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竹外疏狂 -【在「全員惡人」的綜藝裡擺爛爆紅】《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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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23-10-7 01:39 PM

第60章 喜歡她吧11

  商鹿的男裝扮相在微博被粉絲路人們瘋狂轉發,《甜櫻桃》劇組的目的也達到了,立刻跟上了宣發。

  一時間,微博對於這個話題的討論度居高不下。

  而錄製現場。

  葉陸還是沒明白,伸手摸著自己的下巴,有些疑惑:「放著現成的帥哥不看,折騰這麼一出?」

  葉陸說完便看向了唐輕輕,滿臉都寫著: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哈哈哈帥哥小陸線上求誇誇】

  【葉陸!你平時彩虹屁還沒聽夠嗎?我上次在機場誇了你那麼久你還不滿意嗎?差不多得了!】

  【對於葉陸來說,他現在需要的是粉絲的愛慕(x)同行的認可(√)】

  林顏顏已經懶得懟自戀的葉陸了,因為她現在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唐輕輕身上。

  警報!一級警報!這個不懷好意的女人還是賊心不死!

  而唐輕輕的目光從葉陸、顏郁、歐易以及許則身上一一看了過去,就像是很認真地在思考判斷。

  歐易驕傲挺起胸膛,下巴微微揚起,非常坦然面對唐輕輕的「審視」。

  顏郁沒說話,許則壓根沒抬頭。

  然後唐輕輕做出了選擇:「……我還是覺得商鹿男裝最好看。」

  葉陸和歐易異口同聲:「你也太……」

  兩個人剛張口便再次對視,眼底閃起了一種名為「友誼」的光芒。

  這種感覺實在是太熟悉了,就像上一次從密室回去的那輛車上,他們也曾感同身受心有靈犀顫抖著爬向過彼此。

  一瞬間,彷彿他們又成為了這個空間裡最懂彼此的人。

  兩個人再次對視著點了點頭,滿臉都寫著「我懂你」,然後繼續說出了那句未說完的話。

  葉陸:「太沒眼光了!」

  歐易:「太有眼光了!」

  葉陸:「?」

  歐易:「!」

  葉陸不滿:「你說什麼呢?」

  歐易更不滿:「商鹿確實是完美的啊!」

  葉陸:「……」

  這個節目最恐怖的事情,他曾經以為是歐易和林顏顏兩個人對著商鹿一起誇讚,結果現在他改變了想法。

  是三個,居然加上了唐輕輕:)

  葉陸沉默了。

  葉陸無話可說了。

  唐輕輕手中抱著商鹿給她選的KT貓玩偶,又用一副期待的目光看著商鹿,既然臉已經丟了,那她總得如願以償吧!

  讓她再看一眼商鹿打扮成男生的樣子,就一眼TAT。

  商鹿有些為難低頭看向自己手中的假髮,也不知道節目組是出於什麼心思放的這種東西,實在很劣質還有些扎手。

  但商鹿還是很勉強戴上,又稍微整理了一下假髮,免得它在自己的腦袋上那麼格格不入。

  然後她回過頭,看向了唐輕輕。

  「啊!」唐輕輕驚撥出聲,伸手捂住了嘴,眼底寫滿了激動,整個人的狀態只能用「圓滿了」三個字大字來形容。

  雖然沒有造型師專門改妝,再加上造型原因整體自然還是過於女相,和那天比起來差距還是存在,但是又反而更增添了幾分雌雄莫辨的柔美與乖巧感。

  【唐輕輕的表情看起來好像粉絲圓夢現場,我在我偶像演唱會上也是這個反應……】

  【商鹿這張臉可塑性真的強啊,這個角度也好看】

  【嗨!老婆……呸!嗨!老公!】

  葉陸勉為其難道:「雖然比起我還差那麼一點,但確實還行。」

  然後他就收到了林顏顏和唐輕輕一左一右發射過來的白眼攻擊。

  岑煙也是個很自來熟的人,則是笑著誇讚:「小鹿這張臉要真的是男生我也會心動呢,就像是讀書時期會在班門口等待女友下課的男生。」

  【岑煙真的很會評價!我有畫面感了!】

  【乖巧等你放學的男朋友誰不心動啊!我終於明白為什麼商鹿扮男裝氣質那麼獨一份了,真的又乖又奶啊!】

  當然這也只是一個小插曲,唐輕輕滿臉寫著「如願以償」,來到這個節目的終極目標已經實現。

  而他們一整天都要帶著「好友」贈送的禮物,商鹿今天穿的是簡單的工裝風外套,將假髮順手便塞進了自己的口袋裡,反而成為了一樣比較容易隨身攜帶的物品。

  其它人倒也還好,除了許則抱著個籃球,反而成為現在看起來最不方便的人。

  商鹿看向歐易,試探性問道:「你們倆這是一起打過籃球?」

  歐易很熱情回答:「那倒是沒有,但我覺得以後可以有!」

  說著歐易便看向了許則,滿臉都寫著「可以嗎?」

  「再說吧。」許則用三個字敷衍了歐易,沒答應但也沒有拒絕。

  雖然被敷衍了,但歐易看起來還挺高興的,因為他記得自己第一次來這個節目的時候許則壓根就不和他說話!現在已經改變很多了!

  果然!他和許則就是真正的朋友!

  而接下來,導演組又宣佈了這一輪的遊戲規則。

  所有人都去節目組提供的小黑屋,每組輪流出門,可以將自己收到的禮物藏在別墅的任何一個角落。

  直到所有的組都藏好禮物,再全員集合,一起尋找。

  在節目組規定的時間內,找到別人組的禮物就可以「據為己有」,根據每組找到的禮物數量再進行積分,每件禮物對應一分。

  但如果最後藏起來的禮物也沒有被找到,則一樣禮物就可以積五分。

  商鹿吐槽道:「導演組是真的很喜歡送禮物以及玩藏東西的遊戲。」

  導演組也習慣了商鹿的吐槽,非但不惱,還玩梗般補充了一句:「這次不允許找任何幫手。」

  【導演組擱這搞針對呢】

  【商鹿在這裡倒也沒有幫手吧,除非歐易找到了往商鹿手中塞】

  【如果商鹿需要的話歐易確實會這麼做哈哈哈】

  接下來是抽籤決定去藏東西的順序。

  第一個去藏的組有十分鐘,第二組九分鐘,依次遞減,第六組只有五分鐘。

  商鹿和唐輕輕的手氣不太好,抽中的是最後一名。

  但也無所謂,反正這棟別墅基本上每期都要來,對於地形擺設也足夠了解,五分鐘也足夠。

  大家根據導演組的指令,依次出發。

  手氣最好的是葉陸,他帶著顏郁先把物品藏好,然後便又給對方介紹起了整個別墅的地形。

  反正時間還充分,直接研究起了等會出來尋找的路線要怎樣才最省時省力,在其它嘉賓之前找到。

  【這是葉陸能說出來的話嗎?兒啊!你好像真的要長腦子了!】

  有網友們總結。

  【每當商鹿的迷弟迷妹們聚集在一起,葉陸好像都會突然變聰明一點……?為什麼,好怪啊】

  【或許是因為對比出來的吧,有其它更笨的(對不起我亂說的)】

  但也有人不看好他們。

  【沒聽說過嗎?差生文具多,總覺得他們計劃的越詳細等會就越垮】

  【不一定吧,顏郁是聰明的,他們團去玩劇本殺每次顏郁都抽中凶手……但每次都不會被發現】

  【因為他會把鍋推給歐易,而歐易根本就解釋不清哈哈哈】

  【成團後依舊不合的原因找到了】

  其它組也依次去藏自己的禮物。

  唐輕輕小聲抱怨道:「怎麼偏偏是最後一名啊。」

  時間最短最匆忙,這麼大一個玩偶她要往哪裡藏?而且她也不擅長找東西,肯定輸定了啊。

  聽見唐輕輕的聲音,歐易看了過來,然後和商鹿道:「那我們兩組換一下吧?你們先。」

  商鹿倒是覺得沒必要:「一分鐘而已,區別不大。」

  歐易又說:「六是我這周的幸運數字,拜託了。」

  商鹿:「……?」

  以歐易的迷信程度,她一時間分辨不出來他是想讓她們還是真心話,但也還是答應了。

  輪到商鹿和唐輕輕。

  商鹿下樓看了一圈,目光落在了自己攝影師的腦袋上,手中握著不知道何時拿到的一把剪刀。

  商鹿露出微笑,道:「哥,上次在密室一起爬地道我就覺得你五官不錯,就是髮型亂了些。」

  攝影師才二十多歲,半長的頭髮已經快到耳垂,倒不是因為時尚,純粹是因為他覺得這行又苦又累,尤其是跟著商鹿還可能要爬上爬下,也懶得去專門搞髮型。

  攝影師舉著裝置往後退了一步:「商老師,您有話好好說啊!」

  網友們:「?」

  【哈哈哈商鹿你想幹什麼?】

  【攝影師!危!】

  最後,商鹿的攝影師只能戴上了那頂假髮,含淚讓商鹿幫他修剪髮型。

  還好……還好動的不是他的真頭髮,他能忍!

  ……

  六分鐘後,輪到歐易和許則下樓。

  樓下歐易的尖叫聲不斷響起,伴隨著一聲聲――

  「臥槽!」

  「真的假的啊?」

  「不是……什麼情況?」

  樓上,屋內所有人臉上都有不解。

  他們也想知道樓下現在是什麼情況,歐易又為什麼在大喊大叫。

  五分鐘過去。

  牆上的喇叭響起,導演組的聲音變得非常奇怪,宣佈:「遊戲情況現在發生了一些我們沒預料到的變化,歐易老師在藏東西的過程中意外找到了六位老師藏起來的物品,所以歐易許則組直接積六分,其它老師們可以出來了,剩餘可尋找物品六件。」

  所有人:「……?」

  總共十二件,歐易找到了六件?那他們還玩什麼啊?

  【我來給大家還原一下剛剛的場景,歐易每給自己的寶貝找到一個藏身之所,開啟就發現裡面已經藏著一樣別人的禮物】

  【導演組的人在旁邊看著,從最開始的震驚到之後的麻木,笑死誰了我不說】

  【可惜只有五分鐘,否則我覺得歐易就要和其它人藏的所有東西都來一個偶遇了】

  【歐易說的沒錯,他的幸運數字真的是六啊,第六個出場,也找到了六樣東西!】

  【臥槽,歐易是有點玄學在身上的啊】

  葉陸直接道:「……我們節目開始有劇本了?」

  【哈哈哈葉陸の質疑】

  【葉陸你藏的遊戲手柄也被歐易找到了!你不信也得信!】

  因為這個意外情況,所以歐易和許則組並不再參與接下來的尋找。

  大家一起下樓,分散在了別墅的各個角落繼續尋找,不過也都無所謂了。

  廢話,總共就十二個東西,歐易都找到六樣了,他們還怎麼贏?隨便吧!

  十五分鐘後。

  商鹿找出了林顏顏藏在垃圾桶裡的書,倒不是商鹿去翻了垃圾桶,純屬是路過不小心踢倒了。

  林顏顏很高興:「這就是命運!是緣分!」

  目前歐易許則組積六分遙遙領先,林顏顏和陳子安一無所獲,宋澤謙找到了兩樣物品,其它組各積一分。

  大家清點了一下找出來的物品,總共只有十一件。

  葉陸奇怪道:「還差……商鹿的假髮?」

  導演組道:「進入最後十分鐘倒計時,現在所有人都可以參與尋找,包括歐易和許則。」

  商鹿和唐輕輕在一旁等待,其它人則在倒計時聲中開始尋找。

  五分鐘過去了,依舊沒有人找到那頂假髮,葉陸甚至仰著腦袋連天花板都沒有放棄尋找。

  其中陳子安找得最賣勁,在幾次主動和商鹿搭話對方都只是禮貌迴應沒有繼續聊的意思後,他感到有些煩躁。

  再加上之前唐輕輕和林顏顏都把商鹿盯得像眼珠子似的,陳子安暫時也不敢發出太主動的攻勢,只能想更努力尋找到商鹿藏的東西,製造出他們的「緣分」,努力去找和商鹿溝通的話題。

  可惜所有人都一無所獲。

  只有歐易突然停下腳步,看向了商鹿的攝影師。

  【歐易果然是今天的幸運之人!商鹿藏在攝影師腦袋上的假髮也要被發現了!】

  【商鹿真的很好笑啊,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就直接戴在攝影師腦袋上哈哈哈】

  攝影師盡力保持著鎮定,但還是不敢看歐易的眼睛。

  直到歐易「哇」了一聲,看著商鹿的攝影師誇讚:「上次密室跟著商鹿的也是你吧?不過今天看起來有魅力很多誒,這個髮型很合適你!很帥!」

  誇讚完攝影師,歐易便繼續尋找禮物去了,壓根沒在這裡停留。

  網友們:「?」

  【什麼情況?歐易是真看不出來還是不想揭穿商鹿?】

  【我記得那頂假髮很浮誇劣質吧,商鹿和葉陸戴都有一點點突兀,更何況一個普通攝影師】

  有人弱弱問。

  【所以,有圖嗎?】

  這時候大家才意識到,因為商鹿給攝影師戴的假髮,那幾分鐘都只拍了商鹿的手,他們到現在其實也沒有見過商鹿的攝影師戴上那頂假髮是什麼樣的!

  有聰明人回來了。

  【我去歐易的直播間了!我看見了!】

  【真不是歐易放水,別說歐易,就連我這種知道真相的都沒看出來】

  【我也回來了……我只想說,商鹿能把攝影師介紹給我嗎?真的有點小帥!】

  大家:「???」

  但是現在去看攝影師的臉已經來不及了,大家就只能等著時間結束,所有人都沒找到商鹿藏著的假髮。

  真相公佈。

  鏡頭給向了商鹿的攝影師。

  男人皮膚很白皙,一雙眼生得尤其好看,給原本只能算平平無奇的五官直接加了大分。

  攝影師被鏡頭這麼懟臉感到非常不適應,但還是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商鹿老師的假髮在這。」

  「開什麼玩笑?」葉陸直接否認,擺手道:「不可能,我可是戴過這頂假髮的,絕對不長這樣!」

  然後商鹿便在葉陸質疑的目光中,摘下了自己攝影師頭上的假髮,攝影師原本半長的頭髮又露了出來,再次遮住了清秀的眉眼。

  所有人:「!!!」

  【怎麼又一秒帥哥變路人甲了啊?這是魔法嗎?】

  【他留的頭髮太長了,把五官最有優勢的地方反而遮住了,戴上商鹿那頂假髮額頭露出來些就顯得帥了很多】

  【商鹿,求你,把你的假髮送給攝影師吧】

  也有人不解。

  【可我覺得葉陸說的對啊,這頂假髮怎麼和之前的不一樣?】

  【你們是不是忘記了商鹿之前拿了一把剪刀出來?】

  葉陸也拿起了這頂假髮,重新戴在了自己的頭上,果然發現比之前合適了很多。

  在得知這頂假髮是商鹿修剪過的,其它人都感到很意外。

  安青道:「商鹿,你該不會是娛樂圈在逃Tony吧?興趣愛好?」

  安青這話其實是半開玩笑半嘲諷的,女明星居然有這種手藝?說實話也挺不搭,估計是為了自己能夠參與到團隊的造型設計才會研究這些,有這時間不如多看兩頁紙劇本。

  安青對商鹿的瞭解也並不多,畢竟電視劇和電影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圈子,他對商鹿的印象也還停留在外界之前打的演技差的標籤。

  雖然最近好像聽說她的口碑略好轉了,但是明星嘛,無論什麼爛演技都遲早會花錢營銷「進步」了,他也沒太相信。

  商鹿聽出了安青話裡的嘲諷,但她向來不是很在意這種無關緊要的人話裡的軟刀子,畢竟對她不會有什麼實質性影響,便回答:「剛出道那兩年演過很多小角色,所以也就跟著學到了不少東西。」

  「哦?」岑煙也來了好奇,問道:「小鹿你還演過理髮師?」

  「嗯。」商鹿笑眯眯地舉著剪刀,說:「岑煙老師您現在的劉海我也會剪哦,不收費的。」

  岑煙被商鹿逗笑,對她的好感還挺高,覺得是個可愛的女孩子。

  粉絲們紛紛驚呼。

  【我也希望鹿鹿給我剪頭髮!我決定了!我下次要帶著剪刀去接她收工!】

  【哈哈哈如果鹿鹿親手給我剪頭髮,我這輩子都不想換髮型了!】

  【嗚嗚嗚我的可愛寶貝,演每個角色都好上心,媽媽愛你!】

  安青的神色從原本的淡淡不屑變得有些意外,沒想到商鹿面對這種小角色居然也會專門去學習,這倒是和他認知裡的有些許差異。

  宋澤謙的目光落在安青身上,冷笑了一聲沒說話。

  他很清楚安青現在在想什麼,因為……他也是這麼過來的。

  最後,因為商鹿藏的假髮沒有被發現,按照規則,找到一樣禮物加一分,成功藏好自己的禮物不被發現加五分。哪怕在歐易那麼逆天的運氣之下,商鹿居然還和他打了一個平局。

  【歐易是有點運氣在身上的,商鹿是有點能力在身上的】

  【今天是小小剪髮師鹿鹿!】

  歐易收穫了積分,也同樣收穫了不幸。

  按照節目組規則,他們將這六份禮物都已經「佔為己有」,所以今天這些東西就都得他和許則拿在手上。

  歐易抱著四份禮物陷入沉默,突然有些後悔贏得這麼碾壓了。

  許則左右手各拿著一份禮物,倒是沒什麼太大反應。

  【歐易看起來好像也不是很快樂】

  【他贏了,又好像沒有贏】

  【現在看起來最快樂的是林顏顏,他們組雙手空空沒有負擔哈哈哈】

  接下來的環節很重要,是分辨真假朋友的關鍵。

  每一組都要輪流接受挑戰,兩個人需要一同回答節目組提出的問題,總共十題,答案相同每題積一分,答案不同則要扣一分。

  在場除了商鹿和許則兩個組,其它組都只有一兩分,也就是說答輸了就可能直接負分了。

  而這一輪也是決勝的關鍵,因為這輪結束之後的積分前三名,可以分別向節目組驗證二、一、一個組的身份。

  也就是說,第一名在排除自己的情況下,還可以再排除兩個懷疑選項。

  而這個驗證結果,是每個小組內部知道,絕對不可以和其它嘉賓共享的。

  六對嘉賓分別兩兩坐在節目組準備的特殊椅子上,每一組都輪流回答問題。

  答案相同會噴禮花慶祝,答案不同就會對著嘉賓的臉噴麵粉。

  而在今天下午的錄製結束之前,所有人都不可以洗臉。

  所有人:「……」

  【我就不相信有哪個組可以答對十道題!】

  【節目組是成心讓所有人都變成大白臉啊,夠缺德但是我愛看】

  只有歐易低下頭,從佔為己有的那堆禮物裡拿出了一個面具:「我可以戴上吧?」

  顏郁:「……」

  那似乎是葉陸給他準備的禮物吧:)

  當然,在小討厭這種節目也沒有可以一直戴上面具避懲罰的好事,每答錯一題節目組就會收回一樣道具,就相當於扣一分。

  所以在開場,第一個問題回答完之後,歐易就痛失了他用來遮擋臉部的面具。

  廢話!他怎麼可能知道許則的生日啊!

  而其它組也好不到哪裡去,因為他們彼此之間是真的不瞭解。

  【在小討厭這個節目裡!我宣佈導演組終於在第九期成功扳回一城!(含淚為導演組鼓掌)】

  【這回誰都逃不掉了!畢竟他們都是口口口哈哈哈】

  第一輪,最後才輪到了商鹿和唐輕輕。

  導演組的問題是:「請問商鹿出演的第一部電影叫什麼名字?」

  兩個人異口同聲道:「問劍決!」

  導演組:「?」

  導演組:「回答……正確。」

  禮花從椅子兩側向上飛揚,也飛了商鹿和唐輕輕一身。

  網友們很震驚。

  【她們居然是今天第一組答對問題的,禮花還挺漂亮】

  【唐輕輕居然知道商鹿的第一部作品?】

  【我是粉絲,我雖然也看過那部商鹿的cut,但是我完全不知道那是商鹿的第一部作品,她鏡頭都不到半分鐘啊,而且她那年拍了很多龍套角色】

  【唐輕輕……你絕對有問題啊!】

  【公主又在瞪唐輕輕了!救命哈哈哈】

  【公主你要不然擦擦臉再瞪?你現在真的有點好笑】

  商鹿很意外,不過她也來不及問什麼,節目組的第二輪問題也就開始了。

  前面五組又有四組被噴了麵粉,只有安青對於蔣菁的作品還算了解,才勉強答出來了這一題。

  而這次又輪到商鹿和唐輕輕,問題是:「請問唐輕輕在《甜櫻桃》裡飾演的角色小名是什麼?」

  兩人依舊是同一個答案:「瑰瑰!」

  禮花再次在空中綻放。

  唐輕輕:「!」

  她臉又開始發熱了。

  商鹿怎麼會答得上來這個問題?難道其實商鹿也對她很關注嗎?

  網友們更震驚。

  【我人都傻了,商鹿唐輕輕,你們倆該不會是真朋友吧?開場擱那假裝不熟是演我們呢?】

  【演的角色知道我還能理解,怎麼連小名都知道啊?】

  面對林顏顏質問的目光,商鹿只能解釋道:「我和你對過戲,我看過你的劇本。」

  這真的只是個巧合啊!

  第三輪。

  導演組:「商鹿和林顏顏的美妝直播間裡,商鹿選取的美妝組合三件套是?」

  商鹿/唐輕輕:「脣釉眼線筆高光!」

  商鹿:「?」

  唐輕輕:「……」

  林顏顏:「!!!」

  其它人也同樣看向唐輕輕。

  唐輕輕又羞又惱還要故作鎮定:「我也是女孩子啊!我也喜歡看美妝直播有問題嗎?」

  「沒問題。」林顏顏憤憤地擦了一把自己臉上的麵粉,然後問道:「那請問你,我選的三件套是什麼?」

  唐輕輕點表情略有些僵硬:「高光,然後……然後……」

  林顏顏直接道:「你根本就不知道啊!總共就兩個人,你看的該不會還是把我剪掉的版本吧?!」

  唐輕輕自然否認:「我沒有!我就是……就是沒仔細看你。」

  林顏顏:「?!」

  大小姐一句髒話都快到嘴邊了。

  沒仔細看她?那不就是專心在看鹿鹿嗎?這聽起來更可惡了啊!

  十輪問答下來,所有人臉上都沾了麵粉。

  即使唐輕輕非常瞭解商鹿,商鹿又因為各種各樣也記住了一些和唐輕輕相關的資訊,但兩個人也同樣在唐輕輕的體重這個問題上失誤了,所以被面粉噴了一次。

  現場畫面變得有些可笑。

  十二張大白臉。

  其中最慘的還是葉陸和顏郁,因為他們倆對於對方的瞭解,一題都沒答對。

  哪怕最後一題,導演組都看不下去了給了一道送分題:「顏郁最喜歡的遊戲是什麼?」

  是個人現在都知道這道題答案是「消消樂」,但葉陸還是回答了:「黃金礦工。」

  在顏郁哀怨的目光下,葉陸還很理直氣壯:「我們是好朋友,消消樂那麼無聊,你陪我玩黃金礦工雙人版有問題嗎?」

  顏郁:「……」

  【你們倆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們不是真朋友嗎?】

  【葉陸是玩到最後被噴麻木了,開始擺爛了是吧】

  【反正都是你倆墊底,確實也不差這一題哈哈哈】

  節目組進行了積分。

  一二三名分別是莫名其妙很默契的商鹿唐輕輕組,有點運氣在身上的許則歐易組,以及真的只用腦子的宋澤謙和岑煙組。

  按照規定,他們將輪流進入一間房子,向節目組驗證自己懷疑的組合。

  商鹿和唐輕輕是最後進入的。

  螢幕上寫著一句話,指引著她們該如何操作。

  [口中念「請問他們是最特殊的朋友嗎?」,然後拿起想要詢問的組卡片放在桌上的盒子裡】

  唐輕輕問道:「我們驗誰?」

  商鹿的目光落在「最特殊」三個字上,然後和唐輕輕分析著現在的情況:「我們倆是假朋友,林顏顏還有宋澤謙那兩組也是假的。」

  唐輕輕:「?!」

  唐輕輕不理解:「怎麼可能,我們倆不是唯一的假朋友嗎?」

  商鹿道:「他們應該也是這麼以為的。」

  網友們也同樣震驚。

  【商鹿,果然是會寫劇本的女人!節目組的套路還是沒有騙過她!】

  【商鹿看得出來林顏顏我理解,她倆確實太熟了,但宋澤謙怎麼回事?我覺得所有人裡就他演的最好】

  唐輕輕也同樣不理解問道:「你怎麼知道宋導那組是假的?」

  「宋澤謙算教過我演戲,他說想要以假亂真最重要的就是真假摻半,以及加入看似無意義的細節來增加真實性。」商鹿的手落在桌面上輕輕點著,似乎還在猶豫,又順便給唐輕輕做了個詳細版的解釋:「今天最大的疑點在開頭,假朋友編造故事,真朋友只需要靜坐等待,所以對於真朋友來說那麼漫長的時間應該是很無聊的,時間一到他們應該迫不及待出來才是,可我們倆居然是第一對出來的,他們又在裡面幹什麼?只能是補充友誼細節,防止穿幫。」

  唐輕輕瞪大了眼睛,腦容量似乎一時間不足以支撐思考。

  雖然她不懂,但是聽起來真的好有道理。

  唐輕輕看向商鹿,突然間覺得此刻正低頭在桌上決定剩下卡片歸屬的商鹿――

  好冷靜,好聰明,好酷!

  哪怕她是女孩子,哪怕她臉上此刻還沾著些麵粉,也還是好有魅力啊!

  唐輕輕抿了抿脣,看向商鹿的眼神帶著幾分掩蓋不住的崇拜。

  【哈哈哈唐輕輕的表情在商鹿說完這一通之後又發生了變化】

  【商鹿說的好有道理啊,她真的好注意細節,好聰明啊老婆!】

  【沒錯老婆!堅持你的想法!就是全員都是假的!】

  商鹿手中拿著蔣菁許則還有葉陸三組的卡片,一時間有些猶豫。

  她目前的推測也是這三組也全是假的,因為葉陸和許則那兩組看起來也不太像真朋友,只有蔣菁和安青她不太看的明白,分不清是成年人的社交禮儀還是關係真的不錯。

  於是商鹿看向唐輕輕,道:「我們先驗蔣菁姐和安青老師吧。」

  唐輕輕點頭答應。

  兩個人按照牆上的資訊要求,把寫有蔣菁和安青名字的卡片放進了箱子裡,一起念道:「請問他們是最特殊的朋友嗎?」

  很快,螢幕上的字消失,再次浮現出答案。

  [不是]

  商鹿和唐輕輕對視一眼,唐輕輕眼底有很明顯的失望。

  然後商鹿拿著代表許則和葉陸的兩張卡片,猶豫了一下把許則換成了歐易,直接問道:「你覺得他們倆誰更離譜一些?」

  【商鹿這個問法簡直絕了,葉陸和歐易誰更離譜哈哈哈】

  【當然是都很離譜啊哈哈哈】

  唐輕輕毫不猶豫拿走了那張代表歐易的卡片,覺得自己不能拖商鹿後腿,也很認真分析道:「葉陸和顏郁從頭到尾都在穿幫啊,他們倆就沒有一條資訊是能對上的,肯定是假朋友。我們還是驗歐易和許則吧。」

  兩人將卡片放進了盒子裡,再次唸了那段話。

  螢幕上再一次顯示答案:[不是]。

  唐輕輕:「!!!」

  唐輕輕搶答:「他們倆也不是,所以你說的是對的,我們真的所有人都是假朋友!」

  商鹿看了一眼白板上恢復了預設引導的句子,回答:「未必。」

  *

  三組都驗證完畢。

  接下來是和開始一樣十五分鐘的交流答疑環節,如果還對某個組有疑問,可以盡情提出。

  十二個白臉人坐在一起,表情一個比一個複雜。

  而此刻,根本沒有人問商鹿和唐輕輕問題,她們倆坐在一旁顯得非常孤獨,就像被這個群體排除在外。

  【哈哈哈真的沒有人會懷疑十題能答對九題的默契姐妹花】

  【商鹿&唐輕輕:我們真的不是朋友啊!】

  而很快,討論時間結束,每個組輪流說出自己的結果。

  歐易第一個指控葉陸和顏郁,認為顏郁是節目組想邀請他買一贈一捎來的。

  顏郁和葉陸也同樣選擇了歐易和許則,兩組可謂是直接相殺。

  林顏顏和陳子安也把票投給了葉陸和顏郁,畢竟葉陸連個遊戲手柄都沒選,開局就很可疑啊。

  蔣菁和安青仔細觀察了一會,然後也把票投給了葉陸顏郁。

  安青直接道:「我們也是在你們兩組之間懷疑,但是看葉陸和歐易的反應,葉陸明顯心虛很多。」

  輪到宋澤謙和岑煙了。

  宋澤謙直接道:「所有人都是假的。」

  所有人:「?!」

  宋澤謙直接道:「我是假的,你們也都是假的。」

  他這話直接讓在場大多數人變了臉色……哦,麵粉擋著,也看不清臉色。

  【宋導!你才是我的神!】

  【宋導就是這個節目智商天花板?支援的扣1,不支援的關節目!】

  【111】

  【但是商鹿和唐輕輕也猜出來了啊!】

  導演組看向商鹿和唐輕輕,催促道:「商老師唐老師,只剩下你們了。」

  唐輕輕看向商鹿,顯然是把決定權交給了她。

  「我們所有人都是假朋友。」商鹿停頓了兩秒,又繼續道:「雖然我也沒想明白,但根據節目組的提示,葉陸和顏郁應該是真朋友。」

  【商鹿的答案怎麼會是這樣?】

  【所有人都覺得葉陸和顏郁不是真朋友,只有商鹿選他們倆是真的哈哈哈】

  導演問道:「我們提示什麼了?」

  商鹿很平靜解釋道:「進去的時候,白板上的用詞是最特殊的朋友而不是假朋友,就證明我們之間一定有人是有特殊身份,不可能全都是一樣的。所以真相應該和你給我們的規則相反,不是五組真朋友一組假朋友,而是五組假朋友一組真朋友。」

  雖然她也沒看出來葉陸和顏郁是真朋友,但是排除了五個選項之後,再不可能的也是真相。

  很快,導演組宣佈今天的真相――

  只有商鹿和唐輕輕猜到了正確答案,現場只有一組真朋友,那就是葉陸和顏郁。

  而為了節目效果,他們進行了兩頭騙,一邊騙嘉賓五真一假,一邊騙觀眾們全是假朋友。

  網友們:「?!」

  【我以為我已經在大氣層,結果節目組居然連我們也一起騙?】

  【我哭了,怎麼會這樣,導演組你們是真的不做人,這節目也是真的缺德啊連觀眾也不放過】

  【我還是有點茫然……葉陸和顏郁是真朋友?那他們倆一開始擱那編什麼故事啊?】

  此刻,現場還有兩個人也非常震驚。

  葉陸看了看顏郁,有點茫然:「我們倆居然是真朋友?」

  歐易看向許則,更加震驚:「我們倆居然不是真朋友?!」

  所有人:「……?」

  他們倆在說什麼呢?

  宋澤謙好心提醒道:「導演組說過,真朋友符合單獨出去玩,一起吃過飯,有過工作合作三個條件。」

  「我知道啊。」葉陸點頭,然後直接問顏郁,依舊不理解:「我們倆什麼時候有過合作?」

  就是因為缺了這一點,所以他才以為自己和顏郁不是真朋友!

  顏郁:「……我當年淘汰後給你的舞臺當過伴舞。」

  葉陸:「?!」

  還有這事?這也算合作?

  而歐易則是看向許則,還是沒有辦法接受這個真相,痛不欲生地問道:「我們真的不是真朋友嗎?」

  許則面無表情:「我們根本就不符合這三個條件的任何一個吧。」

  歐易憤怒了:「你在說什麼?可是我們很久以前就一起吃過飯啊!」

  許則:「……那就是偶遇。」

  節目組不可能知道這件事。

  歐易:「可我們也一起出去玩過啊!」

  許則解釋:「那家餐廳有問題,我們食物中毒一起進了醫院,這也不是玩。」

  節目組更不可能知道這件事。

  歐易:「我們還有工作的合作啊!」

  許則:「沒有。」

  這個真的完全沒有過。

  歐易聲嘶力竭喊道:「我昨天剛簽了合同,下週就要去給你的新劇唱OST了!」

  所有人:「……」

  你昨天才簽的合同,下週的事他們怎麼可能知道啊?!

  網友們也迷茫了。

  【不是,等等,所以你們兩連自己的身份牌都沒搞清楚?那你們這一天到底在玩什麼?】

  【我就說歐易早上為什麼會那麼自信,原來他是真的認為自己和許則是真朋友啊哈哈哈】

  【真朋友不知道自己身邊的是真朋友,口口口卻自信的以為和自己的搭檔是真朋友?這個局面真是好荒唐啊】

  【在這麼離譜的情況下,商鹿卻依舊猜出了真相,真是辛苦了】

  【原來這一波,只有商鹿一個人站在了大氣層(戰術性後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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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23-10-7 01:44 PM

第61章 喜歡她吧12

  如果一群人裡有一個人智商不線上,那麼他會受到所有人的嘲笑。

  可如果有兩個,這個場面就會變得荒唐,就如同小討厭的現場。

  最沒有辦法接受的是宋澤謙,他看似距離真相只差一步,偏偏最後一步錯的離譜。

  可如果說他對人的觀察推斷錯了嗎?

  那也沒有,完全是因為葉陸沒意識到自己和顏郁是真朋友,才連帶著宋澤謙一起判斷失誤。

  宋澤謙的目光落在葉陸身上,隨即又突然有了些新的感悟。

  足夠的愚蠢,似乎可以混淆真假,讓人徹底無法分辨。

  他突然間對於劇本有了一些新的創作靈感。

  而歐易還在那痛苦看著許則,他終於接受了這個事實,道:「原來我們不是真朋友,那我們還能一起打籃球嗎?」

  許則:「……」

  答案很明顯。

  但歐易看起來實在太可憐了,他似乎莫名其妙沉浸在了一個「被真朋友」拋棄的孤獨角色設定裡。

  商鹿看不下去了,道:「要不然你就陪他打一次吧。」

  歐易跟著點頭,又看向許則。

  許則:「……能,打。」

  聽見許則肯定的答案,歐易直接原地滿血復活,單手搭著許則肩膀再次露出不太聰明的笑容。

  「真假朋友」的遊戲環節徹底結束。

  除了商鹿以及跟著她躺贏的唐輕輕,其它所有組都任務失敗,需要接受今天的懲罰。

  只有商鹿和唐輕輕可以去洗去臉上此刻殘留的麵粉,其餘人則是需要把臉完全按在麵粉堆裡。

  商鹿和唐輕輕站到一旁,兩個人拿著節目組提供的毛巾終於擦乾淨了臉。

  至於剩下的人,也都一個個願賭服輸接受懲罰,把臉完全按了節目組準備的麵粉堆裡。

  陳子安已經悄悄抬手擦了好幾次臉,無法想象這些麵粉完全自己糊住五官的畫面,便在把臉往麵粉裡埋的時候控制了一些力度,只是輕微染上了些,尤其是刻意將上半張臉放在空中,想湊合一下就差不多了。

  然而他左右兩邊,站著的各是葉陸和歐易。

  當看見他們倆完全被面粉糊得都快睜不開眼睛還在一起互相嘲笑傻樂,站在中間的陳子安沉默了。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陳子安這也太敷衍了吧】

  【葉陸剛張嘴鼻子上的麵粉就掉進嘴裡了,我要笑死了】

  有葉陸和歐易起了帶頭作用,其它人也一個埋得比一個深,抬起頭通通是看不清五官。

  陳子安:「……」

  怎麼回事?這個懲罰不應該是走個過場嗎?為什麼這些嘉賓一個比一個認真啊?

  雖然陳子安覺得自己沒問題,但為了播出不捱罵,也只能硬著頭皮再往臉上拍了一把麵粉。

  「這算什麼懲罰……」葉陸自信露出笑容,他的大白牙和臉上的麵粉一樣白皙,融為一體。

  而就在此刻,頭頂的天花板突然被開啟。

  所有人:「?!」

  兩個工作人員迅速走到商鹿和唐輕輕身邊,為她們倆撐開了一把傘。

  天花板出現了一個花灑,放著非常挑釁的歌謠。

  「洗刷刷~洗刷刷~」

  音樂響起,花灑開始三百六十度搖頭轉動。

  花灑噴出的水並不大,卻非常密集,所有人臉上和頭髮的麵粉都開始往下流白色的水,有些麵粉甚至因為這點水黏糊糊的留在了他們臉上,掉也掉不下去,擦也擦不乾淨。

  一片驚叫聲響起。

  但很快花灑便收了回去,所有接受懲罰的人此刻都狼狽不堪。

  節目組繼續宣佈:「現在的樣子自拍一張,更換成微博頭像三天。」

  所有人:「?!」

  好狠!

  商鹿往後退了一步,突然很慶幸還好沒輸。

  唐輕輕也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臉,再看向商鹿的目光更是帶著掩不住的崇拜。

  還好,還好有商鹿,不然她現在也是那些人中的一個了。

  在懲罰完畢之後。

  導演便問道:「大家是不是覺得很憤怒?」

  歐易說:「還好吧,願賭服輸。」

  葉陸上傳完自拍:「還行吧,我還是一如既往的帥氣。」

  有他們倆帶頭,其它人即使不滿也不好再說些什麼,便只能都撐著面子說著無所謂的話。

  就連林顏顏都冷哼了一聲,勉強擠出三個字:「我能忍。」

  商鹿更是欠揍:「我倒是不憤怒,畢竟沒什麼參與感。」

  導演組:「……」

  怎麼不按套路來啊!他們根本也不是這麼心胸寬廣的人吧!

  於是副導演尷尬提示道:「你們要說憤怒,我們才能繼續流程。」

  「好吧。」葉陸還是很配合:「我非常憤怒!」

  林顏顏微笑:「真想把你們狠狠撕碎啊。」

  導演:「……既然大家如此憤怒,那麼明天我們導演組就給大家一個報仇的機會。」

  說完,所有人就被帶到了花園裡。

  這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多了一個奇怪的設施。

  看起來是起碼三十六宮格的巨大舞臺,周圍一圈底部全是空的。

  導演介紹道:「這個遊戲環節叫做打地鼠,每位老師可以選擇四位自己看得最不順眼的工作人員來當地鼠,音樂開始我們會輪流探出頭,老師們可以拿著充氣錘輪流上臺挑戰,如果打中同一位工作人員兩次,即可對這位工作人員進行臉上隨意抹顏料的懲罰。」

  所有人:「!」

  觀眾們也來了興致。

  【好傢伙,導演組是要把自己也玩進去了啊】

  【哈哈哈導演組以身當誘餌,激發大家的怒意】

  【我腦子裡開始響BGM了,爺們要戰鬥~】

  果然,此刻嘉賓們的臉上大多都有黏膩的麵粉,聽見這話一個個都來了鬥志。

  商鹿問道:「我和唐輕輕要參加嗎?」

  導演組很大方:「遊戲設定裡是接受過懲罰的嘉賓們才能復仇,但如果兩位老師想的話也可以加入。」

  商鹿「嘖」了一聲,然後道:「那我不參加。」

  林顏顏奇怪問道:「為什麼?多好的機會啊。」

  商鹿道:「他們能這麼大方同意,就證明這裡面肯定有問題。」

  其它人:「!」

  商鹿說的有道理。

  於是大家從原本拿著充氣錘想爭著上場報復節目組,到現在突然間開始互相謙讓。

  畢竟誰都不想當第一人,這根本不知道是去打地鼠還是當小白鼠!

  歐易也謹記著上次密室出來在車上沒聽商鹿話的教訓,商鹿覺得有問題他也必須警惕!否則一定會吃虧!

  導演見狀,便挑釁道:「平時在那裡抱怨被我們整的慘,給你們機會反擊你們又不敢?以後可沒這種機會了啊。」

  葉陸是最經不起激將法的,聽導演這麼說立刻舉起了充氣錘走上臺,道:「誰怕誰?來啊!」

  葉陸說完,就用充氣錘點了四個工作人員出來。

  其中自然有導演。

  導演看起來也不慌不忙,甚至和大家一起戴上頭盔就樂呵呵走了過去。

  音樂聲很快響起,第一輪遊戲開始。

  導演在一個角落裡探出了腦袋,朝葉陸比了個「耶」。

  【哈哈哈我要笑死了,導演你看起來好欠啊】

  【這個節目到底為什麼那麼缺德,答案終於找到了,上樑不正下樑歪啊】

  【導演看起來真快樂,一點都沒有在蘿蔔田抱著兩個蘿蔔和男主人對視的恐懼與無助呢】

  【哈哈哈導演:如今我的地盤我做主!不會再有任何意外發生!】

  導演如此挑釁,葉陸要是不上套也就不是葉陸了。

  於是他舉著充氣錘朝著導演的方向跑來,狠狠將充氣錘往下砸去――

  呃?

  導演已經蹲了下去進行躲避,但是葉陸的錘子也沒有砸空,因為隔層裡突然出現了一層粉色的粉狀物體。

  葉陸這一錘子下去,這些粉在空中飛舞,也飛到了他的臉上。

  葉陸:「……」

  原本的白臉變成了粉臉,看起來狼狽中甚至透露著詭異。

  現場嘉賓有都忍不住笑出聲,但是又在意識到葉陸的現在可能就是自己的將來,又突然笑不出來了。

  葉陸氣得發笑:「這是獎勵嗎?這分明還是懲罰吧!」

  導演卻道:「此話差異,只要成功擊中了我們的腦袋,這些機關就來不及開啟的,歸根結底還是你不行。」

  導演組說的是實話,這些機關的按鈕其實都在對應的更靠中間的舞臺格子下,要先逃跑成功才能踩中按鈕。

  葉陸越挫越勇,不斷繼續嘗試著,期間也打中過幾次工作人員的腦袋。

  只可惜他沒有重複打中過同一名工作人員兩次,所以最後還是沒有獲得在工作人員臉上塗抹顏料的權力,反而自己滿身狼狽,徹底看不出一個人樣。

  導演突然說:「給你加時一分鐘吧。」

  商鹿慢悠悠道:「看來是要放大招了。」

  【哈哈哈商鹿沒說的話我也明白了,節目組主動加時?絕對有問題!】

  【不好的預感增加了】

  【葉陸,聽媽媽一句勸,凡事不要當出頭鳥】

  最後一分鐘,葉陸拼盡全力。

  在一次充氣錘落空之後,他轉身看見不遠處有另一個腦袋在檯面上,只露出一點劉海。

  葉陸迅速衝了上去,一錘子砸了下去!

  砸中了!

  而且被他砸中居然還不躲?

  葉陸還沒來得及高興,就看見眼前的腦袋突然間……飛了出去?

  啊?這特麼什麼情況?

  這個腦袋直接從桌面上飛出,飛向了在另一邊等待的其它嘉賓們。

  伴隨著一聲聲尖叫,從天而降的腦袋也嚇著了其它人。

  直到宋澤謙將它撿起,確定了這只是個假的腦袋。

  【商鹿真說對了,最缺德的原來是在這等著呢】

  【哈哈哈大家快看葉陸,他在臺上一動不動,滿臉寫著:我人傻了】

  【一個人頭飛出去,好傢伙】

  【這哪裡是打地鼠啊,這分明是高爾夫!】

  其它人一時半會更加不敢上臺挑戰了,怕還有其它陷阱。

  除了林顏顏,她雖然短暫被這個假人頭嚇了一跳,但很快還是信心滿滿地站了起來:「我來!」

  在一旁看熱鬧的唐輕輕忍不住問道:「她行嗎?」

  商鹿評價道:「如果要排序的話,顏顏才是我們所有嘉賓裡最靈活的。」

  林顏顏也沒有辜負商鹿對她的「厚望」。

  林顏顏也是憋著一口氣上去的,她沒有像葉陸那樣被四個工作人員到處遛,而是在成功擊中第一個目標之後就一直盯著同一個人不放,果然在音樂結束之前成功擊中了第二次,獲得了報仇的機會。

  林顏顏給工作人員塗了一張大黑臉,和她的那張大白臉放在一起形成了鮮明對比,場面甚至有些說不出的好笑。

  【黑白無常……?】

  【什麼鬼形容啊哈哈哈】

  【哈哈哈公主真的很努力也盡力了,和我一起說公主牛逼!】

  此刻,歐易偷偷挪了過來,看向商鹿小聲問道:「商鹿老師,我該怎麼辦?這個環節必須參加嗎?」

  歐易怎麼看也覺得不划算,哪怕林顏顏成功了,她現在……也看不出還是個人了啊,這根本就是一換一啊,像葉陸那樣甚至沒換成更吃虧!

  商鹿看向歐易,目光落在他臉上那些都快結塊的麵粉上,問道:「你都這樣了,還有什麼可以失去的嗎?」

  歐易:「?」

  商鹿真誠道:「光腳不怕穿鞋的。」

  商鹿說完,又朝歐易揮了揮手,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

  所有嘉賓都依次上臺挑戰,有人成功也有人失敗,但自己都更加慘不忍睹。

  最後輪到歐易。

  因為其它工作人員們的刻意保護,加上對於機關設定的熟悉,導演至今還存活,沒有被任何嘉賓擊中兩次,臉也還是乾乾淨淨的。

  其實導演有一個祕密。

  上一次蘿蔔田的尷尬之後,他回去就特意請了一個健身教練,每天都有堅持運動鍛鍊身體。

  更何況地鼠是優勢方,這些嘉賓們打不中他們也是正常的。

  最後一個,只要遛完歐易,今天就收工了!

  導演在心裡美滋滋地響著,伴隨著音樂的響起沒有第一時間探出頭,而是等著腳步聲想先觀察歐易的位置再決定自己該怎麼做。

  然而上方卻毫無動靜。

  導演覺得奇怪,歐易不是這麼沉得住氣的性格吧?他在幹什麼?

  於是導演忍不住探出了頭,然而更讓他意外的事情發生了。

  音樂還在響,可是臺上卻空無一人。

  導演:「?」

  嘉賓呢?他那麼大一個嘉賓呢?

  導演收回了腦袋,正想問問其它工作人員,結果就在轉身的那一刻看見了突然出現在臺下,正半彎著腰朝他笑的歐易。

  導演:「!!!」

  【哈哈哈歐易:爺不玩了!爺來找你了!想不到吧?】

  【歐易,一個不走尋常路的男人,指導老師:商鹿】

  導演嚥了一口口水,問道:「歐老師,您怎麼在這裡?」

  「能來到這個節目我實在太開心了!我太喜歡導演您了!」歐易非常激動地說著,然後直接抱住了導演,把臉埋在了對方的肩頭,又用他的手按住導演的後腦勺:「有明年您一定要邀請我當常駐嘉賓啊!一定要記得啊!」

  導演被歐易摁著腦袋搖的快昏過去了,瞪大眼睛也沒想明白――

  不是!事情怎麼會發展到這一步啊?

  而此刻,商鹿的聲音又看熱鬧不嫌事大響起:「大家都去擁抱導演組的工作人員吧,感謝這麼久以來對我們的照顧!」

  其它人也立刻明白了,一時間紛紛衝上前。

  林顏顏又找了點水把自己臉上的麵粉「稀釋」了些,逮著誰就往對方臉上摁兩下。

  葉陸直接從機關裡抽出了那盒裝著粉色粉末的機關盒,追在副導演身後:「上次蘿蔔田是你安排的吧?我就知道是你!」

  說完,他便將一整盒粉色粉末朝著副導演逃跑的方向撒去,而就在此刻,卻吹來了一陣風,將葉陸撒出去的粉末又都吹向了他自己。

  葉陸和在場其它嘉賓格格不入,因為他變色了,變成了粉色。

  【我沉默,葉陸你害人終害己啊】

  【救命啊,沒有當反派的命就不要幹害人的事了哈哈哈】

  【好粉嫩的美少年(字面意思)】

  副導演跑著跑著,感覺到身後沒有人追了,忍不住回頭看見這一幕哈哈大笑。

  然後葉陸就突然間衝了上去,用盡全部的力氣擁抱副導演。

  副導演:「?」

  媽媽救他啊!

  唐輕輕從最開始的淡然,到最後嘴張得似乎能塞下一個雞蛋,她從未參加過如此沒有劇本的綜藝,嘉賓們居然和工作人員打成一團(?)。

  唐輕輕剛想詢問商鹿這是什麼情況,就看見商鹿居然也加入了戰場,不知道從哪裡找到了一把水槍,又給逃跑中的導演來了致命一擊。

  場面可以說是有史以來第一混亂。

  導演一聲聲痛苦地哀嚎:「輸不起!你們全都輸不起啊――!!!」

  商鹿超大聲地喊了回去:「都是你自己請來的嘉賓!你受著吧!」

  唐輕輕:「QAQ。」

  看起來有點好玩。

  要不然……她也加入?

