找一個愛我們孩子的人;要不然,我會生氣的……"
  "小雪,如果你死了,我不會再娶,絕對不會……"
  "小雪……"不知過了多久,嚴翔從悠悠的夢境中醒來,發現自己還在急診室外。
  他是什麼時候回來的,他記不得了。
  那夢是那麼地真實,他好想就此長眠不醒……
  手術燈還沒熄滅,他的擔心也不曾停過。看著護士進進出出,他不想問;在未結束前,他什麼都不想問,只想把時間留給護士和醫生,讓他們盡全力救活小雪。
  上車前她還在笑的,笑得那麼好看、那麼美……
  怎麼會呢?只不過是短短幾個小時罷了,就發生這樣的事情,是夢嗎?
  如果是的話,能不能找個人來喚醒他,不要讓他繼續沉淪,他好想醒來。
  他們還在說婚後要生幾個小孩,要去哪些地方旅行……這些都是他們的夢想,他們的共同夢想。
  誰能救救小雪,誰能呢?
  嚴翔握著拳頭抵在額前--
  起森,我求你!
  不要帶走小雪,我很愛她!
  把她讓給我吧!我不能沒有她。
  拜託!
  讓我愛她吧!
  "小雪……"手術室燈熄了。
  嚴翔戰戰兢兢地起身,望著醫生走出來。
  "咚咚……"他的心跳十分響亮。
  夏母趕緊問:"醫生……"
  醫生拿下面罩,笑了笑。"終於脫離險境了。"
  嚴翔無力地落座,心也放下了。
  謝謝你!
  無論是誰,我都謝謝你!
  他不曉得該感謝誰,只曉得內心堆滿了感謝。
  
  嚴翔走進病房內,夏母回去準備夏敏雪的衣物。
  病房是明亮舒服的,就如同他此刻的心境一般。
  挽著他差點失去的手,嚴翔深深吸了口氣。什麼叫"害怕失去",他已經能體會了,也不想再經歷一次了。
  "小雪,幸好你沒事!否則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他輕柔的舉動仍然驚醒了夏敏雪,她緩緩睜開了眼睛。
  "翔……我在哪里!"她記得自己好像讓車子撞了。
  "在醫院,沒事了,小雪。"
  "翔……我夢見森了,他來罵我……順便來道別……"
  嚴翔落淚了。不知怎的,他好想哭。
  "對不起……我讓你擔心了,不要哭,我會難過。"
  嚴翔搗住她的唇。
  "別說了,都過去了,你沒事就好。等你出院之後,我們就結婚好不好?"
  夏敏雪用眼神詢問。
  "因為我想用丈夫的身份永遠守在你身邊。"
  "好啊,可是……你要先告訴我,你到底和森說了什麼,他從來不罵我的……"夏敏雪淺淺地抱怨。
  嚴翔親吻她的臉頰。
  "會告訴你的,新婚那天。"
  起森,謝謝你!
  起森,這是我們第二次見面。
  第一次是我偷看了小雪的照片。
  她還是愛著你的,但是我發覺我並不嫉妒;不是因為你已經去世了,而是最想與小雪結婚的你卻永遠無法達成這個願望。
  我雖然無法深切感受你的痛苦,但能稍稍體會。
  我們都深愛著小雪的不是嗎?
  請你放心!我會永遠愛著小雪,給她最大的幸福,連你的份一起給。
  所以請你祝福我們。
  我們都需要你的祝福。


  尾聲

  一個月後。
  夏敏雪終於披上婚紗,走進了結婚禮堂。
  音樂響起,嚴父挽著夏敏雪的手走向嚴翔。
  夏敏雪微笑地親吻嚴父的臉,然後與嚴翔面對面。
  "你還記得嗎?"嚴翔笑著拉著她的手。
  "什麼?"
  "這裏啊!"他提醒。
  夏敏雪呵呵一笑。
  "當然記得嘍!'弟弟'!"這裏是他們父母結婚的教堂。
  "是老公!"他糾正。
  "是!老公--"她甜甜地喊著。
  "小雪,我愛你!"
  "我也愛你,翔。"
  新婚夫婦在牧師還沒開口前就擁吻起來,當下讓在場的牧師與祝賀的人發楞起來。
  他們都只有一個念頭--這也太快了吧!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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