  【救命啊副導演把葉陸摁地上了,戰況發生了變化!】

  【葉陸爬起來了!他逃了!他……哦不,他找到武器了!他又殺回來了!】

  【純路人,這是什麼人類返祖現場嗎?】

  【哈哈哈大家終於都瘋了!原來這才是真正的同歸於盡最終版啊】

  【我宣佈!這個節目已經沒有一個正常人啦!】

  最後的最後。

  整個節目組從嘉賓到工作人員,沒有一個人看起來是乾淨的,就連攝影師也在跟拍的過程中不斷被誤傷,大家彷彿都從泥潭子裡滾出來的。

  鏡頭懟著院子,所有人站成兩排。

  導演和副導演站在最中間,對著鏡頭嚴肅鞠躬:「抱歉給觀眾們帶來了不好的觀看體驗,剛剛那一part是我們節目裡沒有安排的。」

  【沒有不好啊,我愛看哈哈哈】

  【我也覺得挺好的,能不能多來點,直接搞個擂臺賽1v1PK(我瞎說的)】

  商鹿摸了摸自己臉上不知道從哪蹭的顏料,笑眯眯對著鏡頭比了個耶。

  【商鹿:你們開心嗎?反正我很開心】

  【商鹿你自己惹得火,大家一起滅哈哈哈】

  而接下來,大家又在導演組的「威逼利誘」下,一個個老老實實對著鏡頭道歉,保證以後遵守遊戲規則。

  說是這麼說了,但是做不做得到就再說吧。

  這麼一天折騰下來,幾乎每個人的臉上都寫著兩個大字――

  疲憊。

  尤其是飛行嘉賓們,在來到這檔節目之前,他們怎麼也沒想到這居然是一檔要「跑起來」的節目。

  這是《最討厭的她和他》嗎?這分明就是《奔跑吧大冤種們》啊!

  尤其是陳子安,他累到走路都覺得腿都在發顫。

  他根本不想加入這場「廝殺」啊,可是葉陸無差別攻擊把他帶入了戰場。

  陳子安現在別說關注商鹿了,他一點多餘的心思都沒有了,他只想躺下睡覺。

  而岑煙倒是也玩得挺開心的,她性格本身就偏外向開朗些,腳都跑得有些痛但還是半開玩笑道:「今天運動量達標,回去經紀人就不會催我減肥了呢。」

  只有一個人例外,那自然是歐易。

  他看起來依舊是活力十足,甚至在聽見錄製結束後還來問商鹿要不要一起去打牌。

  商鹿問他:「輸了就在臉上貼紙條的那種嗎?」

  「不貼紙條。」歐易搖頭,然後從口袋裡摸出了一大把便便模樣的貼紙。

  葉陸的聲音憤怒響起:「帶上我!上次就沒決出勝負!」

  商鹿:「……」

  最後。

  商鹿林顏顏還有葉陸歐易,四個人還是湊在了同一個房間裡。

  這個小房間的錄製並沒有結束。

  歐易和林顏顏對著鏡頭輪流宣誓這次會成為「鬥地主大賽」第一名。

  商鹿看向葉陸,問道:「你不去吹兩句嗎?」

  葉陸冷笑:「我才不會做那麼幼稚的事情,我會憑實力贏他們。」

  商鹿:「是嗎?那可以把你腿底下壓著的大小鬼先拿出來嗎?」

  葉陸:「QAQ?」

  他是什麼時候暴露的?

  【葉陸藏第一張的時候商鹿就在看他了,但是他只關注歐易和林顏顏沒注意到哈哈哈】

  【哥,這是直播,上千萬觀眾看著呢!】

  林顏顏憤怒:「你都拿走了我們怎麼玩?」

  葉陸也很憤怒:「我就拿了兩張,那不是還給你們留了兩張嗎?」

  林顏顏把牌甩在葉陸面前:「你要臉?你看看這裡哪還有一張鬼?你拿了四張!不要臉!」

  葉陸更無辜了:「我就拿了兩張!」

  葉陸不會撒謊,一副牌也不可能真的正好少兩張鬼,那麼――

  商鹿沉默了會,抬頭看向了歐易。

  歐易的笑容僵硬在臉上。

  商鹿沒說話,只是朝著歐易伸出了手。

  歐易老老實實從袖口裡拿出了兩張牌交了過去,道:「我錯了。」

  網友們:「?」

  【啊?歐易你怎麼也?】

  【歐易藏的更早,在其它人來之前,他拿牌的時候就動手腳了哈哈哈】

  【我笑死了,葉陸歐易,無用的默契增加了!】

  接下來,是幾個小時的撲克之戰。

  商鹿的臉上乾乾淨淨,而他們三個人臉上貼滿了貼紙,都快無處下手要往脖子上貼了。

  葉陸忍無可忍:「商鹿,你為什麼一局都不輸?你才是真正在出老千的那個人吧!」

  商鹿皮笑肉不笑看著眼前三人,伸手一一指了過去,做出了點評。

  「歐易,拿骰子,出牌全交給命運。」

  「林顏顏,總是留紅心,你不是在打牌你分明是在集卡。」

  「葉陸,你……你就是牌技爛,沒什麼好說的。」

  三個人:「QAQ?」

  【哈哈哈這他媽到底是什麼魔幻撲克牌啊】

  【我就說商鹿為什麼每局都贏那麼快,只有她一個人在認認真真打牌啊】

  【別這麼說,葉陸明明也很認真……他好努力我哭死】

  【所以商鹿是怎麼能夠忍受他們三這種胡亂打法的?】

  【沒有人能拒絕一直贏的快樂吧?尤其是贏一局就可以給所有人臉上都貼一個便便貼紙】

  因為熬了個大夜,直到這期節目錄制結束,四個人都是頂著同樣的熊貓眼打著哈欠,看起來狼狽又可笑。

  等商鹿回到家裡,便又繼續看起了之前余琪發給她的劇本。

  商鹿看了兩天,心裡還是沒有主意,便給薛紫珊打了電話想要尋求建議。

  薛紫珊則是告訴她:「如果你不夠喜歡可能就不是最合適的,不要那麼著急逼自己做決定,聽從自己的心,演藝生涯很長,哪怕一次的選擇不是最佳也沒有關係。不過劇本方面我也還是不夠專業,要不然還是請寶嬌幫你看看。」

  商鹿答應了下來。

  而薛紫珊很快也聯絡了程寶嬌,程寶嬌便主動來找了商鹿,兩個人約好了第二天晚上一起吃飯,順便幫商鹿看看劇本。

  因為程寶嬌下午有課,商鹿便乾脆提出閒著也是閒著,不如再去蹭節課。

  聽見商鹿想來,程寶嬌自然是一口答應。

  還是上次相同的課堂。

  商鹿依舊坐在一個角落的位置,再一次看見了遲到的甜甜圈貓著腰溜了進來。

  商鹿:「……」

  她怎麼把這事給忘了,現在去前排坐還來得及嗎?

  甜甜圈再一次到了商鹿身邊坐下,她甚至還認出了:「同學是你?你又來旁聽了?」

  商鹿:「……」

  甜甜圈為什麼也能在看不見她臉的情況下認出她啊?

  然後商鹿又想到了自己的帽子。

  糟糕,她又把林顏顏送的徽章給別上了。

  沒辦法,商鹿只能勉強「嗯」了一聲。

  甜甜圈看著商鹿,目光有些猶豫,但還是道:「同學,我怎麼看你覺得有點眼熟呢?」

  商鹿只能從嗓子裡擠出兩個字:「哈哈。」

  這回她連話都不敢說,害怕被甜甜圈認出來,只能抬起頭用求助的目光看向程寶嬌。

  程寶嬌也意識到了有人「注意」上了商鹿,便替她解圍:「澹臺玉璇,遲到了就不要再和旁邊同學說話了。」

  「好的老師!」甜甜圈老實應了一聲,只能被迫坐端正身子,看向黑板,彷彿成為了一個好學生。

  一分鐘後。

  一本筆記本被推了過來。

  商鹿習慣了,這是老操作了。

  但是在看見上面的字之後,商鹿還是沒忍住哽住了。

  因為甜甜圈只寫了一句話。

  [你女朋友呢?怎麼沒和你一起來。]

  這個女朋友,指的自然是林顏顏。

  商鹿只能回覆。

  [她有課]

  甜甜圈又給她再次遞迴了本子。

  [那你怎麼沒有?你們不是一個專業的嗎?話說你們學什麼的啊,我怎麼沒在學校遇見過你們?]

  商鹿:「……」

  甜甜圈為什麼有那麼多問題?她記得對方明明曾經是個看起來很拽的冷臉酷妹啊。

  為了避免甜甜圈再問一系列她沒法回答的問題,商鹿決定用一句話終止這場對話。

  [分手了]

  看到這行字的甜甜圈:「!」

  救命!她不是故意的啊!

  她就是純粹喜歡嗑CP,卻沒想到人家居然已經分手了,罪過罪過!

  於是甜甜圈立刻寫下。

  [對不起!!!]

  商鹿回覆了沒關係。

  但是因為尷尬,甜甜圈自認為是「不小心戳中了別人的傷心事」,自然也就不再找商鹿搭話的,甚至第二節 課還非常彆扭地換了個座位,害怕再打擾到商鹿。

  下午四節大課連著上完,不少學生們都聽得有些疲憊了,但商鹿卻越來越精神,手中的筆記也越寫越多。

  想要提升演技,除了學習表演以外也可以來學習創作,站在創作者的角度似乎更有利於理解人物動機。

  又是學習到東西的一天,商鹿的心情很好,之前的焦慮感也緩解了許多。

  下課鈴聲響起。

  其它同學都陸陸續續收拾著東西離開了課堂,商鹿慢吞吞的,等著其它人都走光了才走向了老師。

  「寶嬌姐。」商鹿是這麼喊的。

  因為她一向喊段安國都是段哥,所以在對於程寶嬌的稱呼上也跟著喊姐,總不能讓夫妻倆隔輩。

  程寶嬌看向商鹿,神情也不同往日那般嚴肅,放溫和了很多道:「聽得很認真。」

  「當然,您的課堂太有意義了。」商鹿抱著自己的筆記本,又問了兩個剛剛程寶嬌講過,但是她沒太聽懂的問題。

  程寶嬌給商鹿講解著,然後注意到了她不斷抬手抓臉的動作。

  程寶嬌問道:「怎麼了,臉不舒服嗎?」

  「這麼冷的天好像還是有蚊子。」商鹿小聲道:「我臉上有點癢。」

  程寶嬌見狀從包裡拿出了一管藥膏,道:「正巧,我這裡有止癢的藥膏,你把口罩摘下來我給你塗點。」

  反正教室裡也沒有人了,商鹿便乾脆把口罩和帽子都摘下了。

  程寶嬌幫著她臉頰的小紅包上塗了點藥膏,道:「等兩分鐘再戴上。」

  「好。」商鹿點頭應道。

  程寶嬌低收拾著東西,而商鹿也將筆記放進了自己的書包裡。

  而就在此刻,前門突然響起了一道欣喜若狂的聲音――

  「老師!我的微電影得獎了!」

  這聲音……有點耳熟。

  商鹿還沒反應過來,就眼睜睜看著陰陽頭的少女欣喜從前門衝了進來,對著程寶嬌道:「老師老師!上個月那個微電影!一等獎啊啊啊!」

  甜甜圈高興地在原地又蹦又跳,上前就要去擁抱程寶嬌。

  程寶嬌嚴肅的面龐在聽見這個訊息之後也露出了一絲喜悅,道:「你那個劇本寫的好,我知道你一定可以的。既然這麼有天賦,以後上課能不能別遲到,也認真聽課,更用點心行不行?」

  甜甜圈是程寶嬌又愛又恨的一個學生,上課遲到幾乎從不認真聽講,學到現在劇本的格式都能經常寫錯,可是偏偏思維活躍腦洞大開,寫出的東西都很有意思。

  「好的老師,我以後睡午覺多訂幾個鬧鈴!」甜甜圈舉著手做出發誓的模樣,然後目光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商鹿。

  甜甜圈:「?」

  商鹿?這是什麼情況?

  商鹿:「!」

  看熱鬧太投入忘記自己的身份了!

  程寶嬌也意識到了這點,但還是給兩人介紹道:「這是我學生,叫澹臺玉璇,這是商鹿,你應該認識。」

  甜甜圈內心瘋狂大喊――

  不僅認識!這是她的偶像啊!

  可問題是商鹿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啊?

  看著桌面上擺著的那頂帽子,甜甜圈也就意識到了這兩次見到的「旁聽大佬」居然都是商鹿!?

  還有比這更離譜的事情嗎?

  追的明星居然和自己一起上過兩節課,甚至還和她上課傳過小紙條?

  甜甜圈覺得自己彷彿在做夢。

  商鹿只能主動解釋道:「我只是來蹭課的,抱歉,不是故意騙你的。」

  「……沒關係。」

  這回輪到商鹿道歉甜甜圈說沒關係了,她看向商鹿,心情十分複雜。

  商鹿作為一個演員,居然主動來上她們編劇的專業課,一看就是為了表演做準備。

  可是她呢?

  作為專業的學生,喜歡的明星都這麼努力了,可她居然每次上課都遲到,這麼不珍惜課堂。

  一瞬間,甜甜圈覺得十分慚愧。

  都說粉隨正主,她這樣的粉絲配不上這麼努力的鹿鹿。

  不行,她也得好好學習!

  而就在此刻,門口一道疑惑的聲音響起。

  「甜甜圈,你幹什麼呢?不是說好了晚上去拿給商鹿印的新周邊嗎?我和人家工廠負責人約的時間都快到了,在門口等你到現在,你在幹什麼?粉絲群裡的姐妹們可都等著呢,上次綜藝錄製我們的應援沒葉陸家做的氣派,下次必須贏回來!」

  商鹿看向了這個聲音的主人,表情也變得愈發茫然。

  因為這個人她也知道,是摘月亮。

  等等。

  商鹿覺得自己可能是和林顏顏葉陸還有歐易待久了,否則她的腦子怎麼也不太會轉了呢。

  摘月亮和甜甜圈認識,兩個人還要一起去拿給她印的新周邊。

  已知甜甜圈是她的粉絲,那摘月亮……?

  商鹿看向摘月亮。

  摘月亮看著甜甜圈。

  甜甜圈看著商鹿。

  三個人同時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腦子裡浮現出了一句相同的話――

  這特麼什麼情況?是在做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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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23-10-7 01:46 PM

第62章 喜歡她吧13

  場面有些說不出來的尷尬。

  短暫的茫然之後,商鹿找回了自己的腦子,也想起了上一次在這所學校裡與甜甜圈的見面。

  甜甜圈讓她給朋友簽to簽沒有說名字,而是讓她畫了一個月亮。

  那個月亮代表的應該就是摘月亮。

  周邊,應援,也就是說摘月亮不僅是她的粉絲,還應該是她的粉絲群體裡負責管理的那批人。

  商鹿見過自己很多粉絲,每次粉絲們來應援的時候她都會努力記住每一個人的長相與ID,但是花錢最猛卻又從沒來她面前認領過ID的神祕粉絲倒是有一個,名叫不喜歡太陽。

  不喜歡太陽。

  摘月亮。

  答案很明顯了。

  摘月亮大腦一片空白,她張嘴就想解釋:「這是個……」

  意外還沒來得及說出。

  商鹿就看著她,道:「不喜歡太陽。」

  摘月亮:「?!」

  她怎麼知道的?

  程寶嬌在一旁看著,倒是沒明白這三個人之間奇怪的氛圍感是怎麼回事,便直接問道:「鹿鹿,你們認識?」

  商鹿也沒太解釋,只是回答:「嗯,算是朋友。」

  程寶嬌點頭表示明白,只道:「那你們先聊,我去開車,在樓下等你。」

  「好。」商鹿應下之後,程寶嬌很快離開,教室內只剩下她們三個人。

  摘月亮很尷尬。

  她回憶起了高中暗戀期,在喜歡的男生面前裝冷酷結果當場被拿出了她寫的情書。

  商鹿倒是意外,盯著摘月亮越來越紅的臉,只問道:「要合照嗎?」

  摘月亮一愣,身體比腦子反應更快,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舉著手機和商鹿拍完了合照。

  對於商鹿來說,甜甜圈從姜亦寧琳的CP粉轉為她的粉絲就已經夠讓她意外了,沒想到摘月亮居然也是她的粉絲。

  而且「不喜歡太陽」這個ID她眼熟的很早,甚至可以說摘月亮應該更早就粉她了。

  商鹿忍不住好奇問道:「你喜歡我什麼啊?」

  摘月亮脫口而出:「漂亮!」

  甜甜圈來作證摘月亮說的是真的:「她給我安利你的時候說的是既漂亮又漂亮還漂亮!」

  商鹿:「……?」

  真是她這輩子聽過最真誠又專一的誇讚。

  商鹿沒忍住笑出聲,摘月亮的臉更紅了。

  因為工作和家世,摘月亮也出席過不少晚會認識不少明星,可唯獨站在商鹿面前,她連呼吸都不自覺放輕了許多。

  直到商鹿離開,她才緩緩憋出來了一句:「其實我還是你的媽粉!」

  嗚嗚嗚,真的好可愛,說話也軟軟的,笑起來超級溫柔,她的可愛女鵝!

  甜甜圈則是單手拖著自己的下巴,思考了會道:「那我是CP粉。」

  摘月亮:「?」

  摘月亮用疑惑的表情看著甜甜圈:「你又嗑什麼了?」

  「我本來有點嗑商鹿和許則,鬼馬少女X內斂忠犬,後來又嗑上她和歐易,幸運錦鯉和迷信狗狗,但是現在我發現了一對更好嗑的。」甜甜圈非常嚴肅地說:「商鹿和林顏顏,我要加入她們倆CP群。」

  雖然商鹿說那是他男朋友有女裝癖,但她又不是傻子,當時就看出來對方沒有喉結了。

  今天她最開始問「女朋友」商鹿也沒否認,上次那個時間能和商鹿一起出現的人?那隻可能是林顏顏!

  雖然甜甜圈知道她們只是開玩笑的,但不妨礙友情向嗑生嗑死!

  摘月亮無法理解:「你為什麼一定要嗑CP?」

  甜甜圈嚴肅回答:「追星不嗑CP,樂趣少一半。」

  摘月亮:「……」

  唯粉感到無語。

  *

  另一邊。

  商鹿和程寶嬌去了附近的一個餐廳,兩個人要了一個包間。

  在等菜的時間,程寶嬌就幫商鹿看起了劇本,很快便道:「劇本是好劇本,但是不適合你。」

  商鹿放下手中捧著的杯子,認真看著程寶嬌。

  「雖然說是女大學生創業史加入扶貧元素,但是角色的設定其實更重點的部分放在了後期,而這段劇情裡她們都過了三十歲。」程寶嬌低頭翻著劇本,道:「你的人生與閱歷和這兩個角色不夠相符,如果你想演就下定決心盡力做到最好,去看去了解這些人的生活……不過時間上也來不及了。從我個人的角度來看,雖然這是韓成的劇組,但它並不是你現在最好的選擇。如果演不到讓自己滿意,真的不如去演一些偶像劇。」

  程寶嬌說著又看向了商鹿,道:「你還沒有到急著轉型的年紀,很美好的青春,可以多演一些符合這個年紀的角色,它們都是你的積累,我覺得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程寶嬌說的這些,其實也是商鹿心中所想。

  這個劇本與角色和她本身的適配度太低,所以商鹿這幾天在家裡試演的時候都有違和感,但是又因為這樣的製作班底是每一個演員都夢寐以求的,所以她一直在猶豫。

  而如今程寶嬌這話,也讓商鹿徹底下定了決心。

  路是一步步走的,沒必要著急。

  如今錯過的,等到她足夠優秀的那一天,都會得到的。

  *

  所以最後商鹿還是禮貌回覆了余琪那邊,表示自己不合適這個劇本,以後有機會再合作。

  而當天晚上,宋澤謙的電話卻打了過來。

  商鹿原本正在練著瑜伽,聽見手機鈴響起看見來電提示人上寫著「宋澤謙」的名字時候很意外。

  這似乎是宋澤謙第一次主動給她打電話,哦不……甚至是第一次主動聯絡她。

  他們加上好友後除了因為小米的事情聊過兩句,完全沒發過任何訊息。

  於是商鹿立刻接通了電話,問道:「宋導?」

  「嗯。」那邊應了一聲,接下來是宋澤謙一向開門見山的風格,非常直接問道:「你拒絕韓成的新劇了?」

  「是的。」商鹿回答,然後不太理解:「你怎麼知道?」

  「他晚上和我一起吃飯,因為這事鬱悶的多喝了好幾杯酒,說從人生路就想定你出演,沒想到你拒絕了。」宋澤謙說到這裡頓了一下,又評價道:「不過拒絕了也好,那兩個角色都不適合你,也不知道他為什麼對你那麼信任,你充其量演演剛畢業那幾場戲。」

  雖然商鹿也是這麼覺得的,但是宋澤謙這麼直接說出來,她嘴上還是不服輸道:「宋導這麼瞧不起我?」

  宋澤謙則是回她:「我已經很瞧得起你了,起碼我認可你能演好最開始那幾場。」

  商鹿:「……」

  算了,正常人不會選擇和宋澤謙吵架,贏了生氣,輸了更生氣。

  於是商鹿直接問道:「那宋導這通電話有何貴幹?不會是專門來嘲諷我的吧。」

  宋澤謙沉默了一會,才道:「我這裡有個劇本,有個很合適你的角色,要不要試試看?」

  說完,宋澤謙又刻意補充了一句:「話說在前面,我只是給你一個試鏡的機會。」

  商鹿反應了一會,隨即也笑著道:「行啊,不過話也說在前面,如果劇本不行或者角色不合適,我能捨得拒絕韓成導演,也能拒絕宋導您。」

  宋澤謙輕笑了一聲,卻極度篤定道:「你一定會喜歡這個劇本的。」

  商鹿「哦」了一聲,態度也沒太大變化,道:「那就拭目以待了。」

  當然,商鹿的淡定是裝的。

  電話結束通話那一刻,她就拍了拍自己的臉。

  有點痛,不是做夢。

  她才剛拒絕完韓成的劇組,還有點可惜可能短時間內接觸不到那麼好的製作班底了,結果宋澤謙就主動找上門來?她居然這麼搶手的嗎?

  雖然宋澤謙說的只是給她一個試鏡的機會,但只要是她喜歡的劇本和角色,無論多麼難,她都一定會做到最好。

  而很快,商鹿就收到了宋澤謙發過來的劇本。

  伴隨著一條資訊。

  【細節還沒完全改好,故事走向不會變】

  商鹿點開了劇本,印入眼簾的便是標題,《惡》。

  她往下翻看著。

  很快便意識到了宋澤謙說的沒錯,她確實喜歡這個劇本。

  劇本以前兩年某件在網上引起極大輿論發酵的現實事件為原型,稍作改動後進行創作。

  講述了在某貧窮落後的偏遠村莊,女嬰在很多家庭出生即被溺死,他們一邊嫌棄不是帶把兒的無法傳承香火,一邊卻又因為女性的稀缺貧窮的家庭無法娶妻生子而感到煩惱。

  也因此,在這樣的一個村莊裡,「買妻」「換妻」甚至「兄弟共妻」的事件層出不窮。

  但是沒有人認為這是錯的,因為家家戶戶幾乎都靠這樣的方式延續香火。

  人販集團也在這裡看見了商機,村子實在過於偏遠,距離最近的鎮步行也要幾個小時,被賣到這裡的女人即使在無人阻攔的情況下因為山路環繞分不清東西南北幾乎沒有可能逃出。

  可以說這裡是一個「世外桃源」,並不是因為美好,而是因為它幾乎與世隔絕。

  所以因此,有無數的女人被從城鎮拐賣至此,按照她們的長相以及身材是否「好生養」進行明碼標價。

  村子挺大的,每隔那麼幾戶人家便有一個「妻子」「兒媳」「母親」是被賣到這裡來的。

  她們最開始抵抗想要逃跑,有的被打斷了腿,有的被用鐵鎖綁在裝著柴火的雜物間裡,總歸家家戶戶都有對付這種女人的祕方。

  而《惡》的故事就發生在其中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家庭裡。

  這戶人家的男主人是個多年的光棍,姓王,攢了半輩子的積蓄用來買妻,因為運氣好買到了一批女人裡最漂亮的那一個,聽說她還是名牌大學的本科生,所以額外加了兩百塊錢。

  在多年的時間裡,女人為他陸續生下了五個孩子。

  可能也有更多,反正最後只活下來了那麼五個,她的身體就徹底壞了,無法再繼續生育,被常年用鐵鏈捆在房間的床上。

  真正的故事卻要從二十年後說起。

  和山村完全不同的外面的世界,五個孩子已經全部長大成人。

  或許是因為繼承了母親的優良基因,長女早已考入了大學,在畢業後迅速在城市裡扎穩腳跟,成為了人人羨慕的上市公司的精英白領。

  而她高中期間讀書全部免費還能賺回獎學金給父親當酒錢,便讓他高興的不得了。

  長女在大學後更是做了無數兼職,把賺到的每一分錢都寄回去。

  因為她賺了足夠的錢,在這種畸形的環境裡,居然讓她的父親意識到了讀書的重要性,也改變了弟弟妹妹們的命運。

  這個家庭的長子沉默寡言,卻和姐姐一樣有讀書的天賦,成為了top2學府醫學系的博士生。

  次女與這個家庭最格格不入,她長相漂亮外向開朗,從小便被村子裡無數人家盯上,想早點定了她給自己兒子做媳婦。

  她學習也不行,卻因為一張臉足夠出眾,幸運到在當服務員的過程中遇到星探,從此踏入娛樂圈。

  雖然也不算大紅大紫,但也具有一定知名度,卻又偏偏吃了沒文化的虧,在經紀合同上被公司做了手腳,只能拿到很小一部分的分成。

  但是這筆錢也是普通打工人這輩子根本賺不到的,足夠了。

  至於次子和么女,他們是一對異卵龍鳳胎。

  哥哥性格頑劣,從小便是村裡的小霸王,妹妹則是完全相反的懦弱至極。

  兩個人一同在城裡的「貴族高中」上學,哥哥嫌棄妹妹性格軟弱,妹妹又害怕哥哥招惹是非,所以兩個人乾脆裝作互不相識。

  兄妹倆都是藝術生,一個擅長體育,一個擅長繪畫,都是省考的佼佼者,只要高考過線就可以雙一流大學隨便挑。

  這是五個從表面上看起來毫無關係的人,但是他們卻來自這樣一個相同的家庭。

  村裡其它人也羨慕老王,居然買到了基因那麼好的媳婦,生出來的都是聰明孩子,後半輩子可都是要享福的了。

  在這年的六月,次弟和么妹一同參加了高考,在高考結束後卻又得知了母親病逝的訊息。

  當他們趕回家之後,看見的卻是母親因投河自殺已經腐爛發臭的屍體,可身上那些傷口卻證明了她死前是受盡了凌虐。

  但是五個孩子,除了么女哭泣以外,其它人都沒有太大的反應。

  長姐向來冷靜,而長子沉默寡言,彷彿對這個世界的一切事情沒有什麼過多的感情,至於次女,她則是安撫著妹妹的情緒。

  次子是這個家裡最混蛋的存在,作為異卵龍鳳胎,但是他卻似乎繼承了更多父親的惡劣基因,除了對一母同胞的雙生妹妹還算稍微照顧一些,對於其它人似乎是全然不在意。

  就連母親的死他也沒有體現出一些悲傷,反而向長姐,著急詢問他接下來大學每個月可以拿到多少生活費。

  很快,母親的葬禮按照計劃舉辦。

  一切似乎沒什麼太大異樣,直到三天的葬禮結束,正準備離去的賓客們卻發現了老王的屍體躺在了家門口。

  他被挖下一雙眼睛,割斷了生殖器官,渾身被捅十八刀,早已經斷了氣。

  警方立刻展開調查,也驚訝地發現了在這樣一個看似普通至極的農村家庭裡,居然有五個那麼優秀的孩子。

  經過警方的一番調查,老王死亡的嫌疑人鎖定在了這五個孩子之間。

  接下來便是電影《羅生門》式的敘述方式,並沒有站在上帝視角,而是通過一條條不同視角的故事線敘述,在不斷探索的過程中卻又讓真相愈發撲朔迷離。

  當每一次真相似乎要水落石出,就總會有新的證據出現扭轉局面。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因為五個人全都在撒謊。

  就連次子,他的惡與愚蠢也不過是偽裝,讓父親在這個家裡更信任他這個和自己如出一轍的兒子,這樣才能儘可能幫助母親與妹妹減少毒打。

  真相如何已經不重要,通過他們的敘述,接連帶出的卻是一段段在這樣畸形的家庭裡成長產生的童年陰影與傷害。

  最後一幕。

  回憶裡的畫面,孩子們在離開村子去外面的世界之前都會一一教育著比自己小的弟弟妹妹們要保護好媽媽。

  最後,是一把刀的特寫。

  一隻戴著黑色手套的手,用每一根手指觸碰這把刀,最後五指一起將它握住。

  商鹿將劇本合上。

  這是永遠也無法揭露的真相。

  這同樣是已經揭露的真相。

  這五根手指,代表的分別是五個孩子,而最後握住這把刀的卻是一整隻手。

  無論動手致父親死亡的那個人究竟是誰,這都是五個孩子在母親死亡之後實在忍無可忍,合作完成的一場謀殺。

  審判或許還會繼續,但故事卻到此為止。

  畢竟再往後寫,觀眾們想看的就不是能過審了,停在這裡就是最好的結局,開放式留有希望。

  宋澤謙說的沒錯,這的確是她喜歡的劇本。

  商鹿也突然間明白了,在農村那天晚上宋澤謙和她說的話,他應該是很早以前就在創作這部電影了。

  商鹿看完這些已經是凌晨四點了,她直接給宋澤謙回了訊息。

  【我接了】

  宋澤謙也沒睡,而是秒回。

  【好大口氣】

  商鹿也同樣回覆他。

  【我會讓你選擇我的】

  宋澤謙:【拭目以待】

  商鹿:【所以我演哪個角色?】

  宋澤謙:【……次女或么女都可以,但我覺得你更適合後者】

  商鹿也知道,但她有一個顧慮。

  【么女人設和我之前演的角色會不會有點接近】

  宋澤謙則回覆她。

  【放心,完全不同。如果最後選中你,我會帶你親眼去看看那樣的孩子,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這雖然是一部群像劇,但是主敘述視角還是在么女的身上,相對來說這個角色也是串聯起這一整部劇的主線,戲份也是最重的。

  宋澤謙給商鹿一個星期的時間做準備,然後再試鏡。

  商鹿喜歡這個劇本里的任何一個角色,很快便熟讀劇本,開始全心全意練習表演。

  *

  與此同時,商家。

  青年坐在堆著雜貨的黑暗屋子裡,閉著眼睛緊抿著脣。

  事情還要從五天前說起。

  因為他沒有成功帶商鹿回家,父親震怒,一如既往要拿棍子打他。

  而這一次,商慕卻伸手握住了那要從空中落下的棍子,他似有幾分迷茫問道:「為什麼從小到大,永遠是妹妹做了讓你不滿意的事情,可受到責罰的卻是我。」

  「問這種無聊的廢話做什麼?要怪就怪你這張臉和你的母親毫無相似之處。」商父回答這話時神色冷漠,有幾分厭惡看著自己的兒子:「作為哥哥教育妹妹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妹妹犯錯你受到一點懲罰也是應該的,這才能讓你更好的記住教訓。」

  商父說著,就要再次舉起棍子。

  可是商慕依舊沒有鬆開手,他眼底神色複雜,似鼓足了畢生勇氣,聲音堅定問道:「可是妹妹真的有錯嗎?我又有錯嗎?」

  商父被他這種反抗對舉動氣得猛烈咳嗽起來,單手支撐在桌面上,彎著腰,似要把肺都快咳出來了。

  商慕還是站起身,從上衣口袋裡拿出一塊手帕,雙手遞了過去。

  商父接過手帕捂住了口鼻,咳嗽了半天才緩過來。

  商慕垂下眸子,他看見了那張手帕中沾染的鮮血。

  父親的身體這幾年愈發不好,可卻又對此嚴格保密,不向外界透露任何訊息,包括他這個親生兒子。

  此刻,商父冷笑著看著商慕:「我是你們的父親,我說你們有錯,還輪到你質疑不成?既然你為替妹妹捱打感到不甘,好啊,那我不打你了,你就和你妹妹一樣去那間屋子裡待著吧,這樣你應該總就覺得公平了吧。」

  所以他就同樣被關進了這間屋子。

  只有一扇窗戶,可窗戶卻已經被木板封死。

  屋內的燈被刻意拆除,整個世界只有一片黑暗。

  他是一個成年人,只在這裡待了五天,就覺得情緒到了近乎崩潰的邊緣。

  看不見日夜,只能靠一日三餐來判斷時間流逝。

  他突然想到了商鹿。

  那麼小的一個孩子,被關在這樣的一個房間,該是多麼的孤獨無助。

  她應該在那段時間哭過很多次吧,可是沒有任何一個人會安慰她。

  那一個星期,她到底該有多麼難熬。

  怪不得之後她性子似乎乖巧了許多,卻又矛盾地變得比以前更喜歡說話,甚至到他覺得吵的地步。

  她每一次怯生生地喊他哥哥,費盡心思找那些他看來無聊至極的話題。

  是因為在這裡太孤獨了嗎?才會在出去之後愈發想和人溝通,迫切希望得到外界的迴應。

  可他呢?

  他從來沒有給過她想要的迴應,一次也沒有。

  商鹿參加的綜藝他最近也都看了。

  「我以前也挺喜歡看螞蟻的。」

  「因為小時候家裡沒有人和我說話,我很無聊,就只能去找螞蟻說話啦。」

  這兩句話已然快變成了他的夢魘。

  商慕又想起了上一次見面。

  她說她是有點恨他的,可最後又還是和他說了沒關係。

  他很清楚,那不是原諒,是算了。

  原來這裡的每一天都這麼難熬啊,並不像他小時候認為的那樣只是待在一個房間裡就好了。

  他曾經羨慕的,也同樣是另一種刑罰。

  只是他遭受的是身體上的疼痛,而她經歷的是心理上的摧殘。

  他能做點什麼呢?

  他必須做點什麼。

  他知道一個祕密。

  父親之所以還活在這個世界上,是因為他和母親有一個承諾。

  母親死前說過:「你要等到最少五十歲才能來見我,我在懷上這個孩子前有給你準備一封信,要到很多年後才會寄給你,你要等到那封信。」

  父親含淚點頭答應。

  可是商慕知道,那封信其實根本就不存在,只是母親想給父親一個活下去的念想。

  而距離父親五十歲的生日,只有不到半個月的時間了。

  他會讓父親收到那封信的。

  *

  兩天後。

  清晨,在看見遲宴給自己前一天半夜發的朋友圈點了贊之後,商鹿便去敲響了遲宴的家門。

  遲宴看起來也是熬了個大夜,頭髮難得亂糟糟的,被壓得翹起,嘴裡叼著個牙刷,微眯著眼看她,問道:「……你家還是我家?」

  商鹿習慣性回答:「我家。」

  然後她就看著遲宴去洗手間吐了牙膏泡沫便走向了自己家,拿冷水洗了把臉之後,便習慣性伸手去拿圍裙,問道:「吃什麼?」

  商鹿:「……」

  不,她真的不是來喊遲宴做早餐的。

  尤其是在遲宴一副還沒睡醒的表情下,她看起來簡直就像是一個壓榨員工的無良資本家。

  於是商鹿立刻從房間裡抱出了一堆麵包牛奶放在桌子上,揮手示意遲宴過來。

  當遲宴走過來拉開椅子坐下的時候,就看見商鹿已經把一罐開啟的牛奶放在了他面前,又站起來彎著腰把一小袋麵包已經拆開遞到了他嘴邊,一副殷勤的樣子。

  遲宴倒是不習慣於商鹿這副刻意討好他的樣子,沒有去接面包,而是直接伸出食指點在她鼻頭上將她腦袋往後抵了些,道:「可以了啊,有事說事。」

  商鹿的心思被他一眼看穿,雖然她也沒想過隱藏,便嘟囔道:「還好我這鼻子沒動過,不然你就完蛋了。」

  商鹿想到了上次打撲克的時候,葉陸給林顏顏鼻子貼貼紙的時候按了一下,把林顏顏氣得追著他狂罵:「你再用力點就等著給我出修復錢吧!」

  聽見商鹿這麼說,遲宴卻也還是不鬆手,甚至故意把她的鼻頭往上推了些:「是嗎?那得做個豬鼻子看看。」

  商鹿坐在了椅子上,這次輪到遲宴半彎著腰看著她了。

  商鹿故意對著遲宴咧了咧牙,道:「不放開我就咬你了啊。」

  遲宴漫不經心迴應道:「我好怕啊。」

  商鹿便抬頭假裝要咬遲宴的手,而遲宴正好要收回他的手,食指便往下落。

  當她的牙尖居然意外抵在遲宴的食指關節處時,兩個人同時愣住。

  溫暖的口腔包裹著冰冷的手指,她的舌無意與指腹碰撞,讓這詭異的曖昧感在一瞬間到達頂峰。

  商鹿反應過來,自然是立刻鬆了口,連忙道:「我不是故意的!」

  「嗯。」遲宴應了一聲,看起來倒不是很在意這個插曲的模樣,他將食指舉起仔細看了看商鹿留下的牙印,誇讚道:「你牙口倒是挺好。」

  說完,他便彎腰,伸手在商鹿臉上掐了一把,笑眯眯道:「不過我大人有大量,就勉強原諒你了。」

  他使的力氣並不大,但是商鹿的臉部肌膚實在是過於嬌嫩,這麼輕輕一掐便留下了些紅印。

  她的注意力被分散,忍不住吐槽道:「那你掐我幹什麼?哪有人一邊說著原諒一邊報復的?小心眼!」

  遲宴非常理所當然回答:「擦手。」

  商鹿:「……」

  她居然沒法反駁。

  然後她抽了一張紙巾遞給遲宴,說:「擦手。」

  遲宴沒接,只是問道:「行了,說吧,這一大早的到底有什麼事?」

  商鹿這才想起正事,很嚴肅問他:「你今天有空嗎?」

  遲宴思考了那麼兩秒,在確定之後回答:「上午都閒著。」

  聽見遲宴肯定的答案,商鹿便迫不及待從茶几上拿來了自己的劇本,問道:「那你可以陪我對一下戲嗎?」

  「可以,但為什麼是我?」遲宴似乎並不太理解,然後問道:「我不是專業的演員,你為什麼不去找……許則。」

  被問到這個問題,商鹿想了想還是很誠實回答:「我覺得你的性格似乎和這個角色有一點點相似。」

  商鹿飾演的角色是么女,她的哥哥就是無法無天的小霸王,倒是讓商鹿想到了從前高中的遲宴。

  聽見商鹿這麼說,遲宴也來了興趣,朝她伸手要劇本。

  接過劇本之後,他翻看了幾頁,便直接道:「可以,來吧。」

  商鹿則是又連拆了兩個麵包遞給遲宴,道:「不急,我們還是先吃完早飯吧。」

  商鹿說著,又給自己拆了一瓶牛奶,正想要喝的時候卻被遲宴握住了手腕。

  「等會,熱一下。」遲宴說著便拿起那瓶牛奶像廚房走去。

  商鹿微愣。

  腹部隱隱的疼痛,在提醒著她生理期的到來。

  她痛經向來嚴重,所以早就準備好了止痛藥吃了,此刻倒感覺還好。

  不過……遲宴怎麼會知道?

  商鹿覺得奇怪,面對親近的人她向來不是藏得住話的性子,便忍不住直接問道:「你怎麼會知道我生理期?」

  遲宴有些彆扭地回答道:「高中時候我給你買過幾次止痛藥。」

  商鹿:「!?」

  有這事?

  等等,她好像想起來了。

  青春期月經來的並不準時,有時候她沒有來得及隨身攜帶止痛藥,學校醫務室開藥又會和家裡聯絡,她便乾脆忍著。

  不過卻不知道為什麼,總是能在去倒了熱水回來看見抽屜裡擺著需要的止痛藥,以及……便利店買的紅糖水。

  那個時候她沒什麼朋友,還以為是什麼好心的女同學偷偷給她的,卻沒想到居然是遲宴。

  商鹿覺得奇怪:「你是以什麼理由從醫務室開到的止痛藥?」

  遲宴坦然回答:「腿上裹個繃帶,假裝骨折去醫務室對著醫生演戲。」

  商鹿:「……」

  牛的,遲宴這演技後來不進娛樂圈倒也是損失。

  但商鹿還是無法理解:「你為什麼不直接給我?」

  「搞沒搞錯啊大小姐。」遲宴將熱牛奶放在了商鹿面前,有些不太敢看她眼睛,語氣盡量理直氣壯回答:「我當時可是個手下有一群小弟的中二少年,校霸你懂不懂?做這種事很不符合人設的好嗎?」

  商鹿被他這話逗笑,道:「遲少爺還在這給自己立人設呢?確實,當時高中也不知道多少女生暗戀你。」

  對於商鹿這句話,遲宴很想問她:那你呢?

  但這是一個沒有太大意義的問題。

  於是遲宴沒有迴應這句話,而是道:「趕緊吃飯吧,吃完陪你對戲。」

  「好。」商鹿應了一聲,然後剝了個橘子,剝到一半便嫌皮實在太硬廢指甲,便又遞給了遲宴,讓他剝完一人一半。

  飯後。

  遲宴陪她對著劇本,男人輕佻的聲音響起,帶著幾分說不出的慵懶念著臺詞,倒是格外好聽。

  「在乎那個家做什麼,那種地方根本就不是家。」

  「有什麼好哭的,那個男人已經走了。」

  「行了,把眼淚擦乾,要沾溼你的寶貝畫作可別找我賠償啊,我生活費都花完了。」

  商鹿也盡力演著這個角色,她懦弱垂著腦袋,十分猶豫地勸著哥哥:「可是我們不能不回去,否則他會打我們,也會打媽媽的。」

  「他不過是個老畜生罷了,別害怕他。」遲宴起身,卻並沒有按照劇本里寫的那樣直接擁抱商鹿,只是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他會死的,一定會。」

  眼前是被手掌擋住的一片黑。

  然後便是一個非常輕的擁抱。

  記憶回到了高中的某年夏天,遲宴第一次來阻止她繼續等待姜亦。

  當時天已經黑了,學校門口突然出現了一隻惡犬。

  而保安亭沒有人,學校的大門已經關上。

  那時候她想逃跑,卻又根本不敢輕舉妄動。

  在那隻野狗逼近,她嚇得想哭卻又不敢跑的時候,遲宴出現了。

  他也是這樣,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另一隻手非常彆扭地輕拍了拍她肩膀做安撫。

  「畜牲而已,怕什麼?真麻煩……別哭了,抓住我的袖子,送你回家。」

  「他不過是個老畜生罷了,別害怕他。他會死的,一定會。」

  一真一假,一個是現實一個是劇本。

  可兩道聲音卻似乎在這一刻重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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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23-10-7 01:46 PM

第63章 喜歡她吧14

  沒有劇本里寫的眼淚與哭泣,反而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遲宴收回了手,回過頭拿起劇本有些不太確定地翻看著,確定不是自己看錯了才問道:「怎麼沒按上面的演?」

  商鹿依舊是笑著回答:「因為覺得很幸福,暫時不想哭了。」

  商鹿說完便將劇本從遲宴手中拿過,翻了幾頁,換了一場戲,道:「陪我對一下這裡吧。」

  一上午的時間很快過去。

  遲宴下午公司有會,中午只是簡單做了幾個菜。

  在臨走之前,遲宴不忘問她:「小米是今天晚上回來嗎?」

  「嗯。」商鹿掰著手指頭算著時間,道:「我等會可能睡個午覺,然後下午先去城西買蛋糕,再去接她。」

  只不過小米的小學也有點遠,這一路估計要花費不少時間。

  遲宴則是說:「我下午應該要去城西看一塊地皮,可以順便去接你,然後我們一起去接小米。」

  「好啊。」商鹿一口應下,又想起了前兩天似乎聽遲宴說過這事,便問道:「是在那個新商場附近嗎?」

  在得到遲宴肯定的回答之後,她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真誠看著他:「那個商場開了一家A城限定的奶茶店,還是第一次開到外省,聽說它家的招牌特別特別特別好喝。」

  她一連說了三個「特別」,用於強調,語氣也很誇張。

  遲宴對商鹿這張貪吃的嘴也是足夠了解,故意露出一副不耐煩表情,很勉強道:「聽懂了,我買完再過去找你。」

  「萬歲!」商鹿歡呼一聲,她此刻也吃飽了,擦擦嘴便又坐在沙發上繼續研究劇本去了。

  遲宴將桌上吃剩下的飯菜收拾完,才卡著時間出了門。

  商鹿看劇本累了,便乾脆躺在了沙發上。

  從前還覺得林顏顏送的這張沙發實在太大了,但是休息的時間裡卻又感覺到了它的好處。

  隨時隨地躺下,還可以在上面打個滾,簡直是懶人必備。

  於是商鹿準備實施一下第一次看見這張沙發時她就想做的事情。

  她虔誠地跪好,雙手也落在了沙發上,腦袋往下,用額頭抵著沙發。

  一個前滾翻。

  再翻一個。

  到了。

  腳懸空了,商鹿也就坐了起來,面前就是陽臺。

  果然,她最開始想的沒錯,比起走路,這張沙發去陽臺用翻跟頭才是最方便的方式。

  於是商鹿玩心大起。

  她又調轉了方向,開始往回翻。

  「咔擦――」

  門被從外面開啟。

  跟頭翻到一半的商鹿:「……?」

  這突如其來的開門聲讓商鹿意識到了應該是遲宴回來或者林顏顏過來了,因為門鎖也只錄入了他們和小米的指紋。

  商鹿本能就想抬頭去看情況,導致她已經舉到半空中的腿又落了下去。

  腰……有點痛。

  商鹿掙扎了一下,才將自己的姿勢進行了調整,長髮有些凌亂,半趴在沙發上抬起頭來。

  站在門口的人是遲宴,當商鹿看見桌上落下的公文包時也就意識到了他是回來拿東西的。

  可是……

  為什麼聞人言會站在遲宴身邊啊!

  哦不對,她想起來了,聞人家似乎就是做房地產生意的。

  初次見面時,對方那雙眼睛因為睏意根本睜不開,而如今卻又因為驚訝瞪得滾圓。

  畢竟誰能想到,女明星在家的愛好居然是在沙發上翻跟頭呢?好他媽怪啊。

  商鹿從沙發上爬了起來,伸手抓了一把凌亂的髮絲,先解釋道:「我……我就是,活動一下身體。」

  遲宴看了聞人言一眼。

  睡醒的聞人言顯得很有眼力見,立刻道:「鍛鍊身體好啊!好!我去樓下等你!」

  遲宴走進來,拿起了被他遺落的公文包,道:「抱歉,我記得你說過要午睡,怕打擾到你就沒敲門。」

  商鹿擺了擺手:「沒事,反正我平時去你家也經常直接進的。」

  遲宴的目光看向這張沙發,又問她:「很喜歡嗎?」

  「嗯。」商鹿笑了一下,又伸手按了按沙發墊,很軟。

  反正也沒有外人了,商鹿乾脆站起來在這張沙發上蹦了兩下,若有所思問道:「很有彈力,遊樂園裡的蹦床應該也是這樣的吧。」

  「不一樣的,我們可以帶小米一起去。」遲宴說著,目光又落在她光著的腳上,道:「注意彆著涼,晚點見。」

  聽見遲宴這麼說,商鹿低下頭,也覺得腳底有些寒意。

  但她還是乖乖下來穿好拖鞋,應道:「知道知道,你快去忙吧,晚點見。」

  遲宴這次是真的走了。

  商鹿坐在沙發上,整個人往上一躺。

  好軟,舒服。

  時間還早,睡一會再去排隊。

  *

  另一邊。

  聞人言自然想問和商鹿相關的問題,但是他又知道遲宴把那位看得有多重要,也不敢隨口開口,害怕自己哪句話如果沒過腦子顯得輕浮,接下來一個月他可就不好過了。

  理智控制著聞人言。

  八卦的本性又讓他的心像是有無數只螞蟻在爬。

  於是聞人言決定分散一下注意力。

  當他的手從隨身的包裡翻出了一瓶飲料時,就立刻感受到了遲宴的冷眼。

  「對不起。」聞人言一秒道歉,他忘記了遲宴的習慣,向來不允許任何人在他的車上吃任何東西,除了喝水什麼都不行。

  連口飲料也不讓他喝,他便更忍不住了,半天憋了一句:「你們現在到底什麼情況?」

  遲宴垂著眸子回答:「和以前差不多,更親近一點的……朋友。」

  聞人言:「?」

  聞人言原本懶洋洋靠在椅背上,聽見這麼一句話急到直接坐起來了:「開什麼玩笑?特意搬了家,每天晚上下班比員工走得都準時,趕回來就為了給她做飯,我說你這手藝都快趕上我家阿姨了吧。姜家商家你也是一個沒落下,結果這麼久了,居然一點進展都沒有?那你做這麼多圖什麼?」

  遲宴思考了一會,目光看向了窗外。

  然後他說:「圖她活得高興。」

  *

  工作的事處理如預料般的順利。

  在合作物件離開之後,聞人言打了個哈欠,顯然是聽那些資料感到頭痛。

  他看向遲宴,道:「晚上一起……」

  遲宴先一步回答:「沒空。」

  聞人言無法理解:「你今晚還能有什麼事?」

  「接孩子放學。」遲宴丟下這麼一句,便直接離開。

  他在網上查過了,那家奶茶店是限時營業,再不趕過去就要來不及了。

  雖然這種事情完全可以交給助手,但是和商鹿相關的事情他還是更習慣於親力親為。

  被拋下的聞人言:「???」

  哈?他聽見什麼了?

  孩子?哪來的孩子!?

  *

  蛋糕店前依舊排著長隊。

  不過今天實在是有些冷,排隊人數和以前相比還是少了很多。

  商鹿搓著手哈了口氣,又等了十分鐘,便輪到了她。

  只是有點可惜,芒果味的已經賣完了,商鹿只能買了好幾塊別的口味作為彌補。

  在看見芒果蛋糕顯示售空的那一刻,商鹿甚至有些後悔那天晚上沒接商慕買的蛋糕,得不到的瘋狂在騷動。

  那可是這家店最最最好吃的芒果夾心啊,連帶著她都喜歡上了吃芒果。商慕又從不吃甜口,最後那塊蛋糕肯定是扔垃圾桶裡了。

  可惡!浪費如此美味的蛋糕!

  商鹿提著蛋糕,便站在路口給遲宴打了電話,等待著他開車過來。

  而就在此刻。

  一個小女孩的哭聲響起。

  「嗚嗚嗚……媽媽我要吃桃子的蛋糕。」

  母親似乎很疲憊,和她講著道理:「不是媽媽不給你買,是已經賣完了,我們買別的味道好不好?」

  「不要!說好買桃子味的!媽媽說話不算數!媽媽是騙子!」小女孩哭得更大聲了,乾脆往地上一坐。

  排隊的隊伍還很長,有人抱怨聲響起。

  大庭廣眾之下這位母親感到難堪,伸手便打在了女兒的身上:「我沒陪你排隊嗎?買不到了我能有什麼辦法?愛吃不吃!回家!」

  母親說著,便直接提起她的衣領試圖將她從地上拉起。

  而女孩這次直接躺在了地上,一副死活不肯離開的樣子。

  母親陪著排了這麼久的隊,此刻情緒也似乎有些崩潰,巴掌一次次落在女孩身上:「起來!快點起來!」

  女孩的哭聲愈發撕心裂肺。

  商鹿看不下去,她走過去,伸手擋住了母親落在女兒身上的巴掌。

  她舉起了一盒小蛋糕,在女孩面前輕揮了揮,問道:「你看這是什麼?」

  女孩哭得一抽一抽的,但聲音明顯開心了起來:「桃子……蛋糕……」

  「是的。」商鹿半蹲在她身邊,問道:「你想要嗎?坐起來我們聊聊好不好?」

  對於這個蛋糕的渴望,讓小女孩從地上爬了起來,紅著眼睛看著商鹿。

  商鹿給她擦了擦眼淚,然後才道:「這個蛋糕姐姐可以給你,但是需要你找一樣東西來換,可以嗎?」

  小女孩點了點頭。

  商鹿一本正經道:「姐姐最喜歡下雪天了,你去給姐姐找個雪人,這個蛋糕就是你的了。」

  小女孩愣了一下,然後說:「可是現在沒有下雪啊。」

  商鹿故意別過臉去不看她:「我不管,你答應我公平交換的,沒有雪的話你就想辦法。」

  小女孩哪能想到什麼辦法,她又要哭了。

  而商鹿卻問她:「你是故意不給我雪的嗎?是因為現在沒有下雪。媽媽是故意不給你買桃子蛋糕的嗎?也不是,是因為蛋糕被其它人買完了。所以媽媽還是騙子嗎?」

  小女孩想了想,然後搖了搖頭,小聲道:「媽媽不是騙子,我也不是騙子。」

  「這就對了。」商鹿摸了摸她的腦袋,問她:「上幼兒園了吧?」

  小女孩點了點頭。

  商鹿又問她:「既然媽媽不是騙子,你這樣說會讓媽媽傷心的,那你現在應該對媽媽說什麼呢?」

  小女孩看向媽媽,小聲道:「對不起,我不應該說媽媽是騙子。」

  旁邊的母親聽見這話眼淚也快掉了下來。

  商鹿起身看向那位母親,道:「你看她這不是聽得懂嗎?有話好好說,她還這麼小,很多道理要靠你教的。」

  「我知道。」女人有些哽咽,「以後不會了,謝謝您。」

  因為生活和工作最近的壓力實在太大了,她對女兒才會如此沒有耐心。

  商鹿將手中的桃子蛋糕遞給了小女孩,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既然你和媽媽道歉了,那這是給乖孩子的獎勵。」

  孩子的母親連忙道:「太感謝您了,錢我給您吧。」

  「不用,都說了是給她的獎勵。」商鹿揮了揮手拒絕,指向路邊不遠處停的車:「我朋友來了,我先走了,你們也早點回家吧。」

  商鹿說著又和小女孩揮了揮手。

  小女孩也一隻手舉著蛋糕,另一隻手同樣和商鹿揮了揮作為告別。

  當商鹿上車之後,便又半伸出身子將手上另外兩個蛋糕都放到了後排,才低頭系安全帶。

  遲宴已經看了有一會了,便問她:「你和小孩子相處的似乎尤其好。」

  從她最早提到的軟軟,到帶回家的小米,又是今天的小女孩。

  「可能小女孩都無法抵抗我這種溫柔的美女吧。」商鹿用一隻手捧著自己的臉,往遲宴面前輕湊了些,露出一副自我陶醉的表情。

  「差不多得了。」遲宴的說著便將兩杯奶茶遞給她:「你喝一杯,還有一杯給小米。」

  「嗯嗯。」商鹿接過,迫不及待便插上了吸管,又還是習慣性把東西遞到了遲宴嘴邊,第一口想給他。

  她這個動作一出,兩個人同時愣住。

  因為這可不是水果蛋糕,能夠隨便分享。

  奶茶只有一根吸管。

  一瞬間,商鹿的手不知道該不該收回。

  不收回的話,難道遲宴喝了她應該若無其事繼續喝嗎?

  收回,又好像也還是有點奇怪。

  還是遲宴很自然推開了她的手:「自己喝,我可不好這口。」

  商鹿重新捧著奶茶,又忍不住看向窗外。

  剛剛哭鬧的小女孩一隻手提著蛋糕,一隻手牽著母親的手,兩個人應該是踏上了回家的路。

  商鹿又突然想到了遲宴上次問她的問題。

  「你很喜歡小孩嗎?」

  當時她否認了。

  因為當時她其實沒接觸過什麼小孩,現在見的多了,倒是覺得都很可愛。

  於是商鹿看向遲宴,很認真道:「我收回上次的話,我是喜歡小孩的,尤其喜歡小女孩,都好乖好可愛啊。」

  「哦?」遲宴看了她一眼繼續開著車,半開玩笑問道:「那你以後想生幾個?」

  這個問題讓商鹿再次陷入思考。

  許久。

  她捧著奶茶喝了一小口,才聲音很輕地回答道:「我這輩子應該都不會生小孩子的,我當不了好的母親。」

  沒有人教過她母親應該是什麼樣的。

  這是她生命裡完完全全缺失的部分,並且似乎永遠都無法再學習。

  「那就不生。」遲宴接過商鹿的話,在一個紅燈處停下車看向她,認真道:「我們好好把小米養大。」

  商鹿本能便要點頭,動作卻微頓。

  他們一起養大小米嗎?

  那這是不是……也算另一種家庭呢?

  意識到自己居然有這種奇怪的想法,商鹿又咽了一口奶茶,沒有再說話。

  可心臟莫名其妙的,跳動的聲音似乎大了一些。

  很快,車便開到了小米的學校門口。

  等了十分鐘,下課鈴聲便響起。

  小米背著書包走了出來,在看見商鹿從車窗裡探出腦袋的那一刻便小跑著過來。

  小米上車之後,商鹿便將奶茶遞給了她,道:「遲宴哥哥去排隊買的,快嚐嚐好不好喝。」

  「謝謝遲宴哥哥。」小米說完才接過奶茶,喝了一口,有些驚喜道:「好好喝!」

  「是吧,我也覺得好喝。」商鹿看向小米背上的書包,伸手幫她拿了下來,道:「讓肩膀休息一會。」

  小米乖乖點頭,然後又忍不住看向被商鹿放在一旁的書包。

  商鹿注意到了她的小動作,問道:「怎麼了,這個書包裡是放了什麼重要的東西嗎?」

  小米點了點頭,又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們上了手工課,老師帶著我們去做了一些項鍊和戒指。」

  商鹿很好奇:「是嗎?做成什麼樣了?讓姐姐看看。」

  小米從書包裡拿出了一個小袋子,開啟裡面裝滿了小盒子。

  商鹿一個個拆開,卻發現每個盒子裡都放著一張寫了名字的小紙條。

  比如那個小墨鏡圖案的項鍊,果然是送給宋澤謙的。

  那個有著巨浮誇假寶石項鍊,是送給林顏顏的。

  小米可謂是一碗水端平,禮物準備的小討厭的大家人人都有份。

  商鹿看向小米:「過幾天我把哥哥姐姐們喊來家裡吃飯,你親自送給他們好不好?」

  小米卻搖了搖頭,臉有些紅:「姐姐替我給他們,他們要是不喜歡也沒關係。」

  商鹿一本正經反駁:「誰說的,我們小米親手做的,誰不天天戴在身上我就揍誰。」

  小米忍不住露出笑容,然後從自己的口袋裡又拿出一個盒子:「這個是給姐姐還有遲宴哥哥的。」

  商鹿更加好奇接過,卻在看見盒子裡擺著兩枚戒指的時候愣住。

  商鹿有些茫然看向了前排的遲宴。

  遲宴也同樣透過後車鏡看見了這兩枚戒指,他立刻錯開了眼神。

  倘若商鹿現在還坐在副駕駛座,就能發現遲宴的耳根其實是紅了的。

  商鹿沒想明白,看向小米問道:「小米怎麼會給我和遲宴哥哥做的是戒指呢?」

  小米回答:「因為戒指是限量的,每個人最多做兩個。」

  「原來是這樣啊。」商鹿戴上了其中一枚戒指,意外發現居然正合適,便舉著手問小米:「好看嗎?」

  「好看。」小米點頭,又繼續誇讚:「姐姐手好看,戴什麼都好看。」

  而就在此刻,車也開回了他們居住的地方。

  在下車的時候,商鹿將另一枚戒指連盒遞給了遲宴。

  遲宴也和商鹿相同,將盒子拿在手中,卻又將戒指直接戴在了左手的無名指上。

  商鹿目光落在他手上,問道:「你怎麼也戴上了?」

  遲宴轉了轉戒指,調整了一下位置:「不然怎麼能讓小米看出我們喜歡她的禮物呢?」

  遲宴說著便單手搭在商鹿肩膀上往前推了些,道:「走吧,跟上小米,回家了。」

  當天晚上。

  飯桌上。

  小米講了很多學校裡的事情,她的眼睛從始至終都亮晶晶的。

  比如舍友送了她一隻漂亮的筆,所以她把商鹿給她準備的零食也分了一點出去。

  班上有一個植物角,她認領了一盆茉莉花。

  前兩天嗓子有點疼,老師給了她一個好大的梨子。

  ……

  這些都是很瑣碎的小事,但是商鹿聽得都很認真。

  因為她曾經也是如此,很認真地記下過生活中每一份很小的善意。

  是這些細微的溫暖,支撐著她成為如今這樣的人。

  小米白天體育課玩累了,所以吃完飯也沒有和商鹿聊太久,就因為困得不行洗澡睡覺去了。

  等商鹿給她蓋好被子走出來,就看見遲宴還坐在沙發上,正在慢悠悠剝著橘子。

  商鹿很自覺走過去,拿起一顆剝好的就塞進嘴裡。

  遲宴的手上還戴著那枚小米送的戒指,而她手上的那枚也同樣沒有摘下。

  遲宴卻突然間問她:「下週四是什麼特殊的日子嗎?對你家來說。」

  「啊?」

  商鹿愣了一下,完全沒明白遲宴在說什麼。

  下週四?

  商鹿算了算日期,搖頭:「不知道。」

  遲宴便拿出手機給那邊回覆了條訊息直接詢問,很快得到答案後便抬頭:「商慕他爸的生日。」

  遲宴選擇的這個稱呼讓商鹿有些想笑,但她同樣不太明白:「原來是他生日,不過你怎麼突然問這個?」

  商家任何人都沒有過生日的習慣,以至於商鹿也根本不記得這事。

  「商慕給我發了訊息。」遲宴直接將手機遞給了商鹿,直接讓她看了聊天記錄。

  大意就是週四是商父五十歲的生日,商家會舉辦一場隆重的壽宴,讓商鹿從週三開始就不要出現在任何地方,更不要在家裡,那兩天商家的人會找過來強行帶她回去。

  而後面還跟著一條類似於寬慰的話,只要躲過那兩天,以後商家就不會對她隨意做什麼了。

  商鹿的手抵在下巴上,一時間還是沒想明白這其中的邏輯。

  為什麼幾十年沒有辦過任何生日宴席的家庭,商父會突然要那般隆重舉辦宴席慶祝他的五十歲生日。

  怎麼想都好怪啊。

  但商鹿可不想回去給他過生日,也知道商慕的提醒是對的,便看向遲宴直接問道:「我可以住你家嗎?」

  這是最方便的選擇,她帶套睡衣就可以過去蹭住,而且商家的人是絕沒有膽子去遲宴的房子裡找她的。

  遲宴自然是不需要任何猶豫便答應了。

  當天,晚上。

  遲宴難得主動聯絡了商慕。

  *

  商鹿在家照顧了小米兩天。

  其實應該說是小米照顧她,因為飯菜是小米和遲宴輪流做的,她只是在家裡看劇本,偶爾帶小米出去逛逛,外加幫遲宴溜了一次狗。

  商鹿覺得自從搬到這裡來之後,她似乎快成為了半個廢人。

  別說做飯,她甚至已經好久都沒有自己削過一次水果了。

  但商鹿本身的性子就有那麼一點懶,她覺得這樣的日子可真不錯。

  週二。

  小米已經回學校了,而商鹿和宋澤謙約好的試鏡日期也到了。

  商鹿有一點緊張。

  她真的很喜歡這個劇本,很想得到宋澤謙的認可出演。

  可是商鹿又很清楚,雖然宋澤謙的上部電影略顯失敗,但是他的名號放在電影圈還是新生代導演之中的「定海神針」,別說他同代的導演,就是再往上倒十年,也沒有實績比他強的。

  《惡》已經公開招募演員了,只要是宋澤謙的電影,對於幾乎所有的演員來說都依舊是一塊「絕世好餅」,這場廝殺還不知道有多激烈。

  從《惡》官博給出的資訊來看,長女的角色似乎已經定下了合適的人選並不接受報名,而長子與么女的角色試鏡都已經進行了好幾輪,宋澤謙直接讓她進的是最終的「決賽」。

  商鹿到達約定試鏡地點的時候,卻意外看見了個熟人。

  商鹿踮起腳尖揮手喊道:「許則!」

  許則的助理舉在他旁邊撐著傘,他們看樣子是似乎已經結束了,正向外走來。

  在看見商鹿的那一刻,許則看了助理一眼,助理跟在他身邊這麼久也非常瞭解他,立刻停住腳步。

  許則走上前來,朝她露出一個淺笑,道:「長子的試鏡已經結束了,等會就輪到你們。」

  商鹿眨了眨眼,立刻明白了:「所以你也是進入了長子角色最終輪的試鏡?就是說我們有可能要一起演宋導的電影了!」

  「嗯。」許則點頭,但聲音裡還是有幾分不太確定:「今天還有其它很優秀的演員,我不確定宋導會不會選擇我。」

  商鹿拍了拍他的胳膊以示鼓勵,道:「自信一點,我覺得那個角色就像是為你量身定做的似的,除了你還有誰合適?」

  商鹿話音落下,屋內就走出來一個男演員。

  他是國內最年輕的獲得三金全影帝提名的男演員,雖然都沒有成功拿下,但是多次提名也足矣證明實力。

  聽見商鹿這話,他給了許則一個嘲諷的眼神。

  商鹿立刻將許則拉至身後,直接對著人家男演員瞪了回去。

  幹嘛啊?

  牛是她給許則吹的,要瞪瞪她!

  和林顏顏在一起待的久了,商鹿的性格也變得更外向囂張了些。

  或許是因為商鹿臉上就差寫著「再瞪把就你的眼珠子挖掉」,在身旁助理的提醒下,男演員垂落在身側的手握緊了些,囂張丟下了一句「到時候就知道了」,就直接離開了。

  看著他的背影,商鹿直接吐槽道:「我看他選錯角色了,應該去試鏡次子,性格明明更合適。」

  許則倒是不太在意這些嘲諷,只是從口袋裡拿出了兩顆糖遞給了她,道:「試鏡加油。」

  *

  等商鹿走進屋子,就看見裡面已經坐了三個漂亮女生,一個是沈纖,另外兩個她都不太認識。

  「沈纖姐。」商鹿主動和沈纖打了招呼,沈纖的手中還拿著劇本朝她笑了笑。

  另外兩個女生其中一個沒什麼表情,另一個則是很主動站了起來和商鹿做了自我介紹,說她們倆都是通過海選的在校學生。

  商鹿突然想起了之前岑煙和宋澤謙的聊天,宋澤謙當時似乎說過,想選新人來當女主。

  很快又到了兩位女明星。

  一位是十七歲就獲得了海外電影節的最佳女配角呂施,在業內被稱為「小岑煙」,可以說前途不可限量,是最被看好的新生代女明星。

  至於另一位名叫紀雲,則是和宋澤謙曾經有過兩次合作,不過都是出演配角。

  「我今天註定就是來走個過場的了,能到最後一輪我已經很滿意了。」沈纖倒是看得開,又壓低聲音和商鹿道:「這些人裡你最大的競爭對手就是呂施。」

  商鹿也是這麼想的。

  宋澤謙和紀雲合作過兩次,想用的話也早就用了。

  他原本就想找新人,如果對這兩個新人足夠滿意,也不至於再找她們過來試鏡。

  所以這些人裡,商鹿摸不準宋澤謙對於自己的態度,但是這些人裡他最滿意的應該是呂施。

  商鹿看向了呂施。

  如今也不過二十多歲的年紀,十七歲獲獎直接步入主流圈,這些年合作的也都是名導班底,是多少女演員羨慕的人生。

  但是在意識到商鹿在看自己的那一刻,呂施只是靦腆朝她笑了笑。

  呂施的外形和性格和這個角色也意外很貼切。

  商鹿心中有那麼一絲忐忑,但是又以最快的速度讓自己冷靜下來。

  她低下頭,手也忍不住摸了摸手上戴著的戒指,告訴自己盡力就好。

  宋澤謙很快便來了,帶著兩個負責給他改細節格式的編劇,戴著墨鏡看不出他的表情,直接讓演員們輪流演了同一場戲。

  果然。

  這一輪下來,便直接淘汰了大多數人。

  宋澤謙不需要和自己的編劇進行任何討論,直接宣佈道:「除了呂施和商鹿,其它都可以回去了。」

  商鹿心臟跳得很快。

  她鬆了一口氣,但又更加緊張。

  果然和她想的一樣,但好在她也被留下了。

  呂施是她最大的競爭對手,但同樣她也是這裡呂施唯一的競爭對手。

  宋澤謙評價道:「你們兩完全相反,這個角色最重要的是畸形環境裡的親情以及對於父親的恨意,呂施演好了前者,商鹿卻演好了後者。說實話,你們都沒有讓我完全滿意,但是和別人相比,起碼都演出來了一部分,所以我也只能從你們之間二選一再打磨了。」

  宋澤謙沒有著急讓她們進行第二輪試鏡,反而道:「還有一件很巧的事,你們在看完劇本之後居然問了我同一個問題,都是在擔心王燦這個角色和你們目前最具代表性的角色都有點重疊。」

  宋澤謙說的沒錯,商鹿的《人生路》裡飾演的宋顏雪在被父母極端控制的人生最後選擇了殺父弒母,而呂施的出道巔峰作講的也同樣是一個健康卻被母親用藥物控制了二十年的女孩,最後弒母的故事。

  於是宋澤謙直接道:「第二輪面試,不需要你們進行任何表演,我只需要你們給我一個答案,《惡》的王燦,和你們之前演過的那兩個角色最大的區別是什麼。」

  和之前的角色最大的區別?

  商鹿有些哽住。

  她不知道啊,她甚至想罵一句宋澤謙是狗吧?

  他當時明明說的是如果選中她會帶她親眼去看看那些孩子,到時候她就知道了。

  可怎麼現在又突擊提問呢?不應該是選中之後他再告訴她嗎?!

  呂施的表情也同樣迷茫,當初可能也是被宋澤謙用同樣的一句話敷衍了過去。

  「半小時。」宋澤謙說著直接起身向外走去:「我出去抽根菸,希望回來的時候你們都能想好答案了。」

  說著,宋澤謙便帶著兩個編劇向外走去。

  屋內只剩下商鹿和呂施。

  商鹿看向呂施,真誠誇讚道:「你剛剛演的真的很好,好厲害。」

  呂施不好意思笑了笑,又小聲道:「你也演的很好。」

  商鹿還是忍不住問道:「那種恨與掙扎,你是怎麼演出來的?讓我感覺既絕望又有希望。」

  呂施想了想,道:「可能因為和我的親生經歷有些關係吧,我的父親沒有劇本里那麼過分,他喝酒不顧家,欺負我們的是爺爺奶奶,我從小就想著要好好努力,以後才能帶媽媽過好生活。」

  「原來是這樣。」商鹿停頓了幾秒,也道:「沒想到我們倆連表演方式都有點像呢,我的父親似乎也沒有那麼過分,但是他對我很不好,我很怕他,我覺得他就像是一個瘋子。如果殺人不犯法的話,我第一個就殺他。」

  商鹿話音落下,腦子裡突然閃過了一絲靈光。

  她和呂施的想法出發點不同,所以對於這個角色的理解都只是一半。

  這個不同的出發點,似乎也是《惡》裡的么女與她們所演的角色的不同。

  到底是什麼?

  商鹿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一點,但是又沒有完全抓住。

  她緊皺著眉頭思考了起來。

  半個小時後,宋澤謙和編劇們回來。

  宋澤謙直接道低頭看時間:「一個人一分鐘,誰先來?」

  先來的那一個佔有絕對優勢,如果兩個人想到同一個答案,後者就沒必要再回答了。

  這種時候沒必要謙讓,呂施飛快舉起了手。

  她也同樣想了很多,不僅對比了自己的角色和《惡》的么女,還同樣對比了商鹿的那個角色。

  然後她回答:「我們之前演的角色都是單人被壓榨,對於親情的感知更多的是缺失。但是這次是群像電影,我們雖然被父親壓榨,但是無論是兄弟姐妹還是與母親之間,這份親情依舊存在並沒有磨滅,我覺得更多的是愛而不是恨,哪怕弒父的行為也是因為對於母親的愛。」

  宋澤謙單手托腮,另一隻手指關節在桌面上輕輕敲著,給出了評價:「說得不錯,可我的問題是角色的區別,而不是讓你來表達主題。」

  宋澤謙說完就看向商鹿,問道:「你呢?」

  商鹿的大腦飛快閃過了很多東西。

  人物區別,人物的根本行動力,無數在程寶嬌的課堂和薛紫珊王榮平時教給她的知識都在此刻一一浮現。

  站在創作者角度。

  也就是要站在宋澤謙的角度去理解這個角色。

  商鹿抬起頭,堅定回答:「哪怕是同樣被壓迫的環境以及相同的行為,但驅使這一切的人物慾望卻不同。

  宋顏雪向死,而王燦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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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23-10-7 01:47 PM

第64章 喜歡她吧15

  「呵,說的很對,你贏了。」宋澤謙笑了出來,似乎對這個答案還算滿意,然後問道:「可是商鹿,你的表演並不夠向生。如果光從角色來看,我也認為你是幾乎完美符合宋顏雪的演員,所以韓成一直以來才會那麼喜歡你。問題也就出在這,相似卻不同的角色,前者更貼合你,那麼你就很難把王燦演得比宋顏雪更好。」

  「是。」商鹿直接承認了這個問題,抬起眸子對上宋澤謙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可我會演好的。」

  而此刻她眼底的堅定,又何嘗不是王燦對於生與未來的選擇呢?

  宋澤謙看了商鹿幾秒,直接道:「呂施,回去吧。」

  呂施已經明白了結果,便淺笑著點點頭給商鹿做了個加油的手勢,道:「到時候我會去電影院支援的。」

  然後她便離開了。

  宋澤謙卻問商鹿:「你對自己那麼有信心?」

  商鹿道:「我對你有信心,我知道我和這個角色之間差了一些東西,但是你會教我的。」

  「這我教不了你。」宋澤謙揮了揮手示意那兩個編劇也離開,看著商鹿的眼睛,不是疑問而是肯定的語氣:「商鹿,你和家裡人的關係到底爛到了什麼程度啊。說直接一點,我認為你的情感似乎有某一部分是缺失的。」

  商鹿倒是有些意外宋澤謙居然看出來這麼多,還是想了想回答:「簡單來說,我媽生我的時候就去世了,至於我爸,我希望在他死之前我們都不要有見面的可能。我還有個哥哥,在青春期互相仇視過幾年,現在算是陌生人,沒了。」

  她用最平靜的語氣,說著聽起來最無所謂的話。

  宋澤謙點頭表示了理解,也並沒有說任何安慰的話語,而是直接道:「天賦型演員的人生經歷以及所見所得,都對他們的表演有一定影響,這是優勢也同樣是束縛。王燦這個角色是多面的,你演好了她的恨,她柔弱外表下隱藏的堅強決絕,可是你沒有演出她對於親情的信任。如果這五個孩子之間不是足夠信任,他們無法如此默契配合撒下這樣的彌天大謊,互相掩蓋罪行。

  所以商鹿,在你開始進入這個角色之前,我只給你提一點建議,你的世界不可以只有自己,不要光想著你應該去保護誰,你應該做什麼,也應該想想你和什麼樣的人能夠互相信任,你要敢去依靠這個人。這種依靠並不是說你要完全靠著他而活,而是指在某個時間段裡,無論發生什麼,無論你在做什麼,你都要相信有這個人存在,就不會有危險發生。」

  宋澤謙倒是沒有急著讓商鹿作出肯定或者是回答,而是拿過她的劇本又在其中幾頁做了重點標註,給她簡單說了一下第一遍表演時的一些不足。

  最後分別時。

  商鹿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個小盒子遞給宋澤謙。

  宋澤謙接過,在看見一條「墨鏡」項鍊的時候向來冷淡的表情上似有幾分抽搐:「你送這個,是想賄賂我還是想羞辱我?」

  商鹿則是很無辜地回答:「這是小米在學校做的,她讓我帶給你,小討厭的大家都有份。你不喜歡的話就……」

  「還行吧。」宋澤謙說著便將盒子蓋上放入口袋,轉身向外走去:「王燦這個角色暫時是你的了,下週會通知你,進組前空出半個月時間參加培訓。可別掉以輕心,就算劇組開機了,只要你讓我不滿意我也會隨時換人。」

  商鹿聲音輕快了許多,朝著宋澤謙的背影喊道:「遵命!保證完成任務!」

  話雖然這麼說,但是宋澤謙的話還是讓商鹿在回去之後陷入了思考之中。

  互相信任的人嗎?

  無論是小米還是小討厭的大家她其實都很信任,還有王榮與薛紫珊。

  可是她並不能依靠他們。

  小米年紀太小,林顏顏葉陸還有歐易做事都不過腦,至於其它人,她也害怕如果自己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會拖累他們。

  她可以不在意自己,可是不能不在意影響到別人。

  那麼她可以依靠誰呢?

  時間已經到了傍晚。

  微信跳出來提示音,是遲宴給她發的訊息,說他快回去了,問她晚上想吃什麼。

  商鹿沒什麼胃口,就簡單回覆。

  【隨便吧,做個湯就行】

  而很快,敲門聲就響起。

  商鹿以為是遲宴來了,起身想去開門,卻又突然停下腳步。

  門口很安靜,沒有狗叫聲。

  遲宴一般來她這裡做晚飯的時候,也會把兩隻狗帶上,免得它們在家無聊。

  大乖向來安靜些,但小乖的叫聲一般隔著扇門也能聽得見。

  於是商鹿沒有說話,而是放輕腳步向門口走去。

  陌生男人的聲音從外面響起:「商小姐,我們是商岸先生派來的人,麻煩您開一下門。」

  商鹿沒有發出聲音,但也不方便報警,他們能進來就證明商家已經安排好了物業,這些人也不會做任何傷害她的事情,這件事鬧大麻煩的只會是她。

  最簡單的方式其實就是這幾天完全不出門,他們也不可能破門而入,把週四直接躲過去。

  男人繼續敲門:「商小姐您在家嗎?商岸先生只是希望您能夠回家陪他過一次生日,還希望您也能夠配合我們。」

  商鹿只想翻白眼。

  一如既往的商家行事風格,直接找上門,就像是實名制綁架,連點小手段都不耍。

  以商父的性子,定覺得都這樣主動讓人來找她就已經是給足她面子,她就應該乖乖順著臺階下了。

  透過貓眼,商鹿看見了另一個看起來年長些的男人,還試圖對她進行說教:「商小姐,父女哪有隔日仇,商先生也是思念您,他的生日您總該給個面子才是。養育之恩不能忘,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這話聽得讓人厭煩,於是商鹿直接回應:「趕緊滾吧,別說他的壽日了,就是忌日也別來煩我。」

  這樣「大逆不道」的話語,讓男人臉色瞬間有些白,完全沒想到自己要面對的「商家千金」居然是一個如此離經叛道之人。

  而就在此刻,電梯停靠。

  遲宴身穿西裝手中卻提著剛從超市買回來的新鮮蔬菜,表情略有幾分疑惑看向了商鹿家門口的方向。

  在意識到這幾個男人出現可能代表什麼時候,他快步走了過來,問道:「你們想幹什麼?」

  剛剛還在說教商鹿的老男人顯然認出了遲宴,有些意外道:「小遲總?您怎麼會在這裡。」

  不知道為什麼。

  商鹿突然覺得自己想任性一次。

  商鹿開啟門走了出去,她當著所有人的面踩著毛茸茸的拖鞋撲進了遲宴的懷裡,雙手環住了他的腰。

  其它人沒想到這一幕的發生,遲宴也同樣愕然,但身體自然比大腦反應更快單手摟住了她,問道:「怎麼了?」

  商鹿突然就開始演了起來,她將臉埋在遲宴懷裡假裝哽咽:「你終於回來了,這些人好可怕,他們一直敲家門還說要帶我走,我好害怕,嗚嗚……」

  「怕什麼。」遲宴的手落在她的肩背處輕拍了兩下,懶洋洋看向其它人,道:「想讓他們斷手還是斷腳?」

  商鹿:「……?」

  她這演的不是狗血言情劇專場嗎?怎麼遲宴這話一接瞬間就變成了恐怖片啊喂!他的表演慾也不比她弱啊!

  商鹿的腦子裡突然想起了《惡》劇情,嘴先一步回答:「……斷子孫根?」

  遲宴拍在她肩背上安撫的手微頓,似有些忍著笑道:「挺狠啊,但也不是不行。」

  其他人面面相覷,一時間也不知道這說的是「玩笑話」還是真話,畢竟這種有錢人的心思他們根本就不懂,就是聽上面的命令做事。

  「行了啊。」遲宴看向那些人,直接道:「你們也都看見了,我們住在一起。想帶走她的話可以讓商總直接來找我,如果他覺得和晚輩聊天沒什麼意思的話,我爸媽也會很樂意見他。」

  遲宴話都說到這了,這些人自然是兩邊都不敢得罪,只能互相看看就連忙離開了。

  商鹿這才鬆開了環在遲宴腰間的手,然後往後退了一步,垂下眸子卻不看他。

  遲宴看向她露在外面的白皙肩膀,問道:「這麼冷的天,出來怎麼不穿件厚點的衣服?」

  商鹿低著頭回答:「客廳開了空調。」

  遲宴說:「那還不趕緊進去?」

  「嗯。」商鹿應了一聲,露出一個笑容,然後走回了自己的房子裡。

  遲宴也跟著進來將菜放下,又去隔壁把兩隻狗都牽了過來。

  小乖跑到了商鹿家準備好的狗糧碗前埋頭吃了起來,大乖則搖著尾巴來蹭商鹿。

  商鹿摸了摸它的腦袋,還是忍不住抬頭看向遲宴,道:「遲宴,你就沒什麼想問我的嗎?」

  遲宴一邊洗菜一邊問道:「我應該問點什麼?」

  商鹿抱住了大乖,將下巴搭在它毛茸茸的腦袋上,看著遲宴的背影:「問剛剛我為什麼要突然出去,又為什麼要當著他們的面演戲。」

  遲宴很配合:「哦?為什麼?」

  商鹿坐直身子,有些不滿道:「遲宴,你能不能認真點?你就一點都不奇怪嗎?」

  遲宴關掉了水,拿旁邊的毛巾擦了擦手,回頭看向商鹿,問道:「所以為什麼?」

  四目相對。

  商鹿再次將腦袋埋進了狗腦袋上,道:「算了,你先轉回去。」

  她似乎沒法看著遲宴的眼睛,否則有些話就說不出口。

  遲宴也很配合,他重新轉過身雙手搭在桌面上,沒說話。

  商鹿又揉了揉大乖的腦袋,然後聲音很輕的回答:「因為我就是想利用你,想拖你下水,想讓他誤會我們的關係,這樣他就更不敢對我做什麼。」

  遲宴輕笑了一聲:「這樣啊。」

  商鹿問他:「你不生氣嗎?」

  「我挺高興的。」遲宴說話的語氣依舊懶散,道:「可是大小姐,你沒必要把自己說得那麼壞,這些話完全可以換另一種說法。」

  商鹿奇怪問道:「什麼?」

  遲宴聲音略沙啞了幾分,卻帶著些莫名的笑意,就像是老師在教授著學生課題,在告訴她正確答案:「因為你希望我完全站在你這邊,希望我成為你的同盟。」

  廚房的水被開啟,刻意製造出的聲音,就像並不需要她來回復這個話題。

  商鹿眨了眨眼,在消化著遲宴話裡的資訊量。

  略有些卑劣的心思被直接點破。

  她能否認嗎?並不能。

  雖然「我的朋友不能和我討厭的人也是朋友」這種想法很幼稚,但是當遲宴第一次說他和姜亦其實不算是朋友的時候,她記得自己分明是慶幸的。

  鬼使神差般的,商鹿忍不住問道:「那你會嗎?」

  「當然。」並不需要任何猶豫的答案,在停頓幾秒之後又補充道:「我是屬於你的。」

  商鹿微怔。

  如同遲宴剛剛所說。

  她希望他完全站在她這邊,希望他成為她的同盟,那麼也希望……他是屬於她的嗎?

  最後一點,讓商鹿產生了些許疑惑。

  這個「屬於」,指的到底是什麼。

  這句話的意義好像與前兩句不同,卻又彷彿是隨口說出的安慰話,讓她一時間不太能做出判斷。

  其實心中還有另外一個很小的聲音說著另外一個答案,但是她不敢多想,害怕是自己自作多情空歡喜。

  反正目前,她並不討厭這句話,也並不討厭這種感覺。

  正當商鹿發呆的時候,就看見小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吃完了碗裡的那些狗糧,非常廢力地爬到沙發上,又伸出前爪躍上了茶几。

  然後――

  商鹿就看見自己今天出門試鏡前隨手化了個淡妝,沒收拾的化妝品全部被摔在了地上。

  而且不是一般的摔,是小乖伸出爪子一點一點推到了地上,很明顯是故意的。

  商鹿:「?!」

  商鹿喊道:「遲宴!出來看你兒子乾的好事!我的粉餅和腮紅都被它摔碎了,你得給我買新的!父債子償!」

  「好好好,買新的,買全套。」遲宴明明不太在意這些,端著一盤炒菜便走了出來:「忍著點吧,你也不捨得真罰它。」

  商鹿也沒反駁,按住了小乖,伸手在它腦袋上拍了幾下,教育了一會,可但看它可憐嗚咽的樣子很快就還是心軟了。

  商鹿教訓了之後還是把它抱在懷裡:「好了好了,以後不許了啊。」

  然而當商鹿剛鬆開手,就看見小乖這次不折騰她的化妝品了,而是伸出一隻手往她的水杯裡伸。

  商鹿:「……?」

  她徹底看不懂了,這又是什麼操作。

  於是商鹿只能看向遲宴,用眼神表達自己的疑惑。

  遲宴的表情也變得複雜了些,道:「聞人言最近養了只貓,前兩天讓小乖和他家的貓一起拍寵物寫真,真是應了那句老話,好的不學,壞的一點就通。」

  但無論如何一隻狗兩天就學會了貓的習慣,這讓遲宴不準備再讓自己的狗和聞人言家那隻爪子很欠的貓再有任何相處。

  晚上。

  商鹿坐在床尾吹著頭髮,吹了一會就非常嫌棄地關掉了吹風機。

  很快,她就收到了遲宴遛完狗回去發來的訊息。

  【客房收好了,你要提前過來嗎?這幾天都住在我這吧,畢竟也不知道商家那些人還會不會來。】

  商鹿猶豫了一下,覺得也有道理。

  要是商家的人再來了,哪怕就像今天一樣敲她的門,也會影響到她看劇本的。

  於是商鹿拿了兩套換洗的衣物和常用的護膚品,便去敲響了遲宴的門,一本正經鞠躬:「拜託了,現在是蹭吃又蹭住了。」

  遲宴往後退了一步,讓她進來。

  她的頭髮半溼披在肩頭,漂亮的鎖骨被髮絲觸碰後沾著些很明顯的溼潤痕跡,外面穿著的是毛茸茸的粉色睡袍,裡面的內搭則是一件淺白色的睡裙。

  商鹿直接走向了客房,把自己的東西很隨意放在床頭,伸手摸了摸床板。

  有點硬。

  但是也湊合吧,哪有客人還挑三揀四的。

  遲宴雙手環抱肩膀站在門口看她,問道:「怎麼,不滿意嗎?」

  商鹿也從不和遲宴假客氣:「說實話,好硬,還不如我家沙發舒服,建議下次換個床墊……不對。」

  商鹿說著便掀開了被單,看見的就是床板,壓根就沒有床墊,只是墊了兩層被子而已。

  怪不得那麼硬,原來壓根就沒有。

  於是商鹿改口:「建議下次加個床墊。」

  遲宴卻突然道:「其實你可以睡我的房間,床單被子都是才換的,就連床墊上週也換了新的,特別軟,你要不要試試看?」

  商鹿可恥的猶豫了。

  她想自己就去看看,就看一眼。

  然後商鹿便跟著遲宴去了他的房間,伸手按了按他的床墊,隨即臉上露出了一絲震驚。

  真的好軟,好舒服。

  於是商鹿試探性坐了上去,她感覺自己都快陷進去了。

  嗚嗚!這就是她的夢中情床啊!

  她本可以忍受床板,如果她沒有見過這麼軟的床墊。

  於是商鹿抬頭看向遲宴。

  下一秒她蹬掉了自己的拖鞋,直接躺在了被子上,一個翻滾把自己捲了進去,動作那叫一個迅速。

  遲宴笑得更厲害,伸手把商鹿連著被子往外一拽,她向他的方向滾了過來。

  商鹿趴在床上抱著枕頭,死活不肯起來,嚷嚷道:「遲宴!你剛剛說了我可以睡你的床!你說話要算數!不許反悔!」

  然後商鹿就感覺到一隻手抓住了她睡袍的尾巴,往半空拽著。

  因為商鹿也沒有系睡袍的扣子,感受到睡袍和自己的身體有了一定距離,她瞬間就有些冷了。

  好一個遲宴,居然用這招?

  於是商鹿靈機一動,雙手往回收,非常輕鬆地來了個「金蟬脫殼」。

  遲宴的手中還抓著睡袍的尾巴,然後就看見商鹿靈活地直接鑽進了他的被子裡,並且還用挑釁的目光看著他:「是我的了!」

  商鹿絲毫沒有注意到,因為這一系列的舉動,她原本就略顯寬鬆的睡裙已經歪向了一邊,露出了洗澡時在鎖骨下塗抹沐浴露時指甲不經意留下的紅痕,和白皙的肌膚形成的對比更具有視覺的衝擊力。

  遲宴似是被商鹿氣到想笑,將手中厚重的睡袍直接蓋在了她臉上,她的大半個身子都被包裹在其中。

  他似是還不滿意,隔著睡袍還搖了搖她的腦袋,道:「我都說給你了怎麼可能還和你搶,我就是想讓你起來把頭髮吹乾,枕頭上都沾著水了。」

  「不要。」商鹿直接拒絕,將睡袍扯了下來,認真道:「我最討厭吹頭髮了,風吹在臉上的感覺很不舒服。」

  遲宴卻不贊同道:「你這樣睡頭會疼的。」

  「我等頭髮幹了再睡。」商鹿回答完,就沒控制住打了個哈欠。

  場面一瞬間有些沉默。

  遲宴朝著她伸出一隻手:「去吹頭髮,我保證不會讓你的臉不舒服。」

  商鹿看了他一會。

  想到自己吃遲宴的喝遲宴的現在還住遲宴的,要是頭髮沾上的水弄溼人家的床也不太好。

  於是商鹿很勉強抓著睡袍拉著遲宴的手站了起來,踩著拖鞋向外走去。

  吹風機插好。

  商鹿乾脆趴在了沙發上,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樣子。

  遲宴先給她吹著髮尾和頭頂,注意一點確實完全吹不到臉龐。

  感覺到他的五指不斷穿過自己的髮絲,伴隨著一陣陣暖風,其實還挺舒服的。

  大小姐享受的時候如同貓一般微眯了眯眼,趴在沙發上覺得愈發困了。

  而很快,遲宴便幫她吹側邊的頭髮。

  他的手隔著一釐米的距離擋在她的臉龐處,吹風機的風都被他的手背擋住了大半,偶爾幫她整理頭髮時也會很細心將吹風機的風口調轉方向。

  商鹿突然間小聲道:「以前我演過一個理髮師,找了個理髮店學了半個多月,不小心在幫顧客洗頭的時候水弄到了她的脖子上,後來我給她吹頭髮的時候,她一直都在罵我。她說我肯定是有娘生沒娘養,才會這麼笨手笨腳,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問我知不知道她一件衣服有多貴,說我幾個月工資也賠不起。

  但其實她穿的大牌衣服是假的,不過我沒有揭穿她,就聽她繼續罵我。我要演的那個角色就是這樣的,被無理取鬧的客人刁難,我其實不太會表演,我想演的角色我必須先成為她們,只能用這種笨辦法,能成為的先成為,實在成為不了的就想辦法去共情。不過後來我演得很好,當時我就是一個配角,但因為這個小角色,那個導演可欣賞我了,新電影的女二號直接邀請我了呢。」

  「可是我覺得你很棒,很多人喜歡你,她們也覺得你很厲害,包括這個導演,他也看見了你的努力。」遲宴這麼誇讚道,又問她:「那後來呢?那個女二號演得你滿意嗎?」

  「沒有演,我拒絕了。」商鹿抿了抿脣,閉上了眼睛。

  因為那部電影,當時和姜亦需要她演的一部偶像劇撞檔期了,她居然選擇了後者。

  其實更巧的事情宋澤謙也不知道,呂施作為女配角十七歲獲獎飾演的角色,就是那位導演曾經想讓她出演的女二號。

  但多年後,她還是憑藉《人生路》裡與那個劇本型別相似的角色重新得到了觀眾們的認可,又有了和呂施站在同一個競爭場上的資格,甚至贏了。

  所以以前那些,無論是不是劇情控制,都算了。

  是她的,終究還是以另一種方式得到了,所以也沒什麼好遺憾的了。

  這幾天看劇本實在累了,如今成功被宋澤謙選中,也算是心裡的一塊大石落了地,讓商鹿感覺身心都放鬆了許多。

  睏意不斷襲來,眼皮原本就沉重,此刻更是完全睜不開了。

  商鹿陷入了夢鄉,沉沉睡去。

  遲宴看著自家沙發,因為最開始看見商鹿家沙發時他以為那是她買的,以為她就喜歡這種,所以他家沙發也比普通的要大不少。

  遲宴拍了拍商鹿的肩膀,道:「起來,回房間去睡。」

  商鹿迷迷糊糊間只是翻了個身,抬眸看他,又迅速因為燈光刺眼抬手擋住了臉。

  不到半分鐘,平穩的呼吸聲再次響起。

  商鹿手搭在臉上,就這麼直接睡了過去。

  遲宴的目光落在她的食指處,小米送的那枚戒指依舊好好戴著。

  他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左手,脣角些許上揚,隨即彎腰將她從沙發上抱了起來,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在把商鹿放在床上蓋好被子之後,遲宴替她關好門回到了客房,往那張木板床上隨意一躺。

  半分鐘之後,遲宴又坐了起來。

  他伸出腳穿上拖鞋,把床底的床墊又往裡踢了一些,起身翻了幾個紙盒塞到下面,擋得嚴嚴實實。

  嗯。

  現在可以安心睡覺了。

  *

  早上,醒來。

  房間裡灑滿了陽光,商鹿懶洋洋睜開眸子,卻在看見屋內擺設的那一刻瞪大眼睛。

  她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臉,從床上爬了起來,大腦開始回憶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

  她居然趴在沙發上,在吹風機的聲音中睡著了?

  商鹿曾經很長一段時間入睡困難,又或者半夜多夢驚醒,雖然這種狀況已經緩解了很多,但是她也很久沒體會過這種不知不覺間就睡著了的感覺,而且還是一覺睡到了天亮,沒有做任何夢。

  商鹿剛想起床,卻突然感覺有什麼東西擋住了她的視線。

  商鹿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在撕下來一張便利貼的那一刻感到十分無語。

  都什麼時代了啊!不能給她發資訊嗎?貼便利貼也就算了,往她腦門上貼算怎麼回事啊!

  商鹿的起床氣在看見便利貼內容的那一刻散了不少。

  【我去公司了,早餐在廚房,買了你上次說想吃的蝦餃和蛋黃燒賣】

  不爭氣的口水嚥了咽。

  商鹿踩著拖鞋便去匆忙洗漱,然後去廚房端出了她熱氣騰騰的早餐。

  小乖和大乖,兩隻狗分別趴在沙發沙發兩邊,看起來都在睡覺,卻被她折騰出的動靜吵醒了。

  商鹿雙手合十,一本正經道歉:「我不是故意吵醒你們的,對不起,快睡覺吧快睡覺。」

  商鹿一口一個蝦餃,腮幫子塞得鼓鼓噹噹,拿著手機刷著朋友圈。

  美好的一天開始了。

  宋澤謙的朋友圈狀態也有了更新。

  《惡》

  長女[已定],長子[已定],次子[未定],次女[未定],么女[已定]。

  商鹿立刻退回去看聊天框,果然看見了被她關注的一堆八卦公眾號壓下去的,許則昨天很晚給她發的資訊。

  [許則]:接下來合作愉快。

  商鹿:「?!」

  商鹿立刻就懂了,幾乎是秒回了許則。

  [長子!是你!我的好大哥!!!]

  許則回了她一個表情包,順便又「爆了個料」。

  [許則]:[小狗邁腿跑]

  [許則]:長姐是蔣菁老師。

  商鹿:「!」

  意想不到的驚喜增加了!

  和蔣菁還有許則一起合作,導演是宋澤謙,這回是熟人局啊!

  也就是說在接下來的劇組裡她可以――

  為所欲為了!

  商鹿的心情好極了,也不玩手機了,往嘴裡猛塞了個燒賣直接結束了早餐,捧著劇本繼續研究了起來。

  接下來的拍攝讓商鹿更加期待,也愈發投入於這個角色。

  第二天。

  商家。

  商岸的五十歲生日,圈內有不少人甚至以收到了邀請函為榮。

  要知道商家如今的地位,多的是商人想要去巴結。

  商家別墅從裡到外都進行過了裝飾,以淺藍色為主題,到處都是鮮花與甜點。

  就連商岸今天,穿的也是一件淺藍色的西裝,因為這是他的妻子最愛的顏色。

  他看起來也沒有平日的冷漠與戾氣,反而眼角含著些笑,倒是像個和藹的中年男人

  倘若不認識商岸的話,定會被他此刻的模樣給騙過去。

  不斷有賓客進入商家,眼生的眼熟的都走上前來攀談,商岸臉上的笑意一直在,目光卻忍不住不斷看向門口。

  他在等待。

  「父親。」商慕走了過來,故意裝作有些疑惑道:「您是在等什麼人嗎?」

  商岸也難得對這個兒子和顏悅色道:「我很快就要收到你母親的信了。」

  商慕垂眸,溫順道:「太好了,恭喜父親。」

  商岸看向自己這個兒子,眼底多了一絲滿意。

  從前他也算有些逆骨,捱了那麼多次打也沒低過頭,可不過是關了一個星期,脾氣倒是看著溫順了不少。

  看來有些懲罰,比身體上的更容易記住。

  商慕又問道:「妹妹今天會回來嗎?」

  商岸看起來卻對這件事毫不在意:「隨便她好了。」

  商慕露出錯愕神情,問道:「您是改變主意了?」

  「遲家讓了那塊我們看中很久的地,一個女兒而已,換來那麼大的利益。」商岸臉上露出笑意,道:「也算她有點本事,遲家那位繼承人為了她居然能做到這一步,你也學學你妹妹,她這點倒是比你強多了,不像你當初找的那個,那種一窮二白的家庭怎麼可能配得上我們商家?」

  「是,父親說得對。」商慕愈發溫順配合,卻又故意把話題往遲宴身上引:「只不過小遲總的性子是出了名的怪異,他今天來到這裡,這麼久都沒來和您主動打招呼,會不會對妹妹也只是一時興起?」

  商岸的目光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遲宴,然後道:「我也沒準備讓他娶你的妹妹。」

  在商岸看來,遲宴代表的只是利益而已。

  讓自家女兒玩玩倒是可以。

  *

  一杯酒被遞到面前。

  遲宴抬手接過,沒什麼誠意地和來人碰了碰杯,也沒喝只是問道:「安排好了嗎?」

  「當然。」商慕臉上露出應酬專屬的禮貌笑意,壓低聲音問道:「為什麼要讓那塊地,商鹿知道了不會高興的。」

  遲宴則是笑眯眯地回答:「當然是因為有問題啊,我也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爹那樣的蠢貨接手的爛攤子。抱歉,希望我剛剛的話沒有冒犯到你。」

  雖然說著抱歉,但是這種道歉可沒有半點誠意。

  「自然不會。」商慕一口飲完了杯中的酒,繼續道:「商家的財產會按照我們之前約好……」

  遲宴直接擺手:「你等著以後和商鹿說吧,我對你們商家的財產可不感興趣,當時也只是在看你的誠意而已。」

  為了不引起商岸的懷疑,商慕也並沒有在遲宴這裡多待,簡單幾句交流之後便很快起身向另一位合作伙伴走去。

  生日宴在繼續。

  無聊的流程。

  但遲宴還是很配合地鼓著掌,假裝對這一切很感興趣,給足了商岸面子。

  直到宴會快要結束。

  商家的管家突然走了進來,走到了商岸的身邊,壓低聲音說了幾句話。

  那張已有不少皺紋痕跡的蒼老面龐露出了今天最真實的笑容,甚至有些激動連連道:「快!請進來!進來!」

  其它賓客們也都有些好奇,究竟是什麼樣尊貴的客人居然能讓商總這麼失態?於是一個個都看向門口方向。

  一個留著長鬍子的外國老頭走了進來,身上穿著的甚至有線頭的劣質大衣和這個高階的環境格格不入。

  老頭走到了商岸面前,對他彎腰道:「商先生,祝您生日快樂。」

  「老師,快請起!」商岸向來跟著妻子一起喊埃爾維斯老師,連忙伸手去扶他,有些迫不及待問道:「聽管家說,您有一封關於家妻的信要轉交給我。」

  埃爾維斯點頭,從大衣的口袋裡拿出了一個泛黃的信封,畢恭畢敬遞了過去。

  商岸的臉上浮現出喜悅的笑意,與此同時也感到了然。

  怪不得,怪不得他當時找遍了可以跨越時間寄信的公司,又調查了妻子曾經所有的朋友,都沒有找到和她說的那封信相關的痕跡,原來是交給了老師儲存啊。

  他伸手去拿這封信的時候甚至感到有些顫抖。

  他等這封信已經太久了。

  二十多年了,他終於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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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23-10-7 01:51 PM

第65章 喜歡她吧16

  遲宴饒有興趣看向那封信,在一片寂靜中他的聲音如同挑事般響起,亂帶著節奏:「商總這是為了發言專門準備了演講稿嗎?」

  說著,他的掌聲便先響了起來。

  因為商岸剛剛太過於激動,之後說出的話都是偏啞的,除了他身旁最近的幾個人以外,根本就沒有人聽清他和埃爾維斯具體說了什麼。

  而在場的人,哪有不想討好遲家的?這種時候自然都跟著遲宴,掌聲一個接著一個,彷彿有什麼領導要發言。

  商慕低下頭,脣角有些許輕微抽搐,忍住了。

  果然,遲家這位向來想一出是一出,思維活躍到普通人無法理解,不過……倒也是和商鹿很相配。

  而商岸臉上的笑容顯得尷尬了許多。

  在這種時候,他哪裡有心思做這些無聊的應酬,只想趕緊找個單獨的地方看妻子留下的這封信。

  但是遲宴突然間把氣氛都給他烘托到這了,在場幾乎所有的賓客都看了過來,他也必須得說點什麼把場面應付過去。

  於是商岸只能隨便宣佈了件事:「商家計劃將下半年新產業利潤的百分之十用於公益活動,每一筆賬都公開透明接受任何方式監督,如果有對此感興趣的可以加入我們。」

  說完,他便點了點頭,道:「大家盡興,我暫時……」

  「什麼方面的公益?」遲宴對此似乎很感興趣,直接走上前問道:「商伯父可以給我講解一下嗎?」

  商岸此刻急得心頭彷彿有火在冒,他很清楚遲宴怎麼可能參與到他們家的公益專案?還不知道抱著什麼心思,便直接道:「我身體不適,改日再談。」

  他不再給遲宴任何說話的機會,只是拿著那封信轉身,匆匆向樓上走去。

  或許是因為太過於著急,不過是普通的樓梯走著居然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倒是有些狼狽。

  商岸的背影漸漸遠了,消失在他們的視線之中。

  商慕看向埃爾維斯,禮貌道:「麻煩您了,我這邊備了些禮物,安排人一起給送您回去。」

  「不必。」埃爾維斯擺手拒絕,目光落在別墅內左右看看,卻問道:「有好酒嗎?給我兩瓶的話我倒是不會拒絕。」

  商慕點頭應下,看向管家:「先去給先生備車,我帶他去酒庫挑些喜歡的。」

  「是。」管家應下,向外走去。

  很快,商慕便陪著埃爾維斯挑選了幾瓶好酒。

  埃爾維斯也不客氣,還樂呵呵看著他:「雖然我很愛喝酒,但是你們年輕人可要少碰這玩意,尤其是傷心的時候,一不小心喝多了容易出現幻覺,所以一定要注意量啊。」

  商慕神色一怔,卻問道:「您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埃爾維斯又笑著搖了搖頭:「聽不懂也沒關係,我隨便說的。一點沒關係,注意量,有些事急不得,不值得。喝醉不是解脫,就像死亡不是解脫,越清醒越活著才會越痛苦。」

  他舉著酒在空中搖了搖,向外走去,只丟下最後一句:「少爺,我也算了解你,你很多時候做錯衝動不計後果,倒不如去問問你的那位合作物件,也聽聽他的意見吧。」

  看著埃爾維斯的背影,商慕垂落在身側的手握緊了些。

  當他找到埃爾維斯,對方並沒有任何猶豫便答應了,前提是他需要看那封信,確保對商鹿無害。

  而他除此之外想要做什麼,似乎被猜出來了。

  他的身上攜帶著曾經被用來治療精神疾病的藥物,但是因為副作用太大極易造成幻覺,量一次過大甚至會影響大腦,所以已經被市場逐漸淘汰。

  商慕原本想著給商岸一次多下一些藥,如果能讓他就此瘋了自然更好。

  無論什麼代價,他都能受著。

  但剛剛埃爾維斯的話也在一瞬間點醒了他。

  瘋和死,其實都是解脫,太便宜那個人了。

  只有漫長的生命裡,無盡的悔恨,才能更好侵蝕一個人的理智與靈魂。

  就如同他此時此刻,今生今世。

  *

  書房。

  巨大的黑色時鐘掛在牆上,秒針每走一步都會發出難聽的聲音。

  這是一塊很老舊的鐘了,就像這個房間裡很多東西也都按照二十多年的佈置沒有任何改變。

  因為商岸希望,如果世間有靈魂存在,妻子還是能夠一眼認出這是他們的家。

  商岸將信放在了桌面上,將門反鎖。

  剛剛在樓下,無數賓客注視之中,他很著急想要看這封信。

  這二十餘年,他也都在等這一封信。

  可當真正收到的時候,除了這麼多年的期待,卻又多了一絲惶恐。

  為此他專門點了一支靜心的香料,又去洗了手和臉,抬頭看向鏡中自己已經蒼老的面龐,第一次有些嫌棄自己。

  他已經這麼老了,臉上的皺紋,就連毛髮也變得稀疏,完全看不出年輕時的樣子了。

  而他的妻子在他的心中,永遠都是最美好的模樣。

  最後,他又認真擦拭了一遍桌上擺著的和妻子的合照,終於坐下了下來拿起了那封信。

  他小心翼翼開啟,在看見第一行字的時候便紅了眼。

  [二十四年後的阿岸開啟這封信啦,祝我的小老頭阿岸五十歲生日快樂!]

  是她。

  熟悉的字跡,只屬於他們之間專屬的親暱稱呼,還有她寫信時從不在意的格式。

  妻子曾經給他寫的那幾封信,每一封都有被他好好珍藏。

  卻沒想到再看見這樣熟悉的稱呼與文字,卻已是天人相隔。

  商岸匆匆抽出紙巾擦拭著眼眶的淚水,生怕慢一秒滴落在信紙上,弄髒妻子留給他的最後一件禮物。

  他握著信紙的手顫抖著,拿起桌面上的藥倒出吞下兩顆,閉著眼睛平復著心情。

  緩了一會,他繼續往下看。

  [現在的我應該也是個小老太太了吧,在阿岸眼裡我還是最漂亮的嗎?]

  他聲音沙啞:「……當然是,你永遠是最美的,我永遠只會愛你一個人。」

  哪怕明知道這只是一封信,妻子什麼也不會聽見,他還是忍不住迴應她的話。

  [這些年有乖乖聽話嗎?出去應酬不可以喝太多酒,每天要吃早餐,要定期體檢,是不是還和以前一樣都要靠我催你呀。]

  後面畫了一個生氣的小表情。

  信上寫的每一句話,都讓他能夠聽見妻子溫柔的叮囑在耳邊響起。

  他又哭又笑,喃喃道:「我有聽你的話,這些我都做到了。我現在很厲害,應酬可沒有人敢逼我喝酒了,但是我經常想你,見不到你我還是會喝一些。可家裡的那些傭人煮的醒酒湯都好難喝,他們都不如你。」

  信再往後,是一些絮絮叨叨的關心。

  ……

  [五十歲的小老頭商岸,你還有每天都在愛我嗎?有陪我過每一年生日嗎?有記得每一個我覺得重要的紀念日嗎?家裡有擺我最喜歡的花嗎?上一次親吻我是在三天內嗎?如果你沒做到我可是會生氣的。]

  但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讓商岸感覺到久違的愛與幸福,完全沉迷其中。

  就彷彿他的妻子從來都沒有離開,而是和記憶裡的一樣穿著淺色的連衣裙朝他笑著,說著這些類似撒嬌的話。

  對於商岸來說,人世間的天堂莫過於此。

  他的等待與煎熬,這些年的痛苦,都被這一封記載著妻子溫柔愛意的信緩解。

  可是再往後,信的內容卻發生了變化,開始提及的不是他而是孩子。

  [給你寫信的今天,我們的女兒已經在我肚子五個月了,好期待她的到來,也不知道到時候小慕會不會吃醋呢。不過小慕是個聰慧的孩子,一定會成為一個好哥哥,就像你在我心裡一樣,雖然我沒有哥哥,但因為有阿岸,我的每一天都很幸福。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帶小慕去遊樂園嗎?那是我記憶裡很幸福的一天。小慕不愛說話,那天他也很高興。這些年我們還有經常帶他去嗎?不過現在他的年紀應該已經成家了吧,也不知道他還喜不喜歡遊樂園,又會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呢,或許現在的你我都已經知道答案了。

  還有我們的小鹿,女孩子心思細膩些,所以對待女兒要更加有耐心,你教育小慕那一套可要收斂一些,要是冷著臉的時候要是嚇到她就不好了,每天都要記得對女兒笑哦。

  我們有陪他們過每一個生日,有從不缺席他們學校的每一次活動,在他們人生重要的階段永遠堅定站在他們身後支援他們,是讓他們驕傲的父母嗎?他們可以不夠優秀,但是一定要開心快樂。

  這些話說來我都嫌棄自己嘮叨,不過我知道我們一定都做到了,他們是因為我們的愛才來到這個世界上的,他們會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最讓人羨慕的孩子。我相信你,也相信我自己,我們一定會是最好的父母。]

  原本在手中拿著的信掉落在了桌面上,商岸想要伸手將它再次拿起,手卻又是一陣無力。

  天堂跌入地獄,似乎只在一眨眼的功夫。

  孩子,那是他和妻子的孩子。

  彷彿二十餘年,他才突然間意識到了這一點。

  這封信有一半上寫給他的,剩下的一半卻都在提那兩個孩子。

  他的妻子,很愛他,也同樣很愛這兩個孩子。

  而妻子信中的叮囑,相信他可以做到的事情,他卻又似乎一件都沒有做到。

  許久,久到宴會已經結束,賓客紛紛散去。

  敲門聲突然響起,商慕走了進來。

  他低下頭,恭敬問道:「客人們都已經回去了,父親,您找我有什麼事嗎?」

  商岸說:「抬起頭來。」

  商慕自然不敢違抗,立刻抬起頭,卻在和商岸視線對上的那一刻露出詫異神色:「父親,您這是……」

  商岸並沒有回答,而是問道:「你知道你母親的信裡寫了什麼嗎?」

  商慕思考了一會,搖頭道:「不知。」

  商岸目光再次看向桌子上的信,淡聲道:「你可以猜猜。」

  商慕繼續表演著,道:「父親的態度讓我奇怪,難道這封信有什麼問題嗎?」

  商岸沒有說話。

  商慕立刻露出瞭然的表情:「是不是埃爾維斯?這封信在他手上那麼多年也不知道真假,該不會提到要分給他財產了吧?那肯定就是假的啊父親!」

  「混賬東西!」商岸猛地拍了桌子:「你在這裡瞎猜些什麼?你心中最在意的居然是財產?你母親真是白在信裡那麼關心你了!」

  商慕立刻低頭,作出認錯態度。

  商慕越是如此,商岸便越看這個兒子不夠滿意。

  這樣自私的蠢貨,和他妻子信裡提到的「聰慧」沒有半毛錢關係。

  他的女兒更是差勁,甚至連公司事務都沒有過任何學習,就是在娛樂圈當個戲子。

  但也因此,商岸也覺得心中發寒。

  妻子去世,他到底把他們的孩子教育成了什麼樣的人?

  如果妻子還在,看見這兩個糟糕的孩子,又該有多麼失望。

  他選擇性地去忽略妻子對他的要求,認為一切都是這兩個孩子不夠爭氣。

  就像是發洩情緒,書桌上所有的擺設都被他砸在了商慕的身上。

  青年只是低著頭,安靜承受著這一切,甚至連一聲悶哼都沒有發出,平靜聽著父親的指責與辱罵。

  可是商岸的態度卻又突然間發生了變化。

  當這些東西砸完,他看向商岸的眼神突然間變得柔和,伸手撫摸他的肩膀,問道:「痛了嗎?爸爸不是故意的。」

  商慕卻道:「父親教訓的沒錯,是我說了不該說的話。」

  這句話很好的安撫了商岸的情緒,他笑著道:「你比你妹妹懂事多了,爸爸教育你們是因為愛你們,只是有的時候方式可能偏激了那麼一些,你能夠理解爸爸的吧?你不會怪爸爸吧?」

  商慕依舊說著商岸愛聽的話:「當然不會,因為有父親,我享受了多少別人一輩子觸碰不到的資源,我很知足,父親的教育也是應該的。」

  這話讓商岸笑了起來,臉上的皺紋都沒有之前那麼猙獰,他喃喃道:「太好了,你感受到爸爸愛你,你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最讓人羨慕的孩子,太好了。」

  *

  新的一天,小乖又造了新的孽。

  客廳幾個杯子都被打翻,遲宴給她準備的零食小推車也被小乖弄得亂七八糟。

  商鹿當然是抓著小乖狠狠教訓了一會,然後去收拾這些東西。

  結果一個不注意,小乖就不見了。

  「小乖?」商鹿奇怪喊道,然後看向一旁的大乖,拿了幾塊狗餅乾去餵它,又問道:「你看見小乖了嗎?」

  白白胖胖的薩摩耶一口便吃完了所有的餅乾,搖晃著大尾巴向客房走去,開始帶路。

  商鹿立刻心領神會跟上。

  然後她就看見了小乖在客房的地方,用兩隻爪子努力抓著從床底下抽出一半的紙殼,就像貓在撓貓抓板似的。

  商鹿自然是立刻去阻止,然後當著小乖的面餵了大乖一些零食,伴隨著小乖委屈的「嗚咽」聲,她也心狠的視而不見。

  好在小乖此刻意識到了商鹿是因為它犯錯才會的區別對待,也終於老實了下來,趴在狗窩上不到處跑了。

  商鹿收拾完了客廳,又進入了客房,準備檢查一下紙箱裡的物品有沒有被小乖的爪子弄壞。

  而就在此刻,門從外面被開啟。

  商鹿跪下來,準備去拿床底的紙箱,就抬頭看向了門口,道:「你回來了啊。」

  遲宴原本很是平靜,卻在看見商鹿所處的位置之後瞬間變了臉色,連鞋都來不及換就走進來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問道:「……跪在地上幹什麼?膝蓋不難受嗎?」

  商鹿指了指露出一個邊角的紙箱,解釋道:「小乖之前在撓紙箱,我想檢查一下里面的東西有沒有損壞。」

  遲宴這才鬆開了商鹿的手,將紙箱又踢了進去,一副不在意的表情道:「一些日用品儲備,不重要。」

  既然遲宴都這麼說了,商鹿自然也沒有一定去看的意思,也沒有一絲懷疑。

  在商鹿沒有注意到的地方,遲宴的背抵在了牆上,悄悄鬆了一口氣。

  那時。

  小乖並不知道自己當天晚上痛失羊奶的真正原因究竟是什麼。

  晚飯後。

  商鹿看著小乖,道:「它一直這樣下去也不行啊,我不懂養狗,你有想過嗎?要不要找專門的人來訓練一下。」

  遲宴還沒來得及回答,門鈴聲就被按響。

  擔心是商家的人,商鹿看向了遲宴。

  遲宴給了她一個示意安心的眼神,然後起身向門口走去。

  遲宴直接開啟了門。

  一人一貓就同時擠了進來。

  「鹿鹿姐!晚上好!」聞人言的聲音歡快響起,扛著一個聖誕樹脖子上掛著個相機,在看見商鹿時略有些狼狽打著招呼,而他帶來的金漸層已經邁著貓步噌蹭爬上了遲宴家的櫃子。

  商鹿也禮貌迴應他:「你好。」

  遲宴看了聞人言一眼,將門關上,冷淡道:「你喊得倒是親暱。」

  聞人言伸手捂住嘴,一副「我錯了」的表情。

  商鹿倒是無所謂,問道:「你們有重要的事情要談嗎?需要我回避嗎?」

  「別說重要的事,我們根本就沒有任何事要談。」遲宴是這樣回答的,然後看向聞人言,問道:「大晚上的,來幹什麼?」

  聞人言臉上露出笑容,然後從身後拿出了一個布袋,又從袋子裡拿出了兩件紅色的小衣服。

  是的,很小,小到三歲嬰兒也未必穿得上。

  聞人言的聲音高興響起:「聖誕節就要到了!我當然是來找小乖和我們大寶一起拍寵物寫真的啊!」

  大寶,指的自然就是那隻金漸層。

  商鹿:「……」

  她身邊到底有沒有一個人能花一點心思給寵物取名字啊!隨便的也太如出一轍了吧!

  遲宴自然是拒絕的:「想都別想,禍害別人家狗去。」

  聞人言立刻露出可憐的表情,他也不求遲宴,只是看向商鹿:「鹿鹿姐,求你了,幫我說句好話吧,我大老遠趕過來也不容易。」

  商鹿也覺得聞人言朋友圈發的寵物照片很可愛,於是看向了遲宴,小聲道:「要不然就讓他拍一會?就一會。」

  「好。」遲宴直接答應。

  聞人言:「???」

  雖然他想到了,但是好歹演一下猶豫吧?這也太區別對待了吧!

  但是能夠拉遲宴的狗來當模特,聞人言已經很高興了,瞬間便忘記了此刻的不滿,舉著兩件小衣服:「大寶!大寶?大寶?!」

  沒錯,原本爬上櫃子的大寶不見了。

  商鹿也立刻站了起來跟著一起尋找,包括遲宴,三個人站在客廳找了一圈,也毫無所獲。

  他們發現不止是大寶,就連小乖也不見了。

  就在此刻,一陣熟悉的刨紙箱的聲音響起。

  商鹿瞬間便明白了,她向客房走去。

  遲宴和聞人言也立刻跟在了她身後。

  然後他們就看見了一貓一狗,並排刨著紙箱的詭異畫面。

  地面上滿是紙屑,勤勞的貓師傅和狗師傅已經工作了許久。

  聞人言聲音激動:「大寶!你在幹什麼呢大寶!咱們不能和外面的狗亂學啊!」

  遲宴則是冷笑:「到底是誰跟誰學啊?」

  遲宴很輕鬆便單手把小乖抱了起來,而聞人言則和他的貓耗上了。

  貓爪很鋒利,似是卡在紙殼裡了。

  聞人言拖著貓的後腿往後一拽,紙殼也被一起拉了出來。

  聞人言得意洋洋:「可把你抓住了!」

  而大寶則是迅速從他懷裡掙脫,「噌」地一下竄進了床底。

  那一刻,聞人言憤怒了。

  同一刻,遲宴的臉色變得慘白。

  他之前可以阻止商鹿拿床底的箱子,但是現在沒有理由阻止聞人言去床底抓貓。

  然而下一秒,聞人言卻站了起來,指著床道:「你有本事就在這裡待著吧,待一輩子!」

  說完,聞人言就直接從遲宴手上抱走了小乖,往外走去:「走!我們拍單人……單狗寫真去!」

  商鹿也好奇跟了上去,想看看寵物大片的拍攝現場。

  遲宴閉上了眼睛。

  好險。

  他感到慶幸,還好聞人言的大腦和正常人也不太一樣。

  而很快。

  感受到自己被冷落的貓就老老實實從床底鑽了出來來到了客廳,「喵喵」叫著。

  遲宴假裝隨手關上了客房的門。

  終於安全了。

  而此刻的客廳。

  聞人言正在給小乖拍照,並且讓商鹿幫忙拿零食誘惑著小乖。

  直到某個鏡頭,商鹿不小心入鏡。

  聞人言低頭看著自己相機裡的照片,目光落在了商鹿今天換的紅色睡袍上。

  然後他從袋子裡拿出了一個小乖的同款麋鹿髮夾,遞給商鹿問道:「你可以和它一起拍嗎?」

  「誒?」商鹿愣了一下,問道:「現在嗎?別說化妝了,我穿的都是睡衣啊。」

  「沒必要,這樣就很好看了。」聞人言很真誠讚美,然後道:「拍完了先給你看,你不滿意就刪掉。」

  既然聞人言這麼說,商鹿自然也沒有拒絕的理由,她將髮夾隨意夾在腦袋上。

  「不對不對。」聞人言立刻阻止,走過去摘下發夾,幫商鹿理了一下頭髮,然後把髮夾按照和小乖完全相同的角度給她戴好。

  然後聞人言又很自然地低下頭,幫商鹿把睡袍最上面的一顆鈕釦也繫好,以免露出裡面淺色的睡衣。

  光是這樣看起來就很完美了。

  聖誕小鹿,她隨便穿個紅色的衣服,有這張臉撐著完全就是時尚大片拍攝的氛圍感。

  聞人言感到很滿意,如果身後沒有一道彷彿可以殺人的視線盯著他的話就更好了。

  等等。

  身後,他好像忘記了什麼。

  聞人言的表情僵硬了些。

  商鹿問道:「怎麼了嗎?」

  遲宴的聲音也跟著響起:「怎麼不拍啊。」

  聞人言:「……」

  QAQ。

  他不是故意的,只是以前也拍過一些模特,所以順手而已啊!

  於是在遲宴一刻不移開的視線注視之下,聞人言還是硬著頭皮幫商鹿和小乖一起拍了些照片。

  但因為他攝影水平足夠,拍出來的照片也都還是很不錯的。

  畫面裡,商鹿坐在聖誕樹前,小乖圓溜溜的眼睛盯著她,那隻金漸層又不知道何時入了鏡頭,一副想要靠近的模樣。

  原本的主題是聖誕,但是最後的成果卻讓人的注意力完全是商鹿的身上。

  就像是被動物喜愛,被神明偏愛的森林少女。

  素面朝天的臉蛋,脣瓣卻微粉氣色也足夠好,就像是專門化過精緻偽素顏妝容。

  聞人言對自己拍攝的照片感到非常滿意,商鹿看了眼也覺得還不錯,便讓他回去也發給自己一份。

  聞人言在臨走前,給了遲宴一個眼神:放心,也會發給你。

  然後他就捱了遲宴一腳,對方還道:「帶著你的貓趕緊走,再帶壞小乖我們家就是你和貓勿入。」

  聞人言委屈,聞人言不敢說話。

  在聞人言走之後,商鹿又像是想起來了什麼,她看向遲宴,問道:「話說我之前就想問你了,為什麼要把床墊放在床底?」

  遲宴:「……?」

  原來她之前就看見了嗎?

  一瞬間,遲宴覺得自己後面的一系列舉動都顯得非常愚蠢。

  但他表面上還是冷靜回答:「之前小乖在上面尿過,雖然洗了,但我心裡還是接受不了,就乾脆拿走了。」

  非常合理的回答。

  果然,商鹿也沒有起絲毫疑心,反而去一本正經訓斥小乖:「原來你以前也這麼頑皮啊,能不能乖一點,讓你爸少操點心,嗯?」

  小乖歪了歪腦袋,看向遲宴,目光有些疑惑。

  「汪?」

  遲宴:「……」

  他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做養狗千日,用狗一時。

  小乖只是一隻小狗。

  小狗不會說話,但是可以背鍋。

  *

  深夜,商家。

  商岸翻來覆去,都無法入睡。

  白天自欺欺人覺得沒有做錯任何事情,可是到了晚上,那封信上的每一個字都如同刀子紮在他心口。

  讓他發痛,卻又近乎麻木。

  恍惚間,他聽見樓下有動靜,似乎是什麼玻璃製品被摔碎了。

  商慕起身向樓下走去,便看見燈還亮著,而他的兒子在清理著地面上的玻璃碎片。

  不止是一個玻璃杯,甚至整個茶壺都摔在了地上。

  商岸皺眉,問道:「這麼晚不睡覺在做什麼?這些事明天交給傭人做不就行了?」

  「抱歉父親。」商慕將玻璃碎片收拾好扔進垃圾桶裡,又重新倒了一杯水,當著商岸的面吞下了一粒藥片。

  商岸的目光落在桌面上的藥物,問道「這是什麼藥?」

  商慕回答:「我睡眠不好,平時助眠用的。」

  聽見商慕這話,商岸思考了一會,朝他伸手:「給我一粒。」

  商慕立刻將藥遞了過去,又給商岸倒了杯水,道:「普通失眠吃一粒,中度失眠吃兩粒。」

  商岸猶豫了會,還是直接吞了兩粒,就著水喝下。

  他向樓上走去,回到自己房間躺下。

  這藥果然有效果。

  不出十分鐘,大腦就有些昏沉,眼皮也開始沉重。

  商岸很快便睡著了。

  卻又在幾個小時後驚醒。

  他似乎聽見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阿岸,阿岸?」

  熟悉的聲音,讓他立刻瞪大眼睛,想要去尋找這聲音的來源,卻在床尾看見了穿著淺黃色禮裙的熟悉身影。

  上一次見到她,還是二十多年前。

  渾身的血液似乎逆行,理智最後一根弦被心底的另一個聲音叫囂著掙扎著。

  女人回過頭來,是他記憶裡的美麗模樣,依舊喊著他的名字:「阿岸,原來你在這裡。」

  「你回來了?你終於回來了……」

  他不斷重複著這兩句話,眼底是因欣喜落下的淚水。

  女人點了點頭,目光看了房間一圈:「是啊,我回來了。我的孩子們呢?他們怎麼不在這裡。」

  商岸這人撒謊向來不打草稿,脫口而出便道:「他們都有工作,很忙,不是每天都在家。」

  「這樣嗎?」女人依舊溫和笑著,問他:「你看了我的信嗎?」

  商岸點頭:「我看了,我都看了。」

  女人走到了床邊坐下,又問他:「那你有做到我在信上說的那些嗎?你有好好照顧我們的孩子,有讓他們開心健康的成長嗎?如果你沒有做到,我就會離開的。」

  「我有!我有!我做到了!真的我做到了,我是好父親,我是……我是!」商岸踉蹌著坐起身,想要去抓女人的手,阻止她離開。

  然後他就看著,自己的手穿過了空氣,沒有觸碰到她。

  商岸沒有辦法接受這一點,只是喃喃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女人輕嘆了一口氣,道:「因為你撒謊了,你根本就沒有做到。你沒有照顧好我的小慕和小鹿,你甚至都不愛他們,你不配做他們的父親,你讓我好失望。」

  「不是的,不是的!」商岸自然是想否認,他拼命想要解釋著:「這是我們的孩子,你相信我,我是愛他們的,他們……他們其實也愛我,只是我們都不會表達。」

  「你還是在騙我。」女人垂下眸子,伸手落在距離他臉龐不到一釐米的位置,滿眼都是哀傷:「如果你對他們好,他們愛你,我的小鹿怎麼會連你的生日都不願意出現呢。阿岸,你什麼都沒做到,你是個失敗的丈夫,失敗的父親,你讓我好難過啊。」

  「我錯了,我錯了。」商岸再一次試圖去抓女人的手卻依舊未果,他只能道:「我會對他們好的,真的,你說得話我都聽,我聽。你留下來,我求你留下來,我什麼都聽你的。」

  女人卻緩緩起身,向門外走去。

  商岸立刻跟著起身,喉嚨裡有著鮮血獨有的鐵鏽味,他道:「你留下來,或者你帶我走也可以……」

  女人只是回頭看了他一眼。

  那雙眼底只剩下無盡的失望,然後她搖了搖頭,沒有開啟門,卻又消失在了這裡。

  商岸站在原地。

  他以為這是一場夢,一場因為太過於思念妻子以及面對那封信內心痛苦而產生的夢境。

  可是當他的手落在門把手上,感受到了冰涼觸感的那一刻,他難以置信,開啟了這扇門。

  不是夢。

  樓下傭人拖地的聲音每天早晨都會響起,而他對面的房門也突然被開啟。

  商慕微笑:「父親,您今天起的真早。」

  商岸看著商慕,反應比平時略遲鈍了一些,他抓住了商慕的手,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

  向來沉熟穩重的男人,此刻近乎語無倫次:「我看見你媽媽了,不是做夢,她回來了,她真的回家了!她來找我,她怪我……她怪我……」

  商岸緩緩鬆開了手,有些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腦袋,頭痛讓他緩緩蹲了下來,像個犯了錯誤的孩子似的靠在牆邊。

  商慕臉上露出錯愕情緒,立刻打了電話。

  十分鐘後。

  商岸的情況好轉,他坐在了餐桌前,面前是冰冷的咖啡。

  而商慕走了過來,他直接當著傭人的面跪在了商岸的面前。

  「抱歉父親,我已經打電話問過醫生了。您看見母親可能是因為昨天晚上的藥,我平時都是隻吃一粒,他說……吃兩粒的副作用是可能會造成幻覺。您懲罰我吧,無論是捱打還是關禁閉,我犯下如此錯誤都是應該,絕對毫無怨言。」

  這話讓商岸鬆開了手,玻璃杯摔在了地上,咖啡灑了一地,也濺在了商慕的腿上。

  商慕面無表情,往前跪著走了一步,膝蓋直接壓在玻璃碎片上。

  他聽了埃爾維斯的意見,在昨天便主動找遲宴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遲宴當時摸著下巴,懶洋洋道:「你不是說他身體不好本來撐不了幾年了嗎?一定要再加上這種手段?沒必要吧。」

  「病死太便宜他了。」商慕是這麼回答的。

  而此藥物在同一個月服用兩片超過三次以上,對神經方面就會有不可逆的傷害。

  遲宴很直接道:「除非你一次讓他直接死,否則等事後那老頭反應過來去調查,該死的可能就是你了。你爹可是出了名的痴情,不如賭一次,他產生的幻覺到底是什麼。你只給他一次,他後續又是否會為了這個幻覺而主動服用。」

  「起來吧。」商岸果然沒有動怒,而是伸手去扶了商慕,然後低下頭面無表情拍掉了他膝蓋上沾著的玻璃碎片,一字一句道:「剩下的藥,全都給我。」

  原來是幻覺。

  只要能再見她一面,幻覺也好。

  商岸突然伸手抱住了自己的兒子,他不斷麻木重複著輕拍商慕背部的動作,就像是給自己催眠洗腦一般:「我是好的父親,我有好好教育你們,雖然我沒有事事做好,但是你們能夠理解我的,對吧?」

  這話一說出,還沒等商慕回答,商岸就突然鬆開了手。

  你們。

  除了商岸,還有商鹿,他和妻子有兩個孩子。

  商鹿昨天沒有回來給他過生日,在妻子心裡就證明了他們不合。

  只要商鹿願意回家,願意繼續叫他爸爸,妻子就不會怪他了。

  商岸腳步不太穩坐回了椅子上,喃喃道:「去告訴你妹妹,和姜家的婚約就此作廢。她想什麼資源家裡也可以幫忙,或者她有什麼別的要求也可以提,讓她……早點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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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23-10-7 01:52 PM

第66章 喜歡她吧17

  當天下午。

  商鹿本來在午睡,突然收到了孟智川打過來的電話,說有兩個代言與影視劇的資源捆綁送上門來。

  知名小說IP改編的仙俠偶像劇,製作班底可以說是拍了就起碼小爆的程度。

  商鹿最開始覺得如果檔期沒問題可以考慮,畢竟她還沒有過這種偶像劇的女一號。

  在看見接著跟上的兩個代言,商鹿就覺得不對勁了。

  百度了一下,果然是商家的產業。

  那這個女一號,顯然也是他們給的。

  雖然商鹿不明白商岸的五十歲生日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她還是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孟智川的聲音疑惑:「為什麼?這種好資源你不考慮一下?」

  商鹿也懶得再和他提自己家裡那些破事,畢竟她自己現在都不太明白了,便簡單道:「沒檔期,下個月應該就進組,進組前還得培訓。」

  孟智川的聲音顫抖:「韓成的劇你不是已經推掉了嗎?你下個月還要進什麼組?我怎麼不知道?你揹著我在外面有新的經紀人了?」

  這一連串的質問讓商鹿沉默了。

  等等,她就說最近總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事。

  在去宋澤謙試鏡之前,商鹿擔心自己選不中,自然沒有大張旗鼓,沒有告訴孟智川。

  在試鏡成功之後,因為過於喜悅,她每天都忙著鑽研劇本,也忘記告訴孟智川了。

  商鹿只能解釋道:「我沒有新的經紀人,是我自己接了個工作,是……」

  孟智川在電話另一邊直接急了:「你自己接了?什麼工作?哪個劇組?靠譜嗎?合同簽了嗎?你別把自己賣了還給人家數錢,能不能不要做這種衝動的決定?什麼事和我多商量再……咳咳!」

  商鹿抓住機會:「是宋澤謙的劇組。」

  孟智川:「……」

  「嘟嘟――」

  電話被直接結束通話。

  商鹿:「???」

  一分鐘後。

  孟智川的電話重新打了過來,這次是微信視訊。

  商鹿躺在床上打了個哈欠,問道:「你幹什麼?」

  孟智川嚴肅道:「我要確定你是商鹿本人,不是什麼詐騙資訊。該不會你接下來要告訴我,在進宋澤謙的劇組之前需要交幾百萬的培訓費吧?雖然你是商鹿,哦你不一定是,現在的詐騙手段據說已經可以偽造視訊……」

  商鹿翻了個白眼。

  孟智川停止了他的喋喋不休,非常熟悉的表情,一般人的白眼翻不出這種從靈魂深處的嘲諷感。

  但孟智川還是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確定不是在做夢之後問道:「是宋澤謙的新電影惡?你演的該不會是那五個主角之一吧?」

  商鹿點了點頭,又道:「我演最小的妹妹。」

  那一邊。

  孟智川激動地已經從沙發上蹦起來了。

  作為看過梗概的人,他自然知道,商鹿演的角色簡直就是主角中的主角。

  雖然說他們並沒有番位癌……但那可是宋澤謙的電影啊!主角中的主角!這代表的是什麼?一旦電影節提名,最佳女主角就會是商鹿,商鹿的實績就會直接碾壓所有的同年齡段小花,甚至再往上五年十年也沒有幾個明星能和她相提並論。

  之前那邊提到的什麼仙俠偶像劇被孟智川拋到腦後,哪怕加兩個代言也顯得毫無吸引力。原本確實算是小花們會撕到頭破血流的好資源,可是和宋澤謙的電影比起來!那就是個屁啊!是個有腦子的都知道該怎麼選!

  下一秒,電話被直接結束通話。

  商鹿:「?」

  怎麼又掛了?這次又是因為什麼?

  孟智川很快發來微信。

  【我年初拜佛的時候許願你今年事業能夠順風順水,看起來真的實現了!我走了!去還願了!】

  商鹿低下頭,脣角上揚,笑意並不掩飾。

  她一定會付出全部的努力。

  不會辜負宋澤謙的選擇,也不會讓孟智川失望,讓喜歡她的粉絲們更加驕傲,她要成為、也會成為一個好的演員。

  *

  宋澤謙向來低調,並不喜宣傳。

  別說官宣的照片了,他的電影一般都要到上映之前才會勉強出一張,還未必有主角在畫面上。

  新電影自從官博建立之後就在網上已經引起了極大的轟動,不知道多少傳媒公司都盯著這塊肥肉,想把自家藝人塞進去,哪怕是刷臉也可以。

  在這種時候,商鹿才徹底意識到了《最討厭的她和他》錄製第一期時,宋澤謙說的那些話不是狂妄,他在電影圈就是有這個實力。

  但這同樣對於宋澤謙來說也是非常關鍵的一次挑戰,他曾經的成績再輝煌,如果這部電影還不盡人意的話,二連撲也是時候要將他從神壇拉下了。

  這相當於是宋澤謙的「背水一戰」,只能贏不能輸,所有人都對此寄予厚望。

  在週五的晚上。

  宋澤謙的工作室發了微博,表示因為行程原因將缺席《最討厭的她和他》第十期錄製。

  這個行程雖然沒有明說,網友們心中卻都有數。

  【因為宋導正在忙著選角啊!也就是說新電影這次真的要來了!】

  【我踏馬激動到眼淚快流出來了,宋導,電影界靠你拯救了!】

  【宋導沉澱幾年的作品,無論如何我都會買票的】

  也有人好奇,這次又是怎樣的演員會參與到宋澤謙的電影。

  評論區紛紛根據《惡》的官博發出來的招募猜測著,從影后影帝到電影學院這幾年亮眼的新生。

  而就在這時,《惡》的官博關注人數突然從零變成了四,這自然吸引了無數人的注意。

  [他的全部關注]:宋澤謙V、商鹿、蔣菁、許則。

  營銷號立刻搬運。

  娛樂天天見V:《惡》新增關注人數四,宋澤謙新電影選中的演員居然是他們![圖片]

  網友們:「!!!」

  【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真的是嗎!】

  【作為宋導的老影迷,可以告訴大家宋導的電影在確定好上映日期宣傳前,是不會有任何官宣的,一般除了路透,官博的關注就是演員名單】

  【所以說這就是演員名單?蔣菁商鹿許則?都是熟人啊!】

  有人提出對商鹿的質疑。

  【蔣菁我能理解,那實力沒得說,許則也該轉型了,他之前有個農村電視劇雖然只有幾集戲份但演得還不錯,我爸愛看。至於商鹿……我不是說她演技不好,是她不太合適吧。】

  【她就是天生的公主,怎麼可能演得好這種底層人物啊】

  對於商鹿的質疑,大多數其實並不是演技,而是與角色的適配度。

  因為無論是蔣菁還是許則,他們都有很出名的「小人物」式角色,可是商鹿並沒有。

  甜甜圈直接丟出來了商鹿早些年的一個演戲片段合集。

  她演過理髮師和家庭保姆,當時剛出道雖然算不上演技多精湛,但是細節做得極好。

  怯生生的眸子配上溫和討好的笑容,被客人罵的眼眶通紅手微顫卻不敢說話,只能在轉身的時候默默擦去眼淚。躺在主人家的保姆房裡數著夾在英語書裡的幾張紅色鈔票,想著攢夠錢就可以重新高考,眼底是對未來的希望。

  這些角色都演得很好,只不過因為電視本身不出名所以沒什麼人關注。

  吃口甜甜圈V:說商鹿不能演?我看分明是你們拿刻板印象在看她。

  粉絲們也硬氣了起來。

  【嗚嗚嗚說商鹿演技我們就沒怕過!】

  【演員的作品和角色就是最硬的反駁,商鹿可是被韓成岳齊宋澤謙三位導演連著選中的演員,你們在質疑什麼!】

  路人們也因為這個視訊合集對於商鹿更加改觀。

  【商鹿確實比我想的會演戲……她的表演真的好有代入感啊,藏錢的畫面我眼淚都要掉下來,感覺看見的都是女孩子對未來的渴望】

  【宋澤謙的選角我是相信的,就算他上部電影自己劇本垮了演員也沒有垮的】

  【宋澤謙:你禮貌嗎?!】

  而在這些評論裡,有一條顯得突兀,格格不入。

  韓成V:「?」

  評論且轉發。

  【韓成導演?這是什麼反應?有瓜?!】

  【韓導是覺得這個選角不合適嗎?】

  有黑粉酸溜溜出現了,開始猜測帶節奏。

  【有沒有人記得余琪編劇曾經說過要和商鹿再合作,可是韓成新劇都快開機了也沒有商鹿的訊息哦】

  【肯定是後來才發現商鹿不行後悔了,所以現在沒法理解宋澤謙為什麼還用她】

  【我就說許則和商鹿都不行,宋導居然也開始用流量了,內娛要完!】

  而韓成對此則是很快就專門發了一條微博回覆。

  韓成V:上週五,商鹿拒絕了我的新劇,我鬱悶去找宋澤謙吃飯喝酒,並且向他諮詢我要不要再找商鹿爭取一下。宋澤謙勸了我很久,和我說商鹿不合適我的新劇,我聽了,我也信了。結果今天我才知道,原來這孫子揹著我當天晚上就給商鹿發了他的新劇本[微笑]

  評論是一片哈哈哈。

  【救命啊,韓成導演你有沒有覺得自己被忽悠了呢】

  【《我和我的冤種朋友》,領銜主演:宋澤謙&韓成(排名不分先後)】

  【宋導,原來商鹿是你玩陰招得到的女人啊哈哈哈】

  【韓成導演為我們展現了什麼叫做交友不慎!】

  對此。

  宋澤謙也回覆了,一如既往的高冷。

  【你是導演不是演員,戲可以少一點,我當初只是給了她一個試鏡的機會】

  言下之意也很簡單。

  他只是給試鏡機會,最後商鹿能夠被選中出演,還是因為她自己的努力。

  但是因為韓成和宋澤謙的迴應,網友們也都抓住了重點。

  【居然有人說商鹿不配宋導的電影,笑死了,打臉了吧】

  【韓成不是不喜歡商鹿,是太喜歡了,懂?】

  【也就是說商鹿就算拿不下宋導的電影,她的退路居然是韓導的電視劇,臥槽,我只能說商鹿牛逼】

  【所以主演一大半都是小討厭的人!你們擱這團建呢?】

  【感覺更有意思了!期待劇組花絮!】

  *

  另一邊。

  商家。

  在得知自己送去的資源都被拒絕,商岸皺著眉頭問道:「她做事衝動,她的公司也這麼愚蠢嗎?」

  這種片酬和代言費,居然也捨得拒絕?

  助理低下頭,有些欲言又止。

  商岸又冷笑了一聲,道:「要面子而已,你多去幾次,給她這個臺階。她這種水平的演員,很難接觸到比這更好的資源了吧。」

  商岸也稍微瞭解了一下自己這個女兒,最近接觸的都是一些配角,連個電影演的也是女二號,想必那個公司也沒給她什麼好資源。

  助理鼓起勇氣道:「小姐的新電影好像已經確定了,對方是業內非常有名望的導演,所以……小姐應該是真的不會接我們的劇了。」

  商岸自然不太相信,只是問道:「什麼導演,我們還給不了她更好的?」

  助理回答:「宋澤謙,我們五年前有接觸過他,想給他的電影投資進行合作,但是……當時就被拒絕了。」

  商岸神色冷了下來,看向了桌上的藥,許久只說了一句:「滾出去。」

  *

  網上對於這件事討論的沸沸揚揚,第二天《最討厭的她和他》第十期正式錄製,宋澤謙因為選角缺席,而他的三位主演們則是已經提前到來,在沒開始正式錄製之前甚至還討論起了劇本。

  葉陸直接咧脣笑了:「林顏顏你好拉啊!你看!你被他們排擠了!」

  林顏顏則是毫不猶豫拿抱枕砸葉陸:「滾啊!你也一樣!」

  葉陸依舊驕傲自信,說出了在第一期錄製的那句名臺詞:「我是愛豆,不演戲。」

  【哈哈哈所以說這個節目真正不忘初心的人原來只有葉陸嗎?】

  【不一定吧,flag立了就是用來倒的,我賭葉陸遲早會演戲】

  【宋導的flag早就倒了,他第一期說除了蔣菁以外的人不可能出現在他的劇組,他絕不會用這樣的流量藝人,結果現在不僅用了,還一次用了兩哈哈哈】

  【宋導:還好這期我沒來】

  【宋導真正不來的理由找到了!】

  林顏顏:「……QAQ?」

  嚶,葉陸說的好像也有道理。

  所以葉陸居然說的是對的,這裡只有她一個演員沒有被宋澤謙選中。

  林顏顏其實也去蹭著看了會《惡》的劇本,她也很喜歡,但也很清楚這是她不可能出演的。

  自從《甜櫻桃》拍攝結束後,她就有專門請老師回來指導自己的表演,可惜……似乎有點遲了。

  林顏顏對於闖蕩娛樂圈的態度大多數時候就是一點興趣愛好來找樂子,此刻也開始真正後悔這些年浪費時間,如今雖然和宋澤謙認識,但是卻連一句「給我個試鏡的機會」都無法說出口。

  不是害怕失敗,她根本沒想過成功,但還是覺得自己和其他人比起來,光去嘗試都是丟人現眼罷了。

  林顏顏抿了抿脣,顯然有些失落。

  商鹿注意到了,走過去握住了林顏顏的手,道:「明年A城那邊有個戲劇節,要不要一起去演一些小角色,應該會很好玩的。」

  聽見商鹿這話,林顏顏臉上有了一絲期待,她也握住商鹿的手,問道:「我真的可以嗎?」

  商鹿說:「當然可以,不過都是一些小角色,也沒有片酬。」

  林顏顏使勁點了點頭:「沒關係,我就是……就是想演戲。」

  林顏顏想到了自己的家庭,父親不贊同她來娛樂圈,甚至直接說過希望她早點碰壁退圈回家學習金融知識。

  林顏顏一直覺得有些不服氣,但是因為從小被嬌寵著長大,知道父親只是嘴上說說不會真的干涉她的選擇,所以也一直沒太在意。

  《甜櫻桃》已經放出了好幾個不同的預告片,而林顏顏也有看網上對於她的評價。

  很多粉絲和路人都誇她演技進步了,甚至有原本不喜歡她的人都說對這部劇有點興趣會看幾集再說,這讓林顏顏感到無比開心。

  原來努力了就會被認可,還會被誇讚進步,能帶給她這麼大的滿足感。

  比……被誇漂亮還要幸福,這種感覺真的很好。

  而林顏顏握著商鹿的手,笑容突然僵硬。

  她的目光向下,隨即表情都變得驚恐,又看向商鹿。

  商鹿:「……?」

  商鹿順著林顏顏的目光看了過去,落在了自己食指處戴著的戒指上。

  因為昨天晚上和小米打了視訊電話,所以她又特意把戒指戴上了,早上也忘記摘下來了。

  而商鹿的手上幾乎從來沒戴過任何裝飾品,連美甲都很少做,這樣一枚看起來平平無奇的戒指存在便更容易引起大家注意。

  林顏顏伸手就想擋住那枚戒指,而葉陸卻先一步問道:「商鹿,你今天為什麼戴著戒指啊。」

  商鹿原本是準備等錄製結束之後在把小米的禮物給大家的,既然提到了便乾脆現場就分了,直接道:「是家裡的小朋友送給大家的。」

  大家自然都懂,分了禮物後一個個都很高興地戴上,林顏顏和葉陸還幼稚地攀比著誰的項鍊更好看。

  網友們也明白了。

  【是小米吧?這個「小朋友」一定是小米吧!!!】

  【上次歐易接受採訪是不是差點說漏嘴?資訊能對上了!】

  【哈哈哈葉陸直接問「小米有什麼想要的禮物嗎」?謝謝你葉陸,我真正的嘴瓢俠!】

  【嗚嗚嗚所以說商鹿真的帶小米回家了啊,我圓滿了誰懂啊】

  ……

  這一期的錄製,雖然沒有宋澤謙,但一切也在正常繼續。

  只是所有人都總覺得,好像缺少了點什麼。

  當在遊戲環節裡算錯乘法口訣表之後,葉陸一拍腦袋:「怎麼沒有人在這種時候說我的智商突破小學生下限,我突然有點不習慣了。」

  「是啊。」林顏顏也同樣打倒了積木,然後道:「這兩天都沒有人嘲諷我笨手笨腳,我也覺得好像少了些什麼。」

  商鹿:「……」

  你們是受虐狂嗎?

  但不知道為什麼,她居然也覺得有那麼一點詭異的不舒坦。

  蔣菁拿起了桌上擺著的口香糖,笑著道:「這是宋澤謙喜歡的,他上次走之前還帶了些。」

  就連許則給大家倒水,都習慣性倒了六杯。

  多出來的那一杯空著放在旁邊,其它的水都被喝完,它依舊滿滿當當,顯得那麼突兀,因為少了一個人。

  【哈哈哈宋導不在的第一天,小討厭的全員:想他】

  【我也覺得,沒有宋導好像就沒有靈魂了,商鹿的吐槽也很有意思但是沒那麼毒】

  【因為商鹿有點禮貌,雖然也只有一點點】

  【小討厭嘉賓的定位都是不同的,缺任何一個都像積木少了一塊,都是不完整的!一個都不能少啊!】

  【嗚嗚嗚宋導快點回來吧!大家想你!我們也想你!】

  導演組見狀,便道:「看來大家都很思念宋澤謙,其實這一期的錄製還沒有結束,我們有一個特別活動,那就是去探班還沒結束試鏡的宋澤謙!大家開心嗎?」

  現場一片沉默。

  林顏顏:「今晚九點有苦情劇來著,我追很久了。」

  葉陸:「九點也有國外的賽車直播!看直播!」

  林顏顏:「看苦情劇!」

  葉陸:「賽車!超酷的好不好!看賽車!」

  商鹿真誠問道:「這個世界只剩下一臺電子裝置了嗎?」

  所以這到底有什麼好吵的啊喂!

  兩個人同時沉默。

  也是。

  蔣菁則是有些猶豫:「我想回家陪女兒。」

  商鹿更是直接婉拒:「我劇本還沒背熟。」

  許則沒說話,但是也回頭看了看牆上掛著的鬧鐘,態度很明顯。

  【小討厭:好像有點團魂,但不多】

  【大家雖然看起來很想念宋澤謙,但是如果要加班那就算了】

  導演的表情直接尷尬在臉上,看見大家如此不配合,直接道:「合同寫了八點半才能下班,到點前誰也別想走!」

  只是平時環節結束了就差不多下班了,沒這麼嚴苛抓過時間。

  【哈哈哈導演:你們都不演?那我也不演了!都給我去探班!】

  【宋導:希望你們節目有事[雙手合十]】

  因為工作規定,大家也都一副「勉為其難」的表情上了車。

  林顏顏突然摸了摸自己的胳膊,道:「我怎麼有點緊張呢。」

  葉陸直接道:「畢竟半個月沒聽他罵我們了。」

  商鹿無語:「但凡你們正常一點,他也不會罵你們。」

  商鹿話音剛落,就看見葉陸開啟了節目組給宋澤謙準備的愛心晚餐。

  而林顏顏則是拿起了給宋澤謙準備的應援橫幅披在了身上,然後舉著鏡子舉著看了看自己的漂亮臉蛋,幸福道:「這個紅色有點顯白誒!我像不像選美小姐的冠軍?」

  商鹿:「……」

  怎麼說呢,真不怪宋澤謙,她要是宋澤謙她也要罵他們,手是真的一個比一個欠啊。

  導演組是卡著時間讓他們來的,既不會因為直播影響到宋澤謙的正常工作,又不會錯過。

  當六個人相見的時候。

  宋澤謙直接皺眉:「你們怎麼來了?」

  其它人:「我們也不想啊。」

  【我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種畫面】

  【大家不應該感動相擁說「我們一刻也不能分離嗎」,怎麼這麼冷淡啊一個個的!】

  【就連蔣菁也是,明明給宋澤謙帶了口香糖,也不拿出來嗎?】

  宋澤謙看向林顏顏,她身上還披著那塊紅色橫幅,可又穿了一套淺綠色的運動裝,於是他道:「時尚界需要你這樣的人才。」

  然後宋澤謙目光落在葉陸鼻子上沾著的米飯上,眼底流露出些許嫌棄:「你的粉絲們誇你像孩子般天真善良?我看智商和行動也差不多。」

  他看向許則。

  「你這突如其來的笑容實在有點嚇人,還是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更貼切我的劇本角色,你再和他們待一起我的男主也要考慮換人了。」

  又看向商鹿。

  「你蹲在路邊看螞蟻幹什麼?以為這樣就可以假裝和他們不認識嗎?商鹿,什麼年代了你還在這掩耳盜鈴?」

  最後宋澤謙看向蔣菁。

  蔣菁瞬間從口袋裡拿出了口香糖遞給他,逃過一劫,只是收到了一句「回去看劇本,要是演的不如人生路我們再好好談談」。

  【宋導:我平等地攻擊你們每一個人】

  【下車不到兩分鐘,全員都捱罵,簡直絕了】

  林顏顏也不生氣,反而有些奇怪道:「我怎麼覺得心情好像突然好了點?」

  葉陸跟著贊同:「是啊,就像心裡有一塊石頭終於落了地。」

  他倆都看向了商鹿,希望三人組裡唯一有腦子的那一個來給他們揭露真相。

  商鹿將吃剩的最後一小口麵包撕成屑方便螞蟻們搬運,然後起身為他們總結道:「沒挨宋導罵的綜藝錄製是不完整的,就像一句話後面必須要跟上句號。」

  葉陸&林顏顏:「!!!」

  原來如此!

  宋澤謙:「……」

  有病就都去醫院!

  林顏顏立刻把橫幅一角遞給葉陸,然後拉著橫幅往後退退退,兩個人一起把橫幅展開,朝著宋澤謙。

  宋澤謙直接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商鹿在他們身後提醒道:「反了。」

  林顏顏和葉陸非常默契,一起把橫幅上下轉換位置。

  商鹿:「……是方向反了。」

  兩個人:「?!」

  橫幅這回終於被放正,朝著宋澤謙的方向。

  上面寫著――

  小討厭全體工作人員祝宋導新電影選角順利!開機大吉!

  【節目組也自暴自棄,認了這個外號了】

  宋澤謙臉黑了。

  商鹿突然明白了他今天為什麼把所有人都懟一遍:「你是選角不順利嗎?」

  宋澤謙沒有回答,也就是預設了。

  商鹿直接假裝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淚,感慨道:「實在是太讓人傷心了,你居然因為這種事遷怒我們,嗚嗚……」

  宋澤謙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她:「商鹿,你要是開機的時候敢是這個演技,我一定會換人。」

  商鹿一秒收起哭泣臉,鞠躬:「對不起宋導。」

  【商鹿,原來你才是當代變臉大師!】

  【上一秒戲精下一秒對不起,不愧是你】

  宋澤謙看向他們,還是道:「進來吧。」

  葉陸手中舉著那份飯盒,非常認真道:「這一半是留給你的,我一口沒吃,真的。」

  宋澤謙看著他:「不要給我,全部吃光,否則我就把它摁在你的臉上。」

  葉陸就在等這句話了,直接邊走邊吃,幸福感雙倍。

  【看出來了,宋導是真的暴躁了哈哈哈】

  【宋導消消氣!你的演員們一大半都在這呢】

  葉陸又湊上前去,明知故問道:「聽說你找了商鹿許則和蔣菁姐演新電影?」

  宋澤謙看都不看他,只道:「我沒有用過愛豆演戲。」

  葉陸一臉傲嬌:「誰說我要演戲了,我是覺得畢竟咱們認識這麼久了,就給你一個面子,你新電影的OST如果想邀請我,我可以勉為其難……」

  宋澤謙突然問道:「怎麼聯絡喻蘇?你們是一個團隊負責交接工作嗎?」

  【喻蘇真的很難請的來著】

  【不過有商鹿出演,如果還是葉陸來唱的話,我覺得喻蘇會答應】

  葉陸:「?」

  他不是在毛遂自薦嗎?怎麼突然提喻蘇?

  於是葉陸又道:「喻蘇的作詞作曲能力很強,但我才是我們團的主唱。」

  宋澤謙目光落在他身上,似有些猶豫但還是道:「已經有人預約了。」

  葉陸:「!」

  誰比他還先一步?

  葉陸不甘心:「他什麼時候來的?」

  宋澤謙回答:「歐易,他看見熱搜就來了。」

  葉陸:「?」

  怎麼又是他?

  【《命中註定的對手》】

  【或許這就是宿敵吧】

  葉陸放出誘惑道:「我可以打折!都這麼熟了,五折!」

  宋澤謙卻輕笑一聲:「他免費。」

  所有人都沉默了。

  歐易已經玩到這一步了嗎?

  葉陸也很震驚,歐易免費?如果他還要競爭的話,難不成要倒貼工作嗎?這不合適吧!

  等等,不對,同等價位可以公平競爭。

  於是葉陸道:「那……那我也免費!」

  他可以和歐易比拼唱功!

  宋澤謙直接拍了他的肩膀:「成交,就你了。」

  葉陸有些不好意思。

  同樣的情況下,宋澤謙選擇他而不是歐易,是不是就證明在宋澤謙眼裡他比歐易優秀?

  葉陸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問的。

  然後,宋澤謙就朝他露出了一個這輩子最友好的微笑。

  然後葉陸就聽見惡魔突然開口說話了。

  宋澤謙:「不是,因為我騙你的,歐易根本沒找過我。」

  葉陸:「?」

  所有人:「!」

  【我替宋澤謙翻譯一下,雖然我騙你的,但是你已經答應我免費了哈哈哈】

  【葉陸的臉上是對於這個世界以及人性的迷茫與思考】

  【可是宋澤謙這麼說,居然沒有任何人懷疑(指嘉賓+直播間的大家)】

  【我是歐易的粉絲,也是在宋澤謙承認之後才反應過來,歐易他們團演唱會下週就要開始了,明明最近是封閉式訓練,不可能和宋澤謙聯絡!這是個漏洞百出的謊言!】

  【歐易就是名副其實的小討厭第七人,再加上他對商鹿的盲目崇拜,這怎麼聽都像他能做出來的事】

  而接下來,宋澤謙便帶著他們參觀了一下自己今天工作的地方。

  商鹿一邊走一邊摸走了他幾包餅乾,在宋澤謙的冷眼下坦蕩拆開吃了。

  直到今天的錄製結束。

  節目組的工作人員收工回去,而宋澤謙卻看向他們:「既然來都來了,看一下試鏡的視訊吧,你們也來給點建議。」

  商鹿&許則&蔣菁:「……」

  這個班真是加的好突然,但是又不能走。

  葉陸則是直接走了。

  廢話,他的賽車是直播!再不回去就來不及了!

  而林顏顏則有些猶豫,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走。

  商鹿朝她招手:「顏顏,等我一起吧。」

  「好。」林顏顏眼睛亮了些,然後連忙過去挨著商鹿坐下,緊緊抱著她一隻胳膊。

  宋澤謙給他們放了幾個剩下兩個角色的試鏡片段,非常直接道:「這兩個角色戲份不多,我的標準已經讓步了,可是還是沒有看見能讓我滿意的人選。」

  按照原本安排的開機時間,他們還要提前半個月去培訓,演員的選擇上可謂是時間緊迫。

  蔣菁有些不太理解問道:「我覺得演次女的幾個演員都還不錯啊,也都是圈內口碑很好的演員,你是哪裡不滿意?」

  宋澤謙看向商鹿,直接道:「你來回答。」

  商鹿:「?」

  啊?她不是個觀眾嗎?怎麼突然又加題了啊!

  一瞬間,商鹿再次回到了那天面試時被一道題定生死的恐懼。

  在宋澤謙冷淡的目光下,商鹿的大腦飛速運轉。

  其實剛剛,她也有想蔣菁問的這個問題,所以從第三個演員出場,她就開始非常注意對比尋找她們的相同點和共同缺少的地方。

  商鹿有些猶豫,不太確定道:「這個角色之所以能靠著做服務生就被星探看中,在娛樂圈這麼久公司立的都是富二代人設卻無人懷疑,她應該就像是天生的大小姐,否則不會那麼成功欺騙所有人。就像電影開始刻意放在五個人的現狀而不是悲慘童年,是想在將從前與現在割裂,而她們都太注重演傻白甜的那一面了,反而顯得有些……蠢笨沒有見識。」

  「不錯。」宋澤謙的神色終於緩和了些,然後道:「所以她們都不合格。」

  商鹿想了想,總結道:「你想要一個演傻白甜流露自然,看起來像是個富二代,其實她是個窮人。」

  宋澤謙:「……?」

  雖然覺得這個形容有點怪,但好像也差不多。

  於是宋澤謙點了頭。

  商鹿思考了會:「這不是有現成的嗎?」

  宋澤謙:「誰?」

  商鹿看了林顏顏一眼,很真誠和宋澤謙說:「有錢,不聰明,完美符合。她只需要學習怎麼演窮人就好了。」

  宋澤謙:「?」

  林顏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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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23-10-7 01:53 PM

第67章 喜歡她吧18

  場面完完全全安靜了下來。

  還沒等宋澤謙說話,林顏顏就立刻擺手,結結巴巴道:「不行的不行的,我不行的!」

  她說的不是不想,而是不行。

  商鹿一早就看出來了林顏顏在想什麼,只是這畢竟是宋澤謙的電影她不方便說什麼,如今也算是機會擺在了面前,是時候推林顏顏一把了。

  宋澤謙則是沉默了會,對林顏顏道:「我知道你最近在努力了,所以我也不是很想說打擊你的話,但是以你現在的水平,距離我的要求可能還有一段距離。」

  這已經是宋澤謙的人生裡說出的最委婉的評價了。

  林顏顏抿了抿脣,也沒生氣,而是難得非常認真的回答:「我知道。」

  因為知道,認得清自己的水平,基本沒抱過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

  所以當商鹿提出時,即使知道對方是為自己好,哪怕那是她夢寐以求的,也因為覺得自己不配而本能就想要拒絕。

  商鹿卻握住林顏顏的手,她沒有問別的,只道:「你想試試看嗎?」

  林顏顏愣住了,這一次她不再猶豫,而是點了點頭。

  商鹿看向了宋澤謙,道:「韓成導演有次吃飯的時候說漏了嘴,當時你把我介紹給他,他也覺得很荒謬,如果不是因為看在你的面子上,是絕不會給我試鏡的機會,可是現在他願意再邀請我第二次。」

  宋澤謙沒否認,卻道:「商鹿,你這種天賦型演員非常少見,我也不是韓成,他不瞭解你,但我已經足夠了解你們。」

  商鹿淡淡道:「角色和人物適配度足夠高,她可以不用演,只是做她自己。」

  商鹿這話讓宋澤謙開始動搖。

  因為她說的沒錯,這個角色的存在和林顏顏本人相似到了甚至有些微妙。

  以至於宋澤謙開始懷疑,自己進行人物創作修改的時候,是不是有受到了身邊這些人的影響。

  林顏顏在此刻也鼓足勇氣,站出來為自己爭取:「宋澤謙,你就給我一次機會吧,演得很爛你可以隨便罵。」

  她神色同樣真摯,甚至帶著幾分懇求。

  宋澤謙沉默了會,還是答應了:「任選一場戲,半小時準備。」

  說完,他直接向屋外走去。

  直到宋澤謙離開,林顏顏還保持一副「我在做夢嗎」的表情。

  商鹿直接掐了一把她的臉,從隨身的包裡翻出劇本遞了過去,道:「我知道你看完了,節約時間,告訴我們你想演哪一場。」

  林顏顏接過劇本,翻了兩頁之後並沒有直接進行選擇,而是抬頭看向商鹿,小聲問道:「我真的可以嗎?」

  「你可不可以我們說了不算,評委半小時後才來呢。」商鹿是這樣回答的,又道:「就算你沒有讓宋澤謙對你滿意,但是你不想讓他給你演這個角色來做一次評價嗎?」

  任何演員在表演的路上能夠被名導指導,都是非常難得並且值得珍惜的事情。

  蔣菁也安慰道:「是啊,不要有太大壓力,有什麼不懂的都可以問我們。」

  就連許則也對她說:「加油。」

  林顏顏使勁點了點頭,心裡暖洋洋的。

  身邊都是朋友,他們都是演技很好的演員,導演還是宋澤謙,如果能夠和他們出演同一部電影,是值得高興一輩子的事情。

  而且……

  宋澤謙的電影不止主角,也有很多配角。

  如果她表現好一點,宋澤謙能對她改觀一點,拿不下這個角色沒關係,出演一分鐘哦不,幾個鏡頭也可以。

  林顏顏在選擇片段的時候卻猶豫了,因為她喜歡這個角色的每一場戲。

  商鹿卻突問然道:「還記得你給我看過的你媽媽給你買的第一款奢侈品挎包嗎?我覺得很好看。」

  「誒?」林顏顏不明白商鹿為什麼會突然說這件事,但還是回答:「它家新品最近在走復古路線搞情懷,有一個款和那個特別像的,我回去找人給你送過去。」

  「好。」商鹿笑著應了一聲,也沒再說什麼。

  而就在此刻,林顏顏的大腦裡突然靈光一閃。

  那個包包,是她最喜歡的,也是媽媽第一次給她買那麼昂貴的東西作為禮物。

  當時父母不過是賺了第一筆錢,未來還不知道怎麼樣,那筆錢對於她的家庭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媽媽帶著她第一次踏入奢侈品店,想到這裡面隨便買一個包可能需要花掉當時家裡一年的生活費,她的手心都在冒冷汗。

  可媽媽什麼也不在意,她只是溫柔告訴店員是來給女兒選生日禮物,只要時尚漂亮適合年輕女孩子,價格不是問題。

  那些櫃姐的態度也從原本的輕蔑怠慢,變得主動熱情。

  後來她問媽媽第一次進那種地方進行那麼大的消費為什麼能那麼從容?

  媽媽則是告訴她:「因為我知道你很緊張,如果我不裝成經常來這種地方消費,她們的態度就不會好,哪怕你收到禮物也不會開心的。」

  林顏顏心中有了選擇。

  她將劇本翻動,停留在了其中一頁。

  蔣菁看了一眼,有些顧慮看向商鹿,很顯然欲言又止。

  林顏顏完全沉迷在劇本的研讀,商鹿則是和蔣菁一起走到了門外,才問道:「怎麼了?」

  「顏顏選的那場戲是回憶裡的第一次站觀眾面前介紹自己的家庭,而那棟別墅和父母都是公司為她租來的。」蔣菁說著愈發不太贊同,道:「她選擇的是要表演並且極力掩蓋貧窮的片段。」

  在蔣菁看來,林顏顏與這個角色適配度最低的就是貧窮,倒不如演一些站在聚光燈前的大明星模樣成功率更高。

  「不是的。」商鹿搖了搖頭,在得知林顏顏選的是這一段之後心情更好了,笑著道:「你相信她,她這次做了一個很聰明的選擇。」

  在場這些人裡,只有商鹿最瞭解林顏顏。

  她清楚,林顏顏的家庭雖然沒有很貧窮過,但是有過以及第一次來到「富人世界」的慌亂無措。

  林顏顏很快就開始了第一次的表演,演給他們看。

  而每個人也都提出了一定的意見。

  半個小時很快過去。

  宋澤謙回來了。

  在看見林顏顏選擇的片段後他同樣有些意外:「揚短避長?可以,直接來吧。」

  雖然他也認為這不是林顏顏最好的選擇,但反而因此有了些興趣。

  在商鹿鼓勵的眼神下,林顏顏開始了自己的表演。

  她將這棟「別墅」想象成了當初的奢侈品店,而她此刻就是母親,面對的櫃姐變成了螢幕前無數的觀眾。

  要足夠淡定從容,面對第一次到來的環境,明明被富麗堂皇的裝修震驚到都快說不出話來,卻要假裝是自己從小到大就在這裡生活,編造一些細節的謊話增加可信度。

  例如這張沙發是家裡很古老的物件,她小時候就經常坐在這上面陪小寵物玩。

  說著林顏顏便坐了下去,手比身體先與沙發接觸。

  這一刻,她腦子裡想的卻是當初第一次買下那個奢侈品包包時的珍惜與喜愛。

  直到表演結束。

  商鹿朝著林顏顏豎起了兩個大拇指給予鼓勵。

  宋澤謙先說了問題所在:「部分時候表演痕跡過於明顯,雖然比之前稍微好點但依舊存在,這是你的老問題了我就不多說了。」

  林顏顏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她低下頭,手有些緊張抓住衣襬,等待更嚴厲的批評。

  而宋澤謙語氣卻突然溫和了些:「但也有可取之處,她們最缺的地方你演好了,怯場卻又極力掩蓋,這兩種情緒融合的非常自然。我倒是沒想到你能把這點演出來,出乎意料。」

  林顏顏瞬間抬起了頭,眼底多了一絲期待。

  宋澤謙繼續點評:「指腹先於身體這種細節應該是蔣菁教你的吧,有幾句我劇本上沒有的臺詞……但是改的不錯,像商鹿的風格,還有險些被戳穿時的那個表情,應該是許則?」

  林顏顏瞪大眼睛,有些難以置信:「你這都能看出來?」

  「我說過,我足夠了解你們每一個人,指的是你們的表演方式與各自的側重點。」宋澤謙很平靜說出這句話,然後看向林顏顏做出點評:「如果之前你們看的那些演員是九十分,那麼林顏顏,我最多給你這場八十的分數。」

  宋澤謙能給她打八十?!

  林顏顏顯然很高興,原本都快焉了的精氣神瞬間恢復,然後道:「那宋導,八十分的演員可以在你的電影裡演鏡頭超過一分鐘的配角嗎?」

  宋澤謙皺起眉頭。

  林顏顏立刻退步:「那三十秒呢?」

  宋澤謙道:「你放著女三號不演要演配角?」

  林顏顏愣住了。

  林顏顏的大腦快轉不過來了,她立刻看向商鹿求助:「他說什麼?我聽見了什麼?」

  商鹿給宋澤謙直接當了翻譯,笑眯眯道:「他的意思是這個角色是你的了。」

  林顏顏:「?!」

  林顏顏整個人直接進入了石化的狀態,似乎完全沒有準備承受這種突如其來的驚喜。

  然後她喃喃道:「可你不是說她們九十,我只有八十嗎?」

  宋澤謙看向了商鹿。

  商鹿這次心裡已經有數了:「……我來回答?」

  宋澤謙點頭。

  商鹿倒是很清楚原因,直接道:「因為她們演的片段更與你本人貼切,這是與你最不貼切的片段之一,他給了你八十分,就是認為其它方面你有演得更好的能力。」

  「就像你最開始說的,她不需要演,做她自己就行了。」宋澤謙說完之後臉上甚至流露出了一絲懊惱情緒,突然間感慨道:「我的角色居然這麼蠢嗎?」

  林顏顏:「……嚶QAQ。」

  這是在誇她還是在罵她?

  雖然聽不懂,但還是覺得開心到想要從地面上跳起來。

  一直到回去的路上。

  林顏顏還是處於這種「自我懷疑」的狀態裡。

  她能演宋澤謙的劇本?

  這是營銷號說出去都會被罵什麼假料都爆的程度吧。

  當商鹿洗漱完畢躺在床上,一個晚上她收到了林顏顏打來的第五個電話。

  「鹿鹿,我真的不是在做夢嗎?晚上發生的是真的嗎?我真的要和你一起拍宋澤謙的電影了?」

  商鹿已經困了,她的耐心也快到極限了。

  於是這一次商鹿沒有選擇順著林顏顏的話鼓勵安慰,而是道:「也不是,宋澤謙的劇組一向是霸王條款,拍攝前半個月培訓時間,開拍後最早一個星期才會簽合同,也就是說將近一個月的時間裡,如果你表演不好,他隨時都可以會換人。」

  林顏顏:「!?」

  對哦!

  現在被選中不代表一切都結束了,沒有拍攝完都是不算數的!

  在電話結束通話結束,商鹿聽見林顏顏那邊喊的是「我要把接下來的工作都推掉!表演課!我要去上課!啊啊啊――」

  商鹿放下手機,打了一個哈欠。

  好耶。

  可以安心睡覺了!

  而就在此刻,敲門聲卻再次響起。

  遲宴的聲音在門口響起,有些擔憂問道:「我聽見了奇怪的動靜,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奇怪的動靜=林顏顏從電話那邊傳來的尖叫聲。

  商鹿迴應:「沒事,是剛剛林顏顏打了電話。」

  聽見她這麼說遲宴也才放心,隔著門說了一句「晚安」便離開了。

  商鹿如今還住在遲宴家。

  因為她已經愛上了這張床墊,而拜託遲宴給她買的同款因為限量下週才能送到,所以她也就乾脆厚著臉皮繼續蹭住了。

  好舒服。

  商鹿愜意地在床上打了一個滾,整個人又埋進了軟乎乎的被子裡。

  今天就到此結束――

  個鬼啊。

  電話再一次響起。

  商鹿的臉直接埋進了枕頭裡。

  受不了了,她真的受不了了!

  痛苦了五秒鐘,她還是拿起了手機。

  這一次的來電聯絡人,卻不是林顏顏而是歐易。

  商鹿:「……」

  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商鹿長嘆了一口氣,還是認命拿起手機。

  「一分鐘,說清楚你要幹什麼。」

  那邊歐易的聲音熱情:「我們團下週演唱會,你要不要來當嘉賓?」

  商鹿自然是拒絕的。

  她也沒有很喜歡唱歌。

  但是歐易卻很可憐巴巴和她表示,其它人都有朋友可以來助演,只有他出道後脾氣不好得罪的人多,都不知道該邀請誰。

  雖然知道歐易是在賣慘,但是看著他這樣確實沒有辦法拒絕。

  商鹿只能妥協:「你選個簡單點的。」

  歐易的聲音變得歡快起來:「我早想好了,咱們倆就唱《拯救計劃》的OST,已經在錄音棚裡合唱過,可以省去大部分排練時間,相當於只需要排練兩遍確定沒問題就行!」

  聽起來的確是非常完美的安排,還可以順便宣傳一下電影,很不錯。

  沒什麼難度也不需要花費多少時間,演唱會晚上開始她甚至只需要中午到達就可以了,所以商鹿也沒再猶豫,就答應了。

  可是――

  誰能告訴她,現場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熟人?

  許則林顏顏也來了,他們旁邊居然還站著葉陸。

  商鹿皮笑肉不笑看著歐易,問道:「你怎麼不把我們綜藝的嘉賓全部邀請過來呢?」

  歐易說:「我邀請了啊,宋導說還在選角讓我別煩他,蔣菁老師有公益活動沒空。」

  商鹿沉默。

  她就是說說,沒想到歐易居然真的實施了。

  商鹿問道:「他們全部上臺嗎?」

  想到許則和林顏顏唱歌,商鹿突然有些害怕。

  歐易聲音很開心回答:「當然不是,每個人只有一個嘉賓名額,我給他們留了第一排的票啦!等演唱會結束,許則半夜還要陪我去打籃球呢!」

  半夜,打籃球。

  這兩個片語合在一起就很不正常好吧!

  但是許則居然也沒反駁。

  商鹿還是覺得有哪裡奇怪。

  她看向了葉陸,找到怪異來源了。

  商鹿有些意外:「你們這是化敵為友了?」

  「怎麼可能?」歐易自然反駁,然後道:「我可沒邀請他啊。」

  葉陸則是冷笑一聲,瞬間仰著下巴整個人似乎都變得高貴了起來:「我可是顏郁邀請來的助演嘉賓!」

  歐易聽見「顏郁」的名字,直接翻了白眼,態度愈發不屑。

  商鹿也有些奇怪:「你們關係那麼好……咳咳!」

  葉陸奇怪問道:「怎麼,你都震驚到嗆著了?」

  「不知道,嗓子突然有點癢。」商鹿倒也沒有太放在心上,接過歐易遞過來的潤喉片便含著,繼續回答葉陸:「我就是聽說你們公司經濟合約很嚴格,特別是在同行之間的舞臺表演這一塊,要交一堆申請。喻蘇之前想幫一個朋友的樂隊助演,走流程一個月才批下來,而朋友的樂隊半個月前就演出結束了。」

  林顏顏也不由感慨:「你這麼懶一個人居然願意這麼折騰?」

  葉陸沒有說話,他的神情完全僵硬了。

  商鹿意識到了不對勁:「你這什麼表情?別告訴我你根本就不知道這條規矩啊。」

  葉陸僵硬地搖了搖頭。

  他道:「我又沒給人助演過,這是第一次。」

  然後葉陸便拿出了手機,和經紀人哭天喊地撒嬌求情,而那邊經紀人訓斥極其冷漠。

  商鹿甚至隱隱聽見了那麼兩句。

  「別的也就算了,你和歐易自從綜藝同臺可是經常被比較,給他們組合助唱?絕對不行!」

  電話結束通話,葉陸失去了靈魂。

  看著他失魂落魄的模樣,歐易本性善良,於是安慰了一句:「違規不就是罰錢嗎?又不可能因為這種小事和你解約。」

  歐易這話一出,讓葉陸本就蒼白的臉色雪上加霜。

  違規,要罰錢。

  以他們公司的合同,雖然他不知道這件事具體數字是多少,但罰的一定很多。

  歐易給了許則和林顏顏兩張員工證讓他們倆隨便逛逛,然後便帶著商鹿去排練了。

  此刻微博熱搜,全是這次演唱會的相關,CL的組合粉絲早早便在門口應援等待,無數站姐也拍到了這次到來的助唱嘉賓照片。

  其它嘉賓很容易分辨是哪位成員邀請來的朋友,只有小討厭這邊來了四個人,因為歐易和顏郁都上過小討厭,所以大家還不是很確定。

  有人認真分析。

  【通過之前小討厭的錄製來看,葉陸和顏郁是真正的朋友(雖然葉陸本人當時沒意識到),而歐易對商鹿的崇拜已經到封建迷信的程度了,很顯然是他們啊】

  也有人不理解。

  【這有什麼好猜的啊?這四個人裡面只有兩個唱歌能聽的吧】

  【讓我們首先排除許則和林顏顏(狗頭)】

  而此刻。

  當商鹿不斷咳嗽之後,排練也陷入了僵局。

  別說唱好了,現在根本就沒法完整唱下來。

  室內的空調開的很足。

  但商鹿還是覺得有些冷,她看向歐易,很真誠道:「有藥嗎?有一個壞訊息,我可能是要感冒了。」

  商鹿抱著薑湯蓋著被子,窩在歐易的休息室裡,兩個人面面相覷。

  很顯然,商鹿這樣是沒法上臺的。

  這一切都源於,她出門前想著要來這邊換服裝覺得穿多了很麻煩,隨便套了個薄外套就出門了。

  而今天,又降溫了。

  冷,冷得商鹿想打哆嗦。

  而歐易整個人則是陷入了絕望。

  本來他應該和商鹿同臺演唱,這是多麼美好的一天,值得拿出來反覆觀看欣賞。

  結果這樣的意外出現,讓這一切都毀了。

  而且還有一點,所有的隊友都有好友來當嘉賓,現在只剩下他孤零零一個人了,到時候顏郁一定會嘲笑他的。

  而且他還特意為了商鹿準備了一個漂亮的粉色話筒,現在看來也是用不上了。

  歐易喃喃說完這些,整個人倒在了沙發上,看起來彷彿靈魂出竅。

  商鹿:「……其實也還有一個辦法,你的兩個遺憾能圓上一個。」

  歐易瞬間瞪大眼睛看她,臉上寫滿期待。

  十分鐘後。

  換上原本應該給商鹿準備的演出服,林顏顏羞澀極了,站在鏡子前道:「真的很漂亮啊。」

  這就是商鹿說的辦法,讓林顏顏代替她上。

  歐易雖然還是感到遺憾,但事到如今這也是最好的方式了。

  林顏顏還是不太確定,她覺得自己的人生最近都在做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能被宋澤謙選中,她的唱功現在還能當演唱會嘉賓?每一件都很離譜的程度。

  商鹿再次和歐易去確定:「不過她唱得不好……甚至難聽也沒關係嗎?」

  林顏顏也有些緊張看向他。

  歐易堅定點頭:「有總比沒有強。」

  其它隊友和朋友一起,他不要一個人孤零零上臺!無論是誰都行!

  而林顏顏沒聽出來歐易話裡的嫌棄,反而覺得這是對她的「認可」,很高興:「歐易,你真不嫌棄我唱歌難聽?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歐易:「?」

  這句話好突然。

  但是貴人的朋友就是他的朋友!

  如今林顏顏更是主動向他拋來友誼橄欖枝,他自然也不會拒絕!

  兩個人看向對方,表情都變得激動。

  至於林顏顏唱歌難聽這件事,歐易完全沒放在心上。

  《最討厭的她和他》主題曲錄製的那一期,是歐易進入選秀封閉式訓練期間,所以他對此毫不知情。

  歐易又忙著和其它成員們再走一遍流程,便把歌曲分享給了林顏顏,讓商鹿先告訴林顏顏需要演唱的part是哪些。

  林顏顏很認真,很努力,付出了……真心。

  可是這個世界上,並不是任何事努力就有回報,比如唱歌,五音不全是天生的。

  商鹿也只能盡力,完成歐易交給她的任務。

  商鹿喝了藥,感覺整個人好多了,除了嗓子有些啞以外,至少不發冷也沒之前咳的那麼厲害了。

  很快,歐易回來了,開始教林顏顏唱這首歌。

  在林顏顏開口的那一刻,他的笑容再次僵硬,眼底的絕望程度不亞於之前意識到商鹿沒法給他幫唱。

  但是他只有兩個選擇。

  要麼是和林顏顏一起,要麼自己一個人孤零零上臺。

  歐易咬牙,忍受著耳邊魔音,還是選擇了前者。

  雖然難聽……但這可是商鹿的朋友,現在也算是他的朋友。

  人怎麼可以嫌棄自己的朋友呢?他做不出這種事!無論是商鹿還是林顏顏都是想幫他的啊!

  爸爸曾經說過,不珍惜別人好意辜負別人感情的人渣,死了是一定會下地獄的!他絕不能當這種垃圾!

  於是歐易抬起頭。

  他的聲音明明都在發顫,還努力從牙縫裡擠出誇讚:「很有……特點的歌聲,我覺得不錯。」

  商鹿:「……?」

  認真的嗎?

  林顏顏:「!」

  天啊!

  宋澤謙選了她出演新電影,歐易居然還誇讚她的歌聲?最近實在太太太順利了吧?

  如果這個世界是一本小說,她其實就是女主角,一切都是圍著她轉的!

  想到這裡,林顏顏瞬間變得自信無比,甚至走路都有些飄了,興奮道:「那我們去彩排吧?我剛剛看見葉陸他們過去了!」

  歐易:「……」

  算了吧,緩緩吧。

  這種歌聲……有什麼彩排的必要啊!這麼早就要折磨大家的耳朵嗎?遲一點上場才是對其它人最好的保護吧!

  而商鹿在這裡待的無聊了,抱著一個暖水袋便道:「你們先排練,我出去……咳咳,逛逛。」

  林顏顏非常大方地把歐易之前給的員工證又轉交給了商鹿。

  商鹿朝他們擺擺手告別,然後就走了。

  沒走幾步,佚?商鹿就看見了個熟人,蹲在路邊的葉陸。

  商鹿奇怪問道:「你不去排練蹲在這裡幹什麼?」

  葉陸抬起頭還沒回答,就也露出了脖子上掛著的員工證。

  葉陸避開了商鹿的眼神,道:「你也知道,我這種大主唱,沒什麼必要參加那種無聊的排練。」

  他說這話時壓根不敢看商鹿眼睛。

  半天沒等到商鹿迴應。

  葉陸抬頭一看,卻發現――

  啊?沒人?商鹿去哪裡了?

  *

  另一邊。

  商鹿覺得自己緩過來了不少,刷了一下微博發現有一位成員邀請的朋友居然是一位魔術師,出於好奇就去看彩排。

  然後商鹿有些失望,都是N年前春晚玩爛的套路,沒有什麼意思。

  「那個箱子空的也太明顯了吧,都不避一下觀眾嗎?那些人怎麼還在歡呼。」商鹿喃喃著,覺得無法理解甚至很無聊。

  有一個聲音似有些忍無可忍響起:「因為你站在他側面,其它人都站在前面,你當然能看見真相。」

  商鹿:「!」

  好像有點道理。

  商鹿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確定自己現在沒有發燒才鬆了一口氣。

  她也才意識到或許是因為感冒的原因,大腦轉的似乎也沒平時快了,居然問出了那麼蠢的問題。

  然後商鹿轉身就準備走了。

  一隻胳膊伸出攔住了她。

  顏郁有些難以置通道:「你也太奇怪了吧,身後出現聲音你居然都不看一眼是誰在說話?」

  正常人的條件反射都應該是回頭吧!

  商鹿揉了揉眉心,道:「又不是沒見過,我認得出來你的聲音。」

  顏郁:「?」

  所以呢?知道來的人是誰就能這樣完完全全無視嗎?這怎麼想也不合理吧!

  商鹿還是看出來了顏郁在想什麼,便直接道:「我對你不是很感興趣。」

  商鹿說完便壓下了顏郁的手:「借過。」

  怎麼說她也是歐易的朋友,雖然不知道歐易和顏郁為什麼不和,但是不和朋友討厭的人走太近也是基本常識吧。

  顏郁:「……?」

  她這話說的,就像他對她感興趣似的,簡直莫名其妙!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顏郁卻覺得有一口氣堵在了胸口。

  果然,歐易的朋友都和歐易一樣讓人厭煩。

  *

  演唱會即將開始。

  觀眾們已經陸續排隊進場。

  商鹿坐的是林顏顏原本的位置,雖然是第一排但是靠近角落一些,不會太引人注意,她很滿意。

  商鹿雙手抱著暖水袋,臉部捂得嚴嚴實實,等待著演唱會正式開始。

  旁邊有個女孩奇怪問道:「你都不帶應援物的嗎?」

  商鹿:「我……」

  「一定是來的匆忙吧?沒關係的,我第一次也是這樣。」女孩非常熱情直接打斷商鹿的話,拿出自己的一大包應援物問道:「我是糰粉,你更喜歡誰?我分你一點!」

  「沒……」

  沒這個必要啊。

  「梅梅嗎?」女孩立刻表示明白,然後從包裡拿出了一對非常浮誇的髮夾,熱情幫商鹿帶上。

  商鹿:「……」

  梅梅是誰啊?

  這不是男團嗎?哪來的梅梅啊!

  但是商鹿又不敢問,她要是連團裡的成員名字都記不全,一定會被這個女孩懷疑的。

  於是商鹿只能道:「謝謝你。」

  趁著女孩和另一邊坐著的朋友聊天的時候,商鹿連忙舉著手機通過攝像頭檢視自己頭上的髮夾,卻在看見「顏郁」兩個字的時候愣住。

  顏郁為什麼叫梅梅,這都什麼跟什麼?

  商鹿無法理解,她想摘掉這個髮夾,結果女孩一回頭還以為她在自拍,笑得眼睛彎彎:「你能喜歡真是太好了!」

  商鹿:「……」

  看來這個髮夾她是要戴到演唱會結束了。

  直到演唱會正式開始。

  商鹿身旁鬼鬼祟祟又溜過來一個人。

  商鹿也沒看他,因為知道林顏顏和許則連票。

  對方顯得有些煩躁:「居然迷路了,還好趕上了。」

  商鹿:「?」

  等等,這聲音好像不是許則啊。

  商鹿無法理解扭過頭去,在看見葉陸之後更加迷茫。

  而葉陸在看見商鹿的時候也同樣瞪大眼睛。

  他們倆互相指了指對方,又指了指自己的座位,最後指了指舞臺。

  翻譯一下就是:你怎麼會在這?那許則/林顏顏呢?他/她上臺唱歌嗎?

  商鹿和葉陸這輩子都沒這麼默契過。

  然後兩個人沉默對視,又一起點了點頭。

  沒錯,一切就是對方猜測的那樣。

  與此同時,兩個人腦子裡同時響起一句話――

  對不起,CL的粉絲們,他們真的不是故意的。

  演唱會繼續。

  CL的成員們上臺,一個個舞臺呈現,臺下的粉絲應援也非常給力。

  而商鹿只能在歐易一次次看過來的時候捂住自己頭上的髮夾,她覺得自己像個傻子,只能在心裡默默祈禱演唱會快點結束。

  直到最後一輪,每個人都和自己邀請來的好友進行合作舞臺。

  按照出道位,從尾到頭依次上臺表演。

  臺下的粉絲們驚呼,正在觀看直播的網友們也很激動。

  【嗚嗚嗚嗚到尾聲了我哭哭】

  【期待大家的合作舞臺碰撞不一樣的火花!】

  【顏郁葉陸!強強對決!我今天的期待值top1!】

  【想看商鹿歐易,感覺他們倆的舞臺應該會很養眼】

  顏郁和歐易的不合都擺在明面上了,他們的粉絲自然也互相看不順眼。

  直到顏郁的舞臺開始,他先上場了。

  【啊啊啊!終於等到你們!】

  【雙舞臺王者雙主唱就是墜吊的!】

  【我提前宣佈這個舞臺一定會出圈!】

  顏郁唱完了一段,舞臺燈光轉變,另一側亮起。

  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下,許則顫抖著手舉起話筒,面無表情心如死灰展開了他的歌喉。

  商鹿和葉陸同時在許則開始歌唱的前一秒捂住了耳朵。

  至於其它CL的粉絲,他們就沒有這個準備,在聽見許則歌聲的那一刻,現場粉絲們的歡呼聲停止,所有人都僵住。

  等等……這是什麼東西啊?

  這真的是歌聲嗎?

  雖然看過綜藝的有心理準備,但是現實聽怎麼更難聽啊?

  這麼一個帥哥為什麼長了張嘴啊?

  直播間的粉絲也沒好到哪去。

  【我怎麼也沒想到,顏郁的合作物件居然是許則不是葉陸,我迷茫了】

  【其實,仔細聽聽……也挺好聽算了我編不下去了】

  【前面的預言家刀了,這個舞臺想不出圈也難啊!】

  這一首歌不過四分鐘,所有人都像度過了四百年一般難熬。

  好不容易結束了,大家都鬆了一口氣。

  有粉絲髮出靈魂質問。

  【顏郁為什麼要請許則?先不說許則的唱功,他們倆也根本不熟吧!】

  有人回答。

  【眾所周知,顏郁和歐易在組合內什麼都要爭第一,之前的團綜裡,他們也打賭這次誰的舞臺會是播放量第一】

  【我明白了,原來顏郁這是在劍走偏鋒啊,出奇招制勝!這麼難聽的舞臺想不出圈都難!】

  【歐易,你這次確實穩輸了,這贏不了啊真的贏不了】

  然而下一秒。

  舞臺燈光再次亮起,看見站在歐易身邊的林顏顏,無論是現場還是網路的粉絲們都陷入了沉默。

  等等,這他媽又是什麼情況?

  【小討厭雖然來了四個人,但嘉賓大家居然完全猜反了……好離譜】

  【一瞬間,歐易和顏郁的賭局勝負又變得難以琢磨了】

  【不要忘記了,在小討厭錄製主題曲那期,葉陸把許則和林顏顏交給了商鹿,因為他倆唱歌更難聽:)】

  【大家靜音!快點開靜音啊啊啊!】

  【感謝前面的姐妹提醒!救我狗命!】

  而現場的粉絲們:「TAT?!」

  他們好想逃,但他們逃不掉。

  歐易努力演唱著,想憑一己之力力挽狂瀾,臉上還掛著笑容和前排的粉絲們互動著。

  直到他看見了角落的商鹿。

  她雙手捂著耳朵,頭上戴著熒光的髮夾,巨大浮誇,而上面卻寫著兩個字:顏郁。

  歐易:「?」

  他的眼底閃過迷茫痛苦自我懷疑,最後卻變得心如死灰。

  商鹿:「……」

  她的手此刻捂住了耳朵,那她頭上戴著的……

  等等歐易,你不要腦補什麼奇怪的東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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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23-10-7 01:54 PM

第68章 喜歡她吧19

  商鹿有點尷尬,很明顯歐易已經看見了,此刻再伸手去捂實在是太欲蓋彌彰了!歐易又不是傻子!

  於是商鹿只能忍受著林顏顏的歌聲,放下了自己捂著耳朵的手,在胸前比了一個叉,對著歐易瘋狂搖頭。

  不是這樣的!聽她解釋啊!

  然而歐易的心已經「死了」,在商鹿拼命否認的那一刻,他轉過了頭不再看這邊。

  反而是葉陸注意到了她的動靜,很奇怪問道:「怎麼?你頸椎不舒服?」

  商鹿:「……」

  算了,反正馬上演唱會就結束了。

  而下一秒。

  林顏顏的歌聲停下,輪到歐易了。

  他張嘴,這次第一句音就跟著林顏顏一起跑了。

  所有人:「?」

  【這是什麼情況】

  【哈哈哈我突然夢迴了一些葉陸參與《忱》被帶偏的畫面】

  【怎麼,歐易你開始擺爛了嗎?】

  【歐易的表情好麻木啊有一種聽天由命的痛苦】

  【CL全團無假唱!我再說一遍!今天總可以證明了吧!】

  還好,最後一首歌是全團成團的大合唱,現場粉絲們也跟著熱淚盈眶唱著,演唱會還是在一個勉強算正常的情況下結束了。

  網路上關於這件事討論度極高。

  有現場粉絲評價。

  【怎麼說呢,雖然我看過小討厭綜藝,但是我一直覺得葉陸有點浮誇……今天我才知道,現場感受魔音和看電視區別還是很大的】

  有網路觀看的粉絲震驚。

  【什麼?播出來都已經這樣了,現場還能更難聽嗎?!】

  有「熱心網友」建議。

  【顏郁和歐易的粉絲可以考慮把這兩首歌作為鬧鈴,我的起床鬧鈴就是《忱》(無修音版),每次聽見它響起的那一刻我都會直接嚇到從床上竄起來,只為了不讓這種歌聲在我的世界裡繼續】

  【臥槽,前面的姐妹莫非是我異父異母的姐妹?我考研開始因為天天犯懶也是這麼做的,效果比什麼鬧鐘都好!】

  【謝謝,學到了,這就去換,明年清北不是夢】

  ……

  為了不引人注意,現場觀眾陸續離場後,商鹿和葉陸才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一起回了歐易的休息室。

  在看見歐易的那一刻,商鹿立刻伸出手露出握著的髮夾,解釋道:「歐易你聽我說,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不是……」

  「我知道。」歐易坐在椅子上手中抱著平板,左腳踩著一個籃球,右腳踩著一個足球,緩緩抬起頭:「你不是顏郁的粉絲。」

  商鹿:「?」

  葉陸也在商鹿身後道:「這有什麼好解釋的啊,你要是顏郁的粉絲也太嚇人了吧。」

  商鹿:「!」

  商鹿看了看歐易,又看了看葉陸,非常難以置信。

  雖然說這是個稍微有點腦子的人就能想明白的事實,但是……也不是說葉陸和歐易沒腦子的意思……好吧就是這個意思。

  商鹿:「你們居然能自己想明白?」

  兩個人一起點頭。

  葉陸自通道:「同為主唱,你粉他不如粉我。」

  而歐易直接露出笑容,然後轉過他的平板面向商鹿和葉陸,展現的畫面是――

  顏郁的solo舞臺?

  商鹿無法理解:「……你為什麼要看顏郁的舞臺?」

  「我在研究他的水平有沒有進步。」歐易脣角依舊掛著奇怪的迷之微笑,繼續道:「然後我就發現了你的良苦用心。」

  商鹿:「……?」

  她有什麼良苦用心?

  歐易說完便點開播放鍵,顏郁的歌聲響起。

  商鹿完全聽不懂,她扭頭看向葉陸,大大的眼睛裡寫滿了大大的疑惑。

  葉陸直接分析道:「晚了一拍。」

  歐易點頭,然後又把進度條往前拉,畫面定格在顏郁的一個中景鏡頭上。

  歐易道:「在開始唱之前,他看向的是你的方向,所以商鹿,我明白了,你是為了吸引顏郁的注意力讓他分神,製造舞臺失誤!」

  葉陸聽著震驚了:「原來這背後有這麼複雜的原因!我還以為是你旁邊的粉絲送的你戴著玩,沒想到居然還有一場這樣的勾心鬥角,果然有人在的地方就是江湖。」

  商鹿:「……」

  有你個大頭鬼!能不能堅定一下原本的想法!明明那就是正確答案不要被帶偏啊!

  商鹿只能道:「你想多了,純粹是旁邊的妹妹誤會我是顏郁的粉絲所以送我的,我沒有理由故意讓顏郁分神。」

  葉陸臉上露出嫌棄:「……你好歹自己編一個理由吧,怎麼抄我的啊。」

  商鹿微笑看著葉陸,即使只露出一雙眼睛也能看出殺意。

  葉陸意識到了危險,老實閉嘴。

  歐易思考了一會,隨即聲音更大了些:「你有理由!我和顏郁還有一個賭約,我們這次選的都是高難度solo舞臺,誰有失誤就要在社交平臺上發臉上畫著豬頭的醜照!」

  商鹿:「講道理,我根本不可能知道你們的賭約。」

  門被敲響。

  許則站在門口。

  歐易看起來非常開心,完全無視了商鹿剛剛那句話,單手從地上撈起一個球,走上前另一隻手搭著許則的肩膀帶著他往外走去:「好兄弟!等我卸個妝……算了不卸了,走!我們去打籃球吧!」

  商鹿:「……」

  她突然想到了歐易固執認為自己和許則是真朋友那些同樣說不通的原因,他的大腦似乎有一套奇怪的系統,可以把一切不合理轉化為合理。

  行吧,算了,隨便吧。

  反正歐易沒誤會她是顏郁的粉絲就行了,其餘就隨他怎麼想。

  「砰砰砰――」

  身後也有奇怪的聲音響起。

  商鹿奇怪轉身,看見莫名其妙突然在室內開始拍籃球的葉陸,問道:「你在幹什麼?」

  葉陸冷笑一聲:「我可是籃球高手!他們不敢和我對戰,所以才不邀請我的吧!」

  商鹿聽懂了。

  商鹿直接道:「你在生氣他們不邀請你一起打籃球。」

  「才沒有!」葉陸自然否認,然後做了個投籃的動作。

  商鹿盯著這個籃球看著,目光又在室內掃了一圈,確定屋內只剩下這一個球。

  不對。

  如果籃球在這裡,那歐易和許則在打什麼啊?

  附近某小學操場。

  歐易提前買通了門衛,帶著許則一起來到了籃球場。

  月黑風高,兩盞路燈孤零零亮著。

  兩個人同時看著歐易手中舉著的足球陷入沉默。

  難得是許則先開了口,無法理解問道:「這怎麼打?」

  「啊……拿錯了。」歐易另一隻手抓了抓腦袋,臉上有些迷茫。

  許則道:「回去拿吧。」

  反正也不遠。

  然後歐易便攔住了他的去路,道:「沒這個必要,我爸說過,一切都是老天最好的安排,我們要接受命運。來吧兄弟,我們也可以打足球,區別不大。」

  許則:「……」

  不,他想拒絕,這區別實在是太大了。

  許則根本不會打籃球,或者直接說他不擅長任何球類運動,所以在勉強答應了歐易一起打籃球之後,他特意請了教練訓練。

  雖然算不上多厲害,但是基本的常識還是懂的。

  可如果換成足球,他簡直是一竅不通。

  用腳踢,射門,還有其它規則嗎?

  正當許則胡思亂想的時候,就看見歐易轉了個方向,抬起手――

  把足球扔進了籃球框裡。

  歐易的聲音依舊是活力滿滿:「我們輪流投足球,一次十個,比誰投的多!五局三勝!輸的請吃夜宵怎麼樣?」

  許則:「……」

  他突然想到了歐易剛剛那句「打足球」,原來不是口誤啊。

  行吧,果然是區別不大。

  *

  商鹿面無表情看著葉陸投籃,坐在沙發上等著林顏顏換完衣服回來。

  然後她就看著,葉陸一個人為她展示了籃球的八百種玩法。

  商鹿已經開始思考,要不然給歐易打個電話,讓他們帶上葉陸吧。

  還沒等商鹿做出決定,就看見葉陸手中的籃球向窗外飛了出去。

  「不――!!!」

  葉陸的喊聲撕心裂肺,向窗外跑了過去,腿打倒了歐易坐過的椅子,平板也摔在了地上。

  葉陸半個身子都快伸出窗外,伸著一隻爾康手。

  商鹿問道:「砸到人了嗎?」

  葉陸聲音複雜回答:「沒有,但是正好飛進了路邊垃圾桶。」

  「我勸你給歐易打個電話,如果是普通的籃球買一個賠人家,如果是比較重要的東西就快點去撿回來。」商鹿說著揉了揉鼻子,覺得大腦愈發昏昏沉沉,彎下腰撿起了地上的平板,先看了看螢幕沒有破碎,又點開播放鍵確定了都沒問題之後,才把它放在了相對安全的茶几上。

  不行,想打噴嚏。

  商鹿摘下了口罩,抽了一張餐巾紙低下頭捂住口鼻。

  而此刻。

  虛掩著的門縫。

  顏郁站在門口。有些難以置信看著眼前的畫面。

  他原本想來找歐易,嘲諷對方兩句最後的合作舞臺居然走調了。

  結果卻看見這裡只有葉陸和商鹿,在他剛想離開的時候,就看見商鹿的手點了一下面前的平板,然後放出的……是他的歌?!

  沒錯!就是他今天的舞臺表演!

  顏郁又想到了今天在舞臺上看見商鹿帶著屬於他的應援髮夾時內心有多麼震驚。

  顏郁原本以為那不過是一個巧合,因為商鹿身後那片就是他的粉絲應援區,估計是被他的粉絲強行按頭安利了。

  沒錯,是巧合,這不過也是巧合。

  商鹿肯定在刷微博,隨手點開了他的舞臺,不是在欣賞他的舞臺,肯定不是。

  顏郁在不斷告訴自己不要想那麼多,不要那麼自信,自信的男人最油膩,可是接下來商鹿的反應讓他根本沒有辦法忽略。

  商鹿摘下了口罩,拿出面巾紙捂住了臉,肩膀還在一抽一抽的。

  而當紙被扔進垃圾桶裡,商鹿低著頭以至於顏郁還是看不清她的眼睛,卻能看見她那已經紅了的鼻尖。

  很明顯――

  商鹿剛剛是被他的舞臺感動哭了啊!

  很多人以為這只是顏郁的一個炫技舞臺,乍一聽是技巧含量更重,歌詞寫的很簡單。

  但其中有一小段歌詞,就是剛剛播放的那一段,是他第一次參加海選時寫下的,除了老粉以外根本不會有人察覺。

  沒想到商鹿是他的粉絲,而且可能……還喜歡他很久了。

  想到之前在魔術表演時遇到商鹿時對方的態度,一切也就能解釋得通了。

  原來她是不好意思啊。

  瞬間,顏郁的心臟被無盡的後悔與愧疚包圍。

  他怎麼可以用那樣的語氣和商鹿說話,怪不得她走得那麼快,應該是很難過吧。

  讓粉絲傷心,他簡直是這個世界上最糟糕的偶像。

  顏郁走了。

  失魂落魄地離開了。

  他依稀記得曾經聽過一句話。

  辜負別人感情的人渣,死後是會下地獄的。

  完了,他這個爛人好像要下地獄了。

  *

  今天是顏郁感到最糟糕的一天。

  他做了人生裡最無法原諒自己的兩件事,辜負了粉絲的心意,以及輸給了歐易。

  而今天歐易感到很開心。

  他和自己的好朋友(他單方面認為)許則一起痛痛快快打了籃……哦不,足球,然後還贏了顏郁。

  雖然他們倆的好友合作舞臺都是災難現場,但是因為歐易被林顏顏帶偏了兩句,所以他的表演好笑程度加倍,播放量上超過了顏郁,他贏了!

  歐易想打電話嘲諷顏郁,結果手機卻提示無人接聽。

  呵!不敢面對輸掉比賽的懦夫!

  歐易在心中狠狠嘲笑著顏郁,與此同時更是覺得心情大好。

  他開始覆盤自己這一天。

  顏郁這小子耍陰招,居然把許則挖走當了祕密武器,還好他有貴人相助,否則正常唱歌今天必輸無疑。

  貴人的感冒一定不是普通感冒,而是老天的安排,讓林顏顏和許則對上,這簡直……

  太完美了!

  真是一場勢均力敵的戰爭啊!而他!贏得也很漂亮!

  *

  「阿嚏――」

  商鹿突然間打了一個噴嚏,完全矇住自己的下半張臉,滿臉都寫著懷疑人生。

  雖然感冒打噴嚏是正常現象,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是有人在背後想著她。

  遲宴則是站在床邊,從溫度計到感冒藥再到二十四小時熱水準備齊全,看了一眼體溫計,道:「還好,低燒,睡一覺就沒事了。」

  說著他便拉過一旁的椅子坐下,道:「你睡吧,看著你睡著我再走。」

  商鹿點了點頭,閉上了眼睛。

  三分鐘之後。

  她睜開眼看向遲宴,嗓子都有些啞了,此刻話卻又格外多:「我睡不著,我一閉上眼腦子裡就是蛋糕,芒果蛋糕,桃子蛋糕,還有他們家的新品巧克力我都沒有吃過……」

  眼前一片漆黑。

  遲宴的手直接抵在她眼睛上,道:「睡吧,睡醒就有了。」

  商鹿還是道:「可我真的睡不著,你手拿開,不如我們聊會天吧。」

  遲宴沒說話,手依舊落在她眼睛上。

  三分鐘後。

  平穩的呼吸聲響起,商鹿睡著了。

  遲宴的眼底露出無奈笑意,看著床上躺著陷入夢鄉的商鹿,他的手落在她臉側整理了一下那些礙事的碎髮,輕聲道:「晚安,好夢。」

  *

  商鹿這病來的快去的也快。

  她做夢夢見了自己吃上了蛋糕,這個夢實在太真實了,甚至還能聞到蛋糕的香味。

  就是那股甜甜的,彷彿能夠淨化這個世界一切痛苦的奇妙味道。

  在半睡半醒中,商鹿都覺得自己好像要痊癒了。

  她猛然睜開眼,就和正在往自己床頭放下裝著蛋糕的盤子還沒來得及收回手的遲宴對上視線,大腦裡有一絲茫然。

  遲宴眼底難得有些無措,問道:「是我吵醒你了嗎?」

  商鹿卻沒回應他,而是有些興奮盯著床頭櫃上擺著的碟子:「蛋糕!是芒果桃子還有……巧克力!」

  話一說出,商鹿又突然意識到自己嗓子不疼了,說話也正常了。

  她好了!

  商鹿將自己的胳膊從被窩裡挪了出來,舉著在空中揮了揮,再次進行確定。

  很好,胳膊感覺也有力氣了。

  一條毛毯突然蓋在了她的胳膊上。

  遲宴垂眸看著她,道:「手放回去。」

  商鹿的身體比大腦聽話些,老老實實收了回去。

  遲宴又給商鹿重新量了一次體溫,確定燒已經徹底退了,才問她:「還有哪裡不舒服嗎?要起來吃早餐嗎?」

  商鹿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目光渴望看向床頭櫃,嚥了一口口水,道:「我要吃蛋糕。」

  「起來洗漱,喝點熱粥先墊肚子,蛋糕可以吃,每個最多吃兩口。」

  商鹿再次從被子裡伸出手,這次抓住了遲宴的衣襬。

  她眼底寫著痛苦與質問。

  怎麼可以?

  那麼美味的蛋糕!怎麼可以只吃兩口?這簡直是暴殄天物!

  沉默對視。

  無聲對峙。

  遲宴低下頭,把她的手指一根根掰開,重新塞進了暖呼呼的被窩裡。

  然後他道:「三口,不能再多。」

  說完,遲宴又端走了原本裝著蛋糕的碟子。

  商鹿:「QAQ。」

  這有什麼區別嗎?

  失策了!

  早知道她就裝睡了,趁遲宴走了把蛋糕全吃掉!

  但已經錯過了獨吞蛋糕最好的時機,商鹿從床上爬起來裹著厚厚的睡袍,洗漱完便匆匆踩著拖鞋到了客廳。

  剛一坐下,她的手中就被塞了一杯熱水。

  商鹿的目光緊盯著桌面上的蛋糕,不知道為什麼此刻它們已經被用三個碟子分開裝著了。

  遲宴看了她一眼,又看向桌上的蛋糕。

  他什麼都沒說,卻又像什麼都說了。

  不老實聽他的,就沒蛋糕吃。

  商鹿捧著水杯,幾乎一口氣灌下了整杯水。

  胃裡有了暖意,也舒服了很多,於是商鹿便迫不及待看向遲宴,又看向蛋糕。

  水也喝了,是時候吃美味的蛋糕了吧!享用時間到!

  一碗青菜瘦肉粥便被放在了她的面前。

  商鹿:「……」

  她懂了,她忍。

  商鹿埋頭,開始往嘴裡一勺一勺喂這碗粥,她有些氣鼓鼓的。

  商鹿吃到一半抬起頭,不滿道:「遲宴!這太多了!碗太大了!全喝完的話我就吃不下蛋糕了!」

  遲宴看了商鹿面前剩下的粥一眼,似乎在判斷她說得是不是真話,然後才將第一個裝著蛋糕的碟子放在了商鹿面前。

  商鹿立刻低頭吃了起來。

  嗚嗚嗚太好吃了!上次最喜歡的兩個味道最後都沒有到手,讓她遺憾了好久!

  當商鹿拿著叉子就想往嘴裡送第四口的時候,她就聽見了碟子在桌面碰撞的聲音。

  商鹿:「?!」

  她的蛋糕?危!

  商鹿抬起頭,果然如此,遲宴把其中一碟蛋糕往他的方向放了些。

  很顯然,他的態度就是,如果吃第四口的話接下來就別想吃別的口味了。

  可惡!遲宴在威脅她!

  但是她確實沒法反抗TAT。

  商鹿只能老老實實,用已經吃了三口的蛋糕去和遲宴交換一塊新的。

  商鹿看著面前的蛋糕,大腦做出激烈鬥爭,在思考三口能不能吃完一整個蛋糕。

  雖然努力一點好像也可以,但是它們家蛋糕最美妙的地方就是小口品鑑,感受恰到好處的香甜在舌尖瀰漫的清甜滋味,如果三口吃完那就像豬八戒吞人蔘果一樣,食之無味了。

  正當商鹿內心進行激烈交戰的時候,小乖的聲音突然響起。

  「汪!汪汪!」

  遲宴則是伸手揉了揉眉心,似有些疲憊的樣子:「抱歉啊小乖,差點把你忘記了。」

  說著,他便起身去給小乖配狗糧。

  至於大乖,這傢伙喜歡夜裡行動,早上根本睡不醒,在沙發角落呼呼大睡。

  等等,小乖要吃早餐了,那現在是幾點?

  商鹿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看向遲宴問道:「現在幾點?」

  遲宴看了眼時間,回答:「八點二十。」

  商鹿:「?」

  她終於明白哪裡不對勁了。

  這家蛋糕店九點才營業,可現在八點二十,她就已經吃上了。

  再加上遲宴去買的來回時間,哪怕不用排隊也說不過去吧!

  雖然商鹿很好奇,但她還是趁著遲宴給小乖配狗糧抓緊時間多吃了兩口,等他回來時才放下叉子問道:「那家店不是九點營業嗎?改時間了?」

  「沒有。」遲宴以一副最平常不過的口吻才回答:「我上個星期把店買了。」

  商鹿:「……?」

  叉子掉落在盤子裡,她的臉上寫著震驚。

  原來改的不是時間,是老闆啊,那也合理……

  呸!合理什麼啊!

  商鹿看向遲宴,還是無法理解問道:「你買一家甜品店幹什麼?」

  「自從你在綜藝裡誇了這家店,他們的人氣更是高漲,這麼賺錢的生意,我可是商人。」遲宴很理所當然地回答著。

  商鹿看向遲宴,十指交扣撐住下巴,略有些浮誇眨了眨眼,就差把「有所圖謀」兩四個字寫在臉上了。

  她道:「遲宴,你看我們都這麼熟了,既然是你的店,那我能享有一點點特權嗎?」

  「早就知道你會說這句話。」遲宴垂下眸子,從錢包裡拿出了一張卡遞給商鹿。

  商鹿看著卡片,上面印了蛋糕店的聯絡方式,以及一個奇怪的字母和數字:w1 。

  商鹿好奇問道:「這張卡有什麼用嗎?」

  遲宴則是回答:「會員卡,你打上面的電話可以直接叫外賣,不需要專門過去買了。」

  商鹿:「!」

  「萬歲!」商鹿忍不住歡呼,隨即又忍不住誇讚道:「遲宴你這個老闆當的太妙了!我早就說過他們家應該開通外賣服務,這都什麼時代了還搞那種飢餓營銷,要不是真的太好吃了肯定被淘汰了。你這個改革改的好,終於跟上時代發展了!」

  遲宴低頭笑了笑,卻沒有迴應這點。

  *

  對於商鹿來說,身體恢復好了,最重要的事是什麼?

  看劇本!

  可是――

  為什麼宋澤謙又把他們喊過來幫他選演員看試鏡了啊?

  除了葉陸以外,剩下五個人再次齊聚,進行最後一位演員的挑選。

  最後一個主要角色的選擇,也是這部電影前期籌備最重要的工作之一。

  宋澤謙甚至直接道:「等這個角色一確定,你們所有人都立刻收拾行李和我去農村。」

  一上午時間,他們看了二十多名演員,卻都有同樣的共識,那就是都不行。

  這個角色戲份雖然不多,但是最大的反轉就在他身上。

  從前期惡劣讓人生厭,再到最後真相揭露,最重要的是前期的「惡」要帶著「善」去演,本身就有一定難度,善的平衡非常難把握。

  如果太過明顯,觀眾們不等真相揭露就會發現問題,可如果不明顯,已經知道真相或者二刷的觀眾們又會覺得這個反轉過於突兀。

  隨著宋澤謙的臉越來越黑,商鹿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餓了。

  今天的面試已經結束了,因為都不能讓宋澤謙滿意,所以結束的也比預計要早很多。

  林顏顏困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還差一個角色……把葉陸叫過來得了,他和那個角色適配度也很高啊。」

  宋澤謙露出微笑:「不要開這種玩笑。」

  林顏顏老實閉嘴,臉往商鹿身後埋了埋,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

  商鹿想了想,道:「其實宋導,我覺得有一個人很合適。」

  宋澤謙看向她,面無表情:「你也要說葉陸?」

  「那倒不是。」商鹿搖了搖頭,看向許則,問道:「你還記得他嗎?」

  許則微愣,問道:「是他?」

  商鹿點頭:「沒錯,上次我也不是在罵他,我是真的那麼覺得。」

  許則思考了一會,道:「好像確實還挺合適。」

  宋澤謙:「……你們打什麼啞謎?他是誰?」

  商鹿回答道:「就是之前和許則同一個角色試鏡過的,叫……蒙理,對蒙理。」

  年僅二十四歲,電影節最佳男主角三次提名,演技自然不用說。

  但他確實不適合長子的角色,商鹿那天吐槽就說過他的性格明明更適合次子。

  雖然那天見面有些不愉快,但是商鹿回去後沒幾天正巧也有刷到了一個蒙理參加話劇的表演片段,和次子的人設也有幾分相似。

  所以在商鹿的腦海裡,思來想去他確實是次子的最佳人選。

  許則也贊同:「他演技很好。」

  如果不是因為這個人設和他更貼合一些,許則甚至並不認為自己會贏。

  商鹿這話讓宋澤謙也陷入了思考。

  有點道理。

  宋澤謙又問道:「我聽工作人員說了,你們那天似乎有些矛盾,為什麼還想到了他?」

  「雖然確實關係也不怎麼樣,但也不算矛盾。」商鹿很坦率回答:「主要是他確實合適。」

  許則跟著點頭,表示商鹿說的沒錯。

  商鹿打了一個哈欠,問道:「那我們可以先走了嗎?」

  宋澤謙放下手機:「等半個小時,蒙理在過來的路上了。」

  所有人:「?」

  要不要這麼迅速啊?

  看出來了,宋澤謙是真的因為這個選角著急到不行了。

  很快,蒙理便趕到。

  自從上次對商鹿許則放完狠話結果自己落選,蒙理就一直覺得面子上很過不去,到現在也有點鬱鬱寡歡。

  在被經紀人通知宋澤謙要再給他一次試鏡機會的時候,蒙理覺得簡直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所以在來的路上,他也在不斷思考原因。

  想來想去也只可能是許則沒有讓宋澤謙滿意,才會給他第二次機會。

  可是當來到現場看見許則之後,蒙理茫然了。

  既然許則還在這裡,那麼還讓他來幹什麼?再比較一次嗎?

  而事實和蒙理想的還是有些偏差。

  當得知宋澤謙想讓他嘗試次子的角色,蒙理有些意外,卻又毫不猶豫同意了。

  雖然次子的戲份相對並不多,但是宋澤謙的電影價值不是以鏡頭多少來衡量的。

  果不其然。

  半個小時的準備時間,蒙理交出了一份還算不錯的成績單。

  蔣菁誇讚道:「果然很合適。」

  宋澤謙也點頭,直接道:「沒問題的話回去收拾行李交接工作,三天後,等元旦結束,全部和我出發去培訓。」

  宋澤謙這意思也很明顯,人員已經定齊了,現在在場的就是《惡》的主演團隊了。

  大家紛紛點頭表示可以。

  廢話,不可以也得可以,哪有什麼資源工作能比參與宋澤謙的電影更重要啊。

  只有林顏顏探出腦袋,問道:「那綜藝怎麼辦?」

  宋澤謙倒是不在意:「讓他們調整時間,反正六個人少五個葉陸一個人也沒法錄。」

  按照合同規定,十二期的錄製特殊情況下每位嘉賓最多允許請兩次假。

  然而小討厭的導演組可能想破腦袋也想不到,居然會有五個人一起請假這種怪事!

  所有人:「……」

  真是好有道理。

  得知這件事的葉陸:「?」

  他好像被全世界拋棄了。

  他給林顏顏發訊息。

  【還好有你陪我】

  林顏顏秒回他【嘻嘻】

  當天晚上,《惡》的官博新增關注人設:2。

  林顏顏和蒙理。

  網友們:「?」

  葉陸:「???」

  沒錯,全世界最震驚的人是葉陸,沒有之一。

  他怎麼也沒想到,林顏顏居然也加入了宋澤謙的劇組,唱OST的不是人是吧?他就不用去參加培訓了嗎?為什麼不帶上他啊喂!

  宋澤謙直接回復他。

  【你想讓我教你唱歌?行啊。】

  葉陸:「……」

  他回覆【抱歉,打擾了】

  突然就不是很想參加了呢。

  *

  商鹿在回去之後便把這件事告訴了遲宴,有些感慨道:「我的寶貝床墊終於到了,我卻要離開了,能不能再訂一張送到農村……算了,我要是敢帶床墊這種東西宋澤謙一定會殺了我的。」

  還沒等遲宴回答,商鹿就自己搖腦袋把這個荒唐的想法給否定了。

  商鹿蹲在沙發邊收拾行李,而遲宴則看向她問道:「要去多久?」

  商鹿想了想,回答:「大概半個月左右,反正春節前應該能回來。」

  「知道了。」遲宴將手中外套摺疊好遞給商鹿,提醒道:「放在右邊,往上面壓一件重點的衣服,節省行李箱空間。」

  在遲宴的指導下,商鹿利用有限的空間收納了最多的東西。

  然後商鹿突然抬起頭來:「這期間我就不讓小米回來了,我在鄉下可能訊號不好,如果有什麼問題就讓她打你的電話。」

  「放心,會照顧好她的。」遲宴說著又幫著商鹿將收拾好的行李箱合上提起放在一邊,道:「小米明天回來,我們帶她去遊樂園吧,一起過新年吧。」

  「好啊。」商鹿一口答應,眼睛突然都笑得彎了起來,道:「那我要玩一整天。」

  商鹿也顧不上收拾其它行李了,而是立刻盤腿坐在沙發上,拿手機開始搜遊樂園的攻略。

  遲宴問她:「這麼早就開始看嗎?」

  商鹿抿了抿脣,小聲回答:「小米應該是第一次去這種地方,我們當然得提前安排好。」

  話是這麼說,但商鹿顯然很快便被遊樂園裡的各種設施吸引,拉著遲宴的衣袖便做起了規劃。

  剛剛商鹿沒有完全說實話。

  遊樂園這種地方,不止是小米,她也是第一次去。

  所以有些緊張,更多的則是期待。

  她的手不自覺落在此刻坐著的沙發上,指腹往下按了按,很軟很有彈性。

  那遊樂園的蹦床,又到底是什麼樣的呢。

  還有旋轉木馬,碰碰車,有著卡通人物的花車,很多很多東西,都是她小時候在電視上見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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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23-10-7 01:54 PM

第69章 喜歡她吧20

  很快,商鹿就選擇了一家以動物為主題的遊樂園,做了一份非常詳細的遊玩手冊,密密麻麻寫了一整頁文件。

  她坐在茶几前的毯子上敲完鍵盤,然後把電腦轉向了遲宴的方向,問道:「你覺得怎麼樣?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看她期待的模樣,遲宴並不想潑冷水,但還是道:「如果這樣安排,時間上是來不及的。」

  商鹿愣了一下,隨即也意識到自己安排的實在太多了,有些垂頭喪氣低下頭,道:「那我刪掉一些。」

  「過山車和空中轉盤在一個區,你把它們的時間分開,就相當於要走很多冤枉路,如果把空中轉盤往前安排,就可以節省一些時間。」

  遲宴這樣說著便坐在了商鹿身旁,看向了她。

  商鹿心領神會,把自己的電腦推到了遲宴面前,畢恭畢敬道:「請。」

  遲宴的手敲落在鍵盤上,滑鼠不斷選中,將商鹿的這份計劃分成了幾個部分。

  和商鹿原本比較隨意的排序不同,以區域進行劃分,卻又把相似的遊樂設施之間加入了不同的專案進行調劑,避免感到重複無聊。

  遲宴的手落在桌面上,模擬園內區域進行著劃分,推斷著行動路線,最後再進行了調整,便道:「差不多了,不出意外這些專案都能玩一遍。」

  商鹿詫異問道:「你怎麼這麼瞭解,經常去嗎?」

  遲宴自然是搖頭:「沒有。」

  商鹿的大腦裡立刻出現了一個答案,然後道:「……不要說這遊樂園你也順手買了。」

  「這是聞人言家的,前兩年擴建的時候幫了點忙,佈局還有點印象。」遲宴說著再檢查了一遍這份遊玩手冊,確定沒什麼問題後便進行了儲存。

  商鹿:「……」

  能不能不要用「鄰居買了一顆土豆」的平靜語氣說這種話啊!

  遲宴進行修改過的計劃書確實要更有條理,但商鹿心裡其實也沒有抱太大期望,畢竟以那幾天的客流量,每個專案排隊還要花費不少時間呢,肯定是玩不完的。

  很快,便到了元旦節當天。

  遲宴開車帶著商鹿和小米來到了遊樂園。

  因為節日的緣故,遊樂園從內到外都進行了裝飾,看起來喜氣洋洋。

  讓商鹿感到非常意外,作為帝都最知名最受年輕人歡迎的遊樂園,今天的客人居然非常少。

  「是因為我們來得很早嗎?」商鹿忍不住問道,隨即看了一眼時間,都快九點了。

  商鹿:「……」

  好像不是這個原因。

  遲宴則是給她解釋道:「我也是昨天才聽聞人言說的,遊樂園節假日會限流。」

  商鹿這才明白:「原來是這樣。」

  小米看著眼前的一切,眼底寫滿了期待,再次和商鹿確認道:「姐姐,我們今天真的可以在這裡玩一天嗎?」

  商鹿低頭幫小米整理了一下頭上的髮夾:「當然,只要小米喜歡,我們就一直玩到閉園,晚上看完煙花再回去。」

  「好!」小米高興應了一聲,目光四處看著。

  很快他們便檢票入園。

  門口處就是一家禮品店,專門賣一些和遊樂園主題相關的可愛小禮物。

  商鹿迫不及待拉著小米走了進去,兩個人嘗試著戴了一些不同的動物頭箍。

  每一個都好可愛,簡直讓人愛不釋手。

  來遊樂園玩,必須要買這種可愛的毛絨頭箍,她看別人的遊玩vlog裡都是這樣的。

  小米很快便選擇了可愛的貓耳髮箍,在商鹿提醒下去給薛紫珊和王榮挑選禮物了。

  而商鹿則是站在原地有些猶豫不決,舉著一個粉一白兩個兔耳髮箍,看向遲宴問道:「哪個好看?」

  遲宴直接道:「喜歡當然就都買。」

  「有道理。」商鹿點頭表示贊同,又不是買不起,為什麼要做選擇?

  很快,他們便在這家禮品店又採購了一些小玩意,準備回去送給其它朋友。

  禮物被暫時放在店門口的儲物櫃寄存,只有頭箍被拿在手上。

  商鹿這才意識到,雖然她可以兩個都買,但是她只能一個腦袋來戴。

  一直拿在手上顯然是不方便的。

  於是商鹿將白色的兔耳頭箍直接戴在了腦袋上,粉的那個則是趁著遲宴在看路邊路標的時候,直接從身後便戴在了他的腦袋上。

  商鹿非常浮誇地鼓掌:「哇,簡直是太合適你了!」

  小米也很配合,跟著一起鼓掌。

  在確認完出發路線後遲宴很無奈轉身,抬起手便本能想要摘下這個略顯礙事的髮箍。

  然而在看見商鹿臉上流露出的失望神色之後,遲宴本想要摘下兔耳的手微頓,而是將它調整了一下位置。

  商鹿這才重新露出笑意。

  遲宴本是不太在意這些的,在看見商鹿頭上戴著的白色兔耳之後,意識到自己戴著的是粉色的之後還是有些彆扭再次摸了摸。

  起碼……應該把白色的那個給他吧。

  算了,她高興就好了。

  接下來,遲宴被迫彎下腿戴著粉色兔耳和商鹿還有小米一起拍下了合照。

  粉色兔耳和一米八五的高個搭配在一起實在略顯違和,一路上不斷有好奇的目光看過來。

  其中有兩個非常漂亮的女生在不斷看向他們的方向,還在很明顯地討論著什麼。

  而商鹿已經把手機交給了小米,讓她一個人去買棉花糖培養社交能力,自己則是和遲宴站在原地等待。

  在注意到這兩個女生目光的時候,商鹿很清楚她們是在看遲宴。

  商鹿也忍不住抬頭看向了他。

  遲宴就站在她身側,正低頭玩著剛剛路邊一個攤位那買的紅繩,說是如果能夠解開就可以免費換一樣禮物。

  他模樣本就生得好看,微薄的脣此刻輕抿著,表情格外認真,手上動作一刻也未停止。

  修長白皙的十指不斷在紅繩裡穿梭著,食指已經被繞了幾圈,哪怕聰明如遲宴,似面對這根紅繩也有些感到困難,一時半會找不到破解的方式。

  而就在此刻,遲宴也感受到了商鹿看向他的目光,他看了過來,卻又突然道:「伸手。」

  商鹿很聽話地伸出一隻手,就看見遲宴把紅繩一端套在了她的無名指上,然後再巧妙翻轉,幾次之後,便很快將原本亂成一團的紅繩徹底解開。

  「原來是這樣啊。」遲宴終於解開了這根紅繩,也明白了背後的祕密:「需要的支撐點過多,單人很難完成。」

  商鹿很無奈問道:「你為什麼對這種東西這麼感興趣啊。」

  遲宴則是將紅繩收起,回答道:「你沒聽剛剛那個店主說嗎?解開這根紅繩就可以心想事成。」

  商鹿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看見不遠處那兩個女生像是終於下定決心,朝著他們的方向走了過來。

  鬼使神差般的,身體比大腦先一步做出反應。

  發現的那一刻,商鹿就看著自己的手已經抓住了遲宴的衣襬。

  在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有些莫名其妙之後,商鹿立刻找理由,問道:「小米怎麼還不回來啊。」

  遲宴看了一眼,回答:「還有兩個人才排到她。」

  而就在此刻,那兩個女生已經來到了他們面前。

  其中一個臉有些微紅,問道:「不好意思打擾一下,請問你們是情侶嗎?」

  商鹿早就看出來了,這個女生一直是想來找遲宴搭訕,但是顧慮到她在遲宴身邊所以猶豫到了現在才鼓足勇氣。

  而此刻,遲宴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了商鹿。

  商鹿微愣,脫口而出否認道:「……不是!」

  話一說完,商鹿便立刻垂下眼睫,躲開了遲宴的目光。

  好像說錯話了,這個答案不合適。

  雖然她和遲宴不是她們想的那種關係,但是這麼久的朋友,給遲宴當一次擋箭牌也不是不可以啊,她怎麼就直接否認把他的路給堵死了呢。

  可是……這個女孩子那麼漂亮又可愛,遲宴說不定也喜歡這種呢,那麼她否認也沒問題吧。

  兩個聲音突然在商鹿內心激烈交織了起來。

  而聽見商鹿的回答,旁邊陪同的女生立刻露出笑容,鼓勵著同伴道:「我就說肯定不是情侶啦,我看他們這麼久都沒牽過手,說不定是兄妹之類的吧。」

  「不是哦。」遲宴的聲音帶著些笑意響起,又似乎有些苦惱道:「前兩天和女朋友吵架了,她在生我的氣剛剛才會這麼說的,不好意思了。」

  前來搭訕的女生臉上流露出一抹失望,但也立刻道:「沒關係的,本來就看得出來你們很般配,是因為你長得太好看了我才想萬一呢。既然你有女朋友了,那我就不打擾了,希望你們早點和好,玩得開心。」

  女生的同伴直接用一副嫌棄的目光看向遲宴道:「你是直男嗎?女朋友都答應和你來遊樂園了就證明已經原諒你了啊,你還一個人站在旁邊玩半天紅繩完全把你女朋友晾在一邊,這種腦子怪不得你女朋友會生氣。」

  遲宴可以說是平白無故背了好大一口黑鍋,他非但不惱,還請教道:「那我該怎麼做呢?」

  女生的同伴非常認真指導著:「是男人就牽她手啊,狠狠親……算了這裡是公共場合。你長這麼好看一張臉要用上啊,湊近點裝可憐撒嬌,再認真道歉,接下來重心都放她身上別玩你那根破紅繩了。既然你女朋友都已經答應你來遊樂園了,就差你給一個臺階了懂不懂啊?」

  遲宴點了點頭,非常虛心接受指導:「謝謝你,我學會了。」

  商鹿全程沒說話儘量降低存在感,卻在感受到兩道可以說「灼熱」的視線看過來時,有些茫然抬起頭,對上了兩個女孩子閃爍著八卦光芒的眼睛。

  商鹿全臉捂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眼睛。

  原本搭訕的女孩驚歎:「好漂亮啊,這樣居然也能看出來是大美女!」

  她的同伴更是直接看向遲宴催促:「你還愣著幹什麼?趕緊按我剛剛教你的做啊,這麼漂亮的女朋友都不知道哄?」

  商鹿:「……」

  就像是「女友粉」一秒鐘成為了他們的「CP粉」,這個畫面要多怪異有多怪異。

  正當商鹿在心裡吐槽的時候,她的手卻突然被握住。

  在寒冷的冬天,原本凍得有些僵硬的手卻突然間被溫暖包裹。

  遲宴垂下眼睫看她,聲音也愈發溫柔:「我知道錯了,原諒我好不好?」

  這突如其來的戲。

  商鹿作為一個演員,為了讓這場鬧劇快點結束,只能道:「好吧,沒有下次了啊。」

  原本以為她和遲宴「和好」了,這兩個女孩子也就該離開了。

  可她們卻突然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商鹿。

  女孩問道:「你就這樣原諒他了?怪不得他敢惹你生氣!姐妹我和你說,你不能這麼好脾氣的,在戀愛裡一定會受委屈的!」

  同伴甚至有些著急道:「是啊,如果你這次這麼輕易原諒他,以後他也不會珍惜你的!一定會有下次的!」

  遲宴:「……」

  商鹿:「……」

  那他們到底要怎麼樣啊?誰能來救救他們啊!

  還好商鹿急中生智,直接拿拳頭錘了遲宴的胸膛,將聲音放嬌軟了些呵斥道:「都說了我在減肥,下次再給我點五分糖的奶茶你就完蛋了!」

  「是是是。」遲宴很配合低頭保證:「我下次一定記得去糖。」

  兩個女孩:「……」

  什麼啊?眼前這對漂亮情侶吵架的原因居然是這種小事嗎?那確實可以原諒。

  看著兩個女孩子離去的背影,商鹿忍不住笑出聲來,小聲道:「她們好可愛啊。」

  雖然熱心到有些誇張,但卻真誠又有趣。

  而就在此刻,小米舉著兩個棉花糖回來了,脖子上掛著商鹿的手機,喊道:「姐姐,我回……」

  小米的聲音頓住,目光有些疑惑落在遲宴和商鹿握在一起的手上。

  遲宴勾了勾脣角,刻意握得更緊了一些。

  商鹿沒好氣瞪了他一眼,將手掙脫出來,去接小米手中的棉花糖,岔開話題:「前面是旋轉木馬和碰碰車,小米想先玩哪一個?」

  小米並沒有回答商鹿的問題,而是突然道:「哥哥姐姐牽手了。」

  小米小小咬了一口棉花糖,繼續道:「爸爸媽媽帶我去過一次鎮子上的遊樂園,那裡沒有什麼東西,但是那天我也吃到了棉花糖,爸爸媽媽也是這樣牽著手。」

  商鹿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還是遲宴彎下腰也同樣握住了小米的手,他道:「晚上八點會放煙花,這裡的習俗就是在煙花綻放的那一刻,要握住身邊人的手,就可以一輩子不分開。」

  商鹿也跟著附和:「對,我們在……練習。」

  「這樣嗎?」小米臉上露出了似懂非懂的神色,然後道:「原來這就是爸爸媽媽沒有分開的原因啊。」

  她當時沒有牽媽媽的手,而是捧著爆米花。

  這是一個略顯沉重的話題。

  然而小米卻不等任何人的安慰,直接露出笑容,主動道:「姐姐,我想先去坐旋轉木馬!」

  商鹿摸了摸她的腦袋,道:「好。」

  商鹿和小米舉著棉花糖坐在旋轉馬路上開心笑著,而遲宴則是站在圍欄前給她們拍照。

  因為今天人並不是很多,尤其是旋轉木馬這樣有些「無聊」的設施如今也不受年輕人歡迎,只有極少數帶著孩子的家長來乘坐,所以商鹿也偷偷摘下口罩朝著鏡頭笑著拍了幾張照片。

  對於小米來說,她也很開心。

  以前和爸爸媽媽一起去的小公園,第一個玩的也是旋轉木馬。

  那裡不是這樣的門票制,而是每一個遊樂設施都要交錢。

  因為知道爸爸媽媽沒有什麼錢,所以小米就只選擇了旋轉木馬,和媽媽坐在一起,爸爸則是站在欄杆外給她們拍照。

  就和今天,很像很像。

  小米眼底也同樣露出笑意,她感覺現在和曾經,因為感受到了愛,所以都很幸福。

  *

  上午的時間,他們先一起把計劃單裡和恐怖刺激無關的遊樂設施都玩了一遍。

  按照計劃,中午吃飯前,最後一個要去往的地方是兒童樂園。

  這裡的設施相對更加低齡化,都是鞦韆蹺蹺板之類的東西。

  而門上掛著牌子:一名兒童最多可帶兩名家長一起進入。

  商鹿看著小米,很好,兒童。

  她和遲宴,很好,兩名家長。

  非常完美的搭配,簡直就是為了他們安排的。

  可是小米脣角卻抽搐,問道:「我們真的要進去嗎?」

  雖然說是兒童可以進入,可是裡面僅有的兩個小孩看起來都最多三四歲,差距實在是太大了吧。

  商鹿的目光看向裡面的蹦床,眼底流露出她自己都沒察覺的渴望。

  小米和遲宴對視了一眼,兩個人一起默契地低頭脫鞋子。

  去,必須去!

  「不去也行……」

  商鹿回過頭話都沒來得及說完,就看見遲宴和小米已經放好鞋子走進去了。

  商鹿:「?」

  他們居然都這麼迫不及待嗎?好耶!

  商鹿終於踏入了她夢寐以求的兒童樂園。

  其實比起外面那些遊樂設施,她其實要更喜歡這種簡單的東西,沒有什麼規則一看就懂。

  比如滑梯,這裡還是旋轉的,從上面滑下來摔入海洋球裡的那一刻她會覺得很快樂。

  還有秋千,這是商鹿一直以來都非常喜歡的東西。

  小時候家裡的花園裡就有一個鞦韆,在無聊的時候商鹿就會一個人坐在上面,看著天空和草地發呆,這種感覺非常輕鬆自由。

  可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麼,那個鞦韆突然間被拆了,她唯一的樂趣也沒有了。

  商鹿坐在上面蕩了一會,就有一個小姑娘走了過來,奶聲奶氣道:「姐姐,可以把這個給我玩一會嗎?」

  小姑娘身後還跟著她的奶奶,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

  「好哦。」商鹿大方站了起來把位置讓給了小姑娘,扶著鞦韆固定位置讓它不再晃動,看著小姑娘坐穩之後才放心離開。

  而此刻,不遠處。

  小米正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身上繫好的防護措施在進行攀巖,看起來非常認真嚴肅,想學習新的本領。

  這麼一對比,商鹿突然有些慚愧,覺得自己才是一個只知道玩的小學生。

  很快,遲宴的聲音從她身後響起,喊道:「鹿鹿!」

  因為在外面,為了避免身份不暴露,商鹿便讓遲宴也這麼喊了。

  商鹿回過頭,就看見遲宴坐在蹺蹺板的一端,他的長腿非常委屈半蹲著,非常努力控制著蹺蹺板的平衡。

  然後他歪了歪腦袋,又用眼神示意商鹿坐到另一邊,戴著的粉色兔耳也在此刻跟著搖啊搖,看起來可愛極了。

  商鹿:「……」

  這麼看起來真是好幼稚啊。

  可是――

  她好喜歡!

  蹺蹺板和鞦韆在商鹿看起來簡直就是一個東西,都是在空中搖擺,只不過一個是需要兩個人一起玩的,一個是單人就可以玩。

  在遲宴的邀約下,商鹿自然小跑著過去,高高興興坐在了他的對面。

  「抓好。」遲宴拍了拍面前的扶手提示商鹿,然後又問道:「坐好了嗎?」

  商鹿點了點頭,然後壞心眼猛地往下一坐,可是蹺蹺板卻紋絲不動。

  商鹿感到疑惑,緩緩抬頭看向遲宴。

  遲宴雙手緊握著扶手,腳還踩在地面,笑眯眯看著她:「你失敗了,那接下來輪到我了。發射!」

  商鹿:「?」

  發射什麼?

  下一秒,她的雙腳就已經離地,整個人直接升向空中。

  商鹿:「……」

  哦,懂了,原來是發射她。

  遲宴卻裝模作樣看著自己面前,以一副非常驚訝地語氣問道:「商鹿,你人怎麼突然不見了?」

  「遲宴!」商鹿沒好氣喊他名字,雙腿在空中往他的方向裝模作樣蹬了幾下:「快點放我下去!」

  遲宴這才抬起頭看她,一隻手按著扶手,另一隻手託著下巴,故意道:「不放。」

  商鹿看著面前的蹺蹺板,突然心中有了一個計劃。

  而這個蹺蹺板有一個特別的設計,那就是蹺蹺板中間並不是圓柱設計而是木塊,基本上與兩邊座位同寬,旁邊還有隔擋防止孩子亂爬摔下去。

  因為是親子樂園,考慮到來這裡的可能有很小的孩子,所以這個蹺蹺板其實也不算太高,底下鋪滿的都是軟綿綿的海綿墊,真的摔下去也不會怎麼樣。

  一切危險因素都被排除,計劃可行。

  商鹿的平衡能力還算不錯,於是她將腿往回收,整個腳踩在了座位上。

  遲宴一時還沒看明白商鹿想幹什麼,但為了她的安全著想,還是本能道:「你別亂動,我放你下來!」

  「晚了,你完蛋了!」商鹿這麼說著,朝遲宴露出了一個笑容,然後雙腳踩在座位上,開始半蹲著往前移動。

  遲宴倒是看明白了,稍微起身了一些讓蹺蹺板傾斜的程度沒有那麼誇張,好讓商鹿可以更加順利過來。

  因為遲宴的幫助,商鹿的「蹺蹺板之行」也變得更加順利,她成功來到了遲宴面前。

  遲宴也不躲,反而伸出一隻手抵著她額心,慢悠悠問道:「你想幹什麼?」

  商鹿沒好氣伸出手,一隻手搭在遲宴肩膀往下按,另一隻手則是使勁揪了揪他的耳朵,道:「我能幹什麼?我當然是要讓你入地!」

  「我錯了。」遲宴道歉的極快,看著她便催促道:「趕緊下來,不安全。」

  因為蹺蹺板已經完全壓向了一邊,所以此刻商鹿距離地面也不過幾十釐米的距離,她雙手握住了面前的扶手,很輕鬆翻了下來。

  直到商鹿安全落地,遲宴才緩緩鬆開手離開蹺蹺板,讓它整體重新恢復了一個平衡狀態。

  在這裡「輸了一局」,讓商鹿感到非常不滿意,但是她情緒向來來得快去的也快,目光很快又被不遠處的蹦床吸引。

  其實這才是商鹿來到這裡最想玩的東西。

  而工作人員又給他們介紹,這裡的蹦床有一個特殊的地方,每個遊客都可以配備一個玩具槍,按下槍內就會發射網球。

  而另一面牆上掛著很多玩偶,他們可以用玩具槍發射網球攻擊牆上的玩偶,如果打中繩子的話玩偶是有一定概率掉下來的。

  當然,在使用玩具槍的過程中,必須保持整個人是在蹦床上蹦跳的狀態之中。

  商鹿躍躍欲試,她和遲宴一人配備了一把玩具槍。

  因為裡面有十發「子彈」,玩具槍顯得非常大,重量自然也加倍。

  在這種情況下一邊保持蹦跳一邊舉著槍還要發射「子彈」,這是一件非常高難度的事情。

  牆上那些玩偶也沒有那麼輕易能夠拿下,商鹿打了五發就覺得實在沒那個力氣了,將槍放在一邊,開始在蹦床上猛地蹦跳來干擾遲宴。

  十發「子彈」結束,遲宴也同樣挑戰失敗。

  果然,他們就是不擅長遊戲的普通人。

  商鹿也有些累了,乾脆坐了下來。

  蹦床內搖晃的幅度逐漸減弱。

  遲宴也跟著坐在她對面,問道:「很累嗎?」

  商鹿老老實實點了點頭,說:「歇會。」

  之前玩那麼多專案,都沒有這個蹦床上十分鐘來的疲憊,實在是太耗費體力了。

  商鹿記得小時候看的電視,她最嚮往的便是蹦床,覺得可以一直在上面蹦蹦跳跳的小孩子一定很幸福。

  而如今長大了,真的來到這裡,其實也挺開心的,也算是實現了曾經的願望。

  只是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有意思,甚至沒有她家那張沙發舒服。

  她的沙發不止可以蹦跳,還可以翻跟頭,多好啊。

  而且如果一直在上面蹦蹦跳跳,是真的會累死人的。

  商鹿大腦胡思亂想著,突然卻感覺到自己的屁股似乎離開了蹦床,整個人都被拋到了空中。

  商鹿奇怪看向旁邊鬧出動靜的源頭,不知道什麼時候上來了幾個七八歲的小孩,他們就像是比賽似的正在開心蹦跳著。

  有小孩摔倒,但是又迅速笑著爬了起來,更加用力蹦跳著,想把同伴也同樣震倒。

  商鹿扶著旁邊的扶手站了起來,心裡突然釋懷了些。

  原來不是因為蹦床沒有她曾經想象中的有趣,而是因為她已經錯過了喜歡這種東西的年紀。

  商鹿看向遲宴,笑了笑道:「走吧。」

  遲宴微怔,他自然記得上次商鹿站在沙發上問他的問題,也知道這應該是商鹿喜歡的東西,便問道:「不再玩一會嗎?」

  「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這並不是適合我的遊戲了。」商鹿聲音非常嚴肅,背影也有幾分落寞,顯得有點悲傷。

  下一秒,她的聲音卻又變得殺氣十足:「走!遲宴!繼續去玩蹺蹺板!這一次我要讓你飛天!我要把失去的都奪回來!」

  沒錯,她已經不是嚮往蹦床的年紀了。

  雖然剛蹦幾下的時候真的很有意思,但是時間久了很累的好吧?!

  還是一直坐著會比較輕鬆,這也是商鹿曾經喜歡鞦韆的另一個原因。

  所以從今天開始,遊樂園裡她最喜歡的東西不再是蹦床,而是――

  蹺蹺板!

  *

  午飯後。

  三人又踏上了去另一片區域闖蕩的路。

  這個遊樂園最出名的就是過山車,被網友們評為整個帝都最刺激的過山車,不坐一次簡直就是人生遺憾。

  商鹿沒坐過過山車,但是她不想讓自己的人生留下遺憾。

  小米拉著商鹿的手,有些緊張問道:「姐姐,你不害怕嗎?」

  商鹿搖了搖頭,自通道:「不怕,放心,姐姐會保護你的。」

  不!

  讓她下去!她後悔了啊!她害怕!她害怕!!!

  商鹿從來不覺得自己恐高,吊威亞被放下來的時候也不會因為失重感而恐懼,可是誰能告訴她,這個過山車為什麼會旋轉的這麼誇張啊?

  這到底是第幾個三百六十度的旋轉了她已經數不清了,耳邊只剩下呼嘯的風聲。

  商鹿覺得自己的靈魂都快被這陣風給一起颳走了。

  原來過山車是這樣子的,比吊威亞恐怖一百倍,這種突如其來的失重感確實很嚇人啊!

  小米被嚇得已經尖叫了幾聲,商鹿脣瓣都在打顫還要故作堅強,拍了拍小米的手背安慰她:「不可怕,一點都不可怕。」

  然後商鹿就看見面前是一個九十度的大大大下坡。

  要從這裡直接滑下去?

  救命啊!讓她下去!她不想坐了啊!

  商鹿的腦子裡突然出現了兩個小人在打架。

  一個說:「放聲尖叫吧,害怕就喊出來,沒有關係的。」

  另一個說:「不行,你要是叫出聲了小米會更害怕,為了小米你也要忍住。」

  看著自己距離下坡越來越近。

  商鹿的大腦一片空白。

  她到底該忍住還是尖叫,這是個問題。

  還沒等商鹿做出決定,身後就突然響起了一陣非常猛烈的尖叫聲。

  商鹿:「……」

  雖然大腦似乎快停止轉動了,但是她怎麼覺得這個聲音非常熟悉呢?

  不過商鹿也來不及多想,就已經進入了這個九十度的下坡。

  商鹿大喊道:「啊啊啊小米你不要怕一點也不可怕啊啊啊――」

  算了,實在忍不住了。

  商鹿也放聲尖叫了起來。

  雖然感到很恐怖,但是在失重感消失之後,商鹿卻覺得心裡是一陣暢快,壓力也在此刻得以釋放,莫名感到輕鬆了許多。

  於是商鹿忍不住提議道:「再來一次!」

  她好像要愛上過山車了!

  小米連連擺手:「你們去吧,我在下面等你們。」

  女孩已經臉色蒼白,連喝了好幾口水,腿還有些發軟。

  確定了小米真的沒事之後,商鹿便再次來到了過山車的隊伍前排隊,而遲宴跟在她身邊。

  因為遊樂園今天的人數確實不多,等到一輪之後便又輪到了他們。

  商鹿這次選擇了最後一排的位置,感覺前面看著很多人應該會稍微安心一些。

  而這一次,遲宴坐在了她身邊。

  再次經歷幾個三百六十度的旋轉,再來一次依舊是同樣的刺激,但是比起之前的恐懼商鹿已經感到有些享受了。

  直到再次來到剛剛那個九十度的下坡。

  商鹿心臟依舊跳得砰砰快,卻在內心不斷告訴自己:不要害怕!這次不要叫出聲來!可以忍住!勇敢一點!最後一排就沒那麼可怕了――

  不對啊!為什麼這個視角看起來比剛剛更恐怖啊?!

  商鹿沒有辦法理解,反正小米也不在,忍不住就忍不住吧。

  她顫抖著張開嘴,而這一次,身側的尖叫聲依舊先一步響起。

  很熟悉,之前也是這個聲音。

  商鹿:「……」

  雖然她的靈魂依舊在隨風飄揚,但是她卻突然間不想尖叫了,因為她有更重要的事情想要問。

  商鹿緩緩扭頭看向身側的遲宴,在風聲呼嘯中無法理解地喊道:「你在幹什麼?不要用冷靜的表情發出那麼大聲的尖叫啊!你根本就不害怕吧!!!」

  遲宴停下了。

  前排的人們都還在一陣陣尖叫,他們倆卻沉默對視。

  然後遲宴很淡定解釋道:「怕你尷尬,陪你。」

  商鹿:「……」

  謝謝,本來倒還好,突然間有些降維打擊,覺得自己更菜了呢。

  果然,整個遊樂園,她最喜歡的還是蹺蹺板!

  嗚嗚,蹺蹺板真的超級有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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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23-10-7 01:55 PM

第70章 喜歡她吧21

  從過山車上下來之後。

  雖然對於遲宴面無表情尖叫的樣子感到很無語,但商鹿也的確感覺玩的還算盡興,有一種疲憊一掃而光的感覺。

  除了腿有那麼一點點軟,心臟跳得有那麼一點點快,其它都很完美。

  體驗感不錯,下次還來。

  遲宴又看向商鹿,問她:「還要去坐空中轉盤嗎?」

  在計劃書裡,這兩個專案是連在一起的。

  商鹿擺了擺手,拒絕道:「下次,下次一定。」

  雖然這種刺激類的東西挺好玩的,但她畢竟是第一次來,還是要得適度。

  減少了一些刺激類的遊戲專案,原本緊湊的行程安排也變得輕鬆了起來。

  直到最後一個專案結束。

  按照計劃,他們現在去吃晚餐,晚飯後也差不多可以去看煙花了。

  非常具有公園特色的可愛主題餐廳,雖然裡面的東西價格有些虛高,但是看著造型可愛的份上也很難讓人不心動。

  而他們剛點完餐,便得知餐廳有親子活動,一個大人帶一個小孩可以去參加比賽,獲勝可獲得並不對外出售的主題玩偶兩隻。

  這種活動每天都有,只是比賽專案不同,今天是顏藝,也就是要按照主持人要求,儘可能擺出誇張表情,得到現場觀眾認可度高的組合獲勝。

  商鹿的目光被那兩個可愛的小玩偶吸引,忍不住一直回頭看著舞臺的方向,感到有些可惜,她是不可能去參加這個比賽的,一定會被認出來。

  遲宴&小米:「……」

  兩個人默契對視了一眼,同時明白了對方在想什麼。

  小米道:「那個比賽……好有意思。」

  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那麼無聊的比賽,作為一個小學生她想不通。

  「我也覺得。」遲宴非常贊同地起身,邀請小米:「不如我們去參加吧。」

  其實讓聞人言給他送一個也行吧,算了……他也可以憑實力拿到。

  商鹿:「!」

  商鹿難以置信:「你們居然喜歡扮鬼臉的遊戲?」

  小米:「是啊姐姐,我覺得很有趣。」

  遲宴:「……沒嘗試過的東西,還挺新鮮。」

  兩個人的表情看起來多少都帶著些「自我洗腦」,實在沒什麼說服力。

  廢話,如果沒有獎品,正常人都不會想參加這種比賽。

  商鹿笑出聲來,也看明白了。

  她彎著眼睛道:「謝謝你們。」

  商鹿這麼一句話,讓兩個人同時充滿鬥志。

  必須要贏!

  看著遲宴和小米組隊去領參賽號碼牌,商鹿低頭繼續翻看著手機上的選單,猶豫要不要再點一份甜點。

  她想好吃蛋糕,可這是晚餐。

  出來玩不能留遺憾!還是吃一塊吧!

  商鹿又點了一塊蛋糕,餘光卻突然看見了一個路過自己身邊的女人摔倒在了自己身旁的地上。

  商鹿連忙起身去幫忙攙扶,問道:「還好嗎?能起來嗎?」

  「謝謝你啊小姑娘。」女人扶著商鹿的手站了起來,有些煩躁道:「果然我不適合穿高跟鞋。」

  商鹿這才注意到,在寒冷的冬天眼前女人居然身穿一身淺金色的長裙,染著時尚的淺粉髮色,可是她的手卻很明顯皮膚鬆弛。

  如今年輕的裝扮,可是它們的主人看起來卻至少有四十出頭,眼角有很深的皺紋。

  商鹿感到有些詫異。

  女人朝她笑了笑,道:「小姑娘別驚訝,這是我的個人風格,我年輕時候的夢想就是這樣美麗的老去。」

  「不是。」商鹿搖了搖頭,她的重點是:「你不冷嗎?」

  大半的肌膚全都露在外面,室內暖氣開的也不是很足,更別提外面的氣溫,光是看一眼商鹿都覺得要打寒顫,可女人看起來卻若無其事。

  「你要不要摸摸?」女人回答著,很自來熟便朝她伸出胳膊。

  很明顯,沒有打哆嗦也沒有起雞皮疙瘩,女人真的不冷,不是在強撐。

  強烈的好奇心讓商鹿忍不住伸出了手,而更讓她驚訝的事情發生了,女人裸露在外面的胳膊居然比她的手還要暖和的多。

  商鹿震驚了。

  她難以置信地把自己的袖子往上捲了一些,又和女人進行了對比。

  差不多?!都是溫熱的體溫。

  可是她穿了保暖內衣啊!而這個女人穿的是無袖長裙,這是真實存在的人類體溫嗎?

  商鹿忍不住問道:「你有哪裡不舒服嗎?」

  女人笑著回答她:「不要擔心,體質問題而已。」

  商鹿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但是――

  這個女人為什麼還不走?

  看著對方依舊站在自己身邊,商鹿提醒道:「飯點人很多的,這裡已經不剩幾張空位了。」

  女人再不坐下就沒有位置了。

  最重要的是,女人的裝扮在這種天氣實在有些突兀,有不少客人已經看向她們的方向了。

  對於商鹿來說,公共場合被人注意是一件麻煩的事情。

  而女人手中還拿著一個尋龍尺,它對著的是商鹿的方向,喃喃道:「明明說我的兒子在這裡啊,人呢?」

  商鹿好心提醒道:「如果您的兒子走失了,可以聯絡工作人員通過廣播尋找。」

  怎麼也比尋龍尺看起來靠譜吧。

  「不是的。」女人搖頭否認,和商鹿解釋道:「我前天算了一卦,我兒子最近紅鸞星動,我來看看情況。」

  商鹿:「……」

  明白了,原來不是走丟,是跟蹤。

  看出來了,這是一個和歐家一樣有點迷信在身上的女人。

  女人嘆了一口氣,又確定商鹿身後沒有她兒子,道:「看來是尋龍尺出故障了,既然如此,還是要用科學一點的辦法來解決。」

  商鹿又好奇了,問道:「什麼辦法?」

  女人收起尋龍尺,拿出手機,露出微笑:「當然是打電話。」

  商鹿:「……」

  真是好科學的辦法呢。

  女人按下了撥號,將手機舉到了耳邊。

  下一秒,桌面上的手機便響起,遲宴帶著小米去參加比賽把手機留在了這裡。

  看著來電顯示人「媽媽」兩個字,商鹿沉默了。

  這個世界上應該沒有這麼巧的事情吧。

  女人還問商鹿:「你手機響了,怎麼不接電話?」

  商鹿看向女人,問道:「冒昧問一句,您的兒子叫什麼?」

  女人回答:「遲宴,怎麼了?」

  商鹿顫抖著伸出手拿起了手機,按下了接聽鍵。

  「兒子,你在哪裡?」

  女人的聲音同時從商鹿面前和她舉著的手機裡響起。

  女人錯愕低下頭,明白了尋龍尺帶她來到這裡的原因:「原來是氣息殘留啊。」

  商鹿:「……」

  等等,她的大腦有些亂。

  眼前這個漂亮又迷信(好像真的有點東西在身上)的女人居然是遲宴的媽媽。

  遲宴的母親近些年基本上不出席任何社交場合,在圈內是一個非常神祕的存在,這也是商鹿第一次見到她。

  遲宴的母親看向了商鹿,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直接坐在了她對面,熱情道:「原來你就是我未來的兒媳啊!」

  商鹿:「……?」

  商鹿回頭看了一眼正在激烈進行著的比賽,玩偶已經不重要了,她只希望遲宴可以趕緊回來拯救她。

  而對於遲宴來說,這個世界上沒有比當他拼盡全力和小米贏下了比賽拿著兩個玩偶回來,看見商鹿居然正和自己的母親坐在一起更可怕的事情。

  看見突然停在原地的遲宴,小米奇怪問道:「哥哥,怎麼了?」

  「沒事。」遲宴低下頭,揉了揉眼睛,再次抬頭確定。

  很好,他的眼睛沒有出問題。

  坐在商鹿面前的真的是他的母親。

  遲宴覺得有些頭痛,無法理解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但是逃避沒有用,他只能走上前去,問道:「媽,你怎麼來了?」

  在遲宴到來的那一刻,遲母的目光有些驚恐落在旁邊的小米身上,立刻從她的包裡拿出竹筒,喃喃道:「不對啊,沒算到孩子啊。」

  商鹿立刻和她解釋道:「不不不,那是我妹妹。」

  遲母這才鬆了一口氣,卻忘記了自己來到這裡的初心,完全無視了遲宴的存在,而是看向商鹿:「小鹿,我先走了,要不然就趕不上飛機了,下次回國再找你吃飯。」

  「好的伯母。」商鹿站起身想要送遲母到門口,卻被她按住肩膀重新坐下:「不用送不用送,你去外面冷,趕緊吃飯吧。」

  從頭到尾,遲母都沒有看遲宴一眼,她的目標從始至終不過是來見商鹿一眼。

  所以她又穿著那身性感漂亮的長裙,在無數客人「敬佩」的目光中重新踏入外面的嚴寒之中。

  小米坐在了商鹿身邊,又看了看遲宴,問道:「那是哥哥的媽媽嗎?她不冷嗎?」

  果然,正常人的關注點都是這個!

  「是的,她不怕冷。」遲宴非常簡潔回答了小米的問題,又無法理解地看向商鹿,問道:「什麼情況?」

  「你媽來找你,她拿著一個尋龍尺找到了我這裡,打電話你手機響了,意識到我們認識她就坐下了。」商鹿簡單複述了一下事情經過,她看起來還挺開心的,指著面前一桌子的甜點道:「這些都是伯母買來送給我們的。」

  遲宴沉默了會,問道:「你們剛剛就在交流甜品經驗?」

  商鹿點頭:「對啊。」

  遲宴心中暗鬆了一口氣,還好自家母親沒有說什麼奇怪的話。

  可好像還是有哪裡不對勁。

  商鹿又繼續道:「我和伯母很有緣呢,她最喜歡的也是城西的那家甜點店,不過她和我抱怨說昨天去還要排隊,都不知道現在可以提供外送服務了,你忘記給她會員卡了嗎?」

  遲宴:「……」

  他想明白怪異之處了。

  自家母親向來認為抗糖才能抗老,所以根本就不吃甜食,更不可能喜歡什麼甜點店。

  那家甜點店依舊不提供任何外送服務,商鹿手中的是唯一的一張會員卡。

  母親在提醒他,她已經完全知道了。

  「放在家裡了,可能她沒注意吧。」遲宴拉開了商鹿對面的椅子坐下,再次確認道:「她真的沒有和你說奇怪的話嗎?」

  商鹿愣了一下,還是選擇了搖頭。

  她能怎麼說呢?

  總不能告訴遲宴,他媽媽對她說了十幾遍「你和遲宴一定會是夫妻」吧,一定會讓氣氛變得非常尷尬的。

  商鹿原本是不太信這些的。

  直到遲母給她算了一卦,不僅算出了她的喜好和人生經歷,甚至還說出了「你曾經被什麼東西束縛了很多年,應該是今年才徹底掙脫,恭喜你擁有真正屬於你的人生」之後,商鹿便不得不信了。

  她本身也不是徹底的無神論者,更何況在經歷了意識覺醒之後,對於「玄學」相關的事情還是尊敬了許多。

  商鹿向來認為「我命由我不由天」,曾經被控制的感覺也很難受,她從不願向命運低頭,或者說不願接受命運。

  可如果命運的另一端是遲宴呢?

  她一時間無法回答。

  在遲母看見遲宴到來之前,她對商鹿說了一句話。

  「你們身上都有屬於彼此的氣息,是已經同居了嗎?看來我這喜酒也快喝上了啊。」

  同居?

  其實沒有,但好像……也差不多。

  她和遲宴之間,分明已經超過了朋友界限,被直接點破後便難以再繼續自欺欺人了。

  對於商鹿來說,她已經習慣了在不工作的日子裡和遲宴朝夕相處。

  就像如今,雖然她的床墊已經到了也把大多數東西收回家了,可是遲宴的臥室裡依舊擺著她喜歡的香薰,而她的家裡也擺著無數遲宴習慣用的東西。

  雖說是一牆之隔,但又似乎早就沒分得那麼清楚了。

  這種感覺,奇怪到讓她的心臟跳動似乎比平日要快了些。

  而期間,遲宴的母親還問了她一個問題:「你喜歡遲宴嗎?」

  商鹿沒有回答,所以遲宴的母親又繼續追問:「你可以接受他對別的女生像對你一樣好嗎?」

  「……不行!」

  是本能的回答,卻在說出口後沉默。

  當然不行。

  遲宴說過,他是屬於她的。

  也因此,在今天看見女生想向遲宴搭訕的時候她才會去抓他的衣襬,想要宣告主權。

  可是又因為意識到了自己似乎沒有資格,所以又矛盾地在女生詢問之後進行否認。

  之前那句「屬於她的」,會是他隨口的一句戲言嗎?如果她當真了……以後一天遲宴離開她,她已經習慣了有他在身邊,是否會變得比原來還要孤單甚至是可憐。

  遲母卻再一次問了她上一個問題:「你喜歡他嗎?」

  商鹿想了想,她的回答是:「……他沒說過喜歡我。」

  她害怕是自己自作多情。

  她害怕改變現狀卻未必得到更好的結果,那還不如維持。

  遲宴的母親則是笑著道:「男人嘛,你不要聽他說什麼,你要看他做什麼。」

  「姐姐――」

  還是小米的聲音讓商鹿從回憶中回過神來。

  商鹿露出笑容看向小米,問道:「怎麼了?」

  小米把比賽贏來的可愛又精緻的小玩偶遞給商鹿,認真道:「這個給姐姐。」

  商鹿抱住了這兩個玩偶,低頭用額頭輕輕碰了一下小米的額頭,道:「謝謝小米,姐姐好喜歡。」

  遲宴的聲音則是略有些不滿響起:「為什麼不謝謝我?你知道那些表情有多離譜嗎?他們只為難大人,我臉都快僵了。」

  「是是是,也謝謝你。」商鹿這樣回答的時候卻沒有看遲宴,略顯得有點敷衍。

  她在想剛剛的事情,還是沒有辦法不在意。

  遲宴也看出來了商鹿的異樣,便安慰道:「肯定還是我媽和你說了什麼奇怪的話吧,你不用太放在心上。我從小到大和她相處的時間也不多,她總是世界各地到處跑說要去拯救世界,偶爾出現不過是突然丟下幾句神祕的話。」

  就比如他高三那年,母親突然提議讓他出國,說是算了一卦,如果接下來他還在國內會非常痛苦卻又無能為力改變。

  遲宴當時並不理解母親說得是什麼,後來在看見商鹿腰上的傷疤之後,好像才明白了一些。

  無論是遲宴還是遲宴的父親,其實他們很多時候都無法理解母親/妻子,只是儘可能去尊重她的決定。

  商鹿:「……?」

  這樣聽起來就更奇怪了吧,是巫女還是超能力者嗎?這個世界真的存在這種人嗎?

  算了,不重要。

  嗯,不重要。

  晚飯吃完。

  他們便步行至煙花的最佳觀賞區域。

  距離八點還有半個小時。

  遊樂園內隨處可見一些小桌子上擺著紅色的福袋,也是這個遊樂園的一項特色。

  這每個節假日都會提供不同的祈福道具,讓遊客們在正方形的紙條上寫下願望,摺疊兩次放進紅布包裡再掛在樹上,第二天由工作人員統一清理。

  這也是商鹿來之前做好了攻略,最想做的事情。

  這只是一個美好的祈願,商鹿敬仰神明,卻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可以靠許願就能不勞而獲得到的東西。

  所以,今天她就要當一次「神明」。

  商鹿拿了兩張紙條遞給遲宴和小米,說:「我們也來寫吧。」

  兩個人都接過,低著頭在桌上寫了起來。

  第一次對遲宴和小米做這種「偷偷摸摸」的事情,商鹿有些緊張,還不忘提醒:「要許最好是我……最好近期能夠實現的願望哦,有些事神明也做不到的。」

  當然,主要是她做不到。

  商鹿在心裡唾棄自己,這是怎麼回事啊,演得不好還差點口誤直接說了實話。

  但是看著遲宴和小米都沒什麼異樣,她才鬆了一口氣。

  商鹿使勁搖了搖頭,告訴自己不要再想之前的事情了。

  遲宴突然抬起頭,若有所思看了商鹿一眼。

  商鹿有那麼一瞬間的心虛,立刻低下頭也在自己拿著的紙條上寫著願望。

  她好像沒有什麼願望。

  所以最後商鹿寫下[希望我永遠都只是我自己]

  遲宴和小米很快便也寫完了紙條將它摺疊好,然後商鹿主動幫他們把紙條放進了紅布包裡繫好,再陸續掛到了樹上。

  商鹿突然道:「馬上就要放煙花了,我想吃爆米花!」

  這兩件事沒有任何關係。

  但遲宴還是順從道:「我去買。」

  只剩下商鹿和小米。

  商鹿又道:「有點渴,想喝水,腳好疼啊。」

  小米也很自覺:「姐姐,那我去買。」

  看著小米和遲宴離去的背影,商鹿趁著這棵樹周圍沒什麼人,立刻把小米和遲宴掛上去的紅布包摘了下來。

  商鹿先開啟了小米的,沒想到上面寫著的居然是[想和所有的哥哥姐姐還有爸爸媽媽一起拍一張全家福]。

  爸爸媽媽是王榮和薛紫珊,哥哥姐姐自然指的是小討厭的大家還有遲宴。

  居然是這樣簡單的願望。

  她當然可以實現。

  商鹿在心中記下,又將紙條放進了紅布包裡重新掛在了樹上。

  她又開啟了遲宴的願望。

  有些許忐忑,然而在看見上面的字之後她卻完全愣住。

  只有簡簡單單六個字。

  [商鹿開心順遂]

  遲宴的願望,居然是關於她嗎?

  這應該,也是她能夠實現的願望吧。

  另一邊,樹後。

  遲宴看向身旁的小米,問道:「你還不去買水?」

  小米道:「你也沒去買爆米花。」

  遲宴直接道:「她太明顯了。」

  小米甚至有些奇怪:「是啊,姐姐在我家明明演得很好。」

  而剛剛商鹿有很明顯的緊張,甚至是口誤,他們倆完全都看出來了,卻沒有人拆穿。

  兩個人對視一眼,轉身一個去買爆米花,一個去買水了。

  *

  等他們回來的時候,商鹿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接過爆米花,又喝了一口水。

  其實已經完成吃飽了,剛剛沒忍住吃了兩塊小蛋糕,根本就吃不下多少了。

  商鹿開始後悔,應該讓遲宴買的別的東西。

  遲宴單手從她手中拿過了那桶爆米花,挑了兩顆扔進嘴裡,單手抱住了爆米花桶。

  他目視著前方,這裡已經等了很多人了。

  商鹿也把水放進了隨身的挎包裡。

  距離煙花綻放,還有最後五分鐘。

  人群已經有些喧鬧,不知道多少人拿出手機,等待著攝煙花綻放那一刻的美麗。

  零點的鐘聲終於敲響。

  在前幾秒,商鹿抿了抿脣,主動牽起了小米和遲宴的手。

  她有些區別對待。

  牽小米的時候是完完整整將她的手包裹,而她只輕輕拉住了遲宴的幾根手指。

  煙花綻放在空中,奪目美麗,伴隨著無數看客的歡呼。

  商鹿卻感受到了自己的右手被鬆開,遲宴似乎是掙脫了她的手。

  商鹿有些愣住。

  眼前煙花依舊美麗,但是她的大腦卻短暫空白。

  遲宴是拒絕她了吧。

  果然,哪怕是神算也不是什麼都能真的算的準。

  而下一秒,男人的大手便直接穿過她的指間,從原本的簡單牽手轉變成了十指相扣。

  他握的非常緊,就像永遠不會鬆開她的手。

  商鹿的注意力突然有些偏移。

  她想到了遲宴的母親在這種天氣可以穿著露肩長裙,似乎是基因問題,遲宴的手也比她的暖和很多。

  原本在空中微蜷的五指,也在此刻緩緩落下,貼在他的指關節處,就像是迴應。

  哪怕只是牽手,她卻也好像在吵鬧中聽見了無法掩蓋的心跳聲,不知道是她的還是遲宴的。

  五分鐘的煙花很快結束。

  浪漫的節日氛圍似乎也到此暫告一段落,就像十二點時灰姑娘的馬車會準時變回南瓜。

  可是遲宴依舊沒有鬆開手。

  所以馬車永遠不會變成南瓜,她是他的大小姐,從來都不是灰姑娘。

  他低聲道:「以後每個節日都一起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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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23-10-7 01:55 PM

第71章 喜歡她吧22

  另一邊,有魔術師站在高臺上,煙花結束便輪到了他的表演時間,他大聲喊道讓所有的孩子都去他那裡參與活動。

  小米也被吸引,在徵求了商鹿的同意之後便向魔術師的方向跑了過去。

  無數小孩圍在魔術師身邊,看著一隻只千紙鶴從他的衣袖裡飛出,畫面十分美好。

  他展現了空空如也的帽子,隨後裡面裝滿了糖果,向下面圍觀的孩子們撒去。

  到處都充滿歡聲笑語。

  而商鹿的右手,還與遲宴的手緊握。

  商鹿原本覺得寒冷,此刻卻又覺得手心被捂得溫熱,甚至有些要出汗了。

  她很清楚,不是體溫,而是緊張。

  遲宴剛剛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一而再再而三說出這樣的話,讓她實在無法再忽略。

  她問道:「無論什麼節日都一起嗎?」

  遲宴聲音帶著些笑,道:「嗯,情人節也是。」

  已經是完全相當於表白的話語。

  商鹿抿了抿脣,感覺寒冷的風依舊刮在面龐上,可身體的每一處包括靈魂彷彿都熾熱了起來。

  她卻沒有直接答應,而是問道:「什麼時候開始的。」

  遲宴淡淡回答道:「高中,那次一起逃跑回家,我就覺得世界上沒有比你更有意思的女孩子,所以就忍不住一直關注你,不止是想和你做朋友,是一見鍾情。」

  他說話的語氣雖然平靜,但倘若商鹿此刻抬頭就能看見他的耳根紅到近乎要滴血。

  只不過商鹿此刻耳朵可能比遲宴更紅,連帶著臉都在發熱,所以她根本沒有勇氣抬頭。

  商鹿深呼吸一口氣,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道:「你從來沒和我說過。」

  「我以前認為還沒到最好的時機。」遲宴是這樣回答的,又道:「可是感覺再不告訴你,喜歡你這件事以後要是讓你從別人口中聽見了,那我這輩子可能都會不甘心。」

  這個別人,自然指他來的突然的母親。

  所以忍不住在紅布包裡寫下只和她有關的祝福,這份喜歡就根本再也藏不住了。

  他低下頭看向商鹿,道:「商鹿,我喜歡你,不想再當你的朋友了,我想成為你身邊最特殊的那個存在。」

  或許這是商鹿在心中悄悄期待已久的表白,可是當遲宴真的說出這些話時,她卻感到有些木訥。

  遲宴真的喜歡她。

  不做朋友,那就是要做戀人。

  如果成為了戀人,那應該就要結婚。

  這讓商鹿感到惶恐萬分。

  她可能會成為妻子,成為母親,成為一個家庭的一部分。

  面對遲宴,她無法拒絕,也不知道該如何答應。

  遲宴看出了她的恐懼,伸手落在她的眼睛上,擋住她的視線。

  這是兩個人之間一種無聲的默契,讓她短暫「逃避」眼前的世界。

  黑暗中,身旁是無數人的歡呼笑聲,商鹿卻思考了很久。

  她說:「遲宴,我應該是喜歡你的。」

  這麼一句話,讓遲宴臉上的笑意完全僵硬,隨即垂下眼睫有些紅了眼眶。

  對於商鹿來說,她是聰明人,當那層窗戶紙被捅破,她也自然能夠看明白自己的心意。

  習慣性和遲宴待在一起,在他身邊感到安心,喜歡吃他做的飯菜,太長時間見不到會思念,是和對待別人不同的態度,這些足夠證明。

  她看得明白,也因此愈發無措。

  她喜歡遲宴,遲宴也喜歡她。

  遲宴會永遠喜歡她嗎?

  她不想患得患失,所以她許的願望是希望她永遠都是她自己。

  她希望可以永遠為自己而活。

  可是很顯然,遲宴已經在她的生命裡佔據了太重要的位置。

  她害怕如果和遲宴建立戀愛關係,她會更依賴他,而失去自我。

  還沒有在一起,她便已經有了這些擔憂,瑣碎嘮叨到自己覺得矯情。

  他聲音放得愈發溫和,問道:「商鹿,告訴我,你到底在害怕什麼?」

  商鹿很慢很慢地開口,她每一句話都要停頓一會,半思考半繼續道:「遲宴,我喜歡你,但是我恐懼未來,尤其是組成一個家庭可能會有孩子。」

  她害怕會出現一場新的噩夢,而家庭這兩個字就相當於一切苦難的根源。

  遲宴聽見這樣的回答,音調很明顯上揚帶著笑意,心情聽起來很不錯:「沒想到你已經想好結婚後的事情了,也不錯,只要你想,我們可以先領證。上次我也說過了,孩子有小米一個就夠了,我可以結紮。」

  商鹿微微搖了搖頭,道:「我的意思是我這輩子不會生小孩,我做不了好的母親,也成為不了好的妻子,我想永遠只做我自己。」

  遲宴的聲音聽起來依舊漫不經心:「沒關係啊,不結婚也可以,那我們就永遠處於熱戀期吧。」

  很難不被這樣的話觸動。

  商鹿抬起手,她拿下了遲宴擋在她眼睛上的那隻手,而遲宴則是反握住了她的手。

  她小聲道:「遲宴,我覺得你應該和最好的人在一起。」

  他應該與更優秀的人相配。

  話說出的那一刻,她卻又開始後悔。

  怎麼又開始了?上次也是如此。

  每一次面對愛意,她都是這樣束手無策,不斷否定自己,用最糟糕的方式在迴應。

  說出這些話的那一刻,這一次卻又似乎有所不同。

  因為她的內心,有另一個聲音在對著遲宴叫囂著。

  可以否定她的話嗎?

  請繼續堅定地選擇她吧。

  「可在我看來,你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我只想成為與你最相配的人。」遲宴低下頭,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看著她的眼睛做出承諾:「無論是戀愛還是婚姻,你可以永遠只做你自己,而我可以成為只屬於商鹿的遲宴。」

  商鹿怔住。

  她很確定,這一次是自己的心跳。

  明明感到心動,可她還是沒有答應,而是道:「遲宴,給我點時間,我再想想,你也再想想。等我下次回來,如果你沒有改變想法,我會給你答案。」

  她喜歡遲宴,卻不想在衝動下做出抉擇。

  最重要的是給遲宴……反悔的時間。

  遲宴說:「好,我等你。」

  煙花二次響起。

  遲宴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問道:「那可以提前預支一個擁抱嗎?」

  還沒等商鹿回答,他便伸出手將她攬入自己懷中,緊緊抱住了她。

  是溫暖也是安心。

  是想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商鹿抬起手,輕輕回抱住了遲宴。

  她有些啞著嗓子道:「遲宴,能夠遇見你,我一直都感到很幸運。」

  其實不止遲宴,還有如今停留在她生命裡的每一個人。

  她感受到了很多的愛,在一次次被選擇之後,也開始想要去奔赴愛。

  等她回來,如果遲宴不後悔今天說出的話,她就答應和他在一起。

  哪怕不知道結局,只要相愛時他足夠堅定。

  那麼她也想義無反顧一次。

  不論未來,只和他如此刻般相擁。

  *

  而另一邊。

  魔術師到處撒著糖果,他身上的任何一個地方都很神奇地可以變出無數糖果。

  小米是一個很靈活的孩子,她很努力搶到了最多的糖果,裝滿了兩個口袋。

  因為這個糖果是商鹿喜歡的牌子,家裡也有一些來著。

  在周圍沒搶到太多糖果的孩子羨慕的眼神下,小米驕傲揚起下巴,準備回去把這些都給商鹿。

  然後――

  呃。

  小米別開了眼神,並沒有過去尋找商鹿,而是把手中的糖果分給了旁邊的小孩子們。

  小孩子們很高興,但也同樣很奇怪,問道:「姐姐,你怎麼把這些糖果都分給我們了啊。」

  明明是好不容易才搶到這麼多的,其它小孩都拿著糖果回去找家長,只有這個姐姐在給沒搶到糖果的其它孩子們分糖。

  小米:「……」

  別問,問就是喜糖。

  *

  遊樂園之行結束了。

  當天晚上,商鹿也感到很疲憊,回到家洗了個熱水澡便睡覺了。

  床墊真的很不錯,她睡得很安穩,也在夢裡見到了遲宴。

  夢裡,還是遊樂園的鐘樓前。

  煙花綻放後他牽她的手,擁抱她,然後……

  啊啊啊!

  商鹿直接彎腰,把臉埋在了被子上。

  瘋了吧?

  大冬天的她有這麼思春嗎?

  商鹿使勁搖了搖腦袋,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從腦子裡趕了出去,然後起身換衣服。

  還有兩個小時,宋澤謙的車就會來接她,然後一起去往他安排好的村莊。

  他們所有的演員現在有一個群,宋澤謙甚至根據每個人家的地點安排了一條路線,精確到了每一分鐘。

  也就是說,如果她遲到了耽誤時間,宋澤謙會殺了她的吧?一定會吧。

  要離開自己家去農村住半個月,商鹿還是有些忐忑的,她沒有在那樣的環境里長期待過,更何況宋澤謙的要求一定很嚴格。

  但這也同樣是新的機會和挑戰。

  由宋澤謙負責教授的半個月演技培訓課,商鹿很期待能夠通過這段時間看見自己的進步。

  至於《小討厭》,他們自然是除了葉陸以外全員請假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節目組還沒發停錄通知,但這也不重要了。

  就讓葉陸一個人,扛起整期節目吧!

  商鹿換好了衣服,提著兩個行李箱來到客廳,就已經看見小米坐在餐桌前吃早餐了。

  等她吃完早餐,遲宴會送她回學校。

  看見遲宴端著最後一疊甜點從廚房出來,商鹿突然間有些不知道該和他說些什麼。

  或許是因為昨天的表白,也或許是因為那個夢。

  「發什麼呆,冷了就不好吃了。」遲宴的聲音一如既往的隨意,就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般,彷彿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也同樣是夢。

  然而他在臨走前卻再次擁抱了商鹿,伸手按著她的腦袋低下貼在自己胸膛處,聲音帶笑道:「記得我們的約定,下次見面,我會再表白一次的。」

  商鹿輕輕應了一聲。

  門口的小米背著書包,搖了搖頭,從口袋裡摸出一顆糖拆開塞進了嘴裡。

  她又不是五年級的小朋友了,她什麼都懂的!

  呵,大人啊。

  *

  半小時,宋澤謙的車來到了商鹿家樓下,而商鹿提前十分鐘就在樓下等待了。

  這個行為讓宋澤謙十分滿意,順便拉踩了一下化著精緻全妝的林顏顏:「你遲到了兩分鐘。」

  林顏顏剛剛一直不敢說話,此刻看見商鹿來了才解釋道:「一個老人突然摔倒在地,我幫忙叫了救護車。」

  這個理由讓宋澤謙可以接受,停止了對林顏顏的批評,只道:「不要再有下次。」

  住的最遠的是許則,一行人去接上了他,也就算全員到齊了。

  「雖然規矩我在群裡發過了,但還是再強調一遍。從現在開始,我們每個人都有身份。」宋澤謙指著許則:「村長家五年前離家出走出去創業的二兒子。」

  許則點頭。

  他看向林顏顏:「二兒子在外面找的刁蠻女朋友。」

  林顏顏:「?」

  憑什麼?

  宋澤謙又看向蒙理和商鹿:「二兒子在外面資助的兩個學生,和他一起回來過年。」

  最後宋澤謙看向了蔣菁:「你是我的助理,我是來這裡準備投資建設工廠的商人。」

  「前一個星期不進行任何培訓,你們唯一要做的就是儘可能融入村莊,讓這裡的人接受並且相信你們的身份。」

  簡單來說,就是要讓他們用這一週,去體驗角色十幾年在農村的生活。

  這個村莊和他們之前去的一樣,主要都是老人和孩子,並沒有什麼年輕人,網路與訊號都不太好,甚至有電視和智慧機的人家都不多,雖然他們是明星,但被認出來的可能性也不大。

  唯一知道情況的村長一家,也會幫忙給他們打掩護。

  可宋澤謙說完這些,卻有些嫌棄看向他們:「總覺得你們這樣會露餡。」

  怎麼看都與這個村子格格不入。

  林顏顏冷哼了一聲,驕傲道:「長得漂亮難道是我的錯嗎?」

  她化著精緻妝容,但是因為身份設定是從城裡交的女朋友,再加上在劇本里的身份也是漂亮的在村莊裡有些突兀,倒也是還算合理。

  林顏顏的人設和其它人相比略特別一點,所以宋澤謙沒怎麼管她。

  而商鹿則是完全相反,身上穿著淺色的牛角扣大衣,素面朝天,甚至在他們說話期間給自己紮了個雙馬尾,拿著一個顏色略深的粉撲在往自己臉上上底妝,看起來更有學生的模樣。

  她怯生生低下頭,一瞬間,便讓人可以信服她就是一個長得漂亮些的普通學生。

  他們很快便乘車來到了村長家,這麼多人的到來,也引起了附近人的圍觀。

  而村長家的兒子要回來了,這件事已經在村裡傳遍了,無數看熱鬧的村民都過來了。

  已經五年未見了,大多數村民其實對村長家二兒子長什麼模樣已經記不太清了,更何況這裡面壓根就沒有這個人存在。

  但村長很快出現,抱住許則,連連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而林顏顏也在宋澤謙的示意下,主動上前去介紹自己。

  接下來便輪到宋澤謙自我介紹,又讓許則順便給村長介紹了一下其它人。

  其實這段有些略顯生硬,但被矇在鼓裡的村民們看不出來,只會覺得這是一場感人的「兒子回家孝順父母」的畫面。

  宋澤謙的目的也很簡單,為的就是一傳十十傳百,很快所有村民就會都知道他們的「假身份」。

  還有一個大爺拉著許則的胳膊:「你三歲那年我還抱過你呢!還記得不?」

  許則:「……」

  他只能硬著頭皮回答:「有點印象。」

  大爺立刻眉開眼笑,誇讚許則懂事。

  商鹿忍住笑出聲的衝動,低頭繼續偽裝自己靦腆乖巧的人設。

  其它人也沒好到哪去,一個個都強忍著笑意。

  也有些人在聽說了宋澤謙的身份之後,想主動上前攀談,看看能不能給自己在外面打工的孩子們找工作。

  而此刻他們的「人設」已經介紹完了,村長也幫著阻攔其它熱情的鄉親們,招呼著大家進屋,在其它鄉親們的祝福下說著感謝的話,眼眶都有些紅,就像是真的等到了他的兒子。

  林顏顏有些奇怪看向村長,小聲道:「他看起來好可憐啊,為什麼他的兒子不回來呢?」

  商鹿則是朝著林顏顏搖了搖頭:「不要關心人家的私事,做好我們自己的事。」

  無論是兒子不孝還是父親不慈,都輪不到他們插手。

  「嗷。」林顏顏乖乖應了一聲,她向來最聽商鹿的話。

  村長家裡除了自己以外只有大兒子兒媳和一個大孫子,告訴他們一樓的房間都收拾出來了可以讓他們隨意挑選。

  他們自家人住二樓,至於村長的妻子有點精神問題,常年住在三樓休養並不會下來,如果聽見了奇怪的聲音讓他們不用害怕。

  商鹿:「……」

  這聽起來好像有些奇怪了。

  但他們來到這裡畢竟是為了磨練演技,而且是宋澤謙選擇的地點,所以商鹿剋制住自己不去多想,提著行李箱來到了房間。

  村長家很大,自建房在整個村子裡都算豪華的,甚至可以被稱為是「小別墅」。

  一樓的房間數量剛好讓他們每人一間,商鹿將東西收拾好,宋澤謙收走了他們所有人的電子裝置。

  從現在開始,他們與世隔絕,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融入這些村民。

  村長給他們提供了簡單的飯菜接風洗塵,在午飯後便是自由活動時間,簡單來說就是讓他們去找村民,開始融入這裡。

  許則雖然寡言,但是因為他的身份最「得天獨厚」,剛一出門就有其他鄉親把他圍住問個不停,根本不需要主動去社交。

  商鹿依舊「故技重施」,在村口轉悠了一圈,看見了兩個正在踢毽子的小女孩。

  他們來這裡融入鄉村生活,但是她的角色是最小的妹妹,哥哥姐姐足夠爭氣,所以只有童年很短暫的時候在鄉下,中學後便去了高中,她要學的應該是這些孩子們的童年是什麼樣的。

  於是商鹿便站在了路邊,看著這兩個小孩玩耍。

  就在此刻,她看見蒙理從不遠處匆匆走過,似乎還在抓著胳膊。

  商鹿便喊住了他,問道:「你怎麼了?」

  蒙理的胳膊已經出現了被抓出的紅痕,很顯然是因為蚊蟲叮咬而感到發癢。

  商鹿從隨身的帆布包裡拿出了驅蚊水和止癢的藥膏遞給了他。

  蒙理自然是想拒絕的,他和商鹿的關係可算不上朋友,這樣拿她的東西並不合適。

  但是――

  胳膊實在太癢了。

  商鹿還笑眯眯看他:「我準備了很多,拿著吧,一起努力,合作愉快。」

  對商鹿來說,如果蒙理因為身體原因無法好好學習,那麼到時候影響最大就的是和他對手戲最多的自己。

  商鹿主動「示好」,讓蒙理有些意外。

  他原本以為自己當初對商鹿的態度會讓她記仇,可後來居然還聽說了是商鹿給宋澤謙舉薦的他。

  她不應該……是討厭他的嗎?

  蒙理猶豫了半天,最後還是接過了商鹿遞的東西,道:「算我欠你兩個人情。」

  蒙理問道:「你還在這裡幹什麼?」

  商鹿指了指那兩個小女孩:「當然是和她們一起玩啦。」

  很快,商鹿又主動上前,再次用出色的踢毽子技巧征服了這兩個小女孩,瞬間擁有了兩個「小妹」,可謂是踢遍村莊無敵手。

  蒙理在一旁看完,沉默了。

  這就是商鹿的學習辦法嗎?

  好怪啊。

  但是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轉身看向了不遠處正在彈彈珠的幾個小男孩。

  要不然……他也去試試?

  最後以蒙理慘敗作為結局,他成為了那幾個小男孩的小弟,被迫跟在他們後面一起玩踢石頭的遊戲。

  蒙理:「……」

  商鹿的辦法果然不靠譜。

  大家分頭在村子裡「遊蕩」了一天,晚上回到村長家吃飯。

  村長的大兒子是個看起來脾氣不太好的人,並不怎麼和他們說話,只是拿著一盆飯就向樓上走去。

  沒錯,是用一個盆裝著的米飯,裡面泡著湯,上面隨便放著些白菜,連一塊肉也沒有。

  林顏顏記得在網上刷到過視訊,農村養狗似乎都是拿剩菜泡飯,便好奇問道:「你們家是養了狗嗎?在哪裡呀?」

  村長的大兒子表情略有些僵硬,還是村長來給他們解釋道:「不是的,這個是我妻子的晚餐。」

  蒙理很錯愕,他向來心直口快到了可以說沒什麼禮貌的程度:「你們居然給人吃這種東西?」

  氣氛瞬間變得尷尬。

  村長的兒媳連忙站出來解釋,她笑得溫柔:「媽媽牙口不太好,只能吃些湯泡飯。」

  商鹿看了一眼宋澤謙,他的面龐帶著些極力掩蓋的冷意,可是緊繃的脣角還是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商鹿的大腦飛速轉動起來。

  這裡面一定有問題。

  宋澤謙選中這個家庭,目的到底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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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23-10-7 01:56 PM

第72章 喜歡她吧23

  對方這樣解釋,作為客人他們自然也不好多再問些什麼。

  蒙理張了張嘴還想說話,但是在意識到氛圍怪異之後也選擇了安靜。

  村長十來歲的大孫子卻站了起來,他看起來還算乖巧,道:「爸爸今天干了那麼多農活辛苦了,趕緊吃飯,我去給奶奶送飯吧。」

  村長樂呵呵道:「大明,聽你兒子的快歇著,村裡不知道多少人羨慕咱們家阿志懂事,這麼知道心疼爸爸,是我們家的福氣哦!」

  似乎是商鹿的錯覺。

  宋澤謙剛剛看起來神色有些壓抑,此刻卻帶了些若有若無的笑意,道:「是啊,阿志這麼乖的孩子,一看以後就有出息。」

  男孩性格偏安靜一些,並沒有再說話,而是從父親手中接過飯向樓上走去。

  對於村長來說,雖然他也不清楚眼前這些人具體什麼身份,但是宋澤謙給了他一大筆錢借住,肯定是很有本事的商人,自己的孫子能被這樣的人誇讚也是臉上有光的事情。

  村長笑得臉上褶子極其明顯,心情非常好,還讓兒媳把他珍藏的好酒拿了出來想和大家分享,飯桌氛圍似乎也很和諧。

  這件事好像過去了,可是奇怪這兩個字幾乎同時出現在了所有人的心頭。

  雖然沒有人再說什麼,但他們都還是隱約意識到了這件事背後有些不對勁。

  除了――

  林顏顏。

  她自然是不喝酒的,開始拿湯泡自己面前的飯,並且看向村長的兒媳問道:「泡軟了就可以不用牙咀嚼了嗎?」

  村長的兒媳臉上笑容瞬間有些尷尬,但還是點頭。

  商鹿奇怪問道:「你牙怎麼了嗎?」

  「我牙沒事啊,就是最近吃多了硬的東西,感覺咬肌好像變得發達了。」林顏顏說著就伸手又摸了摸自己的側臉,看向商鹿很認真問道:「你說我回去要不要打個瘦臉針?」

  商鹿還沒來得及回答,宋澤謙就冷笑一聲:「肉毒素是吧,你要是臉僵了,哪怕拍到一半我也會換人。」

  林顏顏:「QAQ。」

  她就是想想嘛,不打了不打了。

  晚飯後,便是一個小會時間。

  與其說開會,倒不如說就像是語文課。

  宋澤謙給他們佈置了作業,每天都要寫一篇日記,記錄每天在鄉村的所見所聞,以及自己的感想和變化。

  宋澤謙看完了他們今天交上來的「日記」,讓林顏顏和蒙理明天把事件寫的具體一點,其它倒也沒說什麼。

  宋澤謙直接道:「都去睡覺吧。」

  大家陸續離開,屋裡只剩下宋澤謙一個人。

  但宋澤謙並沒有離開自己的位置,而是看向了門的方向。

  半分鐘後,虛掩著的門被推開,商鹿探出了腦袋。

  在和宋澤謙目光對上的那一刻,她便老老實實走了進來,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問道:「為什麼會選中這個家庭?」

  宋澤謙則是反問她:「村長在村裡有威望,我們狐假虎威做事也方便不會被欺負,正好他家裡缺人,我們能夠融入這些身份,還有比這更好的選擇嗎?」

  商鹿卻搖了搖頭:「你說的沒問題,但你有問題。」

  宋澤謙也沒反駁,只是道:「嗯?」

  商鹿很認真進行了分析:「如果你沒有什麼想掩蓋的,以你的性格根本就不會給我解釋這麼多。宋導,你瞭解我的表演方式,我也同樣瞭解你的,你的回答越細緻,就證明你越有可能在撒謊。」

  宋澤謙向來清高,不喜與他人多做解釋。如果只是她想多了,他現在應該冷嘲熱諷她的愚蠢,居然會問這麼簡單的問題。

  他現在的反應,反而才能證明她的猜測其實就是對的。

  商鹿也不浪費時間,直接說出了自己的判斷:「那個女人有問題,村長和他的兒子兒媳也有問題。宋澤謙,你想做什麼?你帶我們來這裡的目的又到底是什麼?」

  宋澤謙眼底難得有幾分無奈,道:「不告訴你們是覺得太早知道太多會影響你們的狀態,可你還是猜到了。」

  宋澤謙將床上擺著的劇本開啟隨意翻了幾頁,最後還是道:「這一個星期,自然不可能只是讓你們在村裡晃悠,那也太浪費時間了。既然要給你們上課,沒有什麼是比親眼看見現實更好的授課方式了,只有這樣你們才能夠真正瞭解劇本。」

  親眼看見現實。

  真正瞭解劇本。

  現實。

  劇本。

  也就是他們演繹的劇本,某個部分在這裡是現實。

  幾個字不斷浮現在商鹿腦海裡,隨即她想明白了宋澤謙想做什麼,瞬間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荒謬的猜測浮現在了腦海裡。

  樓上的女人正在經歷著劇本里發生的事情。

  宋澤謙問她:「明白了?」

  商鹿點頭,卻又有些無法理解:「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宋澤謙轉動著手上裝飾的戒指,道:「這次的電影我在前兩個月就發了一條微博,簡單聊了一下構思,有一位網友私信我,就是這家的二兒子。他告訴我,他的母親是被父親花錢買來的,十五年內生下了十二個孩子,其中三個出生沒幾天就死了。只有他和大哥被留下,其它的女嬰全部丟棄,男嬰則是低價賣給了買不起老婆的光棍們,好歹有個人養老送終。

  他成年後便無法接受這樣畸形的生活環境,可是卻帶不走神志不清的母親,他的伯伯在派出所工作,就連報警都是沒有用的。最後他只能選擇自己逃離這個家,每個月給哥哥打錢,讓他儘量對母親好一些。在得知我想拍這類題材的電影,他就主動和我分享了他的故事,希望這樣的事件可以得到社會更多的關注。

  在我看來,沒有比這更好更適合你們觀看的真實素材了,不是嗎?」

  宋澤謙的話和商鹿的猜測基本上對上,也讓她更加錯愕。

  看見商鹿露出這樣的表情,宋澤謙繼續道:「還有更讓你想不到的事,你今天看見的村長的兒媳,她曾經也是被拐賣來的女大學生。」

  商鹿徹底無法理解。

  那個笑起來看起來溫柔的女人,居然也是被拐賣到這裡的嗎?

  宋澤謙聲音帶著滿滿嘲諷:「她看見了婆婆的慘樣,逃跑失敗就只能過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她的丈夫長得端正,除了偶然會打她,其它時候對她還是很『好』的。村裡的女人都很羨慕她,覺得她命好。我不知道她最開始來到這裡的時候在想什麼,但是現在她很適應並且滿足於這樣的生活。」

  商鹿氣到身體有些輕微顫抖,問道:「那母親呢?難道我們只能觀看,明明知道也什麼都做不了嗎?」

  宋澤謙則是問她:「親生兒子都做不了的事情,我們又能做什麼呢?」

  是對視,也是彼此同樣短暫的沉默。

  「說謊。」商鹿說著,堅定看著他的眼睛:「如果你是這樣的人,當初你完全可以讓我出三十萬直接買走小米,而不是大費周章陪我演那麼一場戲。你曾經對我說過,看見苦難理解苦難並且尊重苦難,如果只是為了讓我們學習,甚至將學費交到施害者的手上,這是支援苦難,我們也在助紂為虐。」

  「商鹿,雖然你說的沒錯,但這些暫時不需要你操心。」宋澤謙這次倒是沒有再否認,只是將劇本合上放在了床頭,道:「既然你已經猜到這麼多,那我就再給你一點提示,可以多觀察一下這家的孫子。行了,早點回去睡覺吧,不要忘記你作為演員的正事。」

  *

  回到自己的房間後。

  商鹿依舊在想宋澤謙最後的話,多觀察這家的孫子,那個叫阿志的小男孩。

  看起來沉默寡言,似乎沒什麼特別的,甚至她現在已經沒有太大的印象了。

  正當商鹿思考的時候,隔壁突然發現重物落地的聲音,並且不斷響起。

  商鹿奇怪走了出去,敲了敲門問道:「誰啊,發生什麼了?」

  門被開啟,蒙理的手中還拿著一件白色的襯衫,只不過此刻已經髒的快變成灰色了。

  他臉色和心情都不是很好,看見了在裡他認為相對親近一點的商鹿,就像終於找到了可以發洩的人,滔滔不絕吐槽道:「這地方也太髒了吧,還有那個床單,看起來就是用了很多年的,洗的都快泛白了也不知道多少人用過,地上甚至還有蟑螂,就讓我們住這種地方?」

  很顯然,他是拿自己的衣服當做抹布,正在打掃著房間。

  商鹿倒是覺得還好,或許是因為宋澤謙的錢給的到位,房間裡的東西起碼都算整潔。於是便安慰他道:「村長家已經是村裡條件最好的了。」

  蒙理也知道情況確實如此,但還是道:「別的也就算了,你沒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嗎?太噁心了。」

  「什麼味道?」商鹿不理解。

  蒙理開啟門示意她進來。

  剛一走進房間,商鹿也覺得有一些隱約的味道,問道:「是不是角落裡有死老鼠?」

  商鹿說著便主動開始挪櫃子和書桌,檢查起房間的死角。

  蒙理道:「我已經全部找過了。」

  毫無所獲,根本不知道臭味的來源在何處。

  直到商鹿突然聽見了短暫的雞鳴聲。

  商鹿開啟窗戶將半個身子都探了出去,回頭告訴蒙理:「你窗戶外面養了好多雞,地上全是雞屎。」

  一瞬間,蒙理臉色鐵青。

  他走過來看了一眼,隨即便彎腰發出了猛烈的乾嘔聲。

  因為窗戶開啟,一隻雞突然從外面飛了進來。

  商鹿被嚇了一跳,往旁邊退了兩步。

  那隻公雞進入房間之後,耀武揚威地走了幾圈。

  揮一揮翅膀,只留下一坨雞屎,又瀟灑離去。

  蒙理臉色鐵青。

  下一秒,他徹底忍受不住,彎腰直接嘔吐了出來。

  商鹿:「……?」

  蒙理好不容易緩了過來,便向外跑去,逃一般離開了自己的房間。

  他站在門口的水龍頭處不斷漱口,又時不時發出乾嘔聲。

  商鹿站在不遠處問道:「你還好嗎?」

  「我有潔癖。」蒙理清洗完口腔又從口袋裡拿出消毒酒精給自己擦了手,臉色依舊慘白,似乎只要一想到剛剛的畫面就要再次嘔吐。

  商鹿愣了一下,道:「這就受不了了?可你在劇本里還要去豬圈餵豬呢,順便提一下,你還要騎豬。」

  蒙理愣住了:「這種豬圈不是清理乾淨臨時拉頭豬進去就行了嗎?」

  商鹿想了想回答:「別人的劇組可能是,但是宋澤謙的話,他只會提前找一個滿意的豬圈,挑選一頭最符合要求的豬,保持最原始的環境。畢竟按照劇本里,母親被關父親不勞作,家裡只有幾個孩子,他們能餵豬就不錯了,怎麼可能保持清潔啊。」

  蒙理的表情更痛苦了,彷彿他的天要塌下來了。

  就在此刻,腳步聲響起。

  村長的孫子,也就是被稱為阿志的孩子走了下來,他的手中拿著一個杯子,在看見商鹿和蒙理的時候似乎才想過來家裡還有外人存在。

  他確實很看起來很乖巧,沒什麼攻擊性,甚至溫順到讓人容易忽略。

  想到宋澤謙之前那句話,商鹿主動和他打招呼:「你好,這麼晚還出來嗎?」

  「嗯,洗一下杯子。」阿志這樣回答著,走到了水龍頭處,清洗著杯子裡的牛奶殘渣。

  村長的兒媳此刻從鄰居家打麻將回來了,正好看見這一幕,還有些奇怪:「阿志,今天早上不是喝過牛奶了嗎?怎麼晚上又喝。」

  她明明記得自家兒子不愛喝牛奶來著。

  阿志的臉上明顯有一絲慌亂,然後道:「……突然想喝。」

  村長的兒媳並沒有察覺到什麼異樣,還挺高興的:「喜歡就多喝點,這個年紀長個子要多補充點營養,下次讓你爹趕集的時候再去多買點回來。」

  這個女人好像叫章倩。

  商鹿開始和女人搭話:「倩姐,你兒子真是又乖又懂事,可討人喜歡。」

  沒有人會不喜歡聽別人誇讚自己的孩子,章倩臉上立刻露出笑意,道:「那是,不僅聽話孝順,學習還好,我這輩子有這一個孩子也就心滿意足了。」

  商鹿點頭贊同,不動聲色延展話題:「我看你們夫妻關係好像也不錯,這樣的家庭真讓人羨慕啊,我要是有你的命,也能嫁一個這麼好的男人,生一個這麼乖的孩子就好了。」

  蒙理在旁邊聽見這些話覺得有些不解。

  商鹿這樣的女明星,會羨慕這樣普通的人生?還是說她其實是個戀愛腦?

  阿志抬頭看了商鹿一眼,明明是年幼的孩子卻並沒有表情,甚至有幾分麻木,拿著洗乾淨的杯子向屋內走去。

  此刻,章倩被商鹿誇得脣角都快咧上天去了,也不在意兒子回去了,熱情和她聊天:「可不是,村裡人都說我命好,我們家那口子人老實幹活又勤快。其實啊,我生阿志之後就沒法再生育了,但他也不嫌棄我,我有時候想想雖然之前……不說了,兒子都這麼大了,日子現在就這樣過著也挺好的。人嘛,要知足。」

  章倩很和善,在得知蒙理房間有雞屎和嘔吐物之後主動幫他清理乾淨,還拿了一些橙子和檸檬放在他的房間掩蓋味道,她神色帶著歉意,表示明天會更注意清理雞圈的衛生。

  倘若不是知道真相,商鹿根本看不出來眼前的女人也是被拐賣來的,只會覺得這是一個溫柔的女人,有一個乖巧的兒子和對她還算不錯的丈夫。公公是村長,他們甚至不需要和別的同齡人一樣出去打工賺錢養家,在這樣的村子裡甚至算得上幸福的一家。

  這才是最可悲的。

  受害者幾乎忘記了來到這裡時的痛苦,甚至抱著「他對我還不錯」這種想法而愛上對方,尤其是在孩子出生之後,母性會讓他們更加心甘情願留在這裡。

  宋澤謙會做什麼。

  她又能做什麼。

  宋澤謙曾經說過,能救一個算一個。

  那他們能救出三樓的女人嗎?

  這些問題困擾著商鹿。

  雖然她曾經被宋澤謙開導過,但是她永遠沒有辦法不為這些苦難共情。

  這樣畸形環境中的一家人,聯絡宋澤謙的二兒子。

  還有阿志這個孩子身上又到底還隱藏著什麼祕密。

  商鹿覺得有些頭痛。

  好像有一根線應該把這一切串聯起來,但是她暫時沒有想到答案,而是感到有些混亂。

  但無論如何,宋澤謙是陪她一起去救小米的人,所以她相信他。

  第二天早上。

  大家坐在客廳吃著早餐,卻發現少了一個人。

  林顏顏奇怪問道:「蒙理呢?」

  宋澤謙回答:「他去雞圈了。」

  所有人:「???」

  宋澤謙解釋了一下因為蒙理有潔癖,所以在努力克服。

  蔣菁有些擔憂向外看:「我們去找他吧,怎麼樣也要讓他先回來一起吃飯呀。」

  「可以。」宋澤謙其實很欣賞蒙理這種遇到困難就努力克服的心態,便準備帶其它人去學習一下。

  他們飯才吃到一半,商鹿和林顏顏一人手中拿了一個大饅頭便跟了上去。

  在章倩的帶領下,所有人都來到了雞圈。

  此刻。

  一群雞圍繞在蒙理身邊,地上也都是雞屎,看起來有很長時間沒清理了,而蒙理站在中間。

  看見大家全都來了,蒙理問道:「你們來……」

  他話都沒說完,似乎開口沒法繼續憋氣而破功,彎腰持續乾嘔起來。

  本來就沒吃什麼,更是吐了個精光。

  就連那些雞都嫌棄地離他遠遠的,全部躲在雞圈邊角。

  看著眼前的一幕,所有人沉默了。

  林顏顏一口饅頭在嘴中,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最後――

  「嘔!」

  *

  另一邊。

  大家在農村的生活還在繼續,度過了幾乎與世隔絕的幾天,而《最討厭的她和他》卻更新了微博。

  最討厭的她和他V:商鹿林顏顏蔣菁許則宋澤謙老師都將因工作的原因缺席本期錄製。

  網友們:「???」

  有聰明網友已經猜到了。

  【是《惡》開始培訓了吧,看到林顏顏工作室發出發的視訊了】

  【六個嘉賓缺席五個,離不離譜啊哈哈哈】

  【我的快樂要沒有了嗎嗚嗚】

  【明天就要拍了,為什麼節目組還沒有宣佈延期啊?】

  【@葉陸,請問你怎麼看?】

  【我想到了葉陸之前嘲笑林顏顏被排擠了,原來真正被排擠的人是他自己啊(恍然大悟)】

  可是很快,葉陸卻轉發了微博。

  葉陸V:所以請大家跟隨著記者小葉的視角去尋找他們吧!

  沒錯,這期的主題依舊是「探班」,只不過是葉陸一個人去探望所有人。

  平日兩天一夜的錄製,這次卻改成了一天,在時長上有所減少。

  這也是宋澤謙和節目組商量之後,儘量平衡的結果。

  節目組的錄製時間就是他們在村裡生活一週之後,宋澤謙也想趁機讓網友們來評價一下大家的變化,這也是對他們的一場「考試」。

  直到第二天,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們已經在出發的路上,宋澤謙才將這個訊息告知大家。

  所有人:「?!」

  蒙理緩緩道:「和我沒什麼關係吧?」

  他可不是這個綜藝的人。

  宋澤謙:「已經聯絡過你的經紀公司了。」

  蒙理:「……」

  被迫成為嘉賓。

  而此刻,葉陸已經在路上了。

  直播間裡出現了一個尚未開始的投票預告。

  【經過一週培訓,誰是你心裡變化最大的那個TA】

  宋澤謙也代替節目組,把這個「投票」傳遞給了所有人。

  所有人按照節目組給的時間,早起等待葉陸。

  半個小時過去,卻沒有見到他的身影。

  門口卻有兩個小孩跑過:「村口來了明星!大明星!」

  所有人:「?」

  宋澤謙:「……雖然不知道什麼情況,但我們過去吧。」

  所有人便出發,去村口尋找葉陸。

  然後他們就看見了一副奇怪的畫面。

  十幾個大爺大媽圍著葉陸,對他問東問西。

  「小夥子今年多大啊?」

  「一年能賺多少?工作穩定不?」

  「有沒有談朋友?」

  「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啊?」

  而葉陸被圍在中間,面露難色。

  在看見同伴們到來之後,他用眼神瘋狂示意:救救我!

  因為導演組提前和葉陸說過其它人的身份是隱藏的,葉陸自然不能直接向他們求助,甚至不能暴露自己認識他們。

  在村民們看來,這裡也只有葉陸這一個明星。

  他本身五官就生得極好,最近換了髮型,為了養髮質特意去剃了個寸頭,看起來比平時「老實」了幾分,深受這些大爺大媽們的喜愛。

  【葉陸看起來好無措啊】

  【葉陸!婚戀市場的搶手男人!】

  這時候,有一個大媽終於問道:「大明星,你叫什麼名字?」

  葉陸想也不想就回答:「我叫歐易。」

  大媽:「歐耶?這名字聽著挺喜慶啊,不錯不錯。」

  小討厭的所有人:「……?」

  離譜。

  【歐易?歐耶!】

  【天王老子來了,歐易也是小討厭的第七人】

  【歐易:麻煩通告費結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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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23-10-7 01:57 PM

第73章 喜歡她吧24

  蒙理瞪大眼睛:「他這未免也太熟練了一點。」

  林顏顏給他解釋道:「你不懂,歐易之前去一個娃綜,把小孩子弄哭了說自己叫葉陸,教小孩子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長大後可以當葉陸的黑粉。」

  商鹿跟著贊同:「你不懂友誼。」

  蒙理:「……」

  他確實不懂。

  商鹿看了一眼許則,眼底帶著些恨鐵不成鋼。

  怎麼回事啊,她明明記得歐易更想和許則做朋友來著,兩個人不還一起去打球了嗎?

  許則:「……」

  雖然他好像猜出來了商鹿想說什麼,但是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想無視商鹿。

  就在小討厭這邊沉默的氛圍下,那邊的葉陸在說出歐易的名字之後整個人變得愈發狂妄了起來,熱情和大爺大媽交流著,甚至開始反客為主。

  反正離開這個村子,敗壞的只會是歐易……哦不,歐耶的形象。

  網友們出來解釋。

  【給大家科普一下,這真不是友誼,是相殺】

  【最近要辦微博的偶像頂流之爭,官方上週弄了個投票預賽,二十四小時限時,超過百萬網友投票,結果他倆相差不到百票,完全斷層其它偶像】

  【所以他們倆現在算是偶像界的王不見王(?)】

  【據說那個偶像之爭,投票的第一名可以獲得超豪華音樂製作,可以和元老級別大師製作,是所有偶像人生的終極目標】

  【這麼說我也好奇了,來押來押,最後的贏家是歐易還是葉陸!】

  還是宋澤謙看不下去了不想浪費大家的時間,主動走上前去,按照和節目組的約定,假裝這些人都是他請來給自己拍攝的。

  反正他的身份是個富商,有錢什麼都能幹。

  在得知有一個大明星要來村子這邊拍攝,還是要來自己家,村長原本有些猶豫,但是在節目組又把他叫到一旁商量好價格之後,他便喜笑顏開地答應了。

  不光是又賺到了一筆錢,電視臺的人要來自家拍攝說出去倍有面子的事情。

  只不過他答應後卻悄悄把兒子拉到一旁,小聲叮囑了幾句。

  村長的兒子拿了一把鎖上了樓。

  客廳裡似乎沒有人注意到這個細節,節目的錄製正式開始。

  導演:「請今天的嘉賓蒙理老師和大家打個招呼吧!」

  蒙理:「……」

  他真的沒有簽這個節目的合同吧。

  蒙理沒什麼表情,但還算配合,勉強點了點頭做了個自我介紹。

  網友們自然也能看出來他的不情願。

  【蒙理可能只是來簡單培個訓,結果被迫成為了綜藝的嘉賓】

  【話說這好像也是蒙理的綜藝首秀誒,確實略顯隨意】

  【蒙理的臉真的好臭,和宋澤謙第一期錄小討厭的時候有的一拼】

  然後導演便cue葉陸,讓他先來評價一下這麼久未見看見大家的感受,也是對宋澤謙訓練成果的一個認可。

  葉陸看向林顏顏:「你今天妝好濃啊。」

  因為早上起不來,第一天美美全妝,第二天就開始放棄化妝只是塗了個口紅提氣色的林顏顏:「……你想死吧。」

  【林顏顏壓根連眉毛都沒畫!死直男!】

  【看出來公主是真的想殺人了哈哈哈】

  葉陸:「?」

  他有說錯嗎?算了。

  葉陸又看向宋澤謙:「你為什麼又戴起墨鏡了?」

  宋澤謙的墨鏡本就是用來掩蓋情緒的,所以在後期和大家熟悉了之後,他戴墨鏡的頻率也下降了很多,如今換了一副更大的,幾乎完全擋住半張臉。

  宋澤謙面無表情:「沒有人讓你評價我。」

  葉陸:「……?」

  他又說錯什麼了嗎?算了算了。

  葉陸看向許則,這回認認真真看了半天:「你黑了好多啊。」

  說著他就從行李箱上搭著的包裡拿出了一瓶防晒遞給許則:「別客氣!」

  最後葉陸看向蔣菁,露出笑容:「蔣菁姐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美麗。」

  廢話,他又不是畜牲。

  這麼久的錄製相處,蔣菁一直都是很包容他們,在葉陸心裡蔣菁自然是無可挑剔的。

  蔣菁無奈笑了笑,道:「謝謝。」

  評價完畢。

  然後葉陸總結道:「你們看起來也沒什麼大變化啊,宋導不太行啊,就應該請我來指導……」

  葉陸話說到一半頓住。

  等等,這個「你們」是不是少了一個人。

  葉陸的眼神變得迷茫,看了一遍眼前這些人,問道:「商鹿呢?」

  其它人:「?!」

  林顏顏像是丟了最重要的東西的小孩,瞬間急了:「鹿鹿呢?她剛剛不是還在這裡嗎?」

  所有人瞬間開始尋找商鹿。

  蔣菁和林顏顏去了她的房間。

  葉陸開始翻箱倒櫃:「商鹿,你在這裡嗎?」

  網友們無語。

  【……】

  【葉陸你住手,商鹿絕對不會藏在冰箱裡的:)】

  葉陸很著急尋找商鹿,因為節目組給了他一個特殊的任務,讓商鹿發出超過一百分貝的尖叫聲。

  可是怎麼錄製才開始,商鹿人就不見了?那他的任務到底要怎麼完成啊!

  宋澤謙注意到了門檻處地上被遺忘的兩袋小麵包,道:「那好像是商鹿帶來的吧,她剛剛出去了?」

  許則表示明白,便走向門口,詢問還在圍觀的那些老人們,將聲音放得柔和了些:「請問你們剛剛有看見一個女孩子出來嗎?」

  老人們沒有回答,而是全部看向了他們中間的一位「老人」。

  「嘎嘣――」

  商鹿穿著不知道從哪弄來的大花棉襖,頭上包著個圍巾,半佝僂著身子,嗑著瓜子慢慢抬起頭,對著許則露出一個笑容,伸出食指搭在脣中央示意他保密。

  許則:「……」

  她的瓜子又是哪裡來的。

  【有億點點突然】

  【好傢伙不愧是你商鹿】

  商鹿指了指還在屋內尋找的葉陸,又指了指自己面前,示意許則把葉陸帶過來。

  許則雖然不理解商鹿想做什麼,但是他向來聽她的話,便走回去拍了拍葉陸的肩膀,道:「你去問問門口的那些奶奶們吧。」

  葉陸:「?」

  為什麼要讓他去問?

  短暫不解後想到許則可能還是不愛和陌生人說話,他還是承擔起了這份責任,主動走到了門口,自認為在這個村子裡非常受歡迎,笑著道:「奶奶們,請問你們有看見……」

  葉陸話音未落,就看見面前一個「老人」給他跪下了。

  葉陸人都快嚇沒了,身體反應極快,「噗通」一聲也跟著跪在了地上,抓住眼前「老人」的肩膀:「使不得使不得!您有什麼需要幫助就和我說!」

  眼前「老人」發出略顯怪異的聲音:「……小夥子,真的嗎?」

  葉陸此刻心中被恐慌充斥,本就不富裕的智商更加無法支撐他思考,只能把頭點得像小雞啄米:「真的真的,您說,能幫我一定幫!」

  救命啊!

  為什麼一個老人突然間要給他下跪啊?

  攝像機有一直拍著嗎?他還有可能說的清嗎?

  別說和歐易的頂流之爭以及與大師的合作舞臺了,當眼前「老人」跪下的那一刻,葉陸腦子裡連自己捱罵後的退圈宣告都想好要怎麼寫了。

  「老人」臉越埋越低,聲音帶著哭腔道:「小夥子,我看你這襪子真不錯啊,能送給我嗎?我一個老人家……好多年都沒有一雙新襪子穿了啊。馬上就要過新年了,我就想要你這雙襪子,過一個暖和的冬天。」

  葉陸:「……?」

  他還以為是什麼可能需要他傾家蕩產或者上刀山下火海的事情,結果就這?

  他從未聽過如此變態……呸,樸實的願望。

  葉陸還沒反應過來,就就看見「老人」突然間彎下腰似乎要給他磕頭。

  葉陸:「!!!」

  葉陸更慌了,立刻回答道:「可以!我脫!我現在就脫!給你都給你!你別磕頭!我絕對會折壽的啊!」

  葉陸說著便想爬起來給「老人」脫襪子,但或許是因為腿軟沒成功,就乾脆一屁股坐在地上,雙手把自己的鞋拔了下來,這才成功把襪子脫下遞給面前「老人」,口中不斷重複道:「給您給您,新年快樂!祝您新年快樂!」

  【哈哈哈葉陸說出「新年快樂」四個字的時候,這件事的好笑程度就翻倍了】

  【新年禮物是襪子……啊喂這不是聖誕嗎?】

  【所以葉陸真的到現在也沒有發現面前的老人是商鹿假扮的嗎?】

  【很顯然他都快嚇懵了,能發現才有鬼了吧哈哈哈】

  當眼前「老人」伸出戴著一次性手套的手接過襪子……

  嗯???

  葉陸反應過來了。

  這個老人為什麼會戴著一次性手套啊?而且哪怕隔著一層手套,這手分明一個褶子也沒有啊,怎麼看都不像是老人的手吧?

  葉陸茫然了,而就在此刻襪子已經離開了他,被「老人」直接拽走了。

  商鹿從地上站了起來,有些嫌棄看著自己手中襪子,拿著就往導演組面前走過去:「完成任務了。」

  沒錯,這就是導演組給她的任務。

  在見面之後,想辦法偷走葉陸今天穿著的襪子。

  在剛剛回來的路上,導演神祕兮兮把她拉到一邊佈置的。

  商鹿自然是當場拒絕。

  偷葉陸的襪子?這聽起來也太變態了吧!

  但是小討厭的節目組和商鹿也算相愛相殺十期了,也足夠了解她。

  當商鹿得知節目組將會給她提供五個不同味道的蛋糕,還有最近又出的她沒吃過的栗子味新品,在鄉下吃了一週白粥饅頭的商鹿還是動搖了。

  偶爾當一次變態也不是不行。

  所以一番討價還價之後,她必須拿到葉陸的襪子,但是可以用的方式不限。

  節目組想的是:不偷?那可以搶,硬扒下來也算她成功。

  商鹿卻選擇了通過表演,騙葉陸把襪子主動脫給了她。

  葉陸從地上爬了起來,赤著腳站在地上,看著眼前這一幕人都茫然了。

  商鹿舉著那雙襪子走到導演組面前,問道:「可以了嗎?」

  導演連連往後退,很顯然在躲避那雙襪子:「可以了商老師,您的任務完成了!完成了!」

  葉陸:「!」

  葉陸不滿了:「你們為什麼那麼嫌棄我的襪子啊?這可是新買的限量聯名款!今天第一次穿呢!」

  商鹿看向他,很認真道:「我並沒有針對你,我嫌棄每一個人的襪子。」

  葉陸:「……」

  那行吧,他勉強接受。

  「呵。」看著眼前這副荒誕畫面,宋澤謙露出嘲諷笑容,然後端起手邊的茶喝下。

  「噗嗤――」

  一口茶全噴了出來。

  宋澤謙看起來難得有幾分狼狽,將茶杯放好,直接看向罪魁禍首林顏顏:「你往我杯子裡放糖幹什麼?」

  剛剛只有林顏顏一個人靠近過他的茶杯。

  林顏顏:「QAQ。」

  他怎麼還是發現了?

  副導演宣佈:「林顏顏任務失敗。」

  沒錯,林顏顏的任務是給宋澤謙的杯子里加糖,但是不能被他察覺是她做的。

  不過這一週讓林顏顏早就被生活磨平了稜角,她已經沒有從前那麼強的勝負欲了,更多的只是想敷衍節目組,倒是也無所謂。

  林顏顏直接接過節目組遞來的苦瓜汁,面無表情喝下,接受任務失敗的懲罰。

  【我好像突然看見了林顏顏的成長(bushi)】

  【公主の麻木】

  接下來,大家也都陸續完成節目組佈置給每個人的任務,但整體還是以失敗居多。

  葉陸難得沉穩了一次,並沒有著急行動。

  因為葉陸意識到了他和商鹿的任務是在場唯一「相互」的,商鹿成功了,那他就絕不能輸!

  可是要嚇商鹿,要讓商鹿尖叫,這也太難了吧!

  葉陸陷入了苦惱。

  這麼久以來似乎也沒聽商鹿尖叫過啊。

  商鹿面無表情看他:「收起你那滿臉都寫著想暗算我的表情。」

  葉陸立刻揚起笑容,否認道:「沒有的事,你不要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

  商鹿:「……下次不要把心裡話說出來。」

  雖然明知道葉陸的任務一定是針對自己的,但商鹿也沒有太放在心上,畢竟她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任務成功得到了蛋糕心情大好,也不會刻意提防葉陸。

  至於葉陸有沒有那個本事完成任務,就不是她的事了。

  因為商鹿發現了更值得留意的事情。

  在短短的一個小時內,她看向了導演組那群人多次。

  商鹿從來沒在工作人員裡見過這麼多生面孔,尤其是最開始在村口見面的時候,有一個攝影師甚至摔了機器,但是他根本不在意這個鏡頭值多少錢,而是撿起來就走了。

  商鹿記住了那名攝影師的臉,可是直到現在,商鹿也沒有再見到他。工作人員總人數也比她最開始在村口見到時減少了。

  導演今天也和平時不同。

  往日她對什麼事情感興趣,他一定會覺得有話題有爆點主動提問,可是今天她看了那麼多眼,他卻有些躲避她的眼神,甚至有些急促在cue後面的流程。

  副導演是個藏不住事的人,此刻不斷拿手帕擦額頭上的冷汗。

  每一個人每一件事都很奇怪,更別提疊在一起。

  商鹿也沒說話,因為她知道即使自己問出也不會得到答案,所以只是配合著節目組的流程。

  今天是村裡每個月開會的日子。

  村長自然要去主持會議,每家每戶都要派代表去參加。

  因為可以領一些免費的大米,所以這種事村民們還算積極。

  原本在門口圍觀的老人們,聽見喇叭聲走得也就差不多了。

  比起所謂的大明星,他們還是更關注可以拿回家吃到肚子裡的大米。

  而此刻的村長家除了他們以外就只剩下章倩和阿志,村長需要主持會議,突然有村民來告知他們村長在路上遇到了問路的陌生人發生了爭執,讓大兒子快點過去看看。

  男人有些為難但也不得不離開,在臨走前摸了摸兒子的頭,叮囑道:「在樓上乖乖學習,不要打擾叔叔阿姨們工作,照顧好媽媽和奶奶,爸爸馬上就回來,知道了嗎?」

  小男孩點了點頭,看起來還算乖巧。

  而男人走之後,節目組卻又將鏡頭對準了阿志和章倩,直接道:「方便接受一下采訪嗎?不要緊張,就和我們聊聊村裡特產之類的。」

  商鹿垂下眼睫。

  他們節目可沒有真正轉行當旅遊節目,在沒有達成合作關係的前提下也不會給這個村子免費打廣告。

  章倩也不是能說會道的人,被機器拍著顯得很羞澀,連連擺手說自己說不了。

  而節目組卻還在很努力和她交流著。

  就在此刻,樓上傳來了重物墜落的聲音。

  有工作人員問道:「是發生什麼了嗎?要上去看看嗎?」

  章倩臉上流露出一抹慌亂,搖頭道:「沒事,沒事。」

  小志卻突然開口:「媽媽,奶奶不會從床上摔下來了吧?」

  蔣菁也擔憂道:「老年人要是摔了可是不得了的事情,還是趕緊上去看看吧。」

  宋澤謙跟著道:「我們陪你上去吧,如果出什麼事你們一個女人一個孩子也做不了什麼。」

  章倩連忙拒絕:「不用了,太感謝你們了,我去看看就行了,不會出什麼事的。」

  「媽,你在這陪著他們,還是我去看奶奶吧。」小志突然站了起來,這麼說著。

  章倩臉上露出為難情緒。

  她向來是個沒主意的,平時都聽公公和丈夫的話,如今要讓她做主她也沒膽子,又覺得兒子說的有道理,便點頭答應。

  小志很快上了樓,卻又匆匆跑了下來,哭著喊道:「媽媽!不好了媽媽,奶奶摔到地上了,地上還有玻璃,可是爸爸鎖了防盜門我打不開,奶奶的身上有血,有血!」

  宋澤謙立刻站了起來,安撫小志道:「別害怕,我們會送奶奶去醫院的。」

  現場氣氛似乎一下變得焦灼起來。

  只有商鹿看著宋澤謙和小志,她終於在這一刻想明白了奇怪的一切。

  線全都連起來了,因為小志就是那條線。

  他和宋澤謙在此刻達成了某種合作關係,而他們的中間人應該就是宋澤謙口中那位聯絡他的村長次子。

  而節目組也有人知道這件事,並且願意配合宋澤謙,所以導演和副導演今天的狀態才會那麼奇怪,並且刻意要拖著章倩在這裡接受採訪,為的就是當三樓發出意外聲響的時候,他們可以提出疑問。

  無論是小志最近總是主動去給奶奶送飯,還是如今上去檢視奶奶的情況,都是在教奶奶如何配合他們。

  甚至那個和村長髮生爭執的問路陌生人,應該也是他們安排的,為的就是引走這個家的勞動力。

  經過這些天的相處,商鹿也發現了村長自認為自己在村裡是權威,因為他們給的錢足夠多所以態度一直很好,對他們也不算戒備。

  反而是他的兒子看起來沉默寡言,相對卻要警惕很多,在臨走前又加了一道鎖,哪怕他們不在家他們也無法進入見到三樓的村長妻子,導致現在陷入僵持。

  而轉機卻在章倩的身上。

  小志直接哭著對章倩說:「媽媽,奶奶要是死了怎麼辦?上次也是這樣,差點就……你快把門開啟吧,求你了。」

  章倩哪裡想到又會發生這種情況,臉色慘白。

  她知道家裡的鑰匙藏在什麼地方,可是她不敢去開啟那扇門。

  如果她開啟了,這些人就會看見她的婆婆。

  等丈夫和公公回來,他們知道一定會生氣的,甚至她可能也會被打斷腿。

  所以章倩想拒絕,想告訴兒子她沒有鑰匙,讓他去找丈夫回家來處理這件事,總而言之與她無關。

  商鹿卻在此刻看向章倩,道:「老年人如果摔倒,送入醫院的時間遲一分鐘都可能會影響生命。對於小志來說,他這輩子都會記得今天沒能救下奶奶,他可能一輩子都會在死亡與自責的陰影裡無法釋懷。」

  通過這些天的相處,商鹿很清楚,對於章倩來說她的兒子就是她的命。

  這些話,也成功讓這個軟弱的女人開始動搖。

  章倩喃喃道:「不行……不行……」

  她的兒子要健康開心的長大,要有出息,怎麼可以一輩子都活在死亡與自責的陰影裡?

  而且公公和丈夫也不希望婆婆死的,這畢竟是人命,上次他們也很害怕,看見婆婆真的出事還是送去了醫院。

  對,就是這樣。

  章倩終於下定決心,踉蹌著起身走到櫃子前,從裡面拿出一雙拖鞋,又從拖鞋裡拿出一把鑰匙,顫抖著伸手將它遞給自己的兒子。

  而就在此刻。

  門口一道冷漠中帶著些怒意的聲音響起:「你在做什麼?」

  村長的兒子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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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ki520 發表於 2023-10-7 01:57 PM

第74章 喜歡她吧25

  章倩害怕極了,嚇得手一哆嗦,鑰匙直接掉在了地上。

  還是小志彎下腰將鑰匙撿起,哭得眼眶都紅了道:「爸爸,奶奶摔在地上了,我想把門開啟。」

  「是啊孫明。」章倩也連忙起身,幫兒子和丈夫解釋道:「小志剛剛上樓了說媽身上有血,你快去把門開啟看看,別出事了。」

  孫明卻在聽見這句話之後皺起了眉頭,看向小志問道:「你看見奶奶身上有血了?」

  小志點了點頭:「……對。」

  孫明繼續問道:「屋子裡那麼黑,你在門外是怎麼看見奶奶身上有血的?」

  小志的臉上流露出一抹慌亂神色,改口道:「我沒看見,是聽奶奶這麼說。」

  就在此刻,林顏顏和葉陸看不下去了。

  這兩個人雖然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一個比一個憤怒。

  葉陸直接道:「你這人真是好奇怪啊,都說你媽出事了你不著急上去看看情況,在這審犯人嗎?你自己兒子的話你都不信?」

  林顏顏拼命點頭。

  因為這些天借住在這裡和孫明也算有些相處,她不好意思開口指責,只能這樣表達自己對葉陸所說的話的贊同。

  網友們同樣無法理解。

  【我怎麼覺得這個家庭有些奇怪啊,兒子看起來並不是很擔心母親】

  【前面的+1,我都急了他還不急】

  因為林顏顏和葉陸看起來實在過於焦急,他們倆看起來都很擔心樓上的情況,打消了一些孫明心中的疑慮。

  孫明便向樓上走去。

  其它人自然也都想跟上。

  孫明停下腳步,道:「各位繼續工作,我自己上去就行。」

  導演卻道:「這也是我們的工作,我們拍攝不會影響你的,你該幹什麼就幹什麼,而且出什麼事我們好幫忙啊。」

  宋澤謙對著導演微微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逼太緊。

  導演賠笑道:「要是不方便的話……」

  孫明轉過身繼續向樓上走去,聲音平靜道:「方便,你們想看就上來吧。」

  答應的過於輕鬆。

  商鹿看向宋澤謙,用眼神詢問他現在是什麼情況。

  宋澤謙自然沒有回答,只是示意商鹿站在自己身後,一行人向樓上走去。

  除了他們演員和跟拍的攝影師以外,就連導演和副導演都沒跟上來,而是跟上了一些商鹿沒有見過的工作人員,將他們幾乎護在中間。

  這些也不是工作人員,而是宋澤謙和節目組安排的保鏢,保護他們的人身安全。

  很快,孫明便將門開啟,走進去又開啟了燈。

  屋內亮了起來。

  一個非常瘦小的老人躺在地上,身邊是打碎的玻璃杯,捂著腿不斷喃喃著:「痛……痛。」

  孫明走上前去彎腰將老人從地上抱起,把她重新放在床上,聲音擔憂道:「媽,怎麼這麼不小心。」

  說著孫明便回過頭看了他們一眼:「我媽腿腳不好,從床上摔下來了,你們還有什麼問題嗎?」

  言下之意就是看也看了,沒必要再在這裡多待了。

  這是個星期以來,商鹿一行人第一次踏入三樓。

  但是屋內的場景卻和她想象的完全不同。

  一眼看過去,雖然傢俱老舊了一些,但是老人身上穿著還算新的衣服,屋內打掃的乾乾淨淨,床頭櫃放著兩袋新買的奶粉和一些水果,甚至還擺了一盒家用的固體香薰。

  不像是她想象中飽受虐待的場景,反而可以稱得上乾淨舒適,的確是很適合休養的地方。

  不對,問題就出在這裡。

  老人明明牙口不好需要吃湯泡飯,可是床頭櫃上居然擺著的都是梨和蘋果,袋裝奶粉也是全新未拆開的,只是在擺樣子。

  而整個家裡只有這有固體香膏的存在,應該也是為了掩蓋其它味道。

  章倩鬆了一口氣:「媽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宋澤謙卻突然問道:「不是說流血了嗎?在哪裡。」

  孫明則是回答:「我媽精神不太好,應該是杯子碎了她又摔下來了被嚇著了,她想說的應該是水,小孩子聽錯了而已。」

  村長之前也有和他們說過,妻子精神出問題後基本上只能說一些單字,聽錯了似乎也很正常。

  這樣的理由勉強可以忽悠住其它人,對一般人來說即使覺得有些奇怪,但在別人家裡也不方便刨根究底。

  宋澤謙看向了小志。

  可這個男孩終究還是有些懦弱,他沒有反駁父親的話而是躲開了宋澤謙的眼神,只是彎下腰去撿起了地上的玻璃碎片。

  原本在床上安安靜靜躺著的老太太見狀卻突然奮力掙扎起身,她佝僂著背站起來時腿還在打顫,卻朝著小志伸出一隻手:「手……」

  小志微愣,但還是聽話將手張開。

  奶奶從他手中拿走了玻璃碎片,然後輕輕吹了吹他的手,目光關切落在他手心的一道疤上,這才雙腿支撐不住重新摔坐在了床上。

  那道疤很明顯,甚至有些難看,像條扭曲的蟲。

  章倩給他們解釋道:「小孩子不懂事,前幾年給他奶奶送飯的時候打碎了個碗,當時流了很多血。後來給他奶奶送飯,碗裝的都不吃,一定要摔不碎的盆。」

  小志垂下了腦袋,看著自己手心裡的疤痕。

  他記得那天,坐在飯桌上喝酒吃肉的爺爺責備他浪費了碗,失去了唯一一碗湯泡飯要餓肚子的奶奶卻只關心他疼不疼。

  所以剛剛奶奶才會在看見他又碰到玻璃的時候這麼緊張,腿指令碼就不方便也要起身拿走玻璃碎片。

  就在此刻,林顏顏的聲音也響起:「我看見了!血!她身後有血!」

  宋澤謙和小志原本的安排就是如此。

  讓小志先找機會將血漿灑在老人身上,以身體異常出血為理由帶她去醫院看病。

  可是因為屋內的佈局,孫明將老人抱起的時候他們沒能看見血漿。

  宋澤謙主動詢問便是暗示小志去「尋找」,但是因為懦弱剛剛他並沒有迴應。

  好在老人因為擔心孫子竟努力站了起來,讓一切又回到了原本的計劃之中。

  孫明不太相信,再次扶著母親站了起來檢視情況。

  章倩的聲音也帶著些恐懼:「血?真的有好多血,怎麼辦啊。」

  孫明皺起眉頭,道:「你在家看著,我去隔壁村找大夫回來。」

  蔣菁並不知道真相,但是看著老人身後那麼大量的血跡,她還是擔憂道:「這在家可沒法看,得去醫院做檢查,老人家身體不能開玩笑的。」

  小志的聲音跟著響起,他也說:「爸爸,送奶奶去醫院吧,奶奶看起來真的很難受。」

  孫明直接抬起手一巴掌打在了小志的臉上,平日裡看起來還算溫和的男人此刻變得有些暴躁:「小孩子家家懂什麼,一點小問題而已。」

  孫明這麼說著,此刻卻也不敢離開屋子。

  因為他害怕自己走之後,兒子本就想送母親去醫院,這裡這麼多外人,軟弱的妻子更沒有能力阻止。

  不安感變得愈發重,場面似乎就這麼陷入僵持。

  而床上坐著的老人卻看著小志哭了起來。

  她想要起身這次卻失敗,跌坐在地上的時候玻璃扎入了她的手掌心,鮮血流了出來。

  她卻像不知道疼痛似地想要再從地上爬起來。

  小志立刻蹲下身來:「奶奶,我在,我在。」

  奶奶伸出沒有受傷的那隻乾淨的手撫摸著孫子捱打的那邊側臉,眼底滿是心疼,重複道:「不去……不去……」

  雖然她只說了這麼兩個字,但是小志卻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不去醫院,他別和父親倔了,別再捱打了。

  奶奶的精神狀態大多時候都不好,可她永遠都在關心記掛著他。

  就在此刻,他看見了站在人群遠處的宋澤謙,對方神色淡漠,口型卻道:唯一的機會。

  他和這位叔叔有過約定。

  那是他們第一天來到他家,他帶著宋澤謙去房間,對方告訴他是叔叔找來的幫手,簡單和他說了這次的計劃。

  宋澤謙當時就是這樣看著他,很直接道:「我沒有收你叔叔一分錢,來幫這個忙不過是順便,一切我都安排好了,只需要你在當天能夠說服你的父親同意送奶奶去醫院,她就安全了。

  我知道你性子隨母親軟弱,但如果你做不到,我是個外人,我也救不了她。這是你,也是我,我們唯一的機會。」

  而那天,他拿著宋澤謙給的血漿回房間,激動到一晚上都沒睡著覺。

  可現在,他還是什麼都做不了嗎?

  看著站在臉色陰沉的父親身後嚇得都要哭出來的母親,年幼的男孩的忍耐也快到了極限。

  太令人作嘔了。

  無論是他的父親還是爺爺。

  他不要……也絕對不可以成為和他們一樣的人。

  這不是家庭,這絕對不是。

  要讓父親鬆口,要讓奶奶去醫院,要逃離這裡。

  小志太過於瞭解自己的父親,他知道無論是自己哭鬧還是懇求都不可能有用。

  如果不是因為人數差異太大,父親可能已經把這些正在拍攝的叔叔和阿姨們全部都趕走了。

  而且經過這件事,父親也會有疑心,接下來只會更加警惕。

  真的沒有第二次機會了。

  那麼只有一個辦法了,他受傷,要受很嚴重很嚴重必須立刻去醫院的傷,才能帶奶奶一起去醫院。

  小志的目光看向了身旁的地面,那些混著奶奶手中鮮血再次摔在地上的玻璃碎片。

  他鼓起勇氣,拿起其中最大的一塊――

  向自己的下體插去。

  他記得,以前爺爺幫他洗澡的時候曾經說過,這是男人最重要的東西。

  只有它好好的,一個男人才能夠用它找女人去生孩子,傳宗接代。

  當時爺爺說這些的時候還很高興,告訴他以後會給他買一個更漂亮的媳婦,一定要生個大胖兒子。

  後來爺爺還罵了父親,說因為他這裡不爭氣受了傷,好在已經生了他,否則他們家都要斷香火了。

  這在農村,傳宗接代是頭等重要的大事。

  爺爺還有其它的兒子,可是爸爸只有他。

  只要這裡受傷了,父親也不能再生了,就一定會送他去醫院。

  鮮血順著他淺色的運動褲流了出來,在場所有人都陷入沉默,似乎一時間根本沒人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就連宋澤謙手中慢悠悠轉著的那副墨鏡也因為他動作的暫停,直接掉落在了地上。

  甚至有攝影師因為看呆了,手中攝影機都摔了。

  沒有人見過這種場面,在場鴉雀無聲。

  林顏顏嚇到被自己的口水嗆著,她甚至看向了工作人員:這他媽是什麼新的整蠱遊戲嗎?

  直播間此刻也全都是問號。

  【???】

  【這到底什麼情況?】

  【我這輩子第一次看見這種畫面,這是在幹什麼】

  【雖然我看不懂,但是我幻肢一痛】

  【我今天看的到底是什麼節目】

  【這是真的嗎?演的吧……】

  【這就是傳說中的欲練神功必先自宮嗎?】

  【還是沒明白發生了什麼,這個家怎麼每個人都那麼詭異啊!】

  ……

  老人的哭聲再次響起。

  而章倩哭的更加大聲,她嚇得四肢發軟:「這是在幹什麼?這是在幹什麼啊……」

  宋澤謙先反應了過來,道:「坐我們的車,開快點現在去醫院,可能還有救。」

  而孫明臉色鐵青上前想要背自己的兒子,猶豫了一下改成把他抱了起來,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帶路。」

  他們家又沒車,想要及時治療只能麻煩這些人。

  宋澤謙跟著向樓下走去,只丟下一句:「葉陸,把老人背下來,一起去醫院。」

  「啊?好。」葉陸的大腦也完全跟不上現在可以用魔幻來形容的劇情發展,但也還是聽著宋澤謙安排背起了老人。

  這一來,所有人也都感覺到了老人身上有著濃厚的臭味,也不知道多久沒有洗一次澡了。

  屋內的香薰為的應該也是這個。

  但葉陸也沒有嫌棄,只是道:「奶奶您扶好我,別掉下來了啊。」

  孫奶奶原本一個勁的哭著,但是在葉陸哄著「我們去找你孫子」之後安靜了下來。

  一行人趕往了最近的一家婦女兒童醫院。

  孫明也提出了去鄉鎮的診所,宋澤謙卻冷眼問他:「那種地方你是真不擔心你兒子廢掉?」

  孫明這才安靜。

  ……

  就像是一場鬧劇。

  #《最討厭的她和他》錄製期間農村男孩自殘#直接登上熱搜第一。

  尤其是因為小志傷害的還是那個特殊的部位,所以更是引起了無數網友們的討論。

  只要是看了直播的網友基本上都能明白小志的行為動機,因此也有人開始深扒這背後的行為。

  有網友將直播內容不斷進行回看,發現了奶奶在起身時露出手腕,上面有一圈傷疤。

  一切也如同宋澤謙安排的那樣。

  只要能夠來到醫院,以孫家奶奶的身體情況,常年的營養不良加上兩隻手都數不過來的各類疾病,只會安排住院調理,等著更全面的檢查報告出結果。

  到了這種地方,這麼多雙眼睛看著,更何況還有節目組的攝像機拍攝著,醫院也會藉此機會正面宣傳表達自己對病人的負責,不會讓孫奶奶隨意離開的。

  網上的輿論伴隨著小志這一行為更是發酵到了他們原本都意想不到的程度,熱搜直接在半小時內就跟上了「爆」字。

  就在此時。

  孫家離家出走五年的二兒子也站出來發了微博,一條視訊,哽咽著舉著身份證實名舉報自己的父親涉嫌拐賣人口罪,他說著一出生就被殺死的妹妹們,還有他那被賣出去的無數個兄弟,其中只有幾個他還能夠記得被賣去了哪戶人家。

  從年幼時就看見母親像生育的機器,每一個弟弟妹妹被抱出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他的父親認為留兩個兒子傳宗接代就已經足夠。

  不止是他的母親,還有哥哥的妻子全部都是買來的,當父親提出他也老大不小該娶妻了,問他想買個什麼樣的媳婦,他終於沒有辦法忍受,在一個夜裡收拾行李逃離了這個家。

  二兒子雖然年紀小上兩歲,但是他看起來比孫明這個大哥還要滄桑,這些年也不知道過的是什麼日子,每一句話都要哽咽許久才能繼續往下說。

  網友們震驚了,很多人已經無法想象在如今的社會居然還存在這樣的事情。

  【所以說是人口拐賣嗎?沃日,震驚了】

  【買賣同罪到底要說多少遍】

  【不止是買啊,他爹那個什麼村長也賣了很多孩子,完全把妻子當成生孩子來賣的工具人……】

  網路上因為這件事瞬間吵翻了,無數博主都站了出來,開始扒從小討厭這期直播開始這家人的每一個細節,越看越覺得怪異。

  又有網友站了出來主動爆料,表示自己就是這個村子的,村子裡不止一樁拐賣人口的事件,村長更是其中的「牽頭人」,這個黑色產業在村子裡的最大支持者,甚至給他的鄰居介紹過「瞎眼的便宜老婆」。

  一石激起千層浪。

  這件事自然引起了民憤,無數網友們都在紛紛艾特帝都警方的官博,要求徹查村莊到底還有多少這樣的事件。

  ……

  而此刻,病房外。

  今天攝影機的主角可不是他們。

  商鹿和宋澤謙坐在拐角處的座椅上,這裡算是拍攝的死角。

  「讓小志做那種事逼孫明來醫院,奶奶住院就安全了,次子站出來舉報,輿論徹底發酵,這麼多雙眼睛盯著,警情會通報,大眾就會是最好的監督者。」商鹿掰著手指頭算著宋澤謙的每一步計劃,隨即又有些感慨:「而且大家現在都親眼見過那樣的畫面,真的知道真相,親眼經歷了這些,想演不出真實感都難。」

  其它人基本上都是現在才明白髮生什麼,一個個還在不遠處眼睛瞪得像銅鈴。

  宋澤謙沒否認,只是微仰頭閉上了眼睛,道:「小志那環可不在我的計劃裡,我只是讓他想辦法說服他的父親,哭鬧什麼的。」

  他也確實沒想到,那個本就懦弱的小孩居然有這個膽子,為了奶奶也算豁得出去。

  不過也因為小志確實膽小,在真的將玻璃紮下的那一刻還是害怕了,所以最後玻璃扎偏了,是落在了大腿根處的位置,只是看起來像是那裡受了傷,倒不會真的有什麼影響。

  宋澤謙又喃喃道:「果然,無論多少次,還是不想看見苦難。」

  看的太多,人生應該也很難快樂了吧。

  就像他的父親,曾經是一名不怎麼樣的紀錄片導演,因為看見了太多這樣的事情,情緒愈發消極陷入抑鬱,最後選擇結束了自己年輕的生命。

  宋澤謙從前覺得無法理解,後來自己也見多了,逐漸能夠體會到那種感覺。

  是永無止境的共情和無法停止的痛苦,當看見了世上太多黑暗的角落,站在光明裡的時候因為未知反而會覺得愈發忐忑。

  這也是他習慣性戴墨鏡的原因之一。

  永遠生活在「黑暗」裡,反而會覺得安心一些,能夠幫助他更加冷靜進行判斷與思考。

  只是他的墨鏡,也因為當時場景太過於驚人,所以落在了三樓的房間裡,並沒有再撿起來。

  宋澤謙有些疲憊睜開眼,卻感覺到有什麼東西蓋在了他的眼睛上。

  商鹿將自己的一塊手帕蓋在了宋澤謙眼睛上,聲音很認真道:「不想面對的事情,可以逃避休息一會,不丟人的。」

  宋澤謙嗤笑了一聲:「歪理。」

  三分鐘後。

  不遠處爭吵聲響起,似乎是孫明的聲音。

  「我要帶我媽回家,你們有什麼資格阻攔我?」

  「我就知道你們都不是什麼好東西,要不是我爹掉錢眼裡了迷了心眼,怎麼可能讓你們來我家?」

  「放不放人?不放我報警了啊,我伯伯是派出所的!」

  他們印象裡可以用沉默寡言形容的男人,此刻倒是一句接著一句,都不給別人說話的機會。

  宋澤謙才將那塊手帕拿下還給了商鹿,起身道:「走吧,去看看現在是什麼情況。」

  病房內。

  孫奶奶卻抓著醫生的手不放,她一個勁說著:「我……我……」

  越急就越說不出話來。

  孫明更是不耐煩,在確定兒子命根子沒受傷後便想趕緊離開:「我媽她精神有問題你們知不知道?看見了嗎?她連話都說不清楚,你們也不能這麼欺負人吧,想對一個瘋子做什麼?」

  孫奶奶顫抖著伸出手,拿起桌上的水杯。

  護士還以為她是要喝水,連忙幫著端起:「您小心一點。」

  然後他們就看著那個杯子被孫奶奶拿起砸在了牆上。

  水杯一分為二,她抓住了破碎的杯壁邊緣,鮮血順著她的指尖往下流淌。

  她佝僂著背,用沾著血的手在雪白的床頭櫃上寫下了三個字――

  我沒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